《庶子逆袭[重生]》第181/438页


  承天帝状似观赏风景,心耳神意却全在诸皇子。
  皇帝父子谈笑风生,容佑棠等人只能屏息凝神恭候。
  承天帝驾临后,大内总管李德英立即近前请示,随后吩咐内侍宫女传酒菜,训练有素,秩序井然,佳肴美酒飘香,勾得苦等多时的部分人馋虫大动。
  但稍有经验的人都不会空腹赴宴,尤其此类皇家御宴,哪里是喝酒吃菜的地方呢?
  “九儿,膳后再赏花吧。”承天帝呼唤不远处趴着汉白玉栏杆的九皇子。
  “好。”赵泽安手扶帽子,轻快踏上甬道,途径进士们时,一眼便发现容佑棠,他略作停顿,笑眼乌浓,匆匆走远。
  酒菜齐备,皇帝下令开席,李德英嗓门尖亮唱宣,宾客按品级名次入席,待皇帝落座后,方听命坐下。
  一条案可并排坐三人,按名次,容佑棠居上首,左手边依次是榜眼和探花。恰好,他斜对面就是皇子席,庆王序齿行三,与两位兄长同桌。
  承天帝招手唤幼子上前,命其陪坐侧席,亲自照顾,和蔼慈爱,他春风满面,举杯道:“七月湖光,十里荷风送香气,值此良辰美景,朕设宴邀众卿与新科进士游园,尔等无需拘束,随朕一同敬大好河山一杯罢。”语毕,缓缓饮尽小盅酒。
  众人早在皇帝开口时起立,躬身双手托着酒杯,屏息静听江山主人的祝酒词,无论能喝与否,均仰脖饮尽。
  鸦雀无声间,容佑棠饮毕,酒杯刚离唇,忽然听见身后进士某桌传来“当啷”清脆一声!异常突兀。
  是范锦。
  他原本稳当托举酒杯,垂手时,身前的银酒壶却不知何故倒了!
  银酒壶跌落,在地上滚了数圈,发出一连串声响。
  “啊呀――”范锦吓得一声惊叫,随即火速闭嘴,可惜为时已晚,他吸引了在场所有人的注意。
  “陛下恕罪,学生、学生莽撞了,可酒壶它、它……求陛下恕罪,恕罪!”范锦心惊胆裂,扑通跪下,百思不得其解,连连磕头求饶。
  原本满面春风的承天帝脸色一沉,不轻不重搁下酒盅,眯起眼睛打量御前失仪者,眉头一皱,想起一事,威严道:“报上名来。”
  “范锦。”范锦登时面如死灰。
  哼,又是你!
  承天帝面色阴沉,两颊各一道深深法令纹,不疾不徐道:“范锦,你殿试失仪,踩裂他人答卷,大失稳重,本不足取。但朕念你年事已高、应考半生,且文章功底还算扎实的份上,破格钦点。如今看来,你的为人和文章,竟是截然相反。”
  “学生知罪,求陛下宽恕,求陛下宽恕!学生出自清贫寒门,从未经历如此盛宴,不甚熟悉,故紧张了些。”话音刚落,惊惶大幅度磕头的范锦袖中突然甩出两锭碎金子,与汉白玉地砖交相辉映,黄澄澄耀眼极了。
  清贫寒门?
  那为何你随身携带金子?!
  “啊!”范锦惊叫,想也没想,本能地一把抄起金锭,紧紧攥着。
  ――当初周明杰雇佣,范锦横心照办后,战战兢兢观望好几天,见没人追查,欣喜欲狂悄悄将金银兑成银票,只留零碎的作为日常花销,统统贴身保管。本也没什么,少量金银不是暗器,入宫搜身能通过,可他穷怕了,等闲舍不得花用,连钱袋破洞也没买新的、没缝补,导致今日御前出事。
  自作孽,不可活。容佑棠心想。
  一腔浩荡皇恩俱填了粗鄙莽夫!承天帝的好心情消失得无影无踪,他不再看范锦,目视前方,冷冷道:“范锦鲁莽,且有欺瞒家财之嫌,罪不可赦。来人,将其拉下去,杖责五十,革除功名,立即遣返原籍。”
  “是!”御前带刀侍卫应声出列,迅速将魂飞魄散哀嚎求饶的范锦堵嘴拖走。
  周明杰低眉顺目,双手放置膝上,紧捏衣袍,手心一片湿滑冷汗。
  宴厅鸦默雀静,新科进士初次见识帝王雷霆,噤若寒蝉,纷纷严格自查自省,唯恐不慎御前失仪、步范锦的后尘。
  皇帝不悦,谁也不敢谈笑,气氛僵硬凝滞,连九皇子也默默停筷,垂首静候。
  好半晌,承天帝忽又笑起来,亲自给小儿子夹了一筷八宝鸭,慈爱道:“九儿,尝尝这个。”
  “谢父皇。”九皇子忙起立,双手捧小碟,躬身接过父亲布的菜肴。
  承天帝重拾好心情,再度举杯邀臣民同饮,彻底抛开范锦。
  酒过数旬,容佑棠喝得脸颊微热,猜测定有进士已醉了五分。
  承天帝吩咐宾客不必拘束、各自随意,他凝神沉思,许久后,召近重臣小声商谈,不时眺望康阳湖。
  “陛下英明,此计妙极!”平南侯大加赞赏。
  “着新科进士游湖寻花,既风雅,又便于发现智勇两全之才,老臣敬佩。”太傅韩飞鸿谦恭道。
  承天帝叹息:“科举凭考卷选才,即使通过了殿试,可朕仍不甚了解新科进士的品性与机变,少不得再试一试。”
  游湖寻找系有黄绸带的荷花?
  随驾旁听的庆王暗暗惊诧,凝重估测:这两日匆忙粗略教了他划船,不知能否应对妥当?
  父皇原定宴后乘船游湖中岛。看来,范锦令他临时改变了计划,决意试探新科进士的机变应对。思及此,庆王有些懊恼。
  “父皇真是别出心裁啊!”五皇子啧啧称奇,复又落座品尝美酒。
  “难度不小。”大皇子与兄弟交谈,微笑道:“参赛规定十五条船,除一甲外,另十二个名额由其余进士自愿参与、先到先得。但他们来五湖四海,会不会水一说、会不会划船又一说。”
  由于序齿而坐,二皇子居中,他扭头面朝庆王,隐露幸灾乐祸之意,笑说:“系了黄绸带的荷花总共二十朵,无序遍布方圆数亩的荷池,必定有人狼狈落水。”
  七皇子趁父亲没注意,仪态全无,瘫在椅子里,有气无力道:“无妨,今儿天热,连我都想跳进湖里凉快凉快。而且,摘了花献上父皇有赏赐,何乐而不为呢?”
  庆王看不过眼,以眼神督促七弟端正坐直,语调平平道:“此乃御宴,他们中绝大多数会保守求稳,十五人不定如何凑齐。”
  民间戏文中所说的“某某才子/将军在御前大放光彩”,完全不现实――皇帝在场,谁敢竭力展现自我、争光夺彩?不要命了么?重大场合中,唯一的、绝对的瞩目人物,永远只能是皇帝。
  因此,自古臣子争宠,皆是在逢君所好,想方设法迎合奉承皇帝。
  “哎,害羞什么?上呗,崭露头角,就是要积极表现嘛。”赵泽武恹恹地嘟囔,全无精气神,他遥望一眼对坐的容佑棠,慨叹道:“嗨,真是出人意料啊……”
  一直安静的赵泽宁忍不住扭头,好奇问:“七哥,什么东西出人意料?”
  老八崽子!
  赵泽武被迫与最讨厌的兄弟同桌,怄得不行,嫌恶厌烦,只当身边没人,故意不理睬。
  “七哥?”赵泽宁保持扭头的姿势,眼巴巴看着兄长。
  “你――”赵泽武扬声,正要呵斥,其胞兄六皇子立刻借举杯饮酒的姿势,愤怒递了眼神,头疼暗示:你能不能安静吃顿饭?能不能别总跟老八一般见识?
  “哼。”赵泽武悻悻然闭嘴,挪挪椅子,扭头与邻桌的胞兄嘀咕抱怨。
  赵泽宁黯然垂首,独占大半张桌,左右空落落,饱尝被排挤孤立的心酸苦涩。如果可以自由落座的话,他定会选择与三哥、四哥同桌,加上五哥也行,兄弟们和气融洽地说说话。
  席间,只有瑞王和九皇子不得饮酒,他们喝的是解暑茶。
  “好酒,好酒!”五皇子笑眯眯,真正地左右逢源,与谁坐着都能畅聊。此时,他正绘声绘色描述兰溪山庄小住时的所见所闻,末了,遗憾道:“可惜,溪谷兰花盛开的绝妙景致仅持续三天,下次花期得等明年了。”
  瑞王嗓音清越朗润,宽慰道:“五弟不必惋惜,若溪谷兰花日日绽放,必将失去惊艳感,与普通兰花又有何异?”
  五皇子释然一笑,举杯,轻碰兄长的茶杯,敬道:“四哥通透明达,小弟自愧弗如。”语毕,一口饮尽。
  容佑棠与庆王斜对而坐,但他们从未显露亲密熟稔之态,连对视都没有。
  “老三,你觉得这进士酒……滋味如何?”二皇子斜睨一眼俊美无俦的容佑棠,意味深长问。
  庆王泰然自若,慢条斯理答:“父皇赐宴,内造琼浆,御酒坊手艺当然上佳。”
  “哦~”二皇子笑了笑,没再说什么。他与右侧的皇长子勉强聊了两句,纯属场面客套,平平淡淡。
  此时,新科进士尚未得知宴后的寻花赛,容佑棠谨言慎行,礼仪无可挑剔,同桌三人全程没动几筷子菜,酒也不敢多喝――状元榜眼探花太显眼,乃新科进士之首,备受众臣暗中观察评判,他们生怕留下“得意忘形、粗鄙贪杯”的话柄。
  一个时辰后,宴毕。
  容佑棠刚松了口气,上首的承天帝却忽然宣布举办寻花赛,震住了全部进士!
  承天帝扫视臣子,视线落在容佑棠身上,冷不丁亲切问:“如此湖景,不游赏未免可惜。容卿,你怎么看?”
  容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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