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第30/438页


  此时已是亥时末,本该静谧安寝的皇宫却仍四处灯火通明,隐约可听见人来人往。
  “睡着了?”赵泽雍接过茶水。
  “迷糊了一会儿。”容佑棠不好意思地说。
  “你们家除夕夜不守岁?”赵泽雍亲自把文书分类归置、叠好,用镇纸压着。
  “守啊。”容佑棠话音一转:“不过,我一般只守上半夜。”
  赵泽雍站起来,缓缓舒展活动筋骨,说:“小九年年吃完除夕家宴就睡着了,子时的炮竹都吵不醒他。”
  容佑棠乐呵呵夸奖:“九殿下好睡眠啊,那样才能健康成长的。”
  “哼。”赵泽雍?纫谎廴菪∝耍骸凹?祥话留着明儿年初一说,以你的口才,应该能得一车的赏。”
  “……”容佑棠被噎了一下,迅速反应过来:“这宫里除了殿下,我再不敢私自接谁的赏!”
  虽是融洽闲聊,但也得小心,切忌口无遮拦,避免祸从口出。容佑棠当然不可能真正松懈,毕竟对方是庆王。
  果然,赵泽雍欣然说:“你明白就好。”
  皇宫有皇宫的规矩,台面上的、暗地里的,很多只可意会不可言传,关键还得靠个人谨慎。
  气氛不错,适合打听!
  于是容佑棠故作好奇问:“殿下,宫里不用守岁吗?”
  赵泽雍挑眉:“终于憋不住了?本王一回来你就想问了对吗?”
  “殿下英明,小的万分佩服!”嗯,担任小厮书童,关键是要厚脸皮,内向胆怯清高者,是吃不上这碗饭的。容佑棠自我勉励鞭策。
  赵泽雍看起来心情不错,不疾不徐道:“当然要守岁,如今他们应该在储元殿内吃酒听戏吧。”
  “那您……?”
  赵泽雍喝了口茶,理所当然道:“小九有伤,如何禁得住那等闹腾?本王身为其胞兄,自然应该好好照顾他,家里没有不理解的。”
  “殿下,可您不是说陛下召人在讨论拟建北郊大营吗?”容佑棠都有些皇帝不急那什么急了。
  您就不紧张、不在意、不好奇?
  “除夕之夜,顶多大概宣布一下,你以为能当堂打起来、争个头破血流?”赵泽雍问。
  “呃,这倒没有。”容佑棠讷讷地说:“我只是想着您怎么没像八殿下说的那样,去‘旁听旁听、凑凑热闹’。”
  “此等大事,肯定要拿去朝堂上讨论,今夜的热闹,不凑也不妨事。”但提起八弟,赵泽雍的好心情不由得受到影响。他沉吟片刻,问:“老八都跟你聊什么了?”
  想起八皇子,容佑棠的好心情也受到了影响。而且他还不能怎么样,免得自己越发像个吹枕头风的男宠……呸!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容佑棠深呼吸,忙正色禀明:“回殿下,八殿下只是坐下闲聊几句,剥了几个榛子吃,然后您就回来了,他没说什么。”
  忆起无意中撞见的残忍虐杀一幕,赵泽雍心里总有些不踏实。但八皇子是他用心帮扶的弟弟,对方也一贯听话好学,赵泽雍当然希望对方能积极上进、身心健康地成长。
  但会不会为时已晚?毕竟他年后都十八了。
  赵泽雍无奈地叹口气。
  庆王在沉思,容佑棠没好催促打断。但余光一扫,却看到门口有几个犹豫的下人。
  容佑棠轻轻走了出去。
  “公子,劳烦您转告一声:陛下亲赐年糕与汤圆,寓意团圆吉祥年年高,吩咐贵人们都用一些。”
  “好,我这就去通报,几位稍等片刻。”左凡不在,容佑棠的身份也没个定性,但众人都待他客气有加。
  容佑棠简要禀明后,赵泽雍点头,心不在焉地吩咐:“进来吧。另外,小九的那份送去东厢房,给他沾沾唇,讨讨喜气。”
  “是。”
  片刻后,两份香气四溢的糕点摆在了外间桌上。长夜漫漫,子时将近,腹中有些饥饿了。
  “殿下,用一些吧?”容佑棠在外间问。
  赵泽雍踱步出来,落座,抬眼一扫容佑棠:“坐吧。知道你做梦都想家,皇宫虽比不得家里,但过年风俗总是相似的。”
  庆王粗中有细,面冷心不冷,说出来的话极熨贴。
  “……多谢殿下。”容佑棠真有些感动了,也不推辞,道谢后就座,这才发现,食盒里是备了两份食具的。
  “你家里也吃这些吗?”赵泽雍碰也没碰汤圆一下,只意思意思夹了炒年糕吃。
  容佑棠猜测对方不喜甜。
  “吃啊。我家汤圆是芝麻花生馅儿的,年糕用蟹炒,可香了!”容佑棠美滋滋地介绍。
  庆王抬头,随意又问一句:“那老家呢?”
  老家?老家!!!
  刹那间,容佑棠后背冷汗都冒了出来,险些没绷住脸皮,幸亏他一贯有些急智,且事先做足了准备!容佑棠笑脸慢慢变作伤感,落寞缅怀地说:“老家啊?老家又不同了。从前的年糕,是我娘用五花肉和酸笋炒的,加辣椒、蒜蓉姜葱和豆豉,一口气吃一碗都不腻。京里人多半吃不惯的,那味道有些重。”
  这倒不算全说谎。因为容母生前确实年年亲手炒制家乡风味的年糕给儿子吃――问题是:容佑棠如今对外宣称来自江南凌州,因家乡遭遇水患,不幸成了孤儿,被人贩子卖到京城,最终被容开济收养。
  事实上,他是周仁霖的庶子,土生土长的京城人。
  真实身份如同一把闪着寒光的锋利铡刀,时刻悬于容佑棠后颈。
  ――如果身份被被揭穿,庆王会不会杀了我?应该会的。毕竟我一开始就有意隐瞒,另有所图。
  思及此,再美味的糕点,容佑棠都咽不下去了。自从进了庆王府,他就一直提心吊胆,惶惶不可终日。
  少年低头呆坐,既伤且悲,看起来忧思深重,跟先前眉开眼笑吃得格外香甜的快乐模样完全不同。
  其实是容佑棠杯弓蛇影、草木皆兵了,赵泽雍并非有意刺探。
  不过对收用身边的人,庆王肯定得调查清楚,只是凌州远在数千里之外,消息暂未传回。
  ――如果容佑棠知道这事,恐怕得惊吓个半死……
  “听起来挺有意思。”尚被蒙在鼓里的赵泽雍颇为同情家破人亡的少年,宽慰道:“先吃这个,明儿你自己叫小厨房炒那凌州口味的,吃多少碗都行。”
  完了,果然撒了一个谎就要用无数个谎去圆它!现在怎么办?庆王眼里容不下沙子,明说过不忠奸猾之徒该杀……殿下待身边的人真的很好,跟随他,只要用心做事,前途无忧。
  我想,我真的做错了一件事。
  容佑棠懊悔忧惧,怔愣地看着庆王出神。
  赵泽雍却误以为对方伤心得失控了,他放下筷子,怜悯道:“现在就想吃?想吃就叫厨房做,想来也不是什么难事。来人――”
  “不!不不不!”容佑棠如梦初醒,慌忙阻止:“千万别!殿下,今儿除夕夜,大家都要休息,别劳动厨房了,我吃这个就很好。”语毕,低头大口大口地往嘴里塞年糕,幻想食物能填满心虚。
  “慢慢用,没人跟你抢。”赵泽雍提醒一句。
  殿下,您别管我、别关心我、别赏赐于我――让我噎死算了!
  容佑棠自暴自弃悲观地想。
  ――
  但他当然没有被年糕噎死,好端端地活到了大年初四。
  “九殿下的伤口不再渗血丝了,太医说很好,那代表会慢慢结痂,只要小心别碰破了,痂落后坚持涂祛疤膏,应该会恢复完好的。”容佑棠细细禀明,手上整理一叠文书。
  赵泽雍穿上朝服,内侍为其戴好亲王冠。
  “叫他安心静养,禁止能下床了就四处溜达。”赵泽雍吩咐,他张开双臂,内侍为其整理袍服,“下朝后本王要去一趟康和宫,子瑜和庞大人若来早了,就让他们在书房稍候。”
  “是。”容佑棠把叠好的文书交给庆王。
  赵泽雍临出门前,不忘说一句:“你自个儿的伤也要按时服药,太医怎么说就怎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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