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庶子逆袭[重生]》第45/438页


  “您说得对。”容佑棠好声好气地说:“初次从军,没有经验,昨夜殿下见我疼得可怜,就亲自给擦了药油,并嘱咐来找您老人家。殿下谈起您,说了不少呢。”
  陈军医立刻激动起来:“殿下记得小老?”
  容佑棠恭谨道:“殿下一看随军名单便知。他说,您为西北军效力半辈子,仁心仁术。既因病而退,为何不荣养着?仍是这般辛苦劳碌。”
  半生都在边塞军营渡过,沉甸甸几十年的回忆。
  老大夫眼里有泪花,慨叹道:“我当年只是医帐的二等军医,擅内伤调理,但军中最需要是治筋骨刀剑伤的。没想到哇,殿下竟记得老朽!如今除朝廷俸禄外,庆王府年底也有东西送来……只恨陈某年老力衰,难以继续追随了。”
  庆王麾下的人,都这样尊敬他、念着他。
  “您已经很了不起了,我连西北都没去过。”容佑棠忍着背脊疼痛安慰道。
  老大夫见多识广,豁达提点道:“好好跟着殿下干,天南海北都去得!你放心,不管何种情况,殿下都不会亏待身边的人。”
  这话细琢磨大有深意。
  然而容佑棠的注意力被疼痛分去大半,并没有领悟。
  当他们抵达河间省松阳镇时,已是七日后。
  没有驿站,剿匪军临时征用镇上最大的客栈。夜间,指挥将官们照例商讨军情。
  容佑棠心不在焉地磨墨,努力踮脚,探头去看众人围着的顺县地图。
  “今夜休整养神,明早约一个时辰即可赶到顺县。”
  “据报,顺县如今十室十空,百姓被迫逃难,反贼实在猖獗残暴。”
  韩如海冷哼:“那万余反贼中,大半原就是顺县人士!待荡平后,少不得好好清算清算。”
  “那其余小半人呢?”赵泽雍正研究顺县九峰山地形图。
  韩如海头疼道:“河间省是出名的穷地方,时常发洪水、遭蝗灾,贪官污吏又屡杀不绝,导致众多人落草为寇,以劫掠为生!于鑫确实了得,他竟然把河间省的土匪都招揽起来了,全窝藏在九峰山!”
  “殿下,如今顺县已是个空城,食物估计早被反贼搬上山去了,您看如何是好?”
  “殿下,反贼多达万余人,咱们却只有千把兵,这仗怎么打?”
  韩如海焦头烂额:“半月期限已过一半,只剩六七天了!陛下真是……若逾期未成,恐怕脑袋搬家啊。”他这话是看着庆王说的。
  容佑棠自始自终不喜韩如海,总觉得那人只会抱怨、撂狠话,办法却半点没有!也许是因为他的眼神太过炙热,庆王感受到了,第一次对他的书童说:“集思广益,不必拘束。你有什么看法?”
  韩如海登时叫一声:“殿下――”那小兔儿有想法你留着床上听行不?现正在商讨军务啊!
  “嗯?”赵泽雍好整以暇扭头。
  “没、没什么。”韩如海悻悻然憋回去,终究不敢公然违抗帅令。
  随你们怎么想,反正庆王不是那种人。殿下日夜勤于公务,忙起来像铁人,连睡觉都顾不上。
  容佑棠坦荡荡开口道:“回殿下,小的生性蠢笨,不敢谈看法。只是旁听了这些天,小的想:万余人挤在九峰山,衣食住行,都是大问题,尤其食物,匪首如何解决?河间省穷不是一年两年了,所以,就算顺县百姓逃难,也必定会带走吃的,哪有余粮留给土匪?”
  “百姓家是没余粮,但官府有,河间是朝廷年年赈济的重灾区!”韩如海没好气地说。
  容佑棠故作惊奇状:“可您刚才不是说,此处贪官污吏盛行吗?百姓穷得叮当响,高价粮肯定买不起,贪官囤积也卖不出去,我猜他们大概往别处将粮食折了银子,才有得贪。所以,土匪应该抢不了多少粮食,恐怕金银珠宝才多。”
  “……”韩如海无法反驳,因为他伯父私底下确实说过类似的话,那是朝廷暗探秘奏的情报,韩太傅为的是让侄子深入了解顺县民情。
  “九峰山匪患成形也有半年多了,他们都吃的什么?”容佑棠好奇过后,又说:“虽然河间省普遍穷,但也有相对富庶之地,比如省府关州、靠近延河的丰州等。”
  赵泽雍仍专注地图,一针见血道:“你是想说,匪商勾结、九峰山暗中购粮?”
  容佑棠忙肃穆道:“勾结反贼可是重罪,小的只是猜测!毕竟人都要吃饭,九峰山一多半的人原是普通百姓,他们多半是暴动时被蛊惑引诱,热血冲动落草为寇――倘若当了土匪还吃不饱,他们在山上怎待得住大半年?”
  “大胆!”韩如海总算抓住个错处,立即呵斥容佑棠:“你竟然为反贼说话?什么‘蛊惑引诱、热血冲动’,他们分明心存反志,潜伏已久,自甘堕落,自愿与于鑫一伙同流合污!”
  糟糕!
  容佑棠心里突突两下,知道自己说了不能说的实话,他立即跪倒:“求殿下降罪,小的失言了。”
  事实上,普通人都没胆子做打家劫舍的土匪。但饿得眼睛发绿时,人性良知就顾不得了,最易被诱惑,往往填饱肚子后,才发觉已无法回头――这是真话,却不慎影射了朝廷官府的错处。
  赵泽雍扫一眼在场众人,板着脸训责:“无知妄言,确实该罚!”
  容佑棠老老实实跪着:“求殿下责罚!”如果不这样,庆王反而更不好处理:非但颜面无光,还会威严扫地。
  赵泽雍冷冷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此番奉旨剿匪,陛下命就近筹粮、灵活应对。故本王早已传信河间巡抚,令其妥善安排,据最新奏报,由关州州府及当地富商组成的押粮队,今夜即可抵达松阳镇,丰州地远,稍后几日。”
  众人露出笑意,不约而同点头。
  “容佑棠,起来,本王先记着你的罚。”赵泽雍又说:“关州押粮队即将到来,当地富商对九峰山匪患深恶痛绝,遂纷纷慷慨解囊,自愿助力朝廷剿匪,筹粮而来,本值得嘉奖――但,你的怀疑不无道理,本王也恐匪商勾结,可此事不宜大肆调查:既打草惊蛇,又伤害清白富商的热心好意。”
  容佑棠紧张地竖起耳朵。
  “所以,本王特命你负责接待关州押粮队,暗中查访,务必慎重。若再不用心,两罪并罚!”


第34章
  哼,还两罪并罚?
  韩如海不禁冷笑,心想:庆王这算什么?既没有正式委任职权、也没有事先点出惩罚、甚至没有说明时间!根本只是想找个由头帮那小子开脱,生怕被老子借机参一记!
  “遵命,小的定会竭尽全力!”容佑棠恭谨低头,紧张忐忑中不乏激动,毕竟这是他第一次正式接到庆王的委命。
  赵泽雍眼底露出几分笑意:“起来吧。虽说这屋里都是信得过的自己人,但说话也需注意,以免多生事端。”他看也没看别人一眼,但其他人却情不自禁地悄悄斜睨韩如海。
  简直岂有此理!
  韩如海面色黑如锅底,胖乎乎的肉脸阴沉起来也吓人。当朝太傅韩飞鸿两朝元老,权倾天下,嫡女是备受帝王宠爱的贵妃,荣耀至极。然而,人生总免不了美中不足,韩太傅也是有遗憾的:他妻妾不少、女儿七八个,儿子却只得两个,长子还不幸早夭,只剩一个宝贝疙瘩独子,小心翼翼地呵护着,如今也已入朝,却只是四品闲官。
  不过,虽然韩太傅命中少子,他兄弟家却男丁兴旺,大家族总需要男人来支撑,否则必没落无疑。所以,韩太傅向来看重关心侄子,韩如海就是被他伯父一手提上正三品的。
  我可是当朝太傅的侄子……事实上,跟亲儿子也差不了多少!你们什么东西?也敢排挤打压老子?
  韩如海一张脸耷拉得老长,他在京城呼风唤雨惯了,连在庆王跟前都没法装出恭敬样子来。
  “九峰山地势险要,沟谷纵横,林深茂密,主峰三面峭壁悬崖。据说,惟有北坡可供通行,可谓易守难攻。”赵泽雍严肃剖析:“不过,以上都是关中军及顺县官员所报,具体事实细节,有待考证。林鹏!”
  “末将在!”
  “明日你带五十人,暗探九峰山鹰嘴岭至主峰西峭壁一带。”
  林鹏稍犹豫片刻,才躬身:“末将领命。”
  “马浩博。”
  “末将在!”
  “明日你也带五十人,暗探九峰山鬼见沟至南峭壁一带。”
  “末将遵命!”
  “剩余西侧缓坡,交由韩将军负责。本王需要你们提供地形、可能设伏的要塞、有无人迹等消息。那些个技巧,你们是训练过的吧?”赵泽雍细心问。
  “殿下,沅水大营虽驻扎京郊,但一样日夜辛苦练兵,时刻未曾松懈!”韩如海觉得受到了蔑视,脸上就带出几分不满来,他质疑道:“只带五十人?是不是太少了,我们初来乍到,九峰山见都没见过,贸贸然去探路,岂不送死一般?”
  赵泽雍挑眉:“照韩将军的说法:敌方有万余人,我军只有其十分之一,那么即使带一千人去探路,也是不够死的了?”
  “事实本如此啊!”韩如海极力争辩。他活到四十岁,当了十几年将军,可都窝在京郊沅水,平时顶多协助搜捕小贼大盗,远的就去过关中外放两年,哪敢亲自带人探路匪窝?简直吓得不行了!他低声下气道:“殿下,您看是不是等明日到了顺县再从长计议?”
  “陛下规定的半月期限还剩几天?”赵泽雍平静反问。
  “我――”韩如海憋屈地闭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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