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学良与随军夫人谷瑞玉》第36/41页


  常荫槐早已洞悉了杨的心思,只是不想直言点破,就说:“我观察东北的局势。几乎所有政界人士,都对张学良正在筹划的东三省易帜甚为不满,可以说人心丧尽。现在极需一个德高望重的人出来主持政局,看起来我们用软刀子逼张学良下野,终究难以凑效,最好的办法就是采取铁腕手段,来个孤注一掷!”
  杨宇霆紧蹙的双眉忽然舒展,一把扯住了常荫槐的手,悄悄说:“此事千万不可孟浪行事。”常荫槐不以为然地说:“谨慎自然是必要的,但是也不能畏首畏尾。何不就借给令尊祝寿的机会,在你的家里布上鸿门宴,届时对他下手呢?”
  杨宇霆将眉毛一扬,“哦”了一声,但不动声色。又听常荫槐说:“届时遍请东三省朝野人士,中外友好,名门显宦,人来得越多越好。如果你怕担上篡权夺位之名,我可以花重金买通日本浪人。让他们利用酒醉装疯,彼此火拼,开枪走火,把前来祝寿的张学良当场打死。邻葛,这样一来,既可根除心头大祸,又不会落下杀张抢权的罪名。东北军元老派人物和南京蒋介石的政府,纵然心怀不满,谅他们也不敢公开站出来反对。到时候你一出面主持,还怕东北不是咱们的天下吗?”
  杨宇霆沉吟良久,他双手用力地一拍,毅然决然地下了最后决心,说:“事到如今,也就只好按你说的办了。”
  夜色深沉,一辆防弹小轿车驰进了大南门张氏帅府。
  那辆小轿车在揖门下刹住。张学良精神紧张地从车上下来,转身就进了大青楼。他快步来到了二楼西侧夫人于凤至的卧室。他发现于凤至正在卫生间里洗澡,便一个人倚坐在大沙发里,拿起烟枪,吱吱地抽了起来。
  烟雾缭绕。他眼前始终萦绕着常荫槐和杨宇霆的影子。自从张作霖被炸身亡,重任在肩的张学良时刻受到日本人的威胁。此外,东北军内部的杨、常二人狼狈为奸,大有逼他交权下野之势。刚才张学良十分意外地收到了杨宇霆派人送来的请柬。他感到有些蹊跷。
  杨宇霆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为其父大办寿筵呢?听说杨宇霆已经在家里广搭席棚,遍请各地高官显贵。张学良因为东北易帜一事与杨宇霆、常荫槐在会议上激起的风波未消,此时杨宇霆的祝寿活动,是否是一场暗藏杀机的陷阱?举棋不定的张学良思来想去,觉得此事只有和于凤至商量。
  奶黄色的内门“吱”一声推开了,于凤至款步走出了卫生间。她乌云般的头发蓬蓬松松,一双明亮的大眼睛闪动着笑意。她望着匆忙归来的丈夫嫣然一笑,说:“汉卿,你为什么还要抽烟?莫非这种痼疾就不能戒掉了吗?”她说着嗔怪地夺下他手里的烟枪,搁在茶几上。张学良蜡黄的脸上沁出细密的虚汗。于凤至用毛巾拭干了乌云般的长发,用一把绿莹莹的梳子轻轻梳理着,她倚在丈夫身边的枣木雕花椅上,疑惑地望着张学良说:“汉卿,你今晚的气色不好,莫不是那常荫槐又来找你呕气?”
  张学良从衣袋里掏出一张印着金字的鲜红请柬,递给了她,说:“你看看吧,杨宇霆忽然发来了这么个请柬,这究竟是福还是祸呢?”于凤至接过请柬看了半晌,沉吟不语。她忽然想起杨家前几次拜寿时的情景,心中不禁疑窦顿生。她忽然说道:“这事情实在有些蹊跷,我记得他们杨家从来也没有这么大张旗鼓的祝寿啊。现在你正在准备东三省换旗的时候,他就突然要给他父亲祝寿,恐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吧?”
  张学良问夫人说:“你以往到杨家为他父亲作寿,可是在严冬时节吗?”于凤至沉吟许久才说:“以往我到杨宇霆家里为他老太爷拜寿的时候,都好像是在秋天,从没有在大雪天里去祝寿的印象。寿辰改期,必有阴谋。我们不可不防啊!”
  张学良心里暗暗吃惊,说:“这个祝寿的时间你可记得清楚吗?”于凤至说:“我记得前年去他家里拜寿,在他家里吃了葡萄和月饼,冬天哪来的葡萄呢?对了,就是在那次拜寿的时候,我提出和杨宇霆三姨太拜干姐妹,可是杨宇霆却说我们差辈。再说以往他祝寿的时候,从来也没有发过请帖。今年他们究竟想搞什么名堂?”
  “别出心裁的事情多了。”张学良说道:“常荫槐和杨宇霆越闹越凶,他们反对东三省换旗,大闹老虎厅不说,从许多事情上看,他俩都根本没把我看成是他们的长官。大姐,他们对我傲慢十分,我到底该怎么办呢?”
  于凤至爱怜地望着痛苦的张学良,情知他遇上了两个难以对付的劲敌。长期以来,于凤至在家里恪守夫人不参政的准则,今日张学良居然向她敞开心扉地痛陈隐衷,她再也不能沉默了。说:“汉卿,这两个人在东北军里根深蒂固,如今先大帅又刚刚作古。你万万不可鲁莽,能忍耐还是忍耐为好。”
  张学良忽然气愤地站了起来,一把撕开了他的衣襟,说道:“忍耐?我对他们已经是最大的克制了。杨宇霆逼我让常荫槐当省长,我违心的同意了。唉,更让我难以容忍的,还是常荫槐。他当了黑龙江省长以后,手里还抓着铁路的大权不放。沈阳调一辆火车还要去请示他一省之长。这又成何体统?我已经几次电令常荫槐,请他辞去交通委员会和路局的职务。可是他对我的话却置若罔闻。我想多让铁路上拨点款子给军队,可是常荫槐却不理不睬。但是杨宇霆只要说一声办兵工厂,常荫槐就立刻大笔一挥,从铁路上批了几十万。如此下去,我张学良只有下野这一路条路了!”
  “汉卿,这些事情,关系重大。你千万要冷静行事,一切都要从长计议。”于凤至秀眉微蹙,沉吟片刻说:“眼下必须确定明日到杨府拜寿去还是不去。如果杨家不在他父亲生日时作寿,我就担心他们会做出伤天害理的事情来。”
  张学良颇有同感地说:“我已经想过了,虽然这其中定有阴谋,可是我还是非去不可。”
  “既然有这么多不可思议之处,为什么还一定要去?”
  张学良举起手中的大红请柬,说:“因为这张请柬,是杨宇霆亲自吩咐谷瑞玉交给我的,他们的用意,就是非让我出席不可。”
  第四卷冬第三章刀光剑影(2)
  于凤至听了这话,神色变得庄重起来,说:“汉卿,此话何意?莫非谷瑞玉转送的请柬就一定要去吗?莫非谷瑞玉也希望你去杨家经历一场凶吉难卜的鸿门宴吗?如果谷瑞玉也从中充当了角色,那她岂不辜负了你对她的一片苦心?”
  “大姐,你理解错了。”张学良深思熟虑地说出自己的判断:“杨宇霆为什么要把请柬交给谷瑞玉?这确实匠心独运,另有所谋。他知道如果这张请柬派别人送到,我很可能拒绝。可是,谷瑞玉在我面前替他说情,我就不去也要去。”
  于凤至恍悟:“我懂了。汉卿,往年给杨家拜寿,他们都是请我;可是今年则大不相同,杨宇霆刚刚与你在会议上唇枪舌剑地反对易帜,现在又请你赴宴。莫不是包藏着更大的祸心吗?既然如此,你就更不能前去了。”
  张学良连连摇头,说:“不去乃是下策。大姐,如果我不敢去,那么我还怎么当这个东三省总司令?我来时对此已经有了思想准备。如果杨宇霆和常荫槐到时候真敢胡来的话,我张汉卿也不是好惹的。”
  于凤至抓住他的手,眼泪扑簌簌地落下,说:“不,这是冒险!”
  张学良神情严峻,大声地说:“如果我不去,那么就显得胆量太小。我张学良到底是个军人啊!为什么要怕他们的鸿门酒宴呢?无非就是刀光剑影嘛,我张学良倒想去见识见识杨府的刀兵!”
  于凤至见张学良决心已定,情知难以说服,便拭掉脸上的泪痕说:“你既然要冒险,一定要以防万一。”于凤至说着,就随手掀动电铃,命女佣请来了卫队长刘多荃和手枪队长佟铁凡。两人来到以后,于凤至叮嘱他们说:“明晨汉卿要到杨家拜寿,此行凶多吉少,你们必须严加警戒。刘多荃,你率全体卫队在杨家门前布下暗哨,佟队长带手枪队的人进去。千万不要离开汉卿的左右。如有闪失,我就拿你们两人是问。”
  刘、佟两人慨然应命,匆匆回去布置了。
  当夜,张学良又回到了经三路小公馆。他想和谷瑞玉计议一下明天去杨家祝寿时可能发生的意外。
  在漆黑的夜里,窗外下着纷纷扬扬的大雪。谷瑞玉却守在火红的地炉前,专注地听着电唱机。那些张学良送给她的唱片,已经听了又听,如今又在听那张《女起解》。苏三的唱段很让她动情,竟也忍不住在灯下咿咿呀呀地哼唱起来。谷瑞玉见张学良带着浑身落雪走上了楼,急忙吩咐凤谨取来一只小条帚,亲自在楼梯口处为他打扫干净,然后亲昵地扶着他走进了卧室。
  “瑞玉,你觉得杨家在这时候大肆祝寿,有没有什么反常之处?”张学良很想听听她的见解,以便对明天的赴宴有所准备。可是谷瑞玉却不以为然地说:“杨家祝寿是天伦常理,有什么反常之处?汉卿,你为什么忽然变得多疑起来,杨家对我们那么尊敬,莫非连他们祝寿也值得怀疑吗?”
  张学良这才发现自己一度深爱的谷瑞玉,在事关自己安全大事方面,竟与于凤至持有截然不同的态度。他本想将自己对杨宇霆祝寿的许多怀疑,一一说给她听。可是,只因谷瑞玉这冷冷一句话,打断了他险些吐出口来的分析判断。张学良见她如此不通情达理,越想越气,索性就再也不与谷瑞玉对话了。
  这一夜,窗外大雪纷纷。张学良却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稳。他心乱如麻,与其说对谷瑞玉一语不合而感到心中烦恼,不如说他已经震惊地发现自谷瑞玉从天津回来后,他与她已经变得貌合神离了。在黑暗中他悄悄打量着同床异梦的谷瑞玉,感到她是那么陌生,那么让他失望。特别是自己与杨宇霆、常荫槐的矛盾处于白热化的时候,谷瑞玉却横在他们之间,不时充当杨宇霆授意的某种角色,他就越加感到心里不安。他担心身边的谷瑞玉会不会被人利用。她的单纯、她的任性都成为受人利用的条件。想到这里,张学良就睡意全无了。
  次日一早,雪霁天晴。
  张学良和谷瑞玉坐一辆轿车,出了经三路公馆前往青云寺胡同。来前,谷瑞玉又是一番精心的梳妆,她希望以崭新的面孔去面对那些高官贵客。张学良直到这时仍对此行充满了疑虑,就对谷瑞玉试探说:“瑞玉,如果你替代我前去,如何?”
  谷瑞玉马上沉下脸来:“汉卿,好荒唐。你不去怎么行?现在你是东三省的最高首长,杨家就是希望你光临,三姨太才再三叮嘱我,非要把你请到不可。”
  张学良听了这话,心里更加有底了,越加感到杨家的寿宴非同小可。只是他不肯当谷瑞玉的面前说破而已。谷瑞玉临出家门时,又特别关照张学良说:“汉卿,杨家连南京的大员也请到了,如果你不去,又成何体统呢?”
  张学良的汽车很快驶到小河沿杨宅大门前。他探头向外一看,只见杨宇霆家门前车马云集,贵客纷至,院落内外,张灯结彩。彩棚麟次,贺障栉比。中外来客,济济一堂。东西大厅里大排宴筵,忽然有人叫道:“张总司令到!”
  张学良发现两厢的宾客们听了,大多都对他神情冷漠,只有少数人对他欠身为礼。张学良把这一切都暗暗看在眼里,心中不由无名火起。他知道杨宇霆现在已在以这种宾客如云的场面,来显示他在东北官场的威风了。那些来宾敢于对他这个东三省最高长官冷漠无情,毫无尊敬之意,都说明一种潜在的威胁正在向他步步逼来。张学良有心拂袖而去,可是身旁的谷瑞玉却牢牢挽住了他的手说:“汉卿,你这是怎么了?为什么到了杨府的门前,又不想进去呢?”
  “瑞玉,我感到气愤。如果你可以代替我赴宴,我就不走进这个门了。”
  “汉卿,你耍什么小孩子脾气?那么多人都在那里等着你,不进门怎么行?”谷瑞玉哪里肯依,她紧紧拉住了他,不住在埋怨他。
  张学良见谷瑞玉满面春风地扯住他,不得脱身。想了一想,只好违心地走进大门。
  “哎呀,稀客!”这时,人群里忽然迎出一位珠光宝气的女人,张学良看时,正是杨宇霆的三姨太。她见了张学良,只是神秘地略一点头,然后就亲昵地挽住了谷瑞玉说:“二妹,可把你给盼来了,快随我到后厅里去。我和常省长的太太,日本公使的夫人正想设局,三缺一。非你不可了。”
  张学良来到大厅里正感到场面尴尬,可是,万没想到三姨太却想将身边的谷瑞玉也拖走,他急忙拦住三姨太说:“夫人,我和瑞玉就在这里吃酒……”
  “让我在这里吃酒?汉卿,难得我有出来的自由,大姐她们设局,怎么能没我?”不想谷瑞玉早将三姨太递过来的手臂紧紧挽住了,恨不得马上随她走进后宅,就对张学良嗔道:“再说,大姐的面子岂可拂逆?”
  三姨太趁机拉走了谷瑞玉,对张学良说:“汉卿,你们男客该坐在这大厅里,我们女人要去后面打牌,你又何必阻拦?”
  第四卷冬第三章刀光剑影(3)
  谷瑞玉和三姨太出了客厅,张学良被冷落在一张偏席上,无人理睬。张学良激愤难抑,锐利的目光掠过一张张熟悉的脸孔,只见首席上坐着当年的五省联军司令孙传芳、国务总理潘复和日本特使林权利助。张学良发现两个日本浪人正鬼鬼祟祟地向他挨近,直到这时他才深悔不该相信谷瑞玉的话,身边连一个侍卫也没有带就贸然来到了杨家。
  “总司令,”张学良正感到心绪不宁,忽然看到厅门口匆匆地闪进四个彪形大汉。原来都是他的身边侍卫,其中有副官长谭海、苑凤台、佟铁凡和张汝舟。张学良眼睛一亮,问道:“谭海,你们担心我在这里不安全?”
  谭海说:“夫人说您只身来到了杨府,就命令我们马上赶到这里来,她要求我们到这里以后,要见机行事,千万不要发生什么意外才好。”
  张学良见于凤至如此周到的安排,心中感动不已。就在这时,他忽然发现不远处有两个陌生的日本浪人,正在那里大口饮酒。两个日本人已经喝得满面泛红,正在猜拳行令,对饮大叫。张学良感到两个日本人神色诡秘,正在那里不时用眼神向他窥望着。张学良忙向身旁的谭海等丢了个眼神,四个侍卫立刻会意,他们都虎视耽耽地注视着那两个不怀善意的日本浪人。酒席上的气氛顿时紧张起来。
  这时,忽然有人叫道:“杨总参议到!”顿时,偌大的客厅里文武官员和外国宾客都纷纷起立,杨宇霆和常荫槐刚在门前一出现,就见四座顿时响起一片阿谀捧场之声。
  杨宇霆忽然发现了角落里的张学良,急忙打哈哈走了过来,他嘿嘿一笑:“汉卿,难得你大驾光临呀!没有想到你也会来我杨家,自从你当上了总司令,恐怕还是头一回到敝人的舍下吧?”
  张学良心里升起一团怒火,他发现偌大客厅里所有人都向他投来轻蔑的目光,而人们却对杨宇霆和常荫槐毕恭毕敬。相形之下他感到更加无法容忍。常荫槐不怀好意地上前劝酒:“汉卿,请满饮此杯。”
  张学良一饮而尽。
  不料常荫槐又举起了酒杯,逼住张学良说:“汉卿海量,今天我要和你连喝10杯,一醉方休。干!”
  张学良正欲接杯,不料谭海从旁接过那只酒杯,代张学良一口饮下。常荫槐见张学良身后齐刷刷站着四个威风凛凛的大汉,他举酒杯的手有些微微颤抖。杨宇霆向常荫槐丢了个眼神,趁机将手中的杯子朝地上狠狠一摔。
  此时,就在对桌饮酒的两个日本浪人,忽然大声地对骂了起来。张学良看得出来,那两个日本浪人所以敢在这种场合对骂,定是杨宇霆和常荫槐预先安排的好戏,他有心退场,却又无法脱身。正在这种关键的时候,门外忽然有人叫道:“少帅夫人到!”
  杨宇霆闻言暗吃了一惊。他看见于凤至已经在两位使女的搀扶下,神情紧张地冲进了大厅。她走进门来就对张学良说道:“汉卿,家里有了急事,你却有心思在这里吃酒。孩子忽然染上了急病,刚已请过了医生,诊断是伤寒重症,眼下病势十分危急。你如果不马上随我回去,万一出个三长两短,我又如何处理?”
  张学良暗暗佩服妻子的机敏,急忙起身向杨宇霆一拱手说:“邻葛,不是我张汉卿不捧场,只因为家里忽然出了事情,恕我不再奉陪,多请抱歉!”
  常荫槐见张学良和于凤至转身欲离开这座埋伏着重兵打手的大厅,他和杨精心策划的一场好戏,万没有想到尚未开场就已经在于凤至的干扰下行将闭幕了,他哪里肯依。常荫槐急忙上前拦住了于凤至说:“夫人,这就是你的不是了。汉卿今天难得到杨家吃酒,酒尚未喝下一杯,可是你居然临场让大家难堪,一个孩子生病,也值得大惊小怪吗?怎么能走呢?”
  于凤至见常荫槐上前就来拉扯张学良的衣袖,上前一把将常荫槐推开,说:“常省长,请您自重。我家的孩子生病莫非不比在这里喝酒更重要吗?看看你们杨家今天的排场,那么多人在这里捧场喝酒,莫非缺少汉卿一个人吗?”
  常荫槐万没想到于凤至如此厉害。只见她不容分说地将张学良推出了那人群济济的大厅,直向门外走去。杨宇霆呆然怔住了,他望着于凤至和张学良沿着甬路向大门外走去的背影,心里既失望又懊悔。常荫槐望着于凤至和张学良两人在那四个荷枪侍卫的护卫下,转过大影壁,向大门外走去,气得他咬牙切齿地恨恨骂道:“真没有想到,这场好戏让这个娘们给搅黄了!事到如来个破釜沉舟。马上派人在后面紧紧地追上去,不愁他张汉卿不成我们的枪下之鬼!”
  “不妥不妥!”杨宇霆毕竟老谋深算,他见常荫槐气得浑身战抖,担心他的失态引起人们的注意,他急忙上前一把将他拉住,劝回到后面的一间密室中去。常荫槐沮丧地说:“邻葛,难道我们就这样罢休了吗?”
  杨宇霆悄悄对他说:“汉湘,你为什么如此胸怀?对待张汉卿这样的人,你为什么不多动动脑筋?今天不但不应该骂于凤至,反倒应该感谢她的到来才对呀!”
  常荫槐困惑:“什么,你还要感谢这个混蛋娘们?她可是坏了我们的大事啊!不然的话,今天你家给老太爷的寿筵,可就成了张学良的鸿门宴了!”
  “你啊,为何头脑如此简单?”杨宇霆高深莫测地一声冷笑:“汉湘,你好糊涂,今天就是于凤至不到场,也是不能动手的。”
  “为什么?”
  “你没见到他身后有四个侍卫吗?那四个人可都是百步穿杨的好枪法。如果我们真让日本人动了手,那四个侍卫可就要血洗我们杨家大院了。到那时候非但不能让我们的心头大患呜呼哀哉,只怕你我两人的性命也要休矣!因为于凤至早有准备,她是发现了我们利用谷瑞玉,才突然采取了行动的,在这种时候如果我们动了手,那还了得?”
  常荫槐听了这话,心里当初跃跃欲试的劲头忽然消了大半,他失魂落魄地说:“如此说来,我们的苦心白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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