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宠后》第26/91页


  拂晓刚过,丝丝缕缕的晨光笼罩在青翠后山。
  容绵坐在铜镜前梳理长发,想起宋筠昨晚的状况,心里沉甸甸的,总感觉亏待了他。而且他总是病恹恹的,缺乏锻炼,不如......
  黑葡萄似的大眼睛滴溜溜一转,容绵绾起发鬟,斜插一支霞色雏菊珐琅珠花,清清爽爽地去往堂屋,将宋筠从榻上拉起来,“你身子骨弱,跟我去晨练。”
  宋筠半睡半醒,双眼惺忪,乌黑墨发未绾,披散在身后,给人一种慵懒华贵之感。
  平心而论,他是自己见过最俊的男子,容绵咽下嗓子,被美色晃了一下脑子。
  宋筠彻底睁开眼,盯着一双攥在自己衣袖上的小手,拧眉道:“松开。”
  容绵才不想他整日躺在床上,哼道:“不晨练也行,但你不能在我这里白吃白喝,也要干活回馈一下家主吧。”
  像是认同了她的意见,宋筠收回手,趿上靴子,起身去往湢浴。
  清早微风徐徐,鸟啼不绝于耳,是一天劳作的开始。
  容绵站在石磨前,指挥宋筠给驴子蒙住眼睛,“你看着它拉磨,还有,每隔一段时间就要往石磨里倒豆子。”
  宋筠人高腿长,干活时需要弯下腰。那截窄腰被革带勒紧,极具禁欲气息。
  容绵挠挠侧额,又开始好奇他的身份,什么水土能养出这般金质玉相的男子?
  “你别偷懒,待会儿把豆汁送去灶房,我来熬煮。”
  宋筠没理她,斜睨一眼站在木桩前劈柴的老酌,长眸微敛。只见老酌挥舞着斧头,毫不费力地将木头均匀劈开,像极了力拔山兮的霸王。
  春风拂过衣裾和发丝,宋筠直起腰擦了一下额头,身体虽然虚弱,但心情愉悦,甚至很喜欢这种带着烟火气儿的田园气息。
  比起冰凉凉的寝宫,不知要好上多少。
  将磨出的豆汁端去灶房,发现一身碧裙的小妮子蹲在灶台前生火,动作倒是娴熟,可脸蛋上沾了不少灰土。
  放下木盆,宋筠走过去,扯下她腰间的绢帕,沾了水递过去,“擦擦。”
  容绵点火扇风,浑不在意,“一会儿我去洗脸。”
  宋筠伸手替她擦起脸,手指的力道略重,戳得容绵有点疼。
  “小奴隶你故意的。”容绵往旁边挪步,红着脸继续烧火。
  总感觉刚刚的举动过于亲昵,可小奴隶眼底冰冰凉的,没有半分异样,不像是在僭越。
  觉得自己多心了,她甩甩头,将最后一块木头扔进灶洞,起身拍拍手,指挥宋筠将豆汁倒入铁锅里。
  看见铁锅,宋筠想起御膳茶房偶尔会做的一道菜品——铁锅炖大鹅。
  “我看你家后院养了两只鹅,炖了?”
  容绵瞪他一眼,“我家穷,要吃去别人家吃。”
  宋筠也只是提议一句,没有较真的意思。
  合上锅盖,容绵靠坐在灶台上,双手抱臂,“吃不起鹅,咱们可以宰一只鸡,顺便给你补补身子。”
  宋筠弯腰刷着木盆,淡淡道:“我谢谢你。”
  感觉他欲求不满,容绵抿嘴偷笑,“跟我去后院,抓一只今儿不生蛋的鸡。”
  宋筠用她的绢帕擦了把手,“怎么判断家禽何时能生蛋?”
  深在宫阙,虽饱读诗书,但从未领教过这方面的知识。
  容绵眯起漂亮的眸子,叮嘱父亲看着灶房的火,随后带着宋筠去往鸡棚。
  “一会儿我把鸡窝打开,你一只一只地抓住。”
  “嗯......”
  容绵眼底含笑,故意憋着,“然后去摸鸡屁股,就能判断它今儿会不会下蛋。”
  高大的身形徒然站定,宋筠冷着脸看她,“你让我去摸什么?”
  容绵扭头,上下打量他,“怎么,大少爷没干过粗活,不知道怎么下手?”
  宋筠拿手点点她,紧抿薄唇,若她是个乳臭未干的小丫头,他一定拎起她打屁股。
  让他去碰鸡臀尖,简直胆大包天。他这双手,是用来握笔杀伐的。
  看他不愿,容绵也不勉强,真要给他气吐血,还得她来照顾。
  来到鸡窝前,容绵一个个试探,最后拎着一只肥壮的鸡走出来,朝着站在院心的男人扬扬下颏。
  宋筠面无表情地抬手,摘掉落在她头顶的鸡毛,“辛苦了。”
  容绵想蹬他一脚,说得好像自己是他的丫鬟似的,“你来收拾。”
  “可以。”
  容绵捻了一下脏兮兮的手指,忽然踮起脚,在他额头上蹭了一下,然后脚底抹油地跑开。
  晨风中似乎还能听见她的窃笑。
  宋筠向来洁癖,磨磨牙去往溪边洗脸。
  遽然,一只双腮带红的玄凤鹦鹉落在溪边,嘴里叼着一张纸条。
  宋筠甩掉手上的水,从玄凤嘴里扯过纸条,深邃的眸光渐渐变得温和。
  柳时易担忧他的安危,亲自带兵乔装前来,距离码头还有一日的船程。
  将纸条浸在溪里,等墨迹融掉,宋筠不动声色回到竹屋,像是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傍晚,霞光满天,茂林修竹。小珍珠落在枝头,歪头盯着宋筠肩头的小玄凤。
  容绵靠在竹干上,也盯着宋筠肩头的玄凤,摇着缂丝团扇道:“你不会是在宫里专门替圣上养鸟的吧?”
  宋筠睨向容绵,“是,我养了一屋子的金丝雀,不差你一只。”
  话落,惊觉自己失言,用舌尖抵了一下腮,别过脸不再看她。
  容绵撇撇嘴,没把他的话当回事,望着枝桠上唧唧喳喳的麻雀喃喃:“我更喜欢做野鸟,无拘无束的。”
  她说话时,杏眸里溢满细碎的光。
  宋筠心情莫名低落,提步离开。
  子时二刻,宋筠又步入梦境。
  他的梦境总是雾气弥漫,哪怕那名绿裙女子就在身边,也看不清她的容貌。
  而且,他总感觉梦境是倒叙的,这一次,他梦见与那女子初夜的场景。
  葳蕤葱郁的皇家林苑内,灯火故意让人调暗,他将醉酒的女子扯进假山,冷脸问道:“大皇子让你喝,你就喝?”
  女子推开他,转身欲走,似乎并不想告诉他,自己是被大皇子骗进宫的,还差点丢了清白。若非他及时赶到,这会儿就不止是相互赌气了。
  见她要走,宋筠拽住她的手臂,将人扯回假山的阴暗中,栖身而上,吻住她的唇,品尝起她嘴里的果酒味。
  绿萝色长衫落在凹凸不平的石壁上,莹白藕臂在月光和阴影下忽明忽暗,相比之下,男子冷白的肤色就没有那么白腻了。
  花好月圆,两情相悦,不知是谁先解了谁的相思......
  *
  里屋,容绵被饿醒,端着烛台来到堂屋,从多宝阁的攒盒里掏出牛肉干填肚子。
  弥漫星光的室内,传来男子清浅的呼吸,还伴着一丝丝难耐的鼻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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