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瑾抱瑜》第47/73页


  所谓一家女百家求,说起来伍世青即便是想娶怀瑾,也不是什么过分的事。这家伙也不过是年纪大了些,头发白了些,名声差了,工作有些不正经是不是?
  廖太太这般一想,难免有了一些悔意,伸手道:“伍老板请坐下说话,我妇道人家,情之所至,思量不周,不会说话,您别怪我。”
  伍世青一听这话,竟是过了一关,顿时喜上眉梢,赶紧的撩袍坐下,连连摆手道:“不怪不怪!”又道:“您是真心为她打算才这般,这世上哪个男子去女家求娶不要受些考验,我若是怪您,那便是我白活这些年,太不懂事了。”
  这般说完,伍世青又笑着说道:“我这还没开口,便被您猜了个正着,您真是好生厉害。”
  廖太太听了只是笑,但也说道:“你也别高兴,回头我要问她的意思,最后还是要她老师应了才算。”
  伍世青闻言自然是连连称是。
  如此等到怀瑾交完作业与廖长柏从书房里出来,倒是见着伍世青与廖太太家长里短的不知道说着什么八卦,其乐融融的样子。
  廖长柏见气氛如此之好,便笑着道:“正好正好,今日又可以凑一桌麻将。”不想此话一出便被廖太太呛了一嘴,道:“你就知道打麻将!”
  教训完先生,廖太太起身牵着怀瑾便去了内厅。
  怀瑾随着廖太太进了内厅,在沙发里坐下,下人送了一碗银耳羹来,她接到手里,道:“谢谢师娘。”
  廖太太挨着怀瑾坐下,道:“你跟你师娘我还这么客气么?”说完又问了怀瑾的功课,有没有被老师责骂,怀瑾有问便答,一贯的乖巧。
  这般铺垫完了,廖太太托起怀瑾的手,问道:“方才伍世青跟我说,你应了要跟他成婚,真的么?”
  怀瑾知道这次伍世青是来说婚事的,但被廖太太问起来还是难免脸红,也说不出话,只是低着头,点了点。
  这个态度是廖太太意料之中的,若这个都是假的,伍世青是不敢上门的,廖太太接着道:“你我师徒情分不久,但我是真心当你是我女儿一般,你上面又没别的长辈做主,我更是难免托大多问你几句,你实话与我说,可以吗?”
  廖太太这话说得诚恳,怀瑾难免不动容,立时便道:“您是我师娘,便跟我娘一样,什么都是可以问的,我娘地下有灵,若是知道有您为我打算,也肯定欣慰得很。”
  怀瑾素来会说话,廖太太听了自然舒心,又听她提及她娘,想着这么个小姑娘竟然就举目无亲,廖太太一时竟然眼眶有了些湿润,情之所至,伸手将她搂在怀里,道:“你尽管放心,你的事,有你老师和师娘为你做主。”
  话说到这里,廖太太凑近了,小声问道:“他可有胁迫你与他好?你莫怕,有便有,没有便没有,说实话就好。”
  “没有。”怀瑾声如蚊蝇答道。
  廖太太又小声问:“你喜欢他吗?”
  这问得怀瑾顿时脸耳朵都通红了,半天才答道:“我也不知道。”
  廖太太见怀瑾虽然没有承认,但神色确实是欢喜的,倒也没什么可说的。
  难道真如那老流氓所言,是自家弟子与他两情相悦?廖太太想想老流氓那一头白发,想着自己好不容易得的一个乖巧的女儿竟然转眼要嫁给一个老流氓,难免心里不甘,道:“你喜欢他什么了?”
  怀瑾低着头,小声道:“他对我好,从来不骂我,我说什么他都应我。”说完顿了一下,又加了句:“除了我不想上学,他就是不答应。”
  廖太太原本想说什么,不想听了怀瑾这最后一句,没忍住笑了,道:“你个淘气丫头,他若是答应了不让你上学,那才真是对你不好。何况就算他答应了,你老师能答应?”
  怀瑾听了也笑,道:“我知道,所以我说他对我好。”然后搂住廖太太的胳膊,笑着道:“他还帮我认了老师和师娘,这一点儿最好了。”
  这话说得让廖太太怎么接?也只能说道:“好好好!若不是他,我也没机会得你这个好女儿。”
  话说到这里,似乎就已然定了,廖太太却忍不住多问几句:“我上次见他与你一同来,你们还没好上,你们什么时候好上的?”
  怀瑾心里算了算日子,道:“约莫一旬前。”
  “这么久了?这么大的事,你一个礼拜前来也没与我说。”廖太太拍了拍大腿,有些生气。
  要说订了一旬便准备婚事,实在不算久,但廖太太活了几十岁,见的听的事儿都多了,两个定情了的男女还住在一个屋檐下,这可是大大不妙,赶紧的拉着怀瑾凑到她耳朵边上,小声问道:“你与我说实话,他可有对你不轨?”
  不轨?
  怀瑾想想自从慧平走后,每天夜里都被臭流氓叫到小厅里,搂搂抱抱,耳厮鬓摩,不到转钟不放她走,前日竟然还亲了嘴……
  这事怀瑾真的不想让第三个人知道,但廖太太待她如此好,她又答应了要说实话,也就只能红着脸点头。
  廖太太本来就觉得大大的不妙,问完话见怀瑾红着脸半天没吭声,心里更是慌了,再见她竟然点头认了,廖太太顿时怒火中烧,从沙发里一跃而起,一双小脚如同踩了风火轮一般就往外边冲了出去。
  怀瑾见了心里咯噔一下,赶紧的跟上,然而等到她匆匆赶到客厅,便见廖太太抡着拳头使劲的往伍世青的身上锤,伍世青也不敢躲,只是抬手挡着头,廖长柏见了自然是上去拉着,道:“这是怎么了?忽然就打人了。”
  这话一出,却见被箍着胳膊的廖太太竟是两行泪滚下来,回身扑倒廖长柏的怀里,到底不是什么好事,廖太太凑到廖长柏的耳边儿耳语道:“他欺负了我们瑾儿。”这话说得隐晦,廖长柏一时没反应过来,愣了一下,方才悟了,顿时勃然大怒,眼睛四下一扫,放开了廖太太,扯了手边的电话机,便往伍世青的身上砸去。
  要说廖太太一个老太太力气小,打起人来雷声大雨点儿小,没什么力气,伍世青也可以不躲,廖长柏虽然是个文人,但到底是个男人,伍世青见了那铁质的电话机砸过来,赶紧的跳脚往边上躲。
  怀瑾见了也大惊失色,赶紧过去拉着廖长柏,道:“老师别打。”
  廖长柏正是气头上,大声道:“你别帮这混账东西。”
  伍世青原本以为自家小姑娘向来嘴甜,跟着廖太太进去后,这事儿十之八|九就定了,不想竟然回头他就变混账东西了,也是目瞪口呆。想他伍世青多少年没被人这么打这么骂过了,难免也恼了,大声喊道:“老子怎么就混账了?”
  一旁哭着的廖太太见伍世青竟然敢呛声,气得手直哆嗦,指着伍世青道:“你还敢不认?!”
  伍世青也是气得龇牙,道:“老子有什么不敢认的?”又对着怀瑾道:“你跟她说什么了?”
  廖太太见他竟然对着怀瑾喊,赶紧的起身将怀瑾往身后拉,道:“你一个男人,敢作敢当,有本事别对她凶。”
  “老子对她凶?”伍世青这辈子坏事没少做,但真是没这么觉得冤枉过,拍拍大腿,举着双手望着天,道:“老子恨不得把她当祖宗供起来了。”
  老流氓如此可怜的样子,怀瑾却一时没忍住,噗嗤就笑了,顿时就见六只愤怒的眼睛瞪过来,赶紧的捂住嘴。


第52章
  欺负怀瑾这个事吧, 廖长柏仔细想想,既然伍世青都上门谈婚事了, 假如伍世青真的有做过,应该不至于不认, 毕竟认了也顶多被廖长柏打骂,做了不认对于伍世青没什么好处, 且更失男人风度。
  而伍世青也是个机灵的,方才廖太太突然发难,他未来得及多想, 缓过神来再想,也就猜出来可能是哪方面的误会了。
  廖长柏回头小声问廖太太有没有问清楚, 廖太太迟疑着又将怀瑾拉到一边儿正准备再问话, 便听一旁伍世青没好气说道:“问她能说得清?再说也是白问, 她懂个屁!!!”
  这话说得就很不客气了, 主要是语气不太好。
  怀瑾立马回头瞪眼道:“你说什么?!”
  若是往常,这个时候伍世青定然就让步了,但这会儿伍世青心里还是有气,回道:“说你什么都不懂,黄毛丫头。”
  在伍世青看来,自打怀瑾进了伍公馆,他一个流氓可谓是竭尽所能的让自己像个君子,说是时刻自省,唯恐行为有失不算是过,而如今竟然还是被打, 虽然明知道应该是误会,但还是难免恼火。而廖太太将怀瑾拉去问话,要打消怀疑的话,怕也不是一句两句说得清楚,他若是继续留下,廖长柏难免要作陪,如此状况,他也没心情奉承廖长柏,两人相对也是尴尬。
  这般一思量,伍世青拍拍长衫,便对廖长柏道:“我还有些事,这便先走,回头下午再来接她。”说完又对怀瑾道:“你与你师娘说话,我下午三点左右再来接你。”
  伍世青向来对怀瑾和颜悦色,便是她离家出走,也未曾这般言行,怀瑾哪里见过他这个样子,顿时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待到伍世青说完话,再看过去,竟然见她眼泪吧嗒吧嗒的掉下来。
  怀瑾未见过伍世青如此冷淡,伍世青哪里又见过她哭,顿时也愣了一下,赶紧的绕过沙发,走到她跟前,也顾不上廖太太就在边上,低着头,拉过她的手,小声道:“我是真有事,办完了肯定来接你。”
  到底廖长柏夫妇就在边上,伍世青也不好如何,取了手帕塞到怀瑾手里,道:“哭什么?快擦一擦。”
  怀瑾接了手帕,却不擦脸,只是抬头道:“你生气了。”
  伍世青见她脸上都是泪水,顿时哪里还有脾气,说道:“我哪里会生气,我跟你生气,回头你一不高兴又跑了,倒霉的总不还是我?我还能将你怎么的?我傻吗?”说完又道:“赶紧自己擦一擦,胭脂都花了。”
  怀瑾一听胭脂花了,赶紧的低头拿了手帕蘸着脸。伍世青见了便道:“去补个粉,回头都看见你脸花得跟个猫似的。”
  这是顶顶要紧的事,至于老流氓生气不生气瞬间就不重要了,怀瑾道了一声“那你回头来接我。”拉着廖太太低头便走。
  这自然都被廖长柏看在眼里,廖长柏难免心里暗道也不知道何时,自己弟子与这流氓如此好了,看这状况,只怕即便真有些不妥在里边,婚事却是难得改了,来日方长,实在不宜撕破脸。这样一想,等到两人走了,廖长柏上前与伍世青拱手道:“方才是鄙人与拙荆一时鲁莽,还望伍老板不怪。”
  伍世青这会儿脾气已经下去了,赶紧的拱手回礼,道:“不怪不怪,先生爱徒心切,我感激都来不及,怎么敢怪您与师娘。”说完又接着道:“有些事即便是我不说,以先生的智慧应该也早就看出来了,我当时厚着脸皮迫您收她为徒,是想为她找个体面的依靠,今日见您与师娘真心实意护着她,我心里自然高兴,怎么会怪罪。”
  廖长柏原本想着只怕要被伍世青为难几句,却见伍世青这样一说,知道他是把这事儿翻篇的意思,这是再好不过了,但廖长柏心里也知道如伍世青这般的江湖人物,素来说一不二,说走总归是要走,方才便是怀瑾流泪,伍世青虽上前好言好语,但也没松口说留下,但今日若是让伍世青走了,往后总是心有芥蒂。
  何况廖长柏看怀瑾方才流泪,若是过会儿出来见伍世青不在,怀瑾只怕又要难过,这样廖长柏便觉得怎么也要将伍世青留下来才行。
  廖长柏说道:“收她为弟子确实是临时起意,但不能说是你迫我,我与她师娘都是真心爱护她,视她如女儿一般,她虽不喜读书,但确实有些天分,才是我愿意收她为弟子的关键。”然后又说道:“我虽然是看重她的文才才收她为弟子,于她其他事都不在意,但你今日既然是来与我谈她的婚事,她又没别的长辈,我端着她老师的身份,又年长一些,不得不多问你几句话,我看她并非一般人家能教养出来的姑娘,她家里到底是什么情况?父母是否真的都不在了?”
  听廖长柏这样说,伍世青觉得他大概认清了真君子与他这种装出来的还是有些差别。
  就怀瑾之事上,伍世青知道怀瑾是瞒着身世不想与他说,他虽然端着姿态也不追问,但私下派人百般打探,而廖长柏也猜到怀瑾身世有些迷雾,但你不说,人家就真的不打听。人作为老师惜才收徒,就真的只看重学业人品,其他一概不理。不然被称之为全中国半数文人之老师的廖长柏若想打探什么,有什么打探不出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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