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奈》第1/1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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书名：怎奈
作者：下壹章
正文 第一回 初识
二狗是个孤儿，不！准确的说他只是一个流浪汉，至少后来是。
初见他时，尚木林记得自己只有五岁，而他已有九岁。那时铁柱的娘经常会带铁柱到尚木林家窜门，而尚木林却从没有见过他父亲是长啥样？尚木林听父亲说两家的祖上曾是血亲，而尚木林只知道他们是从城里来的。他娘俩每次来，都只是坐一会儿，饭也不肯吃就走了。在尚木林的识知中，他父母是有钱的生意人，但其打扮却又十分朴素，有人说他们这是在装穷。
尚木林七岁生日这天，他娘俩又来了，但他娘却提了一大包的糖和水果！尽管尚木林已吃腻了这些东西。
他仍旧还是和以往一样十分拘束，招呼过后，便不再言语；这是尚木林生日，他们第一次来，同时也是最后一次到尚木林家。那天他娘俩都穿了身新衣服，和以往不同的是，那天他们是吃过饭才走的。
那次之后，尚木林自己也已不记得他们有多久没来过了，只记得那天，老爷子倚着一根拐杖看着屋外门口那株香樟树，半晌都没说一句话！快要吃晚饭时，老爷子终于说了句：“铁柱娘俩有多久没来了！？”尚木林的父亲背着双手走了过去，嘴里说：“快五年了吧！”那时尚木林才忽觉自己不知不觉中已有十二岁了。
尚木林上的私塾名叫仪楼书院，书院坐落上一座小山上，山叫莲花山！为什么这么说？因为这山，它的形状的确是一朵莲花。传言说这书院是出才子的地方，但由于好多人都没钱上学，能上学的不过是上中农和富农子弟，故而加上尚木林，这书院也不过只有十来个人和一个整天板着脸穿着长衫的先生；这个先生的手中常会捏着一把纸扇，扇上题着顾炎武的词（五台山）东临真定北云中，盘薄幽并一气通。欲得宝符山上是，不须参礼化人宫。
尚木林家常请有五六个长工，家里的每间屋都摆放有金玉瓷器，尚木林一直以为自己家是有钱的！父亲却说市里有一个人李，别人光是老婆就娶了三十四个，家里四周还设有碉堡，枪支弹药那更是不计其数；相比之下，我们又算什么？！。尚木林听父亲说：李家四个儿子，最小的一个长大了，身高也还不到一尺五，但家里的门槛却有一尺高！他儿子每次跨门槛时，不知情的人都会笑；有一次一个人就说了：“你别笑，人家有钱！”。
尚木林家吃饭时有个规矩，女人是不能上桌的，吃饭时是在屋外吃的。这不单只有尚木林家才这样，好多人家也是这样。
那年入冬时节，老爷子便去世了！再过十天，老爷子就满八十五岁了。烧百期的那天夜里，尚木林只听父亲在桌上低沉着声对母亲说：“从今往后再也不要和铁柱家有啥来往！”当尚木林问父亲这是为什么时，父亲却凶神恶煞的冲着尚木林说了句“大人说话，小孩子甭多话！还不去睡觉”。深夜里尚木林偷偷的问母亲时，母亲告诉尚木林说：“你爸说这些年铁柱家一有钱就忘了本家，平日里无信也就算了，没想到你爷爷过世，他们也不回来！”尚木林说：“不单是这样吧？”；母亲摸着尚木林的头笑看着说：“小孩子，想得还真多，”。当尚木林转身向自己的屋跑去，正要关门时，却见母亲又自语了一句：“木林，等你长大了就明白了！”声音虽小，但还是被尚木林听得真真的！而让尚木林一直都没明白过来的就是“母亲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为什么会落泪？”难道只是因为眼睛进沙子了，可当时并未有起风阿？
当再见到时铁柱时，尚木林已十六岁，他并未到尚木林的家下，而是尚木林在大街上看见他的。那时的铁柱，身材黄瘦、头发像茅草一样凌乱，不竟脏而且似有很长时间未修剪过一样、他没有裤子，一件长衫便扣到了脚，身上的衣服是大人的，又脏又破！这像是他从垃圾堆里掏的。空气中也不时会有种奇怪的味道扑面而来！许多人都捂鼻而过，并小声的说着什么。
天是冬天，虽没下雪！但一阵寒风吹来，却犹刀割一般。铁柱的脸早以铁青，双手也因有冻疮而已成了红色！身子在阵阵寒风中不住发颤。听人说，铁柱已来这街上半月有多！而尚木林平日里都是很少出门，上街更是算奇了，那时的尚木林虽已不小，但父亲对他管教有些严厉，但却从不会出手打尚木林。而对于类似于铁柱这样的事，尚木林也只能是看看，从来都不敢多管。
听人说，铁柱刚来时，隔壁好心的大伯在大街上，听围观的人说起铁柱的事，他父亲因喝酒闹事结果被人给杀了，母亲怕追债的人找上门报复，跟着别的男人从跑到了外省；最后追债的人收了他家房，并把铁柱赶了出来！所以铁柱这才会流落至此。大伯刚想掏钱给铁柱时，却又因儿子一句话，大伯这又才作罢！儿了说：“外面大城市里，这样的人数不甚数！装残的，装穷的，还有死了丈夫没钱下葬的，他们都是骗子，我们连饭都快吃不起了，那有闲心管这些事！快走吧！爸”。这二人刚一走不一会儿，远处便来了一个带墨镜的中年男子，他走到铁柱面前踢了一脚！嘴里吆喝着：“哟，这不是‘二狗’嘛！怎么跑这来了？”。也就时那时，尚木林知道了铁柱的另一个别称，并且觉着‘二狗’这个名字十分的顺口。
二狗被踢了一脚后，便翻在了地上，刚想要爬起来时，又被踢了几脚：“我叫你瞪，我叫你瞪我！”。那些人听有人叫谁二狗，众人都不禁回头观望！男子看了看周围的人，那些人见男子眼神凶恶，更是不敢上前劝阻！二狗的眼神也从“一开始的不屈服，到最后变成了无声的承受！”男子对二狗笑呵呵的说了句：“子偿父债，这就是你的命！”说完又踢了一脚，这才在众目睽睽下扬长而去。而此时的二狗脸上已经青紫相交，走路也一跛一拐的，本就没人敢跟二狗说话！之后更是离得远远的，就像是二狗得了会传染的瘟疫一样。
当尚木林再次上街时，已是第二年的年关，路上的雪已有一尺多厚！尚木林用了一天时间走遍了整条街，但却再也没看见那二狗的身影。无意中却听见了另一件事，前几日这里来了一个说书先生，没有人知道他是打哪来？只知道那人的口音像是外地的。那人戴着黑色边框的圆眼镜，嘴下留着花白的胡子，身穿灰色的长袍，左手拿着‘快板’，右手提着一笼，笼有一花色的鸟；听人说那鸟还会说话哩！而尚木林因为好奇，也跑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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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二回 阿七
只见说书人坐在酒馆里一张小桌前，四周却已有人，那些人或坐或站！尚木林找了一个空位坐下，刚坐下便以有人上酒，尚木林笑着用大人的口气说今儿，忘了带钱！端酒人笑道：“你是尚家的公子吧，这茶，掌柜的有话，今就不给了！”。尚木林知道贫农和下中农原是最恨上中农和地主的，但自己的父亲虽是地主身份但为人还算和蔼，不像另一镇上的一个人：那人仗着家里有一百余亩田地，便在当地称起了霸！{后来评成份时，他虽是中农，但还是被评成了地主成份。}尚木林看了看碗中果然是茶水，那时候的茶比一般的酒还要贵，能喝茶可要算是‘大家’了；其实他从不喝茶，但仍是笑着回谢，结果那一日成了尚木林第一回喝茶，而且还是免费的。
那说书人讲的正是二狗的事，原来二狗已去了非洲，还发了横财……...！也难怪这些年，尚木林打听不见有关于二狗的消息。而‘非洲’这个词，尚木林还是第一次听，他只知道苏联、美国，还有听得最多的六个字就是‘狗日的小日本！’；这话是自己从村头‘张五’那听来的，他爱讲去年抗战时的情形。张五在家中排行最小，大哥死在了甲午海战、二哥是黄埔校的，但后来死在了南京、三姐是红十字的成员、四哥是虽是民兵但还是死了，死的时后才十八岁；也难怪张五说十句话就会有八句带有这话。但不幸的是这话被后来多数的男工妇女给捡了去，因为尚木林在外闲逛时，时不时的就会听见他们说：“你个狗日的…狗日的给我过来..”，而有时尚木林清楚的听见他们明明在说自己是狗！他们却也还是骂得起劲咧。
众人对二狗的事似乎并不在意，虽然有人极力的在问二狗是如何发的财，而大多都只是在盯着笼子！因为那只鸟一直在重复两个字‘混淡，混淡’。最后说书人走的时候，没有多少人给打赏钱，但随后却仍有不少人围到说书人跟前围观！那鸟在笼中不时的左飞右跳：“左，左，右右….。”其声音像极了婴儿刚学会发声的样子，引得这些围观的人不住发笑；尚木林这才发现‘说书人原来是个瞎子’。
第三年，家里人给介绍了户人家，其实也不算是介绍的，倒像是家里人从人贩子那花钱买来的；一开始尚木林不从！可第二天夜里，家里人用了尚木林认为是最下流的手段‘下药把人绑了来’。尚木林被噪杂声所惊醒，当尚木林坐起身时，屋里便只剩她和自己两个人；她被装在一麻袋内，尚木林打开麻袋时才发现她的手脚皆被绑着，尚木林解散了绑在她身上的绳子！顺手摇了摇手臂，但她仍未醒，像是因为蒙汗药才这样的。
过了不知有多久，尚木林自己都不知道是什么时候睡过去的！只知道坐在床上就睡着了。再醒来时已是凌晨两点，这次尚木林是被微弱的哭声惊醒的！尚木林蹑手蹑脚的站起身，见她哭得如此伤心，便从家中的保险柜里拿了两张‘十元’面值的钞票递给她，这二十元钱对尚木林家算是九牛一毛但对于穷苦人家来说这算是雪中送炭了因为这能买不少的东西呢。一开始她不要，后来是尚木林硬要给她的手里的！当时还说了句违背良心的话：“你是我喜欢的类型，但我不会强人所难，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说着便去打开了后窗，因为走门就要经过大院，会被家里人发现的。她说：“我走了，你怎么办？”当时尚木林哭笑不得：“少正经，再不走，信不信我亲你，”说着便欲做式，她听后吓得红着脸连忙跳窗而走。
而第二天，尚木林却被母亲训斥了一顿，母亲所气的不是尚木林给钱给那个人，而是那个人是尚木林的父亲花两百元买来的；然而生活还得继续。
照着父亲的意愿，尚木林在边上的小镇上做过酒馆的伙计，也下过苦力，但大家都会看在尚木林父亲的面子上，不敢把尚木林怎样！所以尚木林多数时间都是在瞎忙。
两年后，父亲说要让尚木林到了南边的城市去闯闯。离开家的头天晚上，母亲一个人在屋子里哭了许久，第二天，眼圈都还是红的。临走时，只见母亲往麻袋里装了些什么，上火车时尚木林打开麻袋却见里面有一包自己最爱吃的花生、五个煮好的鸡蛋、几个干柿子还有一双母亲亲手做的布鞋！顿时眼泪就流了下来。坐对面的两个男子直直的看着尚木林惊愕不已，一个低头皱眉说：“我去！又有个神经病，”另一个小声的说了句：“人家那叫触景生情！”而尚木林并不理会，只是仍继续看着车窗外不住往后倒退的风景。
到了异地，尚木林只身一人，偶感无助，这时却突然想起了那晚被绑来的女子，心想要是当初就跟她来个一起私奔，岂不悠哉？但后来想想又不得不一笑！常言道‘孤单时说思念的人，那不是爱！分开时才说爱的人，那便不是真爱！’。正值思念间，忽闻一女人问自己借路费，抬头见那女人相貌端庄、语言温和，自己便给了路费与她；说了几句后，那女人又说自己今晚没钱住宿，尚木林说正好，要不你晚上就和我一屋吧？我在这有房。那女人说‘你我孤男寡女，这怎么可以！！’尚木林当时就想说“你有二十八，我才十六！你愿意，我还不干呢。”见尚木林不言语，那女人又说：“要不你去开两间房”还没等女人把后话说完，尚木林便转身走了。再后来因为经常会听周围的人说起类似的事！尚木林才发现“原来外面的社会是这般的黑暗”。
在外面浑浑噩噩的过了有四年，一日，家里父亲来信：让尚木林早些回去！说给自己相了一桩亲事。那时候要是按照家里面的习俗，十二岁便可以成家了！而尚木林却理所当然的成了十里八乡的笑柄，但却从没有人敢当着他父亲的面笑话他。
妻子是同乡但却不是同一个村，妻子比自己小十岁，那时候国家还在内战，她虽没上过学！所幸的是她父亲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偷偷的交过她一些。
尚木林和她在家呆了一年，因为闲不住，所以又请父亲托朋友在上海给自己谋了一份差事；妻子不顾尚木林母亲的劝说，非要跟着一起去，结果去了，尚木林才发现那是夜总会，用现在的话说就是‘夜店’。
那老板长的肥头大耳的，一副色眯眯的眼直盯着女人的胸上看，一看就知道他是个老色鬼；后来尚木林才得知他只是个给老板打工的副手而已，尚木林被他叫去学调酒去了，而尚木林的妻子则被他叫去当舞女了，尚木林以为这会很风光，可后来才发现不是那样的。因会初来乍道，所以常会被同行挤兑，那副手老板见尚木林反应迟钝，于时又被叫去在柜台前站着扔酒瓶。因为尚木林早在家学过几个月的杂技，所以也有些基础！能扔三个，结果之前那一个扔两个的则被叫去端酒杯啊之内的了！而尚木林却要一天不停的扔上六个小时，另外三个小时就和那个扔两个瓶的换。尚木林的妻子则每天都在说腰疼、脚疼，这样持续了三个月，她终于能上舞台了！但却也只是一个伴舞而已，主唱不是她，因为她站在最后一排，几月后便渐渐的站在了第二排；但这却暗中付出了很多，至少在尚木林看来！这算是很多了。后来尚木林临死时才知道：自己妻子竟被那管后台的猥亵男，睡过两次！只是自己知道得太晚了，如果有谁肯早些告诉自己，那自己定会不顾一切的杀了那猥琐男；那怕是她告诉自己也好。
不久，夜总会来了一个社会上的人，这人西装革履，出手阔绰！身后还带了十来个小弟。当尚木林接过他一个小弟手上的钱后，尚木林便小声嘀咕的说：“哇！这人是谁啊，有钱没地使啊？”端酒杯的阿七笑呵着说：“有小费，你就收着！管它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