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媚色如刀》第10/138页


  “庄子上不好吗?”糜芜见她神色怪异,便问道。
  “挺好的,就是,就是,”锦衣看她一眼,红着脸说,“能在主子跟前伺候的,肯定更有体面,在别处干活的都及不上。”
  糜芜笑了起来。有意思,都是伺候人的,竟然还分三六九等,看来在府里的比庄子里的有体面,家生子又比外头买的有体面。
  “王嬷嬷呢,也是家生子?”
  “王嬷嬷是太太的陪房,太太嫁过来时从娘家带的。”锦衣说的顺了口,扫了糜芜一眼,不觉翘起了嘴角。亏她还是个小姐,竟然什么事都不知道,真是个乡下来的土丫头。
  跟着就听糜芜问道:“怎么,是不是觉得我什么都不知道,是个没见识的乡下丫头?”
  锦衣吓了一跳,那点结结巴巴说道:“没,奴婢不敢。”
  “不敢最好。”糜芜似笑非笑地看她,“这些事我确实不懂,不过,怎么对付不安分的人,我多少懂一点。”
  锦衣脸上立时火辣辣起来,就像刚挨嘴巴时那么难受。想起王嬷嬷也吃了她的耳光,想起太太也拿她没办法,锦衣又是纳闷又是害怕,忙道:“奴婢对小姐忠心耿耿,绝对没有别的心思!”
  “是么?”糜芜轻描淡写道,“那就替我办件事,去打听打听,有谁是十六年前就在府里伺候的。”
  出得门来,就见拾翠怔怔地守在门前,糜芜便道:“你不用伺候了,回去歇着吧。”
  拾翠满心里想问问她们是不是在说自己,却又知道不能问,只得闷闷答道:“是。”
  糜芜听出来她声音有些像哭了的模样,便看她一眼,问道:“怎么哭了?”
  “没,没。”拾翠惊慌失措,连忙往屋里走,“奴婢没哭。”
  跟着砰一声响,她一头撞在了门上,晕头转向地摸着脑袋,越发要哭了。
  糜芜笑了笑,轻声道:“我又不吃人,怎么吓成这样子?去找些烧酒擦擦,别弄得起了大包。”
  她没再多说,转身离去,拾翠愣愣地看着她的背影,怎么跟昨天不一样?
  糜芜想着刚才的事,快步向西跨院走去。
  她虽然没当过主子,但她知道,她想做什么的话,最难瞒过的就是贴身服侍的丫鬟。所以,为了以后方便,锦衣和拾翠必须收服了。
  锦衣虚荣浅薄,拾翠胆小怕事,都不是理想的帮手,但,也许都只是表象,还得慢慢观察。
  糜芜推开通往后花园的小门,踏上白石子漫成的小路,向刘氏的住处走去。
  她已经想到了能让刘氏搬出来的法子,只等时机一到,就可以动手安排,到那时,刘氏得了好处,也许会对她多几分信任,她在这府中,也许就能多一个得用的同盟。
  只是,按着眼前的筹划,她在江家也无非是暂时落脚,接下来要去的,是她一无所知的深宫。
  糜芜新月般的眉微蹙了起来,她不喜欢这种事事都不在掌控中的感觉,自从离开阿爹来到江家,她便像江中水岸上沙,被大浪推着赶着,不知不觉走到了这一步。
  难道要一直这样疲于应对?
  糜芜停住脚步,扬眉一笑。
  不,今后如何,要自己说了才算!
  既然有机会进宫,那就拼一个风生水起,让那些欺辱她的人都匍匐在她脚下,到那时,才让他们知道她是谁!
  糜芜正想着,肩上突然被什么东西打中了,定睛看时,是一朵刚掐下来的石竹花,跟着就听一个少年的声音道:“想什么呢?这么入神。”
  抬头看时,是上次那个红衣少年,今天穿一身宝蓝色,正趴在墙头上笑嘻嘻地看她,那朵石竹,显然是他丢过来的。
  糜芜瞟他一眼,只管往前走,少年一跃而下,笑道:“我知道你的名字了,糜芜,很好记,我叫谢临,你可以叫我的表字无咎。”
  “好,我记下了。”糜芜脚下不停,笑笑地说道。
  谢临跟上来,偏着头问她:“蘼芜是一种草药吧,你为什么叫这个名字?”
  回来到现在,还是头一次有人好奇她的名字。糜芜不觉放慢了步子,眉眼便温柔起来,轻声道:“这是我娘亲给我留下的名字,她说是从一首古诗里来的。”
  谢临家学渊源,一想便知道是哪首古诗,便笑着说道:“是这首吧,‘上山采蘼芜,下山逢故夫’,想不到你娘亲还挺雅致的。”
  糜芜的眉头舒展开来,眸中一抹潋滟,温柔如水。娘亲过世时她年纪还小,除了这个名字和她说的那首诗,其他的已经不大记得了,但,在娘亲身边时的记忆却永远不会消失,那是世上最温暖的怀抱,还有世上最好闻的青草香气,足以让她眷恋到如今。
  如今,她回到了江家,一点点追寻着娘亲当年的踪迹,总觉得离她慢慢,慢慢的,越来越近了。
  假如那双弧度悠扬的凤眸平日里是一泓春水,那么此刻,便如水面上拂过了一阵微风,波光粼粼,让人忍不住想要投身其中。谢临早已看得怔住了,脑中只是反反复复地想,原来她温柔的时候,竟是这样!
  这一怔时,糜芜已经走开了,谢临忙道:“你等一等!”
  糜芜不准备再与他纠缠,一边走一边说道:“你怎么总是翻墙?就不怕抓了你报官?”
  谢临哈哈一笑,道:“谁敢拿谢太傅家的公子?”
  谢太傅?糜芜想起早晨苏明苑的话,恍然大悟。看来,跟苏明苑交好的那个谢太傅家的小姐,应该就是谢临的姐妹,这个谢临出身既好,又能在江家进出自如,倒是个需要留心的人物。
  可为什么,从来不曾听江绍提起过他?
  糜芜心里想着,回头一笑,道:“我还有事,你别跟着我了。”
  “哦,那就下回再见吧。”谢临停住脚步,也笑,“要找我的话,就去明恕兄那里。”
  明恕又是谁?糜芜默默记下这个名字,向他略一点头,快步离开。
  谢临目送她走得远了,这才走去三省斋,一进门就道:“刚才凑巧又碰见了糜芜,我们两个真是有缘。”
  崔恕正对着古棋谱复盘,淡淡说道:“你早起便守在那里等着,怎么能说是凑巧?”
  “那也是凑巧,”谢临在他对面坐下,伸手帮他放棋子,笑道,“万一她没去花园,或者其他时候去了,岂不是也碰不上?可我们偏偏就碰上了,看来还是有缘。”
  崔恕的目光向门外一瞥,外面站着的一个灰衣随从会意,立刻起身往花园去。
  崔恕这才说道:“江家要送她进宫。”
  谢临是少年心性,最喜欢看美人,需得提醒他一句,免得他打错了主意。
  谢临倒并没有那么在意,只是笑道:“江家虽然是外戚出身,可这么多年都过去了,男人们就不想着建功立业,换换门楣吗?只知道送女人进宫换前程,真没出息!”
  崔恕没有接话。江家的男人的确很没出息,所以在京城的勋贵圈里一直混得很不起眼,不过也正是这样,他才选了在此蛰伏。
  不过,这样平静的日子也没几天了,江南那边危机四伏,再过一阵,大约就该他出场了。
  刘氏院中,灰衣人悄悄在窗边伏低,跟着就听见了糜芜低婉的声音:“……崔恕为什么会在江家?”
  跟着是刘氏诡秘的笑声:“他呀,据说是我儿的外室子。”
  作者有话要说:  崔恕:我出现了,我说了几句话,我消失了……
  崔恕:我是男主,我要求加戏!加戏!加戏!


第10章
  屋里黑魆魆的,糜芜在昏暗的光线中看着刘氏,刘氏也看着她,问道:“怎么突然想起来问他?”
  “也不是突然想起来,只是今天刚好看见了,有些好奇,便想着来问问祖母。”糜芜斟酌着说道,“太太那个性子,假如崔恕真是那种出身,难道太太竟让他安安稳稳到现在?”
  “怎么可能!”刘氏咯咯地笑起来,眼波流动之时,依稀能看出年轻时的风韵,“我儿虽然不承认,但所有人都这么说,姓顾的每回听见都气得半死,也曾好几回算想对崔恕下手,不过呀,从来没成过。”
  “是老侯爷护着他?”糜芜猜测道。
  “不是。”刘氏摇摇头,“那个崔恕,是个狠角色。我劝你也别再打听他了,免得惹祸上身。”
  糜芜原本只是随便一问,此时反而起了兴趣,忙道:“这是怎么说?”
  刘氏道:“有一回王婆子奉了姓顾的命令,跑去三省斋找茬,人还没进门,直接就摔出去几丈远,胯骨都摔坏了。还有一回姓顾的跟我儿吵闹,气头上跑到三省斋撒泼,言语中骂了崔恕的娘,还没说完嗓子就肿得老大,憋得气都出不来,又是扎针又是放血折腾了十几天,半条命都快折腾没了,嗓子上的肿才消下去。”
  糜芜抿嘴一笑,道:“还真是个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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