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敌她媚色如刀》第9/138页


  却还是无法解释她的相貌为什么会像惠妃。
  糜芜沉吟着,轻声道:“我娘她,难道跟惠妃生得很像吗?为什么我会像惠妃?”
  假如惠妃跟她真的很相像,那么按着阿爹所描述的阿娘的相貌,她根本没可能像惠妃。
  江绍听见了一点细细的声响,眼睛的余光偷偷看去,却是糜芜搭在扶手上的那只手在轻轻敲着,先是食指,接着是中指,末了又换回食指。想来是她想事情时下意识的动作,只是那纤长笔直的手指屈成一个柔婉的弧度,伶仃仃的,却让他猛然想起那夜握着时那种涩涩的感觉。
  江绍觉得心里某处像被灼伤了一般,火燎燎的难受。他深吸一口气,道:“妹妹,你的手,要好好保养。”
  一声声叫她妹妹,好像这样就能让自己抹掉那些不该有的念头似的,也算是自欺欺人。
  糜芜抬起手,凑在眼前看了看,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跟着继续追问道:“有没有惠妃的画像?父亲的呢?我想看一看。”
  “父亲的遗容供在祠堂里,明日开祠堂给你记名的时候就能看见。”江绍道,“至于惠妃娘娘,她与你十分相像,不必再看画像。”
  总不见得是老侯爷跟惠妃也很相像吧?糜芜脑中突然冒出来一个匪夷所思的想法,忙问道:“惠妃进宫之前,跟父亲有来往吗?”
  江绍怔了一下,随即明白了她的意思,不觉严厉了神色:“这种话你今后不可对任何人提起!妄自猜测宫眷,是极大的罪过,更何况你说的是这种话!若是被居心叵测的人听到,咱们就全完了!”
  糜芜点点头,却继续追问道:“好,那他们之前,有来往吗?”
  江绍沉默了片刻。他不该回答的,这太不妥当,这种猜测太危险,更何况这根本就是子虚乌有。
  然而她雾蒙蒙的眸子看着他,他便禁不住低声答道:“从无来往。江家与惠妃的父族素不相识,外祖母与惠妃娘娘的母亲虽然是姐妹,但各自嫁人之后也很少来往,直到惠妃娘娘进宫,父亲才知道有这层亲戚关系,从此才开始走动。”
  如此,就更没有什么理由生得相像。糜芜愈发觉得扑朔迷离,沉吟着问道:“府里还有谁知道我娘?”
  “我也不知道,”江绍摇头道,“太久了,都是咱们出生以前的事了,如今府里的人已经换过几茬,只怕很难找到见过你娘的人。”
  糜芜问道:“哥哥是什么时候生辰?”
  “二月十一日,跟妹妹是同一年。”江绍道。
  如此,则是十六年前的事,还真是不太好查,只能慢慢来了。
  糜芜想起苏明苑的生辰,不由笑道:“明苑姐姐是二月十三日的生辰,咱们三个挨得好近。”
  江绍问道:“你跟明苑相处的还好吧?”
  “还行。”糜芜随口道,“怎么了?”
  “那就好,母亲最喜欢她,如果明苑肯替你说话,母亲以后也会慢慢喜欢你。”
  糜芜笑道:“以后?哥哥不是要送我进宫吗,还有什么以后?”
  这一刹那,江绍很告诉她,若是她不想进宫,那就不去了,留在家里更好,他会好好照顾她。
  但他很快把这个疯狂的念头压下去,道:“入宫伴驾并不轻松,选秀这关也不容易过,我会尽力为你铺路,但能不能被留下,还得看你的造化。”
  “我也没说我就答应了要进宫呀。”糜芜笑起来,懒懒地向椅背上靠过去,她坐着的椅子叫做折背样,原是富贵人家用的,民间并不常见,椅背要比常见的椅子低了一半,她这一靠便没靠上椅背,身子一歪。
  “妹妹小心!”
  江绍眼疾手快,早已一个箭步上前扶住了她,还没来得及说话,就见她仰了脸,笑笑地看着他,轻声道:“要想让我遂你们的心愿,哥哥先得答应我几个条件。”
  隔着薄薄的丝绢,手心传来她的体温,江绍像被火烫到一般,慌地撤了手,声音便有些涩:“什么条件?”
  “我要钱,或者田产、铺子、庄子都可以。”糜芜偏不肯放过他,一双潋滟的眸子只是寻着他,语声软媚,“哥哥,你肯不肯给?”
  被一个穷字折磨了那么多年,她太知道钱的好处,既来了一趟,至少要弄些钱到手。
  江绍心里砰砰跳着,一半是为她一直看着他,一半是想不到她竟然能这么坦然地要钱。他在恍惚中问道:“妹妹要钱做什么?”
  “做什么都可以。” 糜芜微微向前倾了身子,“钱,可是个好东西。”
  离得太近,她幽幽的体香无孔不入,江绍的心跳快到了极点,忙退回自己椅上,轻声道:“你在家中吃喝不愁,拿了钱也没什么用处。”
  “钱在手里,我才能安心。”糜芜睨他一眼,垂下了眼皮,“怎么,哥哥不想给?”
  “给。”江绍知道自己从来都无法拒绝她,怅然道,“只是我手里只有一千两现银子,其他产业的文契都在母亲手里,我先把银子给你,田庄和铺子我再想法子,最多一个月,一定转到你名下。”
  “哥哥,”糜芜抬眼看他,眼波流转,“这些该不会是算作嫁妆了吧?”
  江绍怔了一下,心却有些疼了。从来没有哪个女子像她这样,连说起嫁妆时都像在说柴米油盐,丝毫没有羞涩。她一定吃了很多苦,才慢慢把这个年纪的女孩子该有的羞涩都抛开了去,万事都先想着生存。
  江绍柔声说道:“不是,这些是我单给你的,是你的私产,不上账册,等你进宫……或者出嫁时,公中还会再给你侯府小姐的嫁妆,那个是要登记造册的。”
  原来富贵人家,还会区分公产私产。糜芜暗自记下,跟着便道:“第二件事,万一进不了宫,我的婚事,我要自己做主。”
  顾梦初眼下有求于她,所以才能暂时容忍,万一她没能进宫,顾梦初肯定会对付她,而一个女子,最容易被拿捏的就是婚事。
  江绍迟疑起来,道:“这,不合规矩……”
  “哥哥,”糜芜睨他一眼,声音低了下去,“难道你想让太太把我随便许了人?”
  江绍苦笑起来,涩涩道:“好,我尽力。”
  “第三件事,”糜芜起身向他福了一福,郑重了神色,“无论将来如何,都请哥哥念着这几日的情分,照顾我阿爹。”
  这几日的情分,什么情分?兄妹情,还是……江绍不敢细想,只是点头:“放心,我会照顾他。”
  “谢谢哥哥!”糜芜松了一口气,如此,则后顾无忧,接下来,就可放手一搏!
  倚香院中。
  锦衣脸颊上的红肿还没有消,只躲在屋里不敢露头,忽然听见门帘子动,以为是拾翠回来了,忙道:“臭丫头,让你给我带点吃的,死到哪里去了现在才回来!”
  “哟,还挺厉害的嘛!”一个柔媚的声音突然响起。
  不是拾翠,是她!
  锦衣吓得一哆嗦,连忙从床上爬起来,脚刚挨地就见糜芜已经走近了,笑笑地抛过一个盒子在她床铺上,道:“拿着,在脸上薄薄涂一层,到夜里就能见好。”
  锦衣犹豫着捡起来,定睛看时,却是消肿的药膏,她吃了一惊,没想到糜芜竟会给她这个,连忙跪下说道:“谢小姐赏赐!”
  “起来吧,用不着动不动就下跪。”糜芜自顾拖了把椅子坐下,忽地问道,“锦衣,先前是不是王嬷嬷让你跟我作对?”
  锦衣刚刚站起来,一听这话忙又跪下了,涨红着脸结结巴巴答道:“没有,没有。”
  糜芜笑了下,悠悠说道:“罢了,从前的事我就不问了,不过要是再敢有下次,呵。”
  锦衣蓦地想起昨天挨打后她的笑容,心下一紧,抖着声音说道:“奴婢再也不敢了!”
  “坐下,”糜芜一指眼前的小凳,“我有话问你。”
  作者有话要说:  崔恕:作为男主,我只想知道什么时候有我的戏份……


第9章
  拾翠站在屋檐下,低着头守着房门,以免有人闯进来。屋里一直有说话的声音,但并不能听清说的是什么,直到她突然听见自己的名字被提起来。
  拾翠下意识地向门前走了一步,想要听得更清楚一些,然而屋里的声音又低了下去,一个字也听不到了。
  拾翠绞着衣角,心里害怕起来,锦衣是不是在说她的事,小姐会不会像从前那些主子一样,打一顿撵她走?额头上渐渐出了汗,拾翠很想哭,又不敢哭,只得低头咬着嘴唇,难熬极了。
  屋里,锦衣说到兴头上,渐渐忘了害怕,眉飞色舞起来:“……她是王嬷嬷三两银子买来的,从来没见过像她那么笨的!一开始在太太院里打杂,把药当成鱼食,喂死了太太一缸子鱼,后面分给侯爷打扫屋子,又把侯爷的砚台摔坏了,最后王嬷嬷带回去使唤,头一天就把她心爱的一根青玉簪子摔成了两截。为了她这个笨,不知挨了多少狠打,谁知道,越打越笨,哈哈!”
  糜芜笑着问道:“你呢,也是外面买的?”
  “怎么会?奴婢是家生子。”锦衣得意地一摆头,“像我们这种一家子几代都在主子家伺候的,才能叫做家生子,拾翠那种外面买回来的野人,什么规矩都不懂,学一辈子也及不上我们!”
  原来如此。一家子几代都在江家,看来锦衣知道的应该比拾翠多。糜芜不动声色问道:“你家里有没有十六年前在府里伺候的?”
  “没有。”锦衣有些讪讪的,扭捏着说道,“奴婢全家一直都在庄子上干活,去年才调回府里伺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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