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怜娇》第61/96页


  双眼慢慢变的猩红,就算只是一瞬一眨眼,他都不愿意错过。这当真是梦啊。
  当真是上天感极而悲,赐他再见长公主一面么……
  林烟未觉不妥,沐恒却是有感,自家父王这副模样,是十分的不妥!
  “父王!您这是,怎么了?”
  谁料房山王依旧宛若未闻,像是情不自禁就慢慢朝林烟走去,而后讷讷木木的出声,“长公主……殿下,是延庆啊。”
  房山王,姓沐,名恪,字延庆。先皇下旨钦定的,靖娆长公主往日的未婚夫婿。
  往日将军府詹纶奉旨北上,大挫漠北兵,收复失地四城。捷报传回,仅月余,帝身衰,长公主靖娆就此奉旨监国。彼时屈子国与漠北甚是忌惮于黎,逢十年便有来朝。日子趋近来朝之日,长公主靖娆代天巡狩,当夜遇刺,自此再无音讯。
  内卫曾寻至中地,再行外里便是西北,逾时两年,寻未果。
  后行发丧,以太子礼,葬于皇陵举国哀之。次月,贺帝登基,改元牧尚。
  ……
  好在沐恒扯住了房山王,容得柳凊将林烟扶着后退两步。
  “王爷认错人了。我…我不是公主。小女林烟,西北山源道人士,同公主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林烟将这话说得很快。心底的,不愿意同那劳什子公主扯上半毛钱关系。
  是公主便可以明抢别人的夫君了么?何况,那旖阳公主明明白白的知道,詹瑎那人已经成婚了。詹瑎他,是自己的夫君,不是没有成婚可供挑选的少年郎了。
  公主二字,不顾礼义廉耻,恶心至极。
  那旖阳不知,她在同自己强抢的,是自己后半生的全部希冀。如今可算是,全败了……
  *
  认错了人?可是不对,这明明就是靖娆,这张脸,他就算过了奈何桥,饮下孟婆汤也是忘不掉的。这张脸,根本没有别的不同,要说不一样之处,唯有年纪……
  房山王沐恪一回神,再瞧林烟的眼神多出几分清明。靖娆容貌姿色,许以倾城都觉亏待,同这姑娘是一样。经年而过,年纪却是不可能不变的。
  “姑娘姓林?那,姑娘今岁芳龄几许?”
  林烟一吸鼻子,压着泣声,勉力道:“十七了。”
  房山王又问,“家住何处?”
  林烟已经答过这话,“西北山源道。”
  西北……是西北没错。当初内卫追查快至西北,便断了线索。沐恪眼角已溢出了泪来,“那,姑娘的母亲呢,现在何处?”
  林烟咬了唇,如实道:“家母早亡,不在人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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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4章
  刑部牢房湿冷,詹瑎身上五十大板挨了屁股与腰间血肉模糊的一大片,倒着趴在石床上,咬牙忍痛。
  一刻钟过了,卫俟进了刑部,拿了官牒刑书金银若干,前来接人。詹瑎哪里还能走得动道儿,稍稍一挪动身子都是要命的疼。
  疼的脑子都发懵。
  出了刑部大门,正是天刚蒙蒙亮的时刻。卫俟背了詹瑎在背上,已是十分注意的放轻了手脚的动作,詹瑎可也依旧疼的吸气。
  “二爷,咱们这是回府上先?”内卫应是昨儿晚上就撤走了,府上应是安全的。问这一嘴,倒是疑着詹瑎会否想要先行去房山王府上,接上夫人。
  詹瑎又是嘶的倒吸一口气,“夫人在哪,爷就去哪。”
  卫俟在外头候着,一边也是打探这消息,自然是知道房山小王爷来过府上,也将夫人带走了。哪知詹瑎会变得这样凄惨,连路都走不了了。
  陛下的口谕下来,倒是直言了旖阳公主出宫之事,后头的言语不过是将所有的错处,踢到了自家二爷的身上。这样的所谓“皇室秘辛”,人人相传的,慢慢也就变了味道。这下狱的事情。对二爷来说可不是个好的。可在外人眼中却是得了陛下好大的恩典,保住了性命,还有做驸马的好命。
  此时街道上人还不多,来往的没有多少人。照着詹瑎现在的状况,叫马车也还不如直接将他背去房山王府,可少些折腾。一路背着,两刻钟后,卫俟詹瑎二人到了王府近处。守卫见来人相熟,进去通报之后,将人帮衬着抬进府中。
  而后,处理伤处才是最为要紧的事。屁股上的伤处,血肉模糊的,大部分都已通身上的衣物粘连在一块儿。人进了西厢的房屋,房间里不久就存了浓浓的血腥气。
  府医这几日连着是有些忙了。这才什么时辰,便教人从床上叫了起来,眼睛迷蒙着带了药箱前去看诊。
  府医进了房门,闻见了那股子血腥气儿,可算打起了精神。
  屁股上的伤处像是动也动不得,稍稍一触碰,趴着的男人便是一声震耳欲聋的大嚎叫。
  府医无奈的紧,几回下来,也就蹲着问他,“这位爷,您还是忍一忍,伤口尽早处理才好。”
  詹瑎面无血色,疼的攒了拳头,扯得枕头都变了形。
  切肤之疼,宛若钻心。
  “别碰我。烟儿呢,她怎么不来看我?”詹瑎起了小孩子脾气,盯着府医咬牙道。
  林烟被沐恒皆到府上的事情,来这里的一路,卫俟已同一字不差的说过一回。他心里难安,非得先见上小瞎子一面,才可安心。
  卫俟也劝,“您现在见夫人有何用?她又不能替您治伤,来了还要替您着急担心……”
  “谁说她不会!”詹瑎嗓子也撕裂似的疼,多咽了几口唾沫,吩咐着卫俟,“我想见她,差人去请……”
  他不安心,甚是不安心。在刑部时就是这样的预感,小瞎子一个人他哪能放心。还有那些事关旖阳公主的事情,也不知她知道了多少。
  ……
  林烟这头,房山王已派了不少婢子随着伺候,生怕在自己的府上有人忽视怠慢了她。另,还着人去请了居于安远侯府上的莫干先生来,午时之后也就能到了。
  她这一双眼睛,现下也有比她自己能加紧张在意的人了。
  这一夜,林烟半睡半醒的时间比以往更久些。来来回回的就是那么些噩梦,轮番的做,一刻也不得停。
  寅时中,柳凊起了,轻手轻脚的进了屋里。却见林烟坐在榻上,抱着双腿,屋里来了人也是恍若不知。
  这几日的变故,对她而言,是诸多的不堪与伤怀。原,她娘亲是一个这样本事的人,天之骄女,人人口中的帝王之才。若没有那些险恶之事,她的娘亲便是黎国的主子,也便……不会有她这个平庸无用的女儿存在。
  娘亲会嫁给现在的王爷,房山王对她娘亲情深,他们必会十分的幸福。娘亲身在庙堂之巅,她是个主宰黎国子民的君主,运筹帷幄也在掌间笔下。而不是被父亲在山涧之下捡到,带回家医治,后忘却前事,继而在山源道那样的地方过完后半生……
  昨夜的混混沌沌的几个时辰里,她难得的想明白了事情。
  房山王知晓了旖阳同詹瑎的事情,当即摔了茶盏,怒气横生,何况是她这个当事之人。错付了便是错付了,那样的负心之人,她也许便不该救的。
  往后她不会去轻贱自己。正如房山王所言,娘亲在世时是那样骄傲的人,若还在世,也不会愿意看到她为一个不值当的男子,失了心魂。
  人可以不懂事,却不能不知道礼义廉耻!他既喜欢公主,又来哄骗招惹自己,便是错了。
  她是女子心胸,狭隘得很。这样的错,她根本做不到原谅。
  ……
  柳凊喊了一句“夫人”,依旧走过去将烛火点上。屋里冷清,林烟这段时间不喜近处有人,柳凊总觉她身心孤寂,惧怕着她一不小心便钻了牛角尖。多点些烛火,也让房间有些暖意,自己瞧着也舒心。
  扶着林烟方才下榻,外头小厮便来请人了。
  “林姑娘,詹二公子来了,想要见您。姑娘您看,可否随奴才走一趟?”
  他,回了?
  林烟不语,唯将双唇紧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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