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索中的男人》第31/33页



辛格讲述了他在华沙犹太人居住区与一群同龄小伙伴们的故事。他是"孩儿王"。一天,他发现其 他人都在疏远他,拒绝跟他说话。他感到疑『惑』,是否自己"做错了什么,或是欺骗过他们。如果是这样,他们为什么不直接告诉我呢?"他决定静观其变。他与伙伴之间的交流中断了,他只是独自一人坚持学习。随着时间推移,有一个伙伴试着接近他并劝说他首先让步。他拒绝了,说道:"当时我被激怒了。'事情不是由我引起的,'我说,'为什么要我让步?'"后来朋友们给他写了一个纸条说大家都很相信他,并承认是他们错了,请他原谅,就这样他重新成为大伙儿的头儿,当他把被疏远写来的经历说给大家听时,大伙都感到很有趣。

作为一名医生,我见过许多缺少朋友,或希望有更多亲密朋友的男『性』。比如,有个病人告诉我说,他认为他使我感到厌倦,因为我在治疗的过程中老是打哈欠。因此,他很想知道自己没有亲密朋友是不是因为他使别人感到厌倦。这就引发出一次关于他个人问题的讨论--比如说,如果父亲『性』情抑郁,对待子女冷淡,那么他的子女在与人交往时就会缺乏信心,建立的友谊也会没有活力,难以持久--以及男『性』交友的困难。从『性』别上来说,男『性』之间难以"填补情感隔阂"。治疗的过程最终引发了一次关于朋友圈子的探讨,每位患者都反映了他以亲密的同『性』友谊持谨慎态度的原因。一般说男人们是不会因交友问题向治疗学家们寻求帮助的。但当医生与病人双方探究那些临床症状背后的深层原因时,交友的话题就自然地出现了。如果在治疗结束时还没有出现,我就主动把它提出来。

肖恩,一个四十五岁的经理,深受恐慌症之苦--毫无征兆地突发『性』剧烈心悸、出汗,经常在宴会上或办公时发作,这使他十分尴尬。他与妻子及一个孩子住在一个富人区里。他的公司很大,这一点在首次治疗时他特别强调过。他告诉我,他最近心沮丧,而且失眠。每天,恐慌症状发作好几次。他还无法确定是什么事情在烦扰他,但他知道这种沮丧和恐慌发作的时间长了,就会影响工作。

在前几次治疗过程,我们回顾了一下他的生活,因为问题可能就出在这里。他告诉我说,工作不很顺心。在一次晋级中,公司忽略了他,他感觉在公司中前途未卜。他在婚外恋,他自己解释说,妻子没有让他感觉自己是一个有生命力、有欲望的男人,而且,十几岁的『妇』儿也不喜欢他--"她认为我对工作比对她更感兴趣,你知道,这也是有一定道理的。"

我问肖恩,这些问题他平常还向谁诉说过。他说,没有一个可信赖之人,这也正是他来找我的原因。他不能跟同事们说,他们要么是自己的上司,把这些个人隐私告诉他们的话,自己可能要被降级;他们要么是同等职的人,他们会利用这些事情挤下他而往上爬;他们要么就是自己的下属们,在他们面前自己又必须保持一种完美的形象。他似乎也没有机会在工作环境以外和朋友们相聚。换句话,他没有朋友。事实上,在我们讨论这个问题之初,他就已意识到他之所以搞婚外恋,部分原因就是他感觉再也不能与妻子沟通与交流,只好转向另一个女人,在那里找寻心灵的安慰。

我们依次讨论肖恩的各种担心,开始有了一些进展。但是,有一次在治疗时他突然闪过这样的念头,认为我在录下我们的谈话,于是就很快转到另一个话题上去了。我就问他,以为我在录音,这是什么意思呢?

他回答说:"哦,那些心理医生不都是要录下治疗过程的谈话,过后再回放,回味一下,或是与其他同行共同探讨吗?"

我请他继续往下说,他说,他以为我是把录音放给他的同事们听,然后从他们那里获得一些反馈信息。我说:"你认为没有征得你的同意我会那样做吗"

肖恩陷入了沉思,一两分钟之后,咧了咧嘴。我问他想到什么了,他告诉我说,那还是在读中学的时候,一天很多男孩子到家里来玩,这时他的女友打电话来了。他就到另一个房间去听电话分机,要伙伴们把这边的挂上。他们不但没挂,而且还一起偷听。几天后,那些男孩子在学校里一碰到他,就模仿着他当时那"多情的情话"取笑他。从那以后他下决心再也不相信男孩子了。他告诉了我这个故事,这使我与他之间的关系有了一个新突破。

肖恩不愿跟我做进一步的接触,担心我知情后会背叛他,就像他的中学同学那样。当然,在没有得到肖恩许可的时候,我是不会对谈话录音的。我们一起探究肖恩的原因,以便今后我和他可能选择一种更好的工作方式,来确定谁可以信任,和谁可以吐『露』隐私。

肖恩想放弃他目前的工作去做兼职工作,这样能有更多的时间和女儿呆在一起,但又担心这样做别人会笑话他。换句话说,这样做别人会以为他变成一个失败者了,而此前的事业上他一直过得硬。当然,这种硬汉形象也包含对那些不像男子汉的人的公开嘲笑。

肖恩不愿与男『性』亲近,这也影响了我们的这种医患关系。唯其如此,这种关系的每一次进展都为探究他不能维持亲密友谊的现象提供了线索。他抱怨自己没有"真正的"朋友,并且希望改变这一切:

"我想我至少应该有一个真正的好朋友,我可以完全地信任他,我们之间亲密无间,相互影响,就像以前跟我妻子那样。"

也就是说,肖恩内心想在男『性』之间建立一种相互信任、情感交融得如同他的『性』伴侣一样的亲密关系。了解了这一点,医生就知道下一步该怎么做了。肖恩和我需要认真审视一番, 是什么妨碍着他与男『性』交友。很显然,他面前的第一道障碍就是,担心现在的这些朋友,会重演在中学时那种给他造成不可忍受的伤害的一幕。

两种模式经常出现在男『性』心理治疗中--一场反控制的斗争和填补情感空间的困难--也出现在男『性』的同『性』关系中。我能帮助肖恩消除对一个男心理医生的疑虑,并让他了解亲密的人际关系的内涵。也许他能与其他男『性』建立起这种人际关系。要男『性』朋友们去探讨他们的不信任感及距离感产生的根源,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当然这必须要有医生们临场阐释的引导,否则探讨就会卡壳。为了探索深层动因,他们会全力支持心理医生,这种支持在朋友之间很难见到。另外,男『性』朋友们在医生面前吐『露』自己的脆弱之处,或配合作一些带点风险的治疗试验,他们有安全感,不像在朋友之间进行这些活动时那样。我仍然相信某些自我发现在咨询室中能产生,在朋友之间的交谈中也能产生,但朋友之间的谈话,谁也不会完全站在"中立的态度"上说真话,双方探讨也是双方面而不是单方面的。

电话中大吵大叫过,但我在小时候从来没跟我的兄弟们吵嚷过,因此兄弟之间也缺乏一种活力。相比之下,我对他说,我跟那位朋友之间的友情又活了,我因此而感到高兴。接着他也承认,说我那样的态度使他感到自己当时的行为像是背叛了朋友似的。他小时候一听到那么严厉的责问会感到心中受到伤害。对于这件事情我们没有说得更多。我们越过了又一道障碍,彼此更亲近,也不想从心理学的角度再详加探究。但这种互相主动承担责任的做法促进了我们的相互理解,也确实达到了那种盛怒之时所需的相互理解。



思索中的男人 32.为什么性机能与精神障碍有复杂联系

在心理治疗中,正确区分患者独特地精神机能障碍这个缺点和与大多数男人共同的难题常显得很重要。一位男病人对我说他没有朋友,对自己找不到自己喜欢的男人他感到困『惑』。我们不妨探讨一下他的心理问题。包括他儿时的经历和兄弟们激烈的对抗,还有受他们喜欢的父亲教给他的"勇往直前,不要相信其他任何人。的生活方式,这种心理审视是很有用的。他很快将他运用到自己当前的难题中。例如,他可以重新审视信任问题了。并极力在与男『性』的相处中排除父亲的影响。然而他还需要克服大多数男人共同的『性』别方面的 弱点,去跨越阻止我们寻求新生活的障碍。由于他意识到了这些,他就能够更地和别的男人一道去争取他所渴望的那种友谊和亲密。

『性』和精神机能障碍的联系是复杂的。心理学家常将精神机能障碍与『性』角『色』联系起来考虑。弗洛伊德常用他在维多利糟糕时代『性』的期望来发现的反常来诊断精神病,例如女人的进取心,还有同『性』恋(当弗洛伊德不赞成大众的『性』别观点时,也会出现例外。例如,他接收女学生,并把其中好几个看成同僚,因为在那个年代,人们期望女人在家生儿育女),他认为那些缺少"正常的"男子上进心的男『性』潜意识中已向其软弱的父亲屈服了,而那些在传统男『性』世界中奋力拼搏去争取成功的女人则是饱受着阴茎崇拜之苦,换句话说,那引进打破陈规的男人和女人都说自己患有精神机能障碍。一引进心理分析家责备了弗洛伊德的理论。

切斯勒(1976)从精神病史中挑选了几个例子,在当时拒绝扮演传统『妇』女角『色』的女人被认为精神失常 。这当中包括伊利莎白 帕卡德案列,伊利莎白 帕卡德仅仅因为不屈从于丈夫的权威,激怒了他,结果被关入疯人院我年,还被宣布了精神失常;法律给了男人控制妻子的特权,而她却没有同样的权力。在建立精神疾病的分类 时,我已用晚期黄体阶段焦虚紊『乱』为例阐述了『性』别偏见。为何女人的周期会被认为精神失常,而男人强迫『性』要采取平稳步伐的需要的就不是呢?当然,原因在于男人超越自然周期的倾向符合我们充满竞争的官僚的公众环境。

然而陈规并不是不可打破。对美国精神病协会(apa)来说,官方所提供的精神病列表(包括经期前综合征,pms)仍有争论余地,当同『性』恋活动家证明同『性』恋行为不是一种疾病后,apa修订了那个表单。但是对精神失常的分类中,仍存在着界限不清的问题。换句话说,当某种行为或观点被认为打破所定义的界限时,就会被说成一种特定的精神病症状。

被认为疯人当中,『性』角『色』和精神机能障碍的互动关系显得很明显。精神失常的社会学家,包括高夫 曼和谢夫,认为社会上某些人被打上精神病的标签,这就引起了一个社会行为塑造过程,这既强化了他们的反常人的角『色』,同时也有助于保持 社会平衡。因为这些"反常的人"通过其本身而标示了正常行为的界限。那些专用于精神病和失常行为的"治疗"(包括谴责、监禁、强制『药』物治疗以及对他们的基本需要的漠不关心)都对那引进企图偏离"正常"道路的人提出了警告。

实际上,划分正常与精神失常的界限与男『性』主义的定义相似,虽然他们的地方不同,要想被认为精神失常,做的事情也不一样,因此,如果一个人的公共场合脱衣服肯定会被认为发疯了,而只有奇装异服--尤其是和女人和同『性』恋相关的服装--会被认为缺乏男人气或娘娘腔。我们根据当前对精神机能障碍的理解所定义的界限正像束缚"真正的男人"角『色』的界限相似,都限制了我们视野。正是由于多数男人不愿意再受到这些限制,才有很多人对"男人问题"产生浓厚兴趣。

在最初的男权运动中,很多男人由于自身黯淡的前景而走向精神病学家。当然,对于精神病学家来说,透彻的精神机能障碍知识也就贯穿了治疗的介入和策略和制定。如第九章所述,他在这里有双重潜能,从传统『性』别期望中走出来(或打破陈规)的男人会被告之正患有某种精神机能障碍,心理治疗会加固传统男人气质的界限,从而减慢男人创造新的男『性』气质定义的进程。然而一旦关系变了,例如,如果心理医生能支持男『性』患者,帮助他们超越旧的男人特征的话,心理治疗就将变成重塑的两『性』关系和『性』别角『色』斗争中的一份重要资产,最近出版的有关男『性』心理治疗的书,包括所输送罗门和列维编写的《转变中的男人》和梅斯与伯斯克的《男『性』心理治疗》,为此提供了一线希望,生死中心论的思想将不再统治心理动力的理论化。

在这方面,简 贝克、乔丹、伯格曼的文章以及他们在韦尔兹利学院斯通中心的合作者显得很有希望。他们认为这种文化对自控和独立的过分重视,使人们又向往团体和亲密交往,过去的心理医生所描述的精神机能障碍的核心原因也就是过于独立和自控。因此,强调交流和相互独立的『妇』女就被认为是精神失常,他们号召心理医生放弃这种没有确认的假设,重新界定精神机能障碍和心理健康。这样『妇』女渴望联系和交流的需要就会被认为是一种令人钦佩的品质而非病症。

如果『性』是由塑造的,那么还有改变的余地,这就是我们希望有一个男权运动来重新定义男『性』角『色』,同又消灭在这个竞争、以自我为中心的社会中充斥着的残酷与不公平的原因,但我们一直被困在传统的男『性』霸权主义、不墨守成规将受到谴责,在男人都互不交往的交流的社会现实面前,要想飞越樊篱需要很大的勇气。

艺术家们想像中的现实世界为我们照亮了道路,有时这种工作方式就如同他们的生活方式。比如,我认为捷克总统弗克勒 哈瑞尔在耶路撒冷的希伯来大学被授予荣誉学位时所作的关于传统男『性』角『色』有力的演讲就是这样。他承认自己受过一钱不值的感觉的折磨,像卡夫卡笔下的人物一样,他很容易想像到有人会抓住他的脖子将他仍出厅外,他告诉他所尊敬的听众:

你们最好去问一问以这种方式评价自己的人怎么能够成为这个国家的总统?这是一件怪事。但我必须承认,如果我可能在我的位置上干得好的话,那只是因为在我意识的最深层,我不断地对我自己的治理国家的能力心存疑虑。

我开始读哈瑞尔的演讲的时候,我以为他会从对自己无价值的宣言上升到另外一点,或许是关于东欧的历史和命运。但他却 继续讲 到自己的不配,并以此作总结:

我再一次感谢你们听我的演讲,我很惭愧地再次告诉大家 我只有带着羞愧来接受它。这是一个多么高的行为!与其他世界领袖的姿态不同,我承认在纷繁复杂的世界问题面前我感到自己很渺小。

我听一个患者讲他的屈辱的时候我想起了哈瑞尔的谦虚。菲尔是一个45岁的同『性』恋男人。他告诉我他和几个朋友所经历的一个小小的午餐聚会。当他正就某个问题兴奋地讲了几分钟时,一个朋友突然大声让他住口,以便让其他人有说话的机会。他感到"受了屈辱"。他马不停止讲话,整个晚上剩下的时间他都保持沉默,而且好几天都精神沮丧。我们讨论了他想自然而然流『露』感情的矛盾心理和他怕因流『露』感情而遭受屈辱的恐惧心理。他回忆说在家里他必须要有礼貌地微笑,"要认真",要避免不必要的兴奋和感情的强烈流『露』。在孩子时期他很容易做到这些,但要在笑脸背后隐藏住痛苦与悲伤就不那么容易了。我问他当他把不高兴呈现在家人面前时会是怎样一种情景时,他说他的父母和兄弟姐妹只是取笑他,说他太敏感了。这又回到了关于屈辱的话题。他对我说他感到"受了屈辱",朋友的批评"让他泄了气"。

莫尔对他的感情流『露』感到耻辱,他的感情波动范围并不大,因此不致于被诊断为精神错『乱』或周期『性』的精神失常症,但他却受到家人的注意和批评。成年后,他很容易产生屈辱感并缺乏调节紧张心理的弹『性』。他的弱点反映了男人们受传统男『性』角『色』约束而不允许超越感情的界限的社会难题。与哈 瑞尔不一样,因为他的演讲已经成为对传统男『性』缺陷的公开评论,当菲尔的 感情流『露』被 认为是超越的界限时,他就会感到 受了屈辱。他和女人谈话从没有困难,他的女『性』朋友也从不抱怨他的滔滔不绝,我们谈到『性』别角『色』和对男人表达范围的传统限制,我们将这些与他的家人的要求相比较便了解了他的处境。他决定打电话给那个曾经打断他说话的朋友,告诉他,他对那同有耐心和的行为感到很气愤。这种做法不会明显改变他的情况但至少他开始去超越他的屈辱和孤独。

这种事并不是只发生在菲尔一个人身上。自卑阻止了男人打破陈规和重新定义男人气质。每个男人都有自己的故事。许多人为了克服自卑便拼命工作,对女人使用暴力,酗酒,吸毒或采用其他自甘堕落和孤立自己的方法。当菲尔和我把『性』问题和传统男『性』角『色』的局限联系起来谈论他的屈辱时,他便能够走出过去的阴影,并且着手去改变那种沮丧的局面。菲尔处理自己弱点的能力体现了哈瑞尔的领导才能,这是一个号召我们重新去定义领导能力和男『性』特点的政治宣言。自卑产生于孤独,自卑的小孩宁愿跑回房间也不愿去寻求伙伴与支持。只要我们找到自卑的共同根源,并且集体去重新审视它,我们就有机会去推翻旧的框架,在重新定义男『性』气质的同时来战胜屈辱。

这里有很多打破约束男人生活陈规的方法,在街上手拉手可以打破它。告诉老板我们有养育的责任而不能加班时,我们也打破了它,当我们看到一个男『性』至上主义者侮辱一个女同事,同『性』恋厌恶者侮辱同『性』恋工友和其他在工作志气中发生的『性』『骚』扰时,我们拒绝发笑,这也等于打破了陈规,我们独立地这样做,就如同一个正直的男人致力于去结束男『性』至上主义和对同『性』恋的增恶一样。但如果有了支持者,打破陈规就变得容易多了,这些支持包括持共同 参与者,倾听打破陈规者,在工作上遇到问题的朋友,以及其他为改善『性』别关系而积极斗争的人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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