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满轩尼诗》第2/38页


  身边响起个低沉温柔的声音:“弹这么多年琴,第一次有人听了流泪!”
  陈与非急匆匆擦干眼泪,抬头看过去,那个男吉他手正笑吟吟地坐在她旁边,朝调酒师打个响指要来两杯酒,其中一杯推到陈与非面前:“你点的酒太烈,不适合女生喝,来试试这个,t omas新近调出来的,味道还不错。”
  陈与非有点窘迫地点点头,端起杯子抿一大口,被呛住了,捂着嘴大咳特咳,吉他手轻拍她的背,笑道:“看来t omas的手艺还要改进,怎么把这么漂亮的女士喝呛了!这杯罚他请客!”
  陈与非这个时候再不笑就有点不近人情了,她弯起嘴角朝他点点头:“谢谢你。”
  吉他手朝她举举杯:“谢谢你的眼泪,让我自信了很多。”
  “你的琴弹得真好听。”陈与非由衷感叹,吉他手微笑:“整个晚上,似乎只有你一个人在听。”
  陈与非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酒吧里三三两两的客人,或窃窃私语或甜蜜对望,没有一个人把注意力集中到舞台上现在正在表演的萨克斯。吉他手又笑,用下巴一指舞台上闭着眼睛沉醉不已的萨克斯演奏者:“比起他我要幸福多了,最起码,我还有你这个听众。”
  陈与非笑着,举杯与他相碰。
  吉他手十分风趣健谈,陈与非与他相聊甚欢,酒也一杯接一杯地喝下去。她醉得很快,等到吉他手发现不对劲的时候,陈与非已经喝下最后一口酒,趴倒在吧台上,身子直往下滑。吉他手及时伸手拉住她,唤了两声没有反应,与调酒师相视苦笑:“谁知道她酒量这么小!”
  调酒师耸耸肩,但笑不语。吉他手无奈,扶陈与非坐到旁边的沙发座里,要了块冰毛巾给她擦脸。陈与非迷迷糊糊地,只觉得有股清凉在脸上慢慢摩挲,很舒服,很适意。她睁开迷朦的眼睛,手握住那份清凉,眷恋难舍地用脸颊去蹭。
  吉他手眉梢一挑,玩味地看着陈与非,唇角微抿。
  陈与非根本忘了自己是谁,只知道她已经孤单太久了,总是一个人踽踽独行的滋味会让人发疯,她恨自己的孤单,希望能找到什么来粉碎这让人窒息的情绪。
  手里仿佛已经握住了什么,她的泪水再度滑落,头颈扭转着,把眼泪全部拭在手中那仿佛落水者仅剩的浮木上。吉他手抽回手想站起来,陈与非急切地伸手一把抓住他的衣襟,不由分说往自己的怀抱里拉扯,身体下意识地往前倾,环抱住今晚唯一的温暖,唯一的拯救。
  “别离开我,别……”一遍又一遍地呓语,陈与非倔强地想留住怀里的人。管他是谁,陪陪她,一小会儿也好,一分钟也好。
  意识的最后片断是种腾云驾雾般的感觉,她象是落进了什么里面,被紧紧包裹住,有人在她耳边低语:“如果这是你想要的,我乐意奉陪……”
  是我想要的,是我想要的!陈与非无意识地强调着,破泣为笑,被一种巨大的幸福感笼罩。

  第 2 章

  第二章
  宿醉的第一感觉就是头疼,象一根绳子系住之后死命地绞紧,深深勒进骨肉里。陈与非在枕上动了动,手按住太阳穴轻轻揉,呻吟着睁开眼睛。
  怎么这么疼!自己这是怎么了?病了么?
  入目是一面巨大的镜子。
  镜子?
  陈与非凝神细看,自已卧室的房顶上,什么时候安了面镜子?在床的正上方安镜子,这是谁想出来的馊主意?
  镜子里的她长发散乱得象草,身上盖着条薄毯,露在外面的腿洁白修长……
  陈与非猛地睁开眼,再怎么醉,总还有些片段留在脑海里。一些依稀的景象闪动在眼前,抚摸,亲吻,喘息,呻吟。还有一双有力的大手,一面宽阔的胸膛。乌黑深沉的,始终盯着她的眼睛。
  她惊跳着坐起来,直直撞进两道镇定自若的视线。
  昨天晚上的那个吉他手,此刻就坐在床脚对面的沙发里,无声地看着她。
  这也不是她的卧室,分明就是某间酒店的房间,而她身无寸缕,坐在一个男人面前。身体上的不适与男人的视线让她明白了一切。陈与非呻吟着拉高被子捂住脸:“不会吧!”
  吉他手这个时候却低笑出声:“怎么,你想赖账?”
  陈与非又羞又悔,无言以对。他站起来,慢慢走到床边,低头看着缩在被子里的陈与非,摇头笑道:“我不明白你为什么要这样。”
  陈与非嗫嚅着说道:“我,我……怎样……”
  他坐下来,看着急往里躲的陈与非:“别告诉我你做过□修复术。你是第一次对不对?”
  陈与非咬牙:“你管我!”
  他笑了:“我只是很害怕遇见某种哭闹的场面,说实话我不习惯为这种事负责,我以为大家只不过是出来找个乐子,你 appy我 appy,ok?”
  陈与非裹着被子跳下床,捞起衣服奔进洗手间胡乱穿上,不敢置信地看着镜子里脸上犹带红晕的自己。居然做出了一夜情这种事情!要是让妈妈知道了还不得打死她!心头又有点快感产生,原来……难道……这就是反叛的滋味,从小到大,从没尝过。
  现在不是感慨这些的时候,陈与非飞快洗了把脸,理好乱蓬蓬的长发,扬首走出洗手间。吉他手还坐在床边,手里拿着她的内衣。陈与非红着脸过去劈手夺过,塞进包里转身就走。吉他手在背后哎了一声,她想起了什么,咬咬牙拿出钱包,把里头所有的现金全拿出来扔在床上。
  吉他手似笑非笑地又哎了一声,陈与非转过身来恶狠狠地说道:“我就这么多,爱要不要!”
  说完用力扭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把吉他手的声音远远甩开。一直跑出酒店坐进出租车,心跳这才缓慢下来。陈与非报出地址的时候想起自己现在已经身无分文,哀叹着让司机师傅把车停在一间自动取款机边,拿卡取钱。
  回到家里好好洗了把澡,然后倒头便睡。
  虽说心里有点郁闷,第一次就这么不明不白地没了。不过陈与非没有太过为这件事烦恼。烦恼也没用,已经发生的事不需要后悔。只是……她甚至不知道他的名字……
  周末两天时间就关在家里睡觉。杜尚文来敲过好几次门,喊她一起出去吃饭,陈与非都拒绝了。她没有胃口,也没有心情,自己下了包方便面吃,然后打开电脑上网。
  天杀的!曾经她对自己的第一次是多么期待,虽说现在这个年头,二十七岁高龄还没有那个过的女生已经是稀有动物,可陈与非始终都抱着一个幻想,那就是要和自己心爱的人一起。没想到啊没想到,不旦对象是个陌生人,而且她连一丁点美好的回忆都没有留下。
  书上和电视上不都说过什么‘□’?陈与非端着杯牛奶足足回忆了五分钟,也没能从自己身体的各个部位想起这种莫名其妙的感觉。
  头昏脑胀地过完了整个周末,星期一到公司上班的陈与非明显不在状态,两眼无神地喝着咖啡打开电脑,今天的咖啡没有加糖加奶,她要好好提提神。一开机,电脑左上角跳出个小小的信封,点开,是公司内部管理系统发来的公共信息,宣布最新的人事决定。南京分公司的总经理因故调离,新任总经理即刻上任。
  这件事已经风闻了一段时间,公司总部与华东地区一间规模很大的同类企业正在商谈合作事项,拟成立一间新的合资企业,整合两边各自的优势力量。合作地点选在南京,新公司成立后,原本的南京分公司将做为一个下属部门归口过去管理。陈与非无所谓地浏览完信息,点红叉关闭窗口,开始工作。上层人事再怎么变动,业务再怎么分流,部门再怎么合并,老百姓该干的活还得继续干。
  新任总经理当天就来上任,做为财务部的副经理,陈与非无奈地与一干公司中层领导站在一起列队欢迎。她百无聊赖地和人事部副经理丛小燕交换着新近各处的折扣消息,得知自己心水已久的名牌包包,因为人民币升值的缘故国外代购价格下调了不少,决定一回办公室就上网订一只去,安慰一下自己不堪回首的周末之夜。
  将近十个人齐刷刷站在公司门口,分列在接待台醒目的公司LOGO两边,一个个张开缤纷的笑脸,迎向从电梯里走出来的那个身影。
  陈与非的笑僵在脸上,直直看着一出电梯就对着她坏笑的那个人,有种往上头挥打一拳的冲动。
  她男朋友的男朋友,汗,怎么这么别扭。也就是杜尚文的同性男友,段云飞,西装毕挺衣冠楚楚地站定,风度翩翩面带微笑地听着公司副总经理的欢迎辞,有意无意瞥一眼陈与非,眼里全是玩弄的意味。陈与非暗暗咬牙。这家伙也开始玩起这套,什么时候成了她的顶头上司,也不事先汇报一下。
  简短的欢迎仪式结束,各自回去继续工作。陈与非踩着高跟鞋走进办公室,用力甩上门,还没坐定手机便响起,来电照片正是段云飞坏坏的笑脸。
  “非非,看到我有没有惊喜啊?”
  陈与非冷哼一声:“活腻歪了就早点吱一声,等着吧,今天晚上下班以后,我会让你知道什么叫惊喜的。“
  段云飞哈哈大笑:“我开始期待今天晚上了,亲爱的非非!”
  “嗯,嗯!趁早回去把脖子洗洗干净等我来砍,遗书什么的现在就开始准备,省得到时候抓瞎。”
  胡侃几句挂断电话,没多久杜尚文也打来电话,笑着向陈与非坦白这是他的主意,并且说已经和段云飞讲好,今年年底,一定给她包个厚厚的大红包。
  陈与非撂下一句这还差不多,挂断电话。下午两点一上班就开会,新官上任的段总当着众多下属的面还是挺人模狗样的,往那儿一坐气派十足,听取了各部门的汇报后沉稳地点头并发表一两句话的点评。陈与非一向都只见到他与杜尚文生活中不拘小节的一面,倒是头一回见识到这样子的段云飞,很有点领袖气质,让人生出士别三日刮目相看的感慨。
  新来的段总在最短时间内征服了公司所有未婚及已婚女士的芳心,下班回家的电梯里,丛小燕和另外两名女同事热烈地讨论起来,最后给出的结论是,段总也许是这幢办公大厦里最帅的男人了!
  陈与非在一边腹诽,很可惜,这个最帅的男人,喜欢的也是男人,根本不会看一眼花痴的女人,哪怕是再美的女人。
  杜尚文既然是名声在外的最佳男友,当然要来接女朋友,况且今天他还有更重要的原因。陈与非上车后又等了一会儿,旁边响起一声喇叭响,半落的车窗里,段云飞对着杜尚文亲密一笑,两人同时发动汽车,一前一后地回家。
  进了电梯,陈与非先给段云飞一脚,他笑着弯腰往一边躲:“我的新裤子,嗨,新买的,踢脏了!”
  “脏了再买,段总别的没有,只有钞票!”
  杜尚文笑着揽住陈与非肩头:“还生气呐,小气包!跟你开个玩笑,是不是没有男人滋润的女人都象你这么暴燥?”陈与非死命掐他一下,两个男人眉开眼笑。
  同住几年,陈与非早习惯了他们这样没轻没重的玩笑,根本就不再当一回事。约好出去吃饭再唱歌,陈与非回家换过衣服,在电梯间里等到不耐烦过去踢门,杜尚文和段云飞这才喘息着从里头牵手走出来,两张脸上都泛着非一般的红晕。
  饭店是常去的那一间家常菜馆,陈与非很爱这间的黄豆烧鸭拐和蛋黄锅巴,两个男人则无肉不欢,最爱这里的狮子头,每来必点。三个人喝着啤酒互相打趣聊天,酒足饭饱打车到KTV去,今天不是周末,还有空房,要了个中包,跟着服务生上楼往里走。今天晚上杜尚文和段云飞喝的不少,有点不知避忌地拉着手走在陈与非身后。
  陈与非跟他们出来玩从来都是不带钱的,两只手叉在口袋里往前走,突然疾步转身走回两个男人身边,一把推开段云飞,亲昵地揽上了杜尚文的手臂,把头枕上他肩头。杜尚文仅仅错愕了一秒,便了然地揽住她的腰,公司几位同事嘻嘻哈哈从走廊里拐出来的同时,在陈与非额头轻轻一吻。
  这就是幌子,适当的时刻,发挥适当的作用。
  陈与非在杜尚文怀里,与公司的几个小女生打过招呼以后挥手作别,段总则在众同事疑惑的视线里,跟随财务部陈副经理走进了同一个包间。
  这样的事不是第一次,也肯定不会是最后一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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