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第73/138页


  承安伯两眼一翻,险些要晕过去,忙匆匆递了牌子,要面见皇后。
  上京一时闹得沸沸扬扬,与此同时,消息也传向各家探子手中。
  沈却指腹捏着信纸边沿,快速阅览,额心轻跳了一下。
  元钰清眉飞色舞道:“听说承安伯吓得险些当场晕厥,回过神后动了各路关系,甚至请了江湖中人打探虞二姑娘的下落,想必也心知肚明,二姑娘丢了,虞家父子铁定不能放过他。”
  沈却没应,他目光还落在那几行小字上,面色平静,看不出什么情绪。
  但这事,难不成还能是坏事么?
  元钰清继而笑道:“谁能想到二姑娘如今在王府。还是王爷当日想得长远,这下虞大人欠的这笔人情,换灵州与垚南一条互易的官道,往后粮马便可自北南下,再不必叫那几个混犊子坐地起价。不过王爷,您当初究竟为何断定虞广江没死?”
  沈却阖上信,淡淡道:“从未断定。虞广江那个人,擅兵擅谋,虎父无犬子,虞时也此人也颇有一番建树,皆非常人。”
  元钰清颔首认同,眼尾轻挑,道:“那倒是。”
  沈却捻了捻信纸,半响才说:“你书信一封送往灵州,将虞锦的消息告知虞广江。”
  他声色平稳,没有丝毫波澜起伏,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元钰清不由多觑他一眼,近来沈却所为他虽未言语,但都看在眼里,元钰清惯爱风月之事,自是一眼看透。
  不过虞锦并非寻常人,比之让虞家父子自己找到垚南,不如送份人情过去,将来公事好商量,私事也好商量。
  这些谋略上南祁王自不需他提点,但是……
  元钰清临出门前,一脚又收了回来,转而道:“王爷,可要与老太君知会一声?”
  至于知会些甚,他二人心知肚明。
  沈却微顿,他一向自己拿惯了主意,倒是少想了一茬。男人颔首,沉声道:“你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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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灵州自垚南相距甚远,没有探子快马加鞭传递消息,寻常人一时间还尚未能得知此事。
  虞锦对父亲和兄长翻天覆地搜寻她一事一无所知,正对着那一摞画卷发愁气闷。
  她将那些画卷一一拆开,倒是察觉出了老太君的择孙媳的喜好,这些画像上的姑娘,无不是长相温婉大方,既不过于出挑,又不至太平庸,俱是一副知书达理、端庄贤淑的模样。
  虞锦忽然摸上自己的小脸,道:“落雁,拿镜子来。”
  落雁闻言,忙寻来一面小镜子递上。
  虞锦揽镜自照半响,她这小脸实在生得太过惹眼,与老太君的喜好半点沾不上边,是时下各家主母都较为排斥的那挂“红颜祸水”的姿色,想来老太君也并不会喜欢她。
  不过,她若稍稍收敛一些,例如眼尾这处往下压几分,再例如唇线莫要画得这般饱满,也是十分大家闺秀,她在灵州的名声便极好,人人都夸她得体呢。
  倏地,虞锦手腕一顿。
  她这是在想什么……?
  虞锦发呆自闭。
  时间一息一息过去,眼看天色暗下来,落雁布好菜,她才稍稍就了两口,便无甚胃口地命人撤下。
  时至夜里,夜幕低垂,小室昏暗难明。
  落雁伺候虞锦熟悉,正要拆她的发髻,就听虞锦吩咐道:“再点一盏灯,把剩下的画卷拿来。”
  落雁微愣,“夜深了,姑娘还看?”
  虞锦应了声,也没多言。
  落雁却当她真一心一意为王爷挑选王妃,不由稍显犹豫,想替王爷说句话,但对着失忆之人又难以开口,磨蹭半响,只好为她再燃一盏灯。
  夜阑更深,红烛轻摇,女子纤弱的影子在白墙上晃得有些扭曲。
  阖上最后一卷画,虞锦已然胸闷到说不出话来,兀自生着莫名其妙的闷气。
  她灌下半壶茶水,抬手在耳边扇了扇风。
  还是好气。
  正此时,窗外传来沉溪一声低喊:“王爷。”
  虞锦一怔,这个时辰,沈却来作甚?但不知为何,她还不是很想同他说话呢。
  “吱呀”一声,屋门被推开的一瞬,虞锦未及深想,立即俯身趴在桌前,闭眸阖眼,一副睡得香甜的模样。
  脚步声渐近,顿步在她身侧。
  沈却抬眼在桌前一扫,视线落在她微微颤动的睫毛上。男人眼眸微眯,停顿片刻,俯身将她抱起走向床榻,抱起的那一刻,怀中之人显而易见的僵硬了一下。
  虞锦被放置在床榻上,两手紧紧扣在腹前,因过于用力,关节甚至还泛着些白。
  也是,见她伏案而睡,抱她上榻也在情理之中,举手之劳后也就该离开了。
  “呲”地一声,虞锦没听见男人离开的脚步声,反而听到椅子被挪至跟前的声响。
  沈却瞥了她一眼,旋即落座,食指在膝上敲了几下。他道:“睡着了?”
  虞锦睫毛又是一颤,睡着了!
  忽然,虞锦感觉眼前的渐暗,似是有人俯身下来,遮了大半的光线,且那细微的呼吸声好似也离她十分近。
  她紧张地扣紧手心。
  沈却为何还不走?他靠她这么近作甚?
  “阿锦。”
  男人的声音自耳边响起,他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脸颊上,虞锦浑身一凛,险些睁开眼。
  沈却看她睫毛都快抖成翅膀了,鼻息间溢出一声轻哂,他抬手,指腹在虞锦光滑的脸颊上蹭了蹭。
  他本想徐徐图之,毕竟虞锦只是虞锦,那些不知算不算是前尘的过往,眼前这个落难千金丝毫不知,操之过急反会吓着她。
  可眼下形势却容不得他小火慢炖,不出意外,虞广江收到信,再快马赶来,路程甚至不至一月。
  可他怎么可能放她走。
  小室一片静默,唯有近在咫尺的呼吸渐渐沉重滚烫,虞锦正满腹疑惑,忽然唇瓣一热,她蓦地蹬直双腿。
  ?????
  他、他在作甚?
  他在……咬她的嘴?
  唔,为何还要撬开她的唇,沈却为何要将舌头伸进来?
  堂堂南祁王,怎能趁人不备,行如此、如此龌龊之事!
  那次在鎏恒山庄便也罢了,她全当沈却在药泉救她时也无意呛进了药酒醉了心智,那今夜又如何解释?
  岂有此理!
  要死了要死了!
  但她方才装睡对他置之不理,现在若是忽然睁眼,岂非有些尴尬?
  思及此,虞锦愈发攥紧手心,一动不动,势要将装睡持续到底,只是感受着唇瓣被轻轻含在嘴里,心脏不免砰砰直跳,头皮也有些发麻,心下不由碎碎念道:他要亲到何时去?他又碰到她舌头了!
  轻慢的“嘬嘬”声飘荡在幔帐里,持续许久,才逐渐停歇。
  沈却松开她,稍退了些许距离,呼吸略微急促。他看虞锦熟透的耳尖,不由伸手拭去她嘴角的湿润,眼底有浅浅的笑意一闪而过,这么沉得住气,竟然没推他轰他……
  “阿锦。”男人嗓音暗哑,缓缓道:“拾星阁损坏太大,白叔说若是修葺,恐怕是要重建,费银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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