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惊雀》第74/138页


  虞锦眼皮一跳,什么意思?那就不建了?
  偌大王府家大业大,竟是连她一座容身之所都不肯修葺,太抠了!
  沈却嘴角轻扬了一下,抚了抚她的额角,低声道:“以后就住琅苑,给你一直住。”
  虞锦微怔,一直……?
  这夜,沈却就这么沉默坐在榻前看着她,目光滚烫,不知在想甚。虞锦阖眼不动,那莫名其妙的胜负欲涌上心头,忽然兀自较量起来,也狠狠稳住心神,绝不率先睁眼。
  然,困意袭来,虞锦昏昏沉沉,竟真就这么睡了过去,也不知夜里沈却是几时走的。
  翌日一早,虞锦浑浑噩噩被落雁拥了起来,她似是做了个很离谱的梦,梦里被只银狐啃了半响……
  落雁将她摁在妆台前,挽着发髻絮絮叨叨道:“王爷在外头等您去军营练弓.弩呢,姑娘昨夜可是睡晚了,眼下怎这样青?欸?姑娘嘴怎么肿了?”
  虞锦一个激灵,彻底醒了。


第45章 坦白 消肿的。
  ——“以后就住琅苑, 给你一直住。”
  虞锦美目瞪大,猛地捂住嘴,含糊不清道:“我、我今日肚子疼,落雁, 你去回了——”
  “姑娘。”落雁认认真真看她一眼, 道:“王爷说了, 姑娘若是头疼腹疼, 便请郎中开方子熬药。”
  “……?”
  虞锦静了一瞬, 道:“梳妆吧。”
  昨夜她早早入睡, 其间究竟发生什么她半点也不知,何来尴尬一说?
  思及此, 虞锦两手叠在妆台前,背脊笔直, 端端坐稳,兀自洗脑道:“昨日晚膳太辣了些,嘴都肿了呢,今儿交代后厨,少油少盐少辣,要清淡。”
  落雁梳发的手一顿, 昨日晚膳上了清蒸鲈鱼、蟹粉豆腐、荷包里脊,再有一碗三清汤,无一不是清淡菜,哪里辣了?
  正欲要问时, 便遭虞锦一记催促的眼神,她忙将疑惑咽下,复又重新挽起发髻。
  沈却正负手立在廊下,“吱呀”一声, 他侧身看过去。
  只见虞锦面无神色地看他一眼,扬起一个自以为十分妥当的微笑,道:“耽搁了时辰,叫阿兄好等,我们快走吧。”
  说罢,她头也不回地迈下石阶,步履匆匆。
  沈却轻哂,抬脚跟了上去。
  虞锦今日一身水竹色劲装,本就盈盈一握的腰肢被玉带束得统共就一点儿大,马尾高高垂下,几缕乌发半遮细眉,琼鼻之下,红唇略显突兀。
  其实,她今儿这打扮本不改染这般浓艳的口脂,但没办法,唇瓣还肿着,尤其是上唇,唯有覆盖上更深的色泽方可遮掩一二。
  但实则细看之下,唇珠还是有些肿。
  沈却以余光微觑,见她今日如此安分,就连坐姿也比以往端正许多,不由抿茶道:“昨夜——”
  “昨夜我早早歇息,听闻落雁说阿兄曾找过我,可是有事?”虞锦眨眨眼,脸不红心不跳,面色不改。
  四目相对,沈却心下一叹,拉了拉她的小臂,“没什么,坐过来点,贴到角落去做什么?”
  “喔。”虞锦被迫拉近了些许距离。
  之后一路,沈却没再多言,而是握起一卷兵书,垂目阅之。虞锦低头去看绣鞋上两朵精致的牡丹花,心里竟隐隐期待起他方才未说完的话,不由稍感懊悔。
  叹气之间,马车便停至营地外。
  一早便有军务要呈, 玖拾光整理下属候在瞭望台下,见南祁王下马车,疾步迎了上来。虞锦见状,也很识趣地落后了几步。
  廖蒙是重将,主管垚南辎重一事,垚南各军粮马皆由他分配运送,但能让廖蒙亲自来寻沈却,无非是粮又出了问题。
  一纸奏报呈上,廖蒙道:“仓州今年秋收很不理想,刺史把粮价又往上抬了抬,眼下这粮价已是正常价的七倍不止,咱们便是有这个财力,可仓州却只能提供往年一半的量。王爷,秋后冬至,正是屯粮的时日,您看这……”
  沈却蹙眉:“我知道了。”
  虞锦慢吞吞走着,粮食……
  垚南的地势和土壤确实不适培育农田,不似灵州那般广袤沃土、良田多顷,倘若是向灵州购粮,父亲定不会做出抬高七倍粮价这般没良心之事。
  前方廖蒙还在一一禀事,沈却时不时给几句吩咐,或是言简意赅应一两声,忽然,他脚步顿住。
  廖蒙不解地仰头一望,就见沈却转身,淡淡道:“过来。”
  虞锦微怔,上前走近,以为有何要事,谁料沈却只是牵过她的手,面色平静地问:“早膳没用,饿不饿?让厨房给你熬碗粥?”
  虞锦懵懵地看着被裹住的小手,一面点头一面心道:他牵她作甚?他的手好凉。
  虞锦不动声色挣扎一下,沈却蹙眉:“闹什么?”
  ……?
  她没闹。
  廖蒙愈走愈慢,最后在营帐外停下,盯着沈却与虞锦瞧了半响,朝一并留在帐外的段荣问道:“王爷与三姑娘兄妹感情竟是这般好?”
  他鲜少瞧见虞锦,但近来跑辎重时也频频听过三姑娘的名号,知晓王爷对幼妹疼爱有加,却不曾想连平地走个路都要手牵着手。
  怪他五大三粗,实在不懂他们权贵人家精细的兄妹情。
  段荣微笑,他也不大能看懂,且是愈发看不懂了。
  营帐内,沈却松了手,吩咐落雁备好早膳。
  虞锦脸热低头,坐在小几旁摆弄那株泛黄的袖珍椰子,佯装镇定地与路过身侧的沈却对视一眼,慌什么慌,他都不觉尴尬难堪,她有什么好矫情的!
  正胡思乱想时,男人去而复返,手里握着一盒膏药。
  沈却把药盒搁在她面前。
  虞锦不解,仰头道:“给我的?这是什么?”
  “嗯,消肿的。我还有军务要办,你用完膳练练弓.弩,困了便睡会儿,别乱跑。”
  虞锦耳侧嗡嗡作响,已然听不见只言片语。
  消肿的……?
  直至沈却阔步离开,她也没能回过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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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晚风清爽,枝头簌簌,摇下几瓣熟透的花屑,躺在落满余晖的石阶上,透着岁月漫漫的娴静气息。
  踏进琅苑,便见楚澜蹲坐在廊下,见他二人身影,小跑上前道:“舅舅阿锦,一道用膳如何?白叔说今日做了糖醋里脊还有——”
  “我不吃了。”虞锦小声回绝,面色复杂地飞速瞥了沈却一眼,“阿兄慢用,我有些累,想歇息。”
  “欸?”楚澜瞧她逃似的跑了,狐疑地去看沈却。
  沈却淡淡睨她一眼,说:“回你自己院里吃。”
  哦……
  楚澜一头雾水,摸着下颔皱了会儿眉头。
  直到接连两日,虞锦都跑到槐苑等她,蹭她的马车去军营时,楚澜才发觉些异常来。
  晌午,骄阳当空,绿荫投下一片阴凉之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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