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愿你被这世界温柔以待》第86/94页


  从万千覆灭灰烬中生出的希望,才最令人心灵震颤。
  为爱而生。
  四周一片寂静,从陆尔冬这边看过去,只能看着莫绛心的侧脸,她正仰着头看着画中的他,背脊挺直,无声地泪流满面,她突然就红了眼。
  从狭窄的甬道进入这一方黑暗的茧里,就像是走进她的心,对整个世界报以不公怨恨,只有他,在她心里的某个角落里生根发芽,融入骨血,努力平复她的痛苦折磨,从晦暗的深渊带领她走入阳光包围的温暖现世。
  可是那个带她走出来的人,突然有一天就消失在生命里,那该是怎样的一种分离血肉的疼痛?
  从不肯画人物肖像的南无最后的封笔作是一张神秘的人物肖像,若你知道他,便会知道这个男人是S城世袭世家之首的长子嫡孙――孙怀瑾。
  单不估量这张肖像画的价值□□,历时两年,这场名为茧的个人展,始出低调,却足以震惊世人。
  不过一日,消息不胫而走,海内外媒体疯了一般地涌现在S城,争相想报道茧的个人展,却被拒之门外,这场神秘的个人展只开了一日便永久闭馆,受邀的人回忆起来都无一不震惊于她的惊才绝艳的才华,还有那一副肖像画,几乎可以称得上无人并肩的艺术品,当然,这是后话。
  直到11点,画展才闭馆,莫绛心送别了众人,又被薇薇和陆尔冬拖着到前面的楼上吃饭,她推拒不过,进来才发现是易家言景凉等几个相识的朋友。
  景凉领着众人入了席。
  酒至半酣,莫绛心有些心不在焉,推杯换盏间喝得有些多,已经有了醉意。
  “到了贝贝睡觉的时间了,我去招呼她睡觉了,你们先吃着。”薇薇看了一眼钟,笑着抱歉道。
  “我和你一块去。”莫绛心也站起身说道。
  出了厅到了走廊,薇薇要去左边的婴儿房,但是又有些担忧身旁脸色有些白的莫绛心,:“你要不要到楼上客房先去睡一觉?”
  莫绛心看着栏杆外美不胜收的景色,笑了笑:“我没事,我先去下面散个步,去醒醒酒。”
  薇薇点点头,把客房的钥匙交给了她。
  莫绛心目送薇薇消失在拐角,便从楼梯口下去,吹着清凉的海风,沿着鹅卵石铺成的路面漫无目的地走走停停,一路晃到画展中心,拿钥匙打开门。
  画展中心一片漆黑,她打开地灯,此时除了不远处的柔柔翻动的海浪声,四周一片寂静,只有她的画陪着她,酒劲上来了,她头痛欲裂,索性脱下高跟鞋拎在手里,脚掌接触到冰冷的大理石地板,有寒气从脚底渗入心脏,冰凉刺骨。
  莫绛心一路往前走,海平线出现在眼前,耳旁浪花拍打海岸的声音越发清晰,有海风拂过她的耳畔,缠绵而温柔,直到看到悬挂在正中央的那一副巨型画像她才停了下来。
  她伸手一点点扯下白布,眼神里才带了温柔的光泽,她坐在台阶上仰起头看着画像,吃饭的时候保持了一晚上僵直的微笑这才缓下来,不是不想融入到那样快乐幸福的气氛里,只是她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再次走进这个世界和他们在一起。
  “我多想把这些都给你看。”
  说完这一句,莫绛心的眼圈又一次不争气地红了,她眨眨眼,才把即将夺眶而出的眼泪生生逼回眼眶。
  “知道吗?尔冬和易家言准备年底结婚了,于意接手了F&T,然后跑去国外找若若去了,还有薇薇的孩子出生了,叫贝贝,长得可漂亮可爱了,杜衡哥回来了,性子一点都没有变……”她低下头掰着指头数,酒精使她的精神有些涣散模糊,连话语都有些不连贯。
  “那你呢?”
  “我?……我过得可好了!我每天都有自己做饭,按时起床锻炼,虽然每次跑到山顶就累趴,可是我每天都有坚持的……你的花花草草我照顾不来,请了山下的乌伯伯过来照顾,就是一直想买你的那几盆贵得离谱的花的那个看起来很凶很凶的伯伯,听说可以照顾这些花他可高兴了,我前些日子整理房间的时候看到你很早以前练的字帖了,那时候的字真的好丑,哦对了,院子里的槐花我回去的时候已经谢了,今年吃不到槐花酥了,真可惜,明年你再给我做好不好?”
  絮絮叨叨说了一大串,莫绛心的意识这才转过弯来,刚才是有人问她话了是吗?她知道她已经喝醉了,那么这是她的幻觉了吧。
  “我是问你过得好不好?”幻觉又一次自身后响起,声音清冽而熟悉,分明是孙怀瑾的声音。
  她转过头,一张夜以继日出现在梦境里的脸对着她笑,眼睛温柔蜷舒,头发有些长了遮住了额头,他穿着白色的衬衣,规规矩矩的扣上每一粒扣子,清俊如少年,再平常不过的模样。
  莫绛心掐掐自己的手臂,没有任何知觉,她知道,自己又坠入了一场梦境,痛苦又欢愉。
  她不敢再看他,垂下头,轻轻地说:“我很好,没有你我也过得很好。容之,不要再来我的梦里了……我怕醒了以后我会不习惯……会难过。”
  对面的孙怀瑾已经走到了她的身边坐下来,给她的右边耳朵塞上一只耳机,科特・柯本用嘶哑残破的嗓音轻柔地唱着歌,他的歌里极少有这样的曲调。
  “这是我最喜欢听的歌。”他顿了一顿,又小心翼翼说道:“如果你真的这么讨厌我,那我就还是把脸遮住来找你好不好?你不要难过。”
  莫绛心的鼻子有些酸,伸手扯住孙怀瑾的衣角,靠在他的肩膀上:“我大概是没救了,明明知道是在梦里,却舍不得对你说半句狠话。容之,陪陪我吧,至少到天明也好。”
  孙怀瑾摸摸她的头发,有些怜惜有些宠溺:“我一直都在。”
  她闭上眼,默默向神明祷告希望这场美梦永远不要醒过来。
  海风扬起栏杆上的飘帘,月光轻轻撒在熟睡的两人身上,似乎不忍打扰这场美好的梦境,阶梯上有两个人互相依靠的剪影,温柔得不像话。
  阿绿看见景凉脸上像是带着冰碴一样直冲冲地朝她走来,酒一下子就醒了。
  “到底怎么回事?他怎么不见了?”
  阿绿打了一个哆嗦:“我带着他在岛上其他地方玩,后来玩累了他说要吃饭,然后我们喝了酒,我喝多了,他也喝得有些多,醒过来他就已经不见了,岛上的地方我和易家言都找过了,没找到。”
  景凉有些烦躁。薇薇最近在和他闹脾气,玩了半宿送完了宾客他就想去哄哄她,谁知才说上两句话就接到了阿绿的电话,说孙怀瑾不见了。
  “这个岛的设计图是他一手完成的,若是他记得路存了心想躲,我们是绝对找不到的。好在这地方离陆地远,宾客散得差不多了,回去的路我早已经封了,不要惊动其他人,我们三个再找一找。”
  阿绿点点头,和景凉分头开始找人。
  已经到了凌晨,三个人找了1个多小时都没有寻见人,阿绿有些急得想哭:“怎么办呀?他到底去哪儿了?”
  景凉正欲开口口袋里的手机便响了起来,是薇薇的电话,他接起来,未及说话对面的人已经劈头盖脸:“你去哪儿呢?”
  “我在外面,有些事处理。”景凉找不到孙怀瑾,早就心如火焚,语气便有些不善。
  “一个两个都是这样,弯弯呢?你在外面有没有碰见她?”
  景凉一愣:“她不在房间?”
  “我刚去她房间没有人,床铺都是冷的,电话一直打也没有人接。”
  景凉随即挂了电话,望了一眼岛最东边的画展中心:“我想我可能知道他们在哪里了。”
  莫绛心是被电话铃声吵醒的,她伸手想要按掉手机,却意外地摸到了一个温热的物体,她手指一僵,蓦地睁开眼,却不得动弹。
  她什么都没有看清楚,便本能地想要挣开扣住她的怀抱。
  “别闹!”头顶上方传来带着还未清醒惯有的沙哑男声。
  分明是孙怀瑾的声音,她的梦还没有醒?
  莫绛心有些怔忪,头顶上方有均匀的呼吸打在她的发顶,温热而真实,她近乎飞快的用手掐了掐手臂,细小的刺痛终于通过被酒精麻痹的迟钝神经传回大脑。
作者有话要说:  

  ☆、解佩环

  不是梦。
  她二十几年来从来都没有这么紧张过,心脏几乎停止了跳动,她下意识地屏住呼吸,身上的每个毛孔都在战栗,手心早已渗出了汗水,她僵硬地抬起头,挪动身体。
  下颌,薄唇,鼻梁,眼,眉,额头,完完整整的摆在她面前,不是一具面目全非的尸体,而是真实鲜活的生命,存在着。
  莫绛心试了好几次才能把手抚上他的心脏,有些颤抖的感受他的每一次跳动,缓慢而有力。
  他活着。
  一瞬间所有的感官都失去了控制,心脏仿佛经过了一场巨大的海啸后的劫后重生,言语无法表达,她觉得她已经要疯了。
  满脑袋都是那场绵延燃烧的大火,他站在火里,对着她笑,一字一顿地说着“等我。”
  等来的是什么?一具分崩离析的尸体和一张写有他名字的DNA死亡检测单。
  再也控制不住地伸手紧紧抱住了他的腰,她喜极而泣地捶打他的背:“孙怀瑾,你骗我!你个骗子,骗子,我讨厌你……”
  上方的孙怀瑾这才悠悠转醒,胸膛一片濡湿,他怀里抱着一个女人,有女人的哭泣声,他赶忙低下头,便看见莫绛心一张哭得梨花带雨的脸,他手忙脚乱的给她擦眼泪,可是越擦越多,他一下子急了:“诶,你不要哭了,都是我的错,你讨厌我,那我走好了,求你不要哭了好不好?”
  他说着已经坐起了身,真准备走,莫绛心哭得更欢了,她坐起身,一把扯过他的衣角擦眼泪,眼睛愤怒地瞪着他:“你敢走试试?”
  “……”孙怀瑾抬头看天,女人心,海底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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