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你那晚干了什么》第53/62页


  已是事故发生后的第七天,胥芳晴的病情已经得到了控制。身体上的问题虽然解决了,心理上的伤害却是一辈子都无法消弥的。她的强颜欢笑只是善解人意的一种伪装。
  即使在这种情况下依然为别人着想的她,真正拥有一颗水晶般纯洁、慈悲的心灵啊。江日晖越来越发现胥芳晴的弥足珍贵。
  胥芳晴的肩膀突然震动起来。先是轻微的,只是肩膀,未几便扩散到了全身,而且震动逐渐加剧。“都怪我,那天晚上对爸爸说了一些令他伤心的话,所以他才没有集中精神看前面的路。”令人心碎的呜咽从花束里传递了出来。
  江日晖的心不禁揪成一团。他犹豫着走上前去,把手掌放在她的单薄的肩上,轻声安慰:“芳晴,别自责了,让他失神的不是你,而是那些捣乱的人。相信我,警方一定会把他们绳之以法的。”
  “路政部门也有责任,”像是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找到了释放的缺口一样,胥芳晴悲愤地揪着床单,发出痛苦的呐喊,“如果他们对庙街的路况及时处理,爸爸也不会死。”
  “老实说他们已经尽力了。路灯前两天刚刚换过,只是又被人打碎。那些人的动作太快了,简直防不胜防。”
  “那安全警示牌呢,他们怎么没有及时在那里设置安全警示牌?”
  江日晖怔了一下,“事故现场有安全警示牌啊,是你们没有注意。”
  “不会的,”胥芳晴直起身来,抓住江日晖覆在肩上的手,“那里根本就没有警示牌!我们是走到跟前时才发现了那个大坑的,但采取行动已经晚了!就这样眼睁睁地掉了下去……”她激动地颤抖着,仿佛再度回到那可怖的一幕。
  “你确定自己没有看错?”
  “当然确定。爸爸也许会有精力不集中的时候,但我却是因为害怕而一直紧紧盯着前面的。”
  “那就奇怪了,据说处理现场时,那个警示牌就在坑底。”江日晖疑惑地皱眉。
  “反正我没看见。”胥芳晴语气坚定地说。
  “会不会是被风刮倒了?”㈤⒐Ⅱ江日晖提出推测,但马上觉得这个推测很难成立。据他所知,安全警示牌在设计的时候已经考虑到了这方面的因素,所以铸有坚固的三角支架。按道理说,普通的风雨天气应该不会对它造成影响。除非……
  江日晖的心脏蓦地漏掉了两拍。一个可怕的想法令他的汗毛倒竖起来。

第十三章 地狱之路

  那种异样的感觉再次攫紧了他的心脏。就象赶夜路的时候,四面漆黑一团,万籁无声,你一脚高一脚低地走着,突然一只黑猫从你面前奔了过去,尾巴蹿过你的小腿,就像一只冰冷的手抚摸了你一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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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四楼的那个窗户拉着窗帘,抗拒着外面的一切,包括带着霉味的阳光。窗帘上的紫色郁金香在这个不属于它的季节里,阴郁地舒展着花瓣,无人理睬,兀自茂盛。
  霞光里小区28栋402室,是高兴现在的住址。江日晖抬起手看看表,已近中午,参照石巍的作息表,这个时候的他应该已经起床了吧。
  他整了整衣服,迈进楼梯。
  门铃响了大约五分钟之后,高兴没精打彩地出现在门口,脸上的表情和身上的睡衣都是皱巴巴的,散发出对生活疲惫不堪的味道。两个月不见,他看上去颓废了许多。大抵是被失去爱人的打击所致。他迷惘地望着江日晖。“你是……”
  “我是刑警大队的江日晖。我们在四月初见过面,还记得吗?”
  “江日晖?”高兴上下打量着他,不久恍然地点点头,“想起来了……你找我有事吗?”
  江日晖笑了笑,目光投向他的背后。“算是吧,我能不能进去坐一坐?”
  “啊?”高兴的脸上流露出几丝戒备,犹豫了一会儿后,不太情愿地把身体往旁边挪了挪,让出一条缝隙,“进来吧。”
  江日晖走进去,房门在背后怦的一声关上。
  他打量着房间。结构不错的两居室,卧室朝阳,客厅也很宽敞,却有某种压抑的气氛扑面而来。或许是因为拉着窗帘,或许是因为堆放无章的日用品。左手边第一间卧室的门半敞着,可以看见被垛胡乱地堆在床上,狼籍如蛇蜕。看样子他就是刚刚从那里爬出来的。
  “要换拖鞋吗?”他问。
  “不用。”高兴说着掩上那间卧室的房门,然后绕过去拉开窗帘。不怎么强烈的阳光透过窗户投进来,房间的家具陈设顿时从昏暗中钻了出来,包括那些琐碎的的杂物和飞舞的灰尘。
  江日晖走到沙发前坐下。拉开窗帘后,高兴又去厨房拿杯子,准备为他倒水。
  茶几上倒扣着一个像框。江日晖翻过来看了看,是一张女人的黑白遗像,眉目甚是娟秀。不用说肯定是那个最近甚嚣尘上的坠楼女子。Ⅴ⒐⑵心里感觉有点异样……
  “不好意思,没水了只有啤酒,行吗?”高兴从厨房里探出身子,举着一个易拉罐晃了晃。
  “不用了,我还得开车。”
  “哦。”高兴也不勉强,径自把那罐啤酒打开,趿拉着拖鞋走到旁边坐下。
  “说吧,找我有什么事?”大大地灌下一口之后,他扭过头问。
  江日晖注意到他额头有一块暗红色的疤,应该是这起车祸的杰作。
  “你的伤没事了吧?”江日晖放下遗像问道。
  “没事了。”
  “真是很幸运啊,那辆出租车都快废了,而作为驾驶员的你只不过受了点轻伤。”
  “是啊,莫非人倒霉时连老天爷都嫌弃……我巴不得就这么去了呢。”高兴自嘲地说,“怎么,你不会是特意来探病的吧?”
  “你说对了,还真是这样。”江日晖意味深长地笑了笑。
  高兴疑惑地看着他。
  “听说发生车祸的原因还是因为你的腿,是这样吗?”
  “嗯,腿部突然失灵,跟上次一样。”
  “去医院查过了吗?到底是什么问题?”
  “查过了,说是精神压力所致。”高兴摇摇头,又灌下一口酒。他的表情显示出不想就此谈下去的意思。但江日晖并不打算就此住手,他一语双关地说:“难道你不觉得吗,其实你真的应该感谢这条腿。”
  “啊?”高兴不解地扬起眉毛。
  “正是因为这条腿造成了四方路的拥堵,所以把你的仇人胥海峰也许是你的假想敌吧,送进了庙街那条绝路。”
  高兴吃惊地看着江日晖,问:“你这么说是什么意思?”
  “你心里应该明白。”
  “你的意思是说,是我害死了胥海峰?”
  “你说呢?”
  “简直莫明其妙!”高兴从沙发上直起腰,Ⅴ⑨㈡苍白的脸上浮起了病态的红晕,“你以为我会算命么,能够掐准了胥海峰会在那晚、那个时间走四方路?”
  江日晖从容地弹了弹落在膝盖上的灰,“你当然不会算命,不然就可以改行当相士了。不过虽然你不会算命,却有着另一项更牛逼的本领隔山打牛。”
  “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那好吧,我帮你回忆一下。说的不对的地方,欢迎纠正或补充。”
  “随便你。”高兴无奈地摇头。
  江日晖清了清嗓子,说:“慈善晚会上发生的那些事是你指使人做的吧他们混进了酒店,事先将道具找地方藏好,然后在晚会开始后事悄悄爬上天台,将那个以假乱真的塑胶人推到楼下,人为地引起众人的恐慌,而另一个人则趁乱溜到了地下停车场,破坏了胥海峰的宝马车,完事后她顺着原路返回,若无其事地离开了现场。那些记者里也有你的人吧,故意挑衅一些敏感的话题。你的目的就是想通过他们扰乱会场,激怒胥海峰,而你则计算好了时间,在胥海峰的必经之路制造了一起车祸,逼着他走进了险象横生的庙街。”
  “不愧是干警察的,想象力真是丰富。”高兴苦笑了一声。
  “不,想象力丰富的那个人是你。”江日晖认真地纠正,“庙街的路灯也是你,或者是你的同伙在慈善晚会的前一晚破坏的吧,就是为了这一刻做准备。我去那附近调查过,据说那之前路灯还不是这样,因为出租车坠坑事故之后相关部门加强了那里的照明管理。而你之所以选择在前一晚动手,是因为这样的话相关部门即使发现了也来不及更换。还不止这样”
  江日晖直视着他,放慢语速说:“为了让胥海峰有去无回,你还特意在那个时间里推倒了一个安全警示牌。之所以是一个而不是多个,那是因为其他的警示牌给胥海峰造成了心理上的依赖,麻痹了他的神经,所以当他发现不对时已为时已晚……一个人在情绪不稳的时候不但会失去判断力的敏感程度,就连反应能力都会变得迟钝。你聪明地利用了这一点,将胥海峰送进了地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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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他犀利的注视下,高兴哈哈大笑起来。
  “江警官很有当作家的天分啊,居然能够根据一起车祸演绎出来这么精彩的故事。而我则荣幸地成为男主角。看来除了‘被自杀’和‘被精神病’之外又要多上一个新鲜的词:被主角。”
  “你就承认了吧,高兴。”江日晖叹了口气,“警方已经根据酒店和庙街的监控录像对嫌疑人成像通缉,很快就会把他们抓住的,到时候你就会被供出来。与其那样的话不如现在自首。”
  “原来江警官是为我考虑啊。”
  “我很同情你的处境……事实上对于你妻子的死我曾经也有过怀疑,但就算是胥海峰是凶手,你也没有执行死刑的权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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