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戏天下》第2/105页


  试想下当年的我,虽然身为婴儿身躯却拥有着成熟淑女灵魂,被一个长相难以用笔墨形容的老头子天天换尿布的感受……若不是我心理质素过硬到超越了地球人的范畴,恐怕早就心理扭曲、人格变态,成为一代采草狂魔,而不是今日的妙手神偷了。
  司徒炎当年为了方便将我隐匿在人间,硬是要换掉我这一世那只见过一次的薄命娘亲柳含烟赋予我的,美丽大方的名字‘上官冥柔’。我其实并不反对,可是你说他,既然要换,就给我换个简单又好听的名字呗~可他倒好,看我属鸡,便直接取了我的属相作姓。还硬说当年为了给年幼的我满足奶水需求,花了四两银子买了头奶羊给我当奶妈,为了使我不忘本,也为了让我能够珍贵自己的童年记忆,于是给我了起个化名叫――鸡~四两~~
  最过份的是,这死老头趁我还是个小婴儿,没牙就没发言权地将我的反对哭声,当作小儿夜哭地置之不理,害老娘从小到大便被他唤作‘小鸡,小鸡鸡……’硬是唤了整整十七年!!
  身为一个淑女,硬是被人唤了十七年‘小鸡鸡’的感受,很难为外人道也……
  但抱怨归抱怨,十七年前,我出生那天,柳府被人一夜血洗,府中所有喘气儿的,包括牛羊猪马,全被人屠了个精光。
  他们血腥的屠杀方式,有着就连畜牧都不留一头活口的狠辣,所以为了小命着想,如果是想混迹江湖,而不是一出江湖就被人给再灭上一次,我只能含泪接受了这个俗死活人俗活死人的名字。
  有的时候,我也忍不住好奇这一世里,我那一直处于传说中角色的亲爹是个什么样的人物。
  如果说我姓上官,那么我那无缘见面的爹是姓上官罗?
  这么说,莫非我爹便是那传说中的古代小白脸,俗称的上门女婿倒插门?
  可无论事实真相怎样,我都无从得知了。
  当年司徒炎救我的时候,貌似表现得与这一家人相当熟悉,那么如果我那无缘得见的老爹还活着,总会找到他来讨我回去吧,但是17年来,我依然处于无人认领的状态,所以我估计我那可怜的倒插门老爹多半也是死在了那夜的血海之中。
  我一想到这事儿就止不住的心酸。
  前世也就罢了,这一世我刚投胎柳府,柳府里的其他人就全齐齐整整地集体投胎去了。
  唉,人生呀,真是……变化无常呀,我本以为前世孤儿的我,在这一世会体会一下亲情的可贵,可惜我连‘婴’落谁家都没弄清,就被灭了个满门。难道说,我真的是命犯天煞?
  总之,这十七年来,我被迫重新学习这异世的文字、历史、人文风俗;含泪忍受各种伪装在‘琴棋书画、女工刺绣’名义下的变相精神折磨;还得在肉体上忍受各种非人的磨砺――学习比瑜伽更讲求柔韧与技巧的轻功绝学‘到处漂’。
  说到此,请容许我先发出内心深处由衷的呐喊与嘶吼:
  同样是学习,就连学习的项目都大同小异,可是凭什么别人穿越过来学习这一切的目的,是为了实现成为‘青楼名妓’这一穿越小说主角所必须具备的毕生理想,努力将自己修练成脚踩楚馆、艳冠秦楼的一代知名清倌,以使让自己能够在某个风花雪月的晚上,贩卖初夜权的时候,正巧遇上某个微服嫖妓的皇帝或王爷而打下坚实地基础!
  为什么一轮到我成为穿越主角时,却得在必须忍受下的这一切非人折磨与变相蹂躏后,还要泯灭掉自己存货不多的良心,将本是根正苗红、清纯如水、思想境界崇高又单纯的我,引上一条古代黑社会性质的邪恶犯罪不归路途呢?!
  为什么,到底是为什么?!
  到底是我身上哪一点过人的魅力,值得让老天对我如此另眼相待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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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投生的这世界,天下被炎、洛两国以江陵为岸,一分为二,各自割据一半。
  柳府位于洛国,而司徒炎当年救了我后,为了防止仇家追杀,将我带至炎国。
  老头子当年明里对我说,这是为了将我抚养成新一代神偷而修生养性,本着‘百年树木,十年树我’地精神指引下,暗地里却把我掠至炎国境内最高的一座山――荡云山。
  这山不止是炎国境内最高的山,我估计更是天下间除了圣山‘雪华山’外最高的山了――我学了整整十七年的轻功,愣是没轻易下过山!
  若不是在我十七岁那年炎老头失了踪,没人看管我,我也得本着良心寻他,才骑着荡云谷里惟一的一头老毛驴颠了四天三夜,在把给老毛驴颠死后,我又边飞边走、连蹦带跳了地赶了两夜一天的山路后,才终于下了山!
  在山上整整的十七年间,司徒炎死活不告诉我当年的事到底是如何发生,也不告诉我关于我真名的由来。在我还处于婴孩状态的时候,他会偶尔抱着我叨叨一些零碎的过往,但他显然文化程度不高,所有的描述既不具体,也不完整,唠唠叨叨不知所云,害得我听得云里雾里,糊里糊涂。
  我原以为他在等,等我长大一些,记事了,他总会告诉我吧?但是,他没有。甚至当我旁敲侧击地假装想要询问起关于我生母生父的消息时,他甚至告诉我,我是他从路边捡来的。一句话把我噎得嘴角直抽抽。
  其实,说到底,我不过也就只是想想而己。
  当年来到这世上,见到我这一世的薄命娘亲柳含烟还不足半小时,自然也就生不出多少情感来,所以我对‘报仇血恨,一洗家耻’之类的念头是一丁丁都没有的。
  不要说我冷淡,也不要说我没良心。我的人生只是穿越到了一个异世而己,又不是穿越到了某部武侠电视剧里!况且~我前一世就是太有良心太过执着,所以死得莫名其妙。这一世,我得活一天就好好生活一天,要是一个不小心又死掉了,还不知道会落到哪里去。
  我只是单纯地好奇,想弄清楚这一世的身世之谜。
  打个比方说,你看了一本书,相当吸引人,而且精彩万分,可是正当你越看越入戏的时候,嘿,该死的作者他弃坑了!心中的那种愤慨之情,和被吊起来的胃口,相当地令人讨厌。
  于是我又继续等。想着老头子司徒炎大概怕我年少冲动,行事鲁莽,寻思着等我长大成人的那一天,兴许他会将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于我。可是一晃十七年过去了,等来的却是那死老头子的失踪!
  我在荡云山上吃光了老头子留在荡云谷中所有的存粮后,终于意识到炎老头是真的失踪了,不是又去偷鸡摸狗玩去了,这才下定了决心,出山寻他。
  就在我准备轰轰烈烈地闯祸江湖大干一番,做为造势将那个死老头子引出来的时候,也就那么顺便地怀着壮志凌云地心态和目标,准备开始姑奶奶我玩转天下,泡遍美男的计划当口,却痛苦地发现鸡四两这个名字就算将来混出了名堂,恐怕也混不出什么好听的名号。
  上官冥柔是断不能用了,林晓儿这名字即使闯出名堂,只怕那死老头也不知道到底是谁,于是经过我一番严肃的思索和认真的考虑后,我用了一个文绉绉的谐音‘姬四娘’作为名号,开启了自己混迹江湖的传奇扉页。
  我相信,司徒炎如果平安地活着,一定会知道姬四娘便是他可爱聪明的徒弟,那么便会来寻我。如果他遇上了什么危险,或是已遇不测,那么我也得继续找寻他,直到找到为止。
  如果说柳府的血案我可以不管,但司徒炎这十七年来对我的养育之恩我也不能不报。
  在孤寂的荡云谷中与他相依为命的日子里,自我长出牙齿后,他便没少受过我的攻击和欺压,经常被我折腾得哭笑不得,却还是笑嘻嘻地充当了我十七年的出气筒和受气包。
  他对我的这份恩情和他的长相一样,都是我很难用言语能够表达得清的。
  
第二章 明月今宵照炎玉
  无论是怎样的年代背景,要想打听消息的最佳场所,除了妓院,便是酒栈和茶楼。
  因为在茶楼酒栈里,最不缺的,就是闲得发慌乱咯牙的纨绨公子和南来北往的客旅侠士。
  所以,我现在身炎国京城最大的高级酒楼‘一笑楼’里打工,专职说书,兼职偷盗,并且还积极主动地利用业余时间四处打探司徒炎的消息和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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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说书的时候,我喜欢听那些江湖人士和富家子弟们讲述一些所谓的江湖传闻和市井流言。而其中,我最喜欢听的,当然就是关于‘姬四娘’的种种传闻。
  譬如,据江湖传闻报道说:妙手司徒的关门入室大弟子姬四娘在司徒辞世后终于现身江湖――她身手不凡,轻功一绝,不但上得皇宫下得青楼,出手所盗之物,皆为这世间罕有之珍品,上至名砚玉饰珍宝古玩,下至软竹抽纸黄金马桶……只要她看中的,没有不下手的。四年前,她莆入江湖,第一件盗取的宝物,便是皇帝老儿最心爱的淑妃娘娘头上的凤头钗――据说那凤头钗用是用黄金细勾为丝缕而造,所形栩栩如生,用猫眼石所做之凤尾之羽,更是所值不菲。
  为此事,淑妃在皇帝老儿面前哭闹至三次昏厥。皇帝老儿实在心疼,列出皇榜赏金千万但求逮住姬四娘。可是就在此时,她却消声匿迹,隐退于江湖之外,直到四年后的现在,她突然又重出江湖,盗出了一片精彩天地。
  但凡被盗之人提起姬四娘,皆是恨得咬牙切齿又奈何不得;没有被盗到的都惶惶不安,惟恐他日被她瞄中列为目标。一时间,城中的锁匠木匠暗室建筑匠头们生意大好,匠人协会甚至考虑为姬四娘颁发一个支持奖杯,以示感激。
  江湖居然还有传闻说――妙手神偷姬四娘貌似天女,冷艳如冰,身有异香,芬华溢世,夺人心魄……每当听到这样的传闻时,我总是轻抚着自己平淡无奇地小脸蛋,感慨传闻失实的程度,果真是‘言过千人,鸡犬成神’。
  总之,托了江湖传言的福,‘姬四娘’已经走出了一条全新的邪恶道路,一时之间引得这天底下无论是跑江湖卖艺维生的汉子,还是混江湖霸武林的侠客,又或者是京城里的闲得发慌的富家公子哥儿们,几乎人人都向往着姬四娘这个传奇的女子。
  有的想抓她领赏;有的只是单纯地想见识一下她那天人之姿;有正人君子想拯救这朵暗世奇葩;好色之徒想染指佳人一番潇洒;就算不是江湖中人的,也都提防着那个冷冰冰、香喷喷、美艳似天人的姬四娘,自然没有人会将洛阳酒家里的长相普通举止世俗的说书女四两跟那个天仙般的妙手神偷姬四娘联想到一块儿。
  所以,我其实一直都很想知道,如果这些人知道了面前洛阳酒家‘一笑楼’里的这个长相普通举止世俗的说书女鸡四两,便是那个冷冰冰香喷喷美艳若天人的妙手神偷姬四娘时,他们又会有着怎样的表情?
  直到有一次,当我听到一名青衫侠客极为动情地诉说着他与姬四娘这位香艳的冷美人某晚因缘际会地度过了一个消魂良宵时,我一个没忍住,将口里的一泡单枞浓茶喷了一桌。
  我看到他眼中写着明明白白地厌恶瞪视着我,就这么顶着脑门儿上欲坠不坠地悬挂的两片茶叶站起身来,整整衣裳道冲我怒喝道:“哼,汝等酒家说书女,与那传奇中的姬四娘真乃天渊之别。”
  我眼眉抽搐、鼻翼扇动……
  我能够忍受他对我不加掩饰的鄙夷与厌恶,但我不能忍受他说话时眼里满溢出地那种,对‘妙手神偷姬四娘’毫不掩饰地心神向。――这简直就是变相的在对我进行精神上的强暴和性骚扰!
  但是我还没来得及赏他一记白鹤亮翅,打他个满眼星光时,他已经被身边某位愤怒而嫉妒地白衣客,用一记黑虎掏心外加一记桃子偷桃,揍了个半身不遂,永生不举。让我深深叹息人言可畏,舆论的压力和绯闻的力量,实在不容小眈。
  自我落脚‘一笑楼’开始,除了白天说书兼打听消息,到了晚上,如果遇到失眠或是当日我兴致不错,又凑巧听到那些喜欢到洛国京城最豪华的这家‘一笑楼’里花天酒寻欢作乐地纨绨子弟们提到谁谁府上又买了不错的宝贝,那么我会尽职的在酒栈打烊后去从事我的另一份兼职――偷。
  司徒炎失踪前呕心洌血地写了一本《盗家宝训》给我,干巴巴地血迹盖着盗家宝训第一条:一物不二盗。故此,我会选择在最短的时间内将东西弄到手,然后在墙上留下签名扬长而去。
  我虽然狡猾多诈、善于谋略,可是天生缺乏耐性不善久战,一旦时间过久便会烦躁不堪,轻易露出破绽。因此从出道至今,我靠着聪慧巧智迅速盗物,离开从不逗留,绝不让自己耽搁过久而自曝其短。
  但庆幸的是,我虽然拳脚功夫一般,但轻功不错,所以一直未见失手。
  嘻嘻,所以如同往常一样,当我听到酒栈中几位高官打扮的人谈起晋阳王府新进了一尊价值千两的羊脂白玉观音像时,我斜挑右眉笑了笑。
  每当我挑右眉笑的时候,就是表示我有了感兴趣的东西,也代表着,我很快便会下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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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时值初春,清风徐徐,万物复苏。
  别了冬季银装素裹的雪景,炎国各处花木园景皆是一派生机勃勃,千红翠绿。
  晋阳王府里的桃花开得很美。桃花树下那名抱剑而立的白衫男子纤长的身姿,在月光的照耀下更是美胜天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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