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无边美貌》第74/200页


  “你走了半天神,没提出半点有建设性的意见,不出脑力,那就出点体力。”傅承君笑笑,“快去送客。”
  昭夕:“……”
  她看出来了,老师的眼里也摆着明晃晃的意思:为什么是你,心里没数?
  昭夕僵硬地笑笑,只得对程又年说:“走吧,程老师,我送您。”
  心里还残留了一丝侥幸。
  两人不欢而散,也许他也不想和她面对面,说不定会拒绝这份客套,让她别送了。
  可令她失望的是程又年干脆利落地点点头,“那就麻烦昭小姐了。”
  “……”
  她就知道,希望就是天边的云,大风一吹,了无踪影。
  走出办公室时,两道视线如芒在背。
  昭夕还得强打起精神,满面笑容地送客,拿出演员的专业素养,把这出戏演到结尾。
  办公室内,师徒两人淡淡点评。
  魏西延:“师妹今儿这演技,糟得没眼看啊。”
  傅承君:“几年不上阵,专业课教的东西全忘光了。”
  魏西延:“哎,她是她,我是我,您别一竿子打死。”
  傅承君:“放心,哪能一竿子打死?你演技比她还糟糕一百倍。”
  魏西延:“……”
  *
  出了办公室,两人一路往楼梯间走。
  昭夕想伸手摁电梯,却听身侧的人淡淡地说:“走楼梯。”
  她一顿,收回了手。
  太多的画面在脑中一闪而过。
  她真是猪脑袋,怎么就看不出来呢?
  穿着工作服,戴着安全帽,就一定是民工吗?他这模样到底哪里像民工了?
  酒店的西餐厅里,他不徐不疾吃东西,姿态赏心悦目。
  便利店里,他喝的是二十块钱一瓶的矿泉水,哪位建筑工人这么讲究细节?
  还有无数次她称呼他为包工头时,他捉摸不透的神情,匪夷所思的眼神……所有的细节在脑中汇聚起来,蛛丝马迹竟多得数不过来。
  可她偏偏一叶障目,笃信自己先入为主的“事实”。
  一想起她还曾开车到地科院的大门口,都抬眼看清那几个威风凛凛的大字了,还能强行把他和一旁的建筑工地联系起来。
  她是猪吗!?
  无数本《环球科学》、《国家地理杂志》在眼前飘过。
  还有他和宋迢迢的对话。
  张口闭口就能引用居里夫人的名言。
  哈,她还夸他是有文化、爱读书的民工……
  昭夕万念俱焚。
  最后一刻,眼前浮现出刚才程又年在办公室里的模样。
  他是那样温文尔雅地与老师交流,专注倾听讨论时,间或持笔疾书。回答问题不卑不亢,自然流畅的谈吐间不经意流露出丰厚的学识。
  ……
  昭夕很想扶墙喘口气。
  或者从走廊上跳下去。
  从四楼一直走到一楼,就快从昏暗的楼梯间步入日光和煦的天地。
  她都快松口气了,却没想到仅有几步之遥时,身侧的人忽然停住脚步。
  她心跳骤停,呼吸一滞。
  有种山雨欲来的预感。
  果然。
  程又年停在原地,淡淡地问:“你没有什么话要对我说吗?”
  昭夕尴尬一笑,“之前是我误会了,那个,实在是失敬,失敬……”
  他就这么看着她,没有说话。
  昭夕一时之间竟不知该说些什么,回想前些日子,明明她总能当面吐槽他一万句,眼都不带眨的。
  这会儿却像舌头打结一般。
  她脑中空空,灵魂又飘到了九霄云外。
  只能艰难地继续夸他:“……是我有眼不识泰山,忽略了你才貌双全,才误会了你。”
  “哪里,我无才无貌,和奔波工地的民工确实没两样。”
  “……”
  他还拿话揶揄她。
  昭夕噎了噎,假装没听出来,继续打哈哈,“不是不是,你腹有诗书气自华,是我有眼无珠。”
  程又年仍然神色淡淡的,“所以酒后胡来,也是因为有眼无珠?”
  “………………”
  昭夕面上骤红,乱七八糟的情绪往脑子里冲。
  尴尬有之,不知所措有之,最后升腾起一阵难言的憋屈。
  她也不知道这是什么情况。
  睡了一觉,两人之间全变了。明明之前还能插科打诨、互相吐槽,表面虽不对付,气氛却很和谐。
  可那晚之后,他不告而别,只留下一袋事后药。
  她都没骂他拔吊无情,他凭什么在电话里冲她阴阳怪气,又为什么在此刻用这种态度和她说话?
  最要命的是,她自忖已经表现得很洒脱了,他却以冷冰冰的态度挂断她的电话。
  还说什么以后都别见面了,不约了。
  哈,她事后回味了无数次,都觉得他是在侮辱她的技术。
  怎么,一夜春风,体验不好,所以立马下线,江湖不见?
  昭夕思绪繁多,终于抬眼盯着他,赌气似的说:“那倒不是。塔里木那么多人,能在工地上随便相中个人、睡一觉,结果这人还恰好是地质学家,概率可不高。这不叫有眼无珠,这叫眼光好。”
  随便相中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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