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抢妾》第30/71页
顾华庭让人过来收了桌案上的碗,回头看她,目光沉沉,像是在出神,盯了一会儿,搂着她的腰,手掌贴在她小腹上,有意无意地揉着,问她,“还难受吗?”
叶蓉并未意识到他这个举动有什么异样,把他乱动的手从衣衫下摆拿出来,撒气地甩到他身上,顾华庭真就软绵绵地被她甩开,看她虽生气,还不得不忍着憋闷,心下竟生出一丝丝的愉悦,又听她,“公子,奴婢要安置,您请回。”
顾华庭突然抱起她放到床的里侧,自己躺在她身边,把人搂到怀里,摸着乌黑的发顶,轻声,“睡吧,我陪你。”
叶蓉一怔,这是第一次,顾华庭待她如此温柔,往日他一向不管不顾地,从不理会自己的哀声乞求,犹如是在那档子事上,她深有体悟,自己越是求他,他越是兴奋,毫不怜惜。
今日他似乎与往日不同,叶蓉不会没有自知之明,认为他是心疼自己,反而他倒像是存了别的心思。
徐州城顾府
三姨娘坐在东院主屋里喝茶,喝两口便放下,眼尾盯着静坐在凉榻上默念佛经的刘氏,像是要说什么,又忍住没开口。
刘氏睁眼,放下那串珠子,道“你要是没事,就回去吧。”
这是逐客了,可她还不想走,有件事她还没心生疑窦,怎能离开?三姨娘不徐不疾地站起身,“夫人,奴婢有一句话不知该不该说。”
“什么话该说,什么话不该说,老三,我向来最看重你,这些你应该知道。”刘氏道。
三姨娘抬头疑惑,“夫人莫非也猜到了?”
她这些日子想的一直都是叶蓉落水这件事。并非是她纠缠不放,而是因为这些天刘氏一直念经不理事务,家中琐事由她打理,她竟觉出不少别人难以察觉的地方来。而且自叶蓉生死不明后,顾老太爷的身子越来越差,仿佛下一刻就能咽气。
叶蓉落水得蹊跷,在她听曦蕊说叶蓉落水后,叶佩雯却不见时就开始生疑,她还私下让人找过,暗寻徐州城各处,确实没找到人才作罢。
但昨日,她闲时散步,见到叶佩雯独自一人坐在湖心亭里,上前去打声招呼。叶佩雯像是生了一场大病,不住地咳嗽。还拉着她的手,同她说思念表姐,心中记挂表姐,才到叶蓉曾经生活过的地方这看看。
安氏母女和叶蓉的关系她有几分了解,三姨娘心下存疑,她几日不来湖心亭,今日来这凑巧看到叶佩雯是否过于巧合。又听她说自己如何思念表姐,三姨娘心里不信。
再问她为何生这么大的病,叶佩雯几次闪躲,最后竟直接生起气来,走了。
三姨娘念此,看着刘氏身边眼生的婢女,从前跟在她身边的凤芮她也许久未再见到。
听说前几日后院井里捞出一个女尸,容貌就像凤芮。
“夫人,十妹妹的卖身契可还在?”三姨娘像是不明白刘氏的暗指,直言问道。
见刘氏沉默,三姨娘知道,看来是自己猜对了,叶蓉故意设这一计,让人都以为她身死,实则,她早已离开顾府,甚至现在可能也已经出了徐州。
叶蓉到顾府是为了给顾老太爷冲喜,若她走了,上哪去找一个阴时生人的姑娘。可即使刘氏看出叶蓉有异,并未戳破,反而任她走,其中可还有隐情?
听闻叶蓉落水不过八日后,顾华庭回了顾府,又待了两日便走,莫不是…三姨娘越想越是心惊,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就把叶蓉和西院的六公子联系在一起,而是她总觉得这其中或许有不可告人的事。
叶蓉指使她请戏班子来顾府,三姨娘私下观察未觉有异,而后来,听说她就和西院的六姨娘交好,再后来婉秀便被卖到勾栏院。
三姨娘蓦地回神,看到刘氏眼睛落在她身上,不复往日混浊,此时已经盯了片刻,只觉得让人脊背生寒,通身凉意,刘氏的眼神,是如此的可怕。
“你都猜到了什么?”
三姨娘低头,打退惧意,脚步后退,干笑,“奴婢不扰夫人了,先退下,改日再来陪夫人解闷。”
“老三。”
三姨娘刚退到门口,被刘氏叫住,“即使猜到了也该烂在肚子里,若是不小心露出口,可要警惕着,别被人除了性命。”
这话绝不可能出自刘氏之口。
三姨娘此时也想不通她为何突然变成这样,这绝不是刘氏会说出口的话。
翌日,叶蓉醒时,枕侧的人还睡着,似是睡着很沉,能听到他轻微的鼾声,这般看着,倒像是山中老虎在打盹。
他眼下乌青,显然是几日没睡好,右臂搭在她肩上,紧紧搂着,把她闷在他胸口,动作却又很轻,仿若是怕伤她。
叶蓉这一觉睡得浅,想到他这一夜都没再乱动,也没对她动手动脚不免有些讶异。从前在顾府时,只要于他同榻,他总会在她熟睡时,把她弄醒,叶蓉对此烦不胜烦。以为今夜他还会做这些事,哪知他说睡觉,真就陪着她老老实实睡了一夜。
“蓉儿。”他冷不丁出声,叶蓉慌乱地收回打量他的视线。
顾华庭睁了眼,眼底含笑,“怎么不看了?”
叶蓉昨日喝了药,又睡得精神,脸上恢复血色,偷看被人抓包,颇有羞耻,她埋下头,“有什么好看的!”
不去揭穿她的口是心非,看到怀中人不再抗拒他,顾华庭心情颇好,“先在梧州落脚几日,等你病好,我们再赶去雍城。”
叶蓉没觉察出他的话中意,只当他是想歇歇,左右在哪她都跑不了,闷闷地没答他。
午时,顾华庭收到徐州来信,前几日凤芮失足落水,捞上来时就断了气。
顾华庭回信让人厚葬,再给她家里人一笔足够的钱。
“公子,凤芮姑娘好端端怎么就掉井里了?”崔禹知道凤芮是公子安插的眼线,正因如此,凤芮的死才更加蹊跷。
事有反常,恐怕不是这么简单。
叶蓉白日精神好,早饭用了昨晚吃的白粥,突然嘴馋又想吃红烧猪肘,她偷偷让阿苑去买。还再三叮嘱,不要告诉顾华庭。
阿苑出去,就把此事写在纸上,秉到隔间。
顾华庭烧了那封徐州来的信,见此,微微一笑,“她今早的药乖乖吃了?”
阿苑打手语,“吃了。”
顾华庭点头,“她还想吃什么,尽管去买。”
崔禹带着阿苑出门去梧州最有名的洞庭楼买了红烧猪肘,猪肘刚出锅还热乎着被送回来。
一进门,叶蓉就闻到红烧猪肘的味道,让阿苑过来,迫不及待地打开外面包裹的油纸,油腻的味道增大,腹中一阵作呕,叶蓉还没吃到嘴,“哗啦”早上吃的白粥全部吐了出来。又像是没有吐净,还在干呕。
阿苑在一旁着急,给她递水,拍背,又把猪肘拿得远远地。
叶蓉摆摆手。
阿苑着急,就要跑出门去找顾华庭,叶蓉一把拉住她,“别去。”
“别去找他,扶我躺下。”
阿苑把叶蓉扶到床上,叶蓉慢慢躺下,喝了温水,才觉得好些。
这几日路上虽累,但今日明明精神好了不少,也不能突然闻到肉腥味就想吐。叶蓉心下有个猜测,她记得听父亲说过,母亲怀她有孕时,吃什么吐什么,更闻不了肉腥,整个人瘦了不少,父亲为了母亲,千里迢迢让人从外面找来酸梅吃,母亲期间只吃过少许的肉,还要闻不出肉味。
自己现在也是吃不了肉,叶蓉怔然,摸着尚且平坦的小腹,想到昨日顾华庭也是这么小心翼翼地待她,夜里睡着,温热的大掌还贴在上面。说什么怕她劳累,可他在这事上何时顾忌过自己的感受?只要他兴起,自己就要任他予取予求。
明明她一直在喝避子汤,叶蓉疑惑,究竟是哪里出了差错?她眼睛出神,突然怔住,难道是那日在寺庙里她出走之时?可那日他明明没有进行下去,又怎么会有孕?
“这件事,不要告诉顾华庭。”叶蓉手下攥紧被角,眼睛怔仲,一时扬声,“听到了吗!”
阿苑从未见到女郎这么动怒,自她服侍她快十日,女郎待她始终都是温和宽厚,像是没脾气一样,如此盛怒,倒有几分像顾公子。
因自幼父母双亡,阿苑被顾公子带回府做洒扫的丫头,那夜公子匆匆回来,手上带血,让她跟着去雍城。
阿苑到城外才知,公子让她来,就是要服侍东院的十姨娘叶蓉。她多少还是有点错愕,用手比划一会儿,言明自己是要来服侍她。
那时叶蓉身上包裹着一件大氅,乌黑的长发散落在肩头,有几分凌乱。听到动静,才回头看她,因笑意弯起眉眼,而阿苑看着她笑,反而觉得这笑带着苦涩,如风中浮萍,让人怜惜。
“给我拿件衣裳来。”她道。
阿苑这才发现,她虽披着大氅,却双肩裸露,再往下对襟的衣领空空,里面竟是未着寸缕。
叶蓉毫不在意她的眼神,反而掀起车帘,看着外面渐行渐远的路,愁丝上眉头,给她增添忧郁的美感。
阿苑回神,点头保证,“阿苑绝对不会让公子知道。”
叶蓉这才松口气,又道“这红烧猪肘我是无福消受了,你若不嫌弃,不若替我吃了它。”
一整块红烧猪肘被阿苑吃了一半。
晚上用过晚饭,顾华庭进来,脸上挂笑,“听说你今日胃口好,一个吃了大半个猪肘子。”
叶蓉笑着弯起眼回看他,一瞬间,仿似回到那个小院子,在她的屋里,与她行欢时,她也是这般看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