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大道》第171/181页


今夜,废楼之中,响起空空荡荡、寂寂寥寥的脚步声。
有人推开铁门,穿过庭院,走进楼中,绕过曲折如迷宫的走道和房间,停在一张隐约穿出动静的门前。

这之前,他已经打开过一张门,找到一个女人。
女人披头散发,嘴巴被胶布缠住,手脚捆着绳索,固定在一把椅子上不能动弹。她抬起眼睛发现来人,惊慌的眼睛里掠过光芒,流露出强烈的求生渴望。
他扯开女人的绳索,女人浑身一软,瘫坐在地上,战栗地哭泣,尿液从裙摆里流来,散发腥燥的异味。
男人欲走,女人一把揪扯他裤腿,嘶声哀求:“翌宁,我知道,你知道你舍不得妈妈的,快,快带妈妈,离开这儿。”

白翌宁挣脱掉女人的手,冷冷说:“你自己有腿,自己走。”说完从口袋里掏出一把枪,扔给地上的女人,转身离开。

前天傍晚,一个穿黑西装的男人出现在他下班回家的路上,对他说,宗诚想与他见一面,见面的地点,是L市的景家旧宅。
“我不去呢?”白翌宁说。
“你可以不去。”西装男人面无表情地说,“你的母亲、大哥,还有你以前的小情人,当然,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最终,白翌宁决定赴约。
他没有对谢初说出真相,隐瞒谢初说自己是去B市出差,第二天清晨,独自坐上前往L市的高铁。

周遭一片寂静,伴随着脚步声,灰尘密密麻麻地扬起。
白翌宁督了督四周,一手握枪,一手握住门把,缓缓地推开身侧的门。
浅淡月光沿窗棂洒在房间里,和他母亲一样,许容砚也被绑在房间中央的木椅上。
许容砚垂低头,悄无声息,门口发出声响,他恍若未闻,一动不动,并没有把头抬起来。
白翌宁走过去,解开绳索,低声说:“容砚。”
许容砚的睫毛轻轻眨动,一扯嘴角,恍惚而苦涩地笑着:“……又出现幻觉了。”
白翌宁蹙眉:“你说什么?”
“这次的幻觉,好真实啊。”许容砚呢喃,“不光能见到你,而且,还能感觉到你……以前,每一次,你都在很远的地方站着,我走过去,你就消失了,怎么也碰不到。现在,你竟然能够挨着我,碰到我……”
白翌宁一顿,扳过许容砚脸庞,让他直视自己:
“容砚,是我,不是你的幻觉。”

一年不见,许容砚消瘦了很多,眼眶深陷,脸色苍白。失去白翌宁的打击,以及媒体疯狂的攻讦,将他逼进抑郁症的漩涡,从早到晚地睡不着觉,耳朵里怪响轰鸣,眼前幻影重叠。他在毒品里寻求安慰,放纵欲望,花钱买MB,结果毒品和MB……并没有缓解他的抑郁症状,反而让他的生活陷入更加彻底、绝望的毁灭。
许容砚怔怔凝视白翌宁半响,空洞的眼睛里浮现摇晃的微光:“翌宁?”
“是我。”
“翌宁,翌宁!”许容砚扑过去,用力抱住白翌宁,眼泪簌簌滚落,“我好想你!你每天都出现在我面前,不管我走到哪里!但那些你,都是我的幻觉……我没想过,我还能活着见到你,翌宁!”

大颗大颗滚落的眼泪,濡湿白翌宁的风衣。
白翌宁沉默几秒,扶着许容砚起身,伸手擦拭掉许容砚脸上的泪痕:“容砚,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你跟我走。”
“嗯!”许容砚紧挽着白翌宁胳臂。真的是翌宁?!激动之情溢满全身,难以自控地颤抖,心中又是期盼又是恐慌。翌宁回来救他了――为了他!

感受到身边白翌宁清晰真实的气息,许容砚不断地掉眼泪。他紧紧贴着白翌宁,拿手擦掉眼眶里的液体。白翌宁带他走到黑漆漆的走道里,空气中铺满浓烈的霉味,一点冰冷的光,突自拐角点亮,破开沉沉夜色,刺进他的瞳孔。
“翌宁!”
许容砚失声惊呼,在意识做出反应前,身体已经扑到白翌宁身上。

废楼的走道和房间交错纵横,如同迷宫,谢初悄然地跟着白翌宁走进去,跟着跟着,竟然跟丢了白翌宁。
楼道漆黑,更加难以辨认方向。他来回绕了很多冤枉路,始终没能绕出迷宫。
突然间,一声惊呼穿透黑暗,砸向他的耳膜。
谢初脸色陡变。
惊呼的内容只有两个字,但那两个字,谢初无比的熟悉。

谢初迅速往惊呼发出的地点跑去,一路跌跌撞撞,碰到栏杆墙壁,也无暇顾及疼痛。
不远处的房间里“砰”的传出一声枪声,一个黑衣人大力推开门,箭影一般掠往楼下。谢初一怔,冲进传出枪响的房门,意料之外地,发现白钧跪倒在地,左胳臂鲜血直流,中了枪伤。
白钧抬头看了谢初一眼,强忍疼痛,扶住胳臂起身,边往外走边急促地说:“宗诚把我和翌宁母亲、容砚都劫持来了,他似乎想和翌宁谈什么,把我们当做人质。我刚才好像听到容砚的声音,我们快去找翌宁。”
“这是什么地方?”谢初快步跟到他身后,惊疑地问。
“景家旧宅。”
谢初一愕,默然。许容砚在喊过那一声之后,再也没有发出声音,谢初和白钧都无法准确的判断方位。慌乱的脚步声在坟墓般的楼房里回荡,一张张门被踢开,可是每间房里,除去淡薄月色,都空空如也。

“谢初,我们分开找,我去楼上,你到楼下!”白钧说。
谢初快速地往楼梯方向跑去。这时,又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枪声。
在下面!
谢初心中一凛,疾步冲下楼。
朱红色的雕花大门出现楼梯的尽头,摇摇晃晃,不断朝谢初逼近。砰然的心跳声,沉重的呼吸声,错杂的脚步声重叠交织,谢初收不住力道,整个人重重地撞在门上。
门无声地打开。

眼前景象化为奔涌的潮水,吞没谢初。
房中静静伫立着一个高挑的男人,面朝窗户,不知在想些什么。他听到门口的响动,轻轻地转过头,还没来得及确认,一道锋利的寒光,突地袭向自己肩胛。
刀刃没入肌肤,割裂血管,刺穿骨头,直抵后背。
血肉飞溅。
在还没感觉到痛的一刻,宗诚被谢初砸向后方,砰地摔倒在地。

“白翌宁在哪里?”谢初从牙缝里挤出声音。他左手抓住刀柄,狠狠用力,整片刀身全部插入宗诚肩胛。
痛意渐渐地弥漫。
最开始疼痛的地方,不是插着刀刃的肩胛,而是胸膛里的某个位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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