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杀戮大道》第179/181页



“是不是年纪大了,心也懒了,越来越不愿意较真了……你手术失败,刚变成植物人那会,我简直觉得天都要塌了,恨不得把我的命给你,只要你能醒过来,站起来。现在过了一年多……反而平静了,觉得你就这么躺着,不醒吧,也挺好的。天天有人把屎把尿地伺候你,靠,你多舒服。”
男人没有声音,连呼吸也低缓得仿佛丧失。
“上次我说到高考前最后一次摸底考试,对吧,那次考试可他妈糗了……”

墙壁上的挂钟滴答作响,夜色越来越浓。
谢初嘴角带着安静的笑意,向床上的宗诚,诉说少年时光的往事。

不知道过去多长时间,谢初说到了毕业典礼之后。
“毕业典礼之后,父母把我关在房间里,不准我出去……”
谢初一顿,停止讲述。

他望向宗诚,轻轻说:“那之后,我失去父母,沉沦报仇,杀人入狱,实在没有太多快乐的事情。所以,也没有什么好讲的了。”
俯身,把额头抵在宗诚略微冰凉的额上。
“宗诚,你的少年时代,囚禁在白家,充满黑暗和绝望。我把自己能记住的,关于我少年时代的所有快乐的故事都分享给你,这样,你也和我一样,拥有了天真纯粹、无忧无虑的年少时光。”
“还有,有两次,我觉得似乎在很久之前遇见过你。前段时间,大概是福至心灵吧,居然让我给想起来了。你是那个差点跳了楼的大哥哥,对不对?”
宗诚反正是木头人一个,谢初肆无忌惮,外加为老不尊,也撒起娇来,拿嘴唇在宗诚脸上摩擦一番,软软地说:
“大哥哥,我爱你啊。”

他说完,有些不好意思,微微红着脸笑了笑,松开宗诚的手,起身:“你好好休息,我走了。”
走到门边,随口说:“我下周末不过来了。”

他背对着床上的男人,因此没能注意到,当他说出这句话后,男人露在被子外的手指,轻微地颤抖了一下。





第90章 终章
近两年来,每隔三月,谢初会收到一封信。
信的内容很简单,无非天气变化,注意添减衣物,他们那边一切都好,不要挂念。结尾处也不写落款,莫名其妙地,似乎不想让谢初知道是谁。
不过,落款可以空白,字迹可以改变,字里行间的感觉却是藏不住的。
写信的人是许浩,仍然活着的许浩。

信里的“他们”,应该是指许浩和容砚了。每次收到信,虽然缺乏实质内容,但知道到他们在某个地方安好,谢初也就满足了。
可是,最近收到的一封信,许浩写下了落款,以及寄信人的地址。
这句落款,寥寥数语,谢初来来回回,读了很多遍。

“我、小砚和翌宁,等你过来。――许浩”

谢初向院长请了两天假,跑到售票点买下前往许浩所在城市的火车票。
一路晃晃悠悠,转三趟车,周三晚上出发,周五的清晨,终于抵达许浩他们居住的南方小城。

五月末的清晨,小城拢在清湿的雾气里,残存夜晚的凉意。
谢初只穿了件短袖体恤,一下火车,冷得打个哆嗦。迎面一个魁梧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结结实实地给他一个拥抱。他那点儿凉意,忽然就在男人的拥抱里化作了重逢的暖流。
“许伯伯!”
谢初笑着喊道,抬起头,惊讶地发现许浩脸上,除去眼角的伤痕和饱经风霜的皱纹,并没有那些丑陋恐怖的伤疤了。
“当时我戴着面具。”
许浩轻描淡写地带过,不再多说,领着谢初往外走去。

谢初也不再多问。每个人都有很多的故事,不管多么跌宕起伏,戏剧纷呈,终将沉淀在奔涌的时光里,成为埋积的泥沙。
如今许伯伯在他身边,健康安好,不就够了吗?

许浩带着谢初走到一辆黑色大众旁。许浩坐到驾驶座上,谢初自然而然地拉开副驾驶座的门,舒展地坐进去。
“大概一个小时到家。”
“好!”谢初抬手伸懒腰,“在火车上一直没睡好觉,许伯伯你开着,我补补觉。”
“你睡吧。”徐浩启动汽车。

谢初侧过头闭上眼睛,准备梦会周公。这时一只手轻轻拍他肩膀一下,递件外套过来:“早上冷,别着凉了。”
坐在车后座的那人,声音有点清冷,或许被小城的山水浸润久了,清冷里略略透出柔和,不再那么凛冽。
谢初一顿,并未回头,笑着接过他的衣服,披在身上,闭上眼睛说:
“谢谢。”

抵达目的地,谢初浑然无觉,睡得一塌糊涂。
隐约间有人抱他进屋,将他慢慢放在床上,帮他脱掉衣服和鞋子,盖好棉被。那人似乎在他旁边站了很久,气息静止,目光也是静止的。整个过程谢初处于模模糊糊,半睡半醒的状态,不待那人离开,便再次掉进彻底的昏睡之中。

醒来时已过晚上六点,谢初刚走出卧房,就闻到了从餐厅里传来的诱人香味。
“吃饭啦,吃饭啦!”
一个愉悦得透出傻气的身影蹦到谢初面前。
这是个很漂亮的年轻人,曾经被抑郁症折磨得苍白瘦削的脸庞恢复明媚的秀美,一双凤眼里,呈现出与他二十几岁年龄完全不相符的天真烂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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