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臣掌上娇》第38/90页


  骏马无人再掣肘,越发疯跑起来,翟似锦只觉得被晃得五脏六腑都移位了,背部撞得生疼,下一刻将她狠狠摔回车厢,马车朝山顶一路狂奔。
  山风灌进车厢,呼啸寒冷。翟似锦腰背快要断裂,想站起来去控制缰绳,但马车颠簸晃荡得厉害,她刚站稳又摔倒。
  山路尽头,大多是断崖绝壁,马车如果这样跑下去,只有死路一条。
  她心底陡然生出深浓的恐惧,对死亡的恐惧。
  这股力道驱使她拼尽全力扶着车壁站起来,风肆无忌惮地吹她及腰的长发,她扑上去拽住缰绳,虎口用力到攥出血痕来。
  即便这样,马车依旧没有停下来。
  翟似锦一想到自己就要这样葬身于荒野,浑身血液都变得冰凉,心里到底还有许多不甘,拼尽全力想要拽住疯马,却使得它更加疯狂失控,将她颠得几乎心脏都要跳出来。
  完了。
  快要到山顶了。
  横竖都逃不过这一劫,留在车上等待的只有坠崖一条路,如果跳车的话,至多摔个半身不遂,起码还有口丨活气儿。
  翟似锦轻喘一口气,刹那间做好抉择,抱着撞麻的胳膊起身,扶着车壁走到车门处,刚想刚下纵身跳。
  身后传来一道清亮的声音,“你没事吧?”
  翟似锦肩膀陡然一震,回头看到陆三从马车后门攀上来,“你?”
  陆三上前来拽她胳膊,“快走,不想活命了?”
  “?”她思绪是真的被打乱了。
  这马车眼看就要山顶,要是不幸遇到悬崖,车上的人都要葬身于此,这种时候陆三身为绑匪,还回来做什么。
  “走啊?”陆三见她傻眼了,他急眼了。
  翟似锦原就紧张的心情瞬间紧绷得不像话,压着声音问陆三,“是谁派你来的。”
  说是绑她,现在却折回来想救她性命?
  陆三懒得跟她解释,只道:“赶紧跳车,晚了就真的大罗神仙都救不了你了。”
  翟似锦拒绝他伸过来的手,扶着车门跟他保持一段距离,既能保持自己随时可以跳车,又有了跟他谈判的资格,“你背后的雇主是谁?”
  “……”陆三一默。
  眼瞅着时间紧迫,他连刚才摔下马车身上沾的草灰都没来得及拍干净,这样急匆匆就追上来救她性命,她居然还跟他谈条件。
  “你不必管我们兄弟身后的雇主是谁,现在赶紧跳车,还有活命的机会。”
  翟似锦发出嗤笑声,“我的生死与你有何干系,或者换句话说,你们背后的雇主很在意我的死活?”
  陆三还准备劝她什么来着,听到她这番话,登时闭了嘴。
  翟似锦觉得自己是猜对了。
  眼看山顶就快到了,陆三简直急得想把翟似锦打晕从马车上丢下去,“郡主您行行好,我们的贱命不值钱,您总得顾惜自个儿的命吧?”
  翟似锦故意掐着最后的时间,同样的,她也看得出陆三在掐最后的时间,就看谁比谁沉得住气。
  山里的夜风寒凉刺骨,犹如利刀割在她脸上一样,她很想知道,他们的幕后主使到底是谁。
  陆三涌到嘴边的话,差点就要说出来。
  陈熠这时从后方攀上马车,飞奔到翟似锦身侧,手掌扶住她瘦弱的肩,有意遮挡她和陆三之间的视线。
  “我回来了。”
  翟似锦轻嗯了声,偏过头,继续看陆三局促难耐的模样。
  陈熠忍着腰间的刀伤,看的却是马车前方的山顶。
  距离越近,也就看得越清楚,山顶上是道悬崖,马车正在疯狂地朝悬崖上跑。
  他紧了紧手掌,顾不得其他,用力将翟似锦往怀中一带,用自己的身体包裹住她,做她最坚实的壁垒。
  两人从疾驰的马车上摔下去,滚进山道的雪堆里。
  翟似锦眼前的景象忽然大变,她知道是陈熠带她跳了马车,却没能在第一时间察觉到是陈熠用自己的身体给她做了肉盾,等终于反应过来时,身下的陈熠已经被雪地里的茬石撞得面容扭曲,嘴角溢出的血溅落在她脸上。
  鲜血滚烫,灼得她心头生疼,就跟前世里他落泪那次是一样的。
  他暗地里为她做了太多。
  “陈熠……”她声音嘶哑得不像话,两个字,痛及剜肉。
  陈熠双手抱紧她,忽略掉身体翻滚间的疼痛,对她轻轻一笑,将她脑袋按在自己怀里,“郡主别怕,很快就好了。”
  山体是个斜坡,他们缓缓停下来。
  在这之前,翟似锦只来得及看一眼山崖的方向,疯马的嘶鸣声在夜里显得萧瑟,马疯了没有知觉,直直跌落山崖,再也看不见。
  两人撞上雪地里一块凸起的大石头,势头终于停下来。
  陈熠轻阖眸子,吐了口血,继续扶着翟似锦起身,往旁边树林去钻去。
  “要委屈郡主先躲一躲了,那两人确实是冲着我来,叫郡主受了无妄之灾,实在罪过。”陈熠牵着柔若无骨的小手,偏头瞧了一眼她,垂着眸子道:“不过我沿途留了标记,太子殿下会派人找过来的。”
  翟似锦除了刚才被颠得难受,只是面色微略苍白,稳定心绪后想起陈熠刚才痛苦的神情,他喜怒从不形于色,定然是伤得极重。
  但他不曾开口提,只一口气牵着她走了老远。
  翟似锦再清楚不过他是什么脾气,这时候问他伤势肯定得不到任何回应,只能心慌意乱问他别的问题,“他们……都是什么人?”
  陈熠脚步未停,却是偏头看了她一眼,皱眉道:“他们要的赎金,是我的命。”
  这……
  翟似锦愣住。
  陈熠笑了笑,反问道:“郡主怕了?”
  翟似锦张了张嘴,很多话想说,但最后只摇了摇头,道:“没事,我信你。”
  信他能化险为夷,信他能捉出幕后指使者。
  可她这句小小的“信你”,落在陈熠耳中,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能得到郡主的信任,臣便是死也无憾了。”
  翟似锦注意到,他自称臣的时候,几乎都是有意在哄逗她。
  “刚才那样的情况我们两个差点连命没了,你竟然还有心思开玩笑?”翟似锦不知道眼前是哪里,风雪交加冻得她身子打颤,磕磕绊绊地走着,抓着陈熠的手越来越紧,“那你知道你得罪了谁吗?他为何要你的命?”
  这是件根本经不起推敲的事情。
  “你如果在朝堂上得罪了人,他们直接找你出气就足够了,偏偏今夜选在大相国寺对我动手,想必与内廷无关,也并不顾及我的身份,所以他们不是朝中的人。”
  听着翟似锦的分析,陈熠在路边留下标记,回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对她的猜测没有否认。
  以至于翟似锦认为这个思路没有错,继续猜测下去,“那就是你在廷尉署办案时得罪的仇家了?”
  陈熠感受着手掌握住的那片柔腻,脚步渐缓下来,对她抿唇摇头,“不会,我从来不会留下漏网之鱼。”
  翟似锦对上他幽深的眸子,轻轻颔首,叹道:“也对,你向来心思缜密,怎么可能会让自己留下隐患。”
  可人无完人,谁都会有失手的一天……这话她在喉咙里憋了半晌,到底是没说出来。
  因为今夜绑架她的两个人,明确知道她是郡主,还料定陈熠会来救她。
  关键点就在这里,京城里知道陈熠与她相熟的人,笼统不超过五六个,明确知道陈熠喜欢她的,就剩下赵宜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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