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路呻吟》第81/126页



“这好吗?这事不是我主管,不会越权吧?只怕说出许多话影响视听,不好吧。”他询问了看了看夏候副市长,“副市长,你说呢?”

“吴省长叫你你就说,何必遵循我呢?”

夏候副市长看着他窘迫的样子,仿佛一时来了兴致,于是生冷的面孔突然温和下来,慢慢起身来到黄权路面前,拍了拍他的肩膀,

“纪校长说得对,群众有眼睛是雪亮的。啊,大家说是不是呐。”

场下一阵热烈的掌声,仿佛要把小会议厅掀个底朝天。

“那我说哰,不妥的地方,还望在场的各位领导原谅。”于是他道,“惩罚嘛,不大妥当,不惩罚嘛也不大妥当。”

民中的其他领导暗道:废话。

“我是像呃想的,对主要犯事者严惩不怠,对一般参与人员,由于临近高考,就从轻发落。这样做,既有利于惩前毖后,又有利于治病救人。此其一,至于其二嘛,开展整顿校风校纪的行动,利用这件事,请有关方面单位的同志配合,开展法治教育活动,尤其是刑法与民法的教育,让学生晓得做哰哪些事会犯法会坐牢,甚至会对他自己造成不可挽回的后果,远的方面说,会对社会造成啷子危害。所以,民中的法制教育势在必行,而且把周剑通的事作为反面教科书,作一场深入骨髓的法制教育,逐步把学生培养成遵纪守法的新一代学生,而不至于沦为一个个法盲大学生。”

“好好,这样不是很好吗?”吴省长道,“硬的软的两手都要抓,既要惩前毖后,又要防患于未然。这样的思路就是很好嘛。学生毕竟是学生,通过教育是完全可以完成思想转变的。起码比成年人的思想转变问题工作更好做。我们国家一再重申以法治国,让学生学点法律常识也不是不可行的,而是可行而且必要的,遵纪守法是做一个合格公民的基本前提,嗯,小黄的想法值得试上一试。”

陈厅长伸过头来,轻声问道:“吴省长,您看还有……”

“当然还有。今天早上你的做法就好嘛,及时制止了一场本来一触即发的群殴事件。那种处理方法就很好嘛。学生嘛,缺少点人情世故,提前教他们一些,也不是不行的。人情世故用对啰,就能达到很好的教育效果,你们诸位说对不对?学生不是一群关在黑屋子里的人,他们应该见点世面长点社会常识,不然都成一群什么人了,一群书呆子?国家可不想造就一群书呆子,而是想努力造就一批又一批的适应社会发展的真正的人才。所以,今天小黄的做法很好嘛,有宽有严,有紧有松,不仅讲理,更注重感情,最后述炎以法。总之一句话掌握了很好的尺度,讲究了情理法的原则,这样就不错嘛,啊,老陈,你说,是不是不错的一个同志?”

“吴省长认为可行,那是一定可行的。我没有意见。”陈淼站起身来,又握了握黄权路的手,然后回头道,“吴省长,那我就代劳了。”

吴燚点了点头。陈淼道:“在路上,有的同志就一直夸你来着。吴省长刚才讲到适度,现在,想来在座的各位都想知道,这种夸赞是否适度。那你谈谈,假若给你一个学校,一个一蹶不振的学校,你会怎么做?”

黄权路沉下心来,让自己最近经历过事,看过的文章静静从大脑中流过,然后梳理了一下头绪,便开始侃侃而谈。

在坐的民族中学副高级领导及中层干部突然进入一种温故而知新的状态,黄权路的说辞怎么这么熟?

这套论调似乎正在重塑又一个何风波的奇迹。当初与何风波同过事的民中领导,自然想起何风波,又仿佛看到又一场重头戏拉开了大幕,幕在半空中时缓时急地飘浮着,翻起的波浪荡起暗喜,飘入他们的大脑。

这场戏的揭幕人居然会是他黄权路!他们就带着这种神情听着,同时直拿眼睛瞥纪文。

纪文就坐在韩副局长身旁,而且如七年前那场好戏一样稳如泰山。

当初的纪文不正是这般神态吗?面若静水,眼含秋色,凉风寒意尽漂浮在额前。仿佛正在进行的论文式的讲演与她毫无关系。只是在黄权路的话题转换间,她的右手令食指与中指轻轻地敲打着膝盖头,然后仰头眺望天花板,陷入沉思状态。

最后,目光游离如七年前的那次全校教职工讨论会,呆望着天花板,最后目游太虚,神飞窗外。

民族中学中高层领导看到了他们所希望看到的,如同当初有关意见箱的争论一般,互相互视一眼,心有灵犀一点通,但有雀跃在胸膛。

纪文的目光从远处慢慢收回来,迅速瞟了一下斜对面,那一行民中干部正危襟正坐,目光也不断投到她的身上。

她轻轻冷哼一声。然后举目欣赏起手势优雅、言辞激昂的黄权路,他正在脚尖的节律中,指点民中江山,激昂文字,略抒胸怀。

突然间,她想起了许多。何风波的身影,这确凿是何风波的身影。抿嘴一笑,虽然凄婉却也不失妩媚娇柔。

省里来客耸然动容,韩局长如一泓深潭,夏候副市长母女惭容渐紧又还驰。
64.-第二十二章 述方案各怀心思⑷
民中其他领导一见此情,均暗想:当初纪校的笑就是这种笑,嗯,确然是这种笑。这时,他们似乎听出了点眉目。在纪文的右手第四次敲击在膝头时,黄权路那一阵平缓的语气突然激越起来,大异于平日里的温文敦厚。

他们凝神倾听,自己的耳朵被黄权路那激越的声音带入一个陌生的领空,似乎已经从耳熟能详的教育市场与民中的关系,踏入一个大家都不得不避讳的话题。然而,黄权路禄居然突然愣头青起来,一头闯入一个绝地。

纪文对面的这群人,又是一个暗自欢呼雀跃。

这个主题可是何风波也没有或者是想涉及最终情非得已放弃的,他们仿佛看到了又一个何风波;而自黄权路入职民中以来为存在的那几个领导,仿佛又看到了十六年前那个疯子正在大言炎炎似火烧,正在无情地摧毁着纪文的最后一道防线,最后一丝底线。

转眼间,他们看到了纪文意味深长地点点头,又摇摇头。楚副校长突然哼了一声,朝纪文别有深意地点了点头,纪文仿佛没有看到一般,目光又神游起来。

终于触及到了问题的实质。

纪文的眼角开始痉挛、抽搐,身体从局部到全身:从双肩到面部再到整个身躯,最后触电般瘫软在沙发里。

场内宏亮的演说声正传递着她的哀鸣。尽管黄权路很委婉,巧妙地使用了一个概念偷换了另一个概念,但是在坐的人起码都是经过大学洗礼、社会生活熏陶的人,一个在其他人听来大而空的概念——官场文化。

文化是什么东西,每个人口一张就代表了一种文化。但是正是这个空洞得没有实际意义的词,却已经触及到了他们的最隐私的一面。

他们再也无法轻松起来,一个个开始横眉冷对夫子流起来。成双成对的眸子中散发着鲁迅杂文般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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