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路呻吟》第84/126页



对,调节情感,调节语言。重整辛辣的滋味。语言应该是感情的积淀。感情不辛辣,哪来文笔的辛辣?

感情,辛辣的感情是基调。基调……辛辣的语言基调是成功的基础,基础中的基础。

沉淀再沉淀,思索思索再思索……辛辣的元素。思索,沉淀,思索,再沉淀愤慨、愤懑、不满现状……鲁迅,鲁迅是榜样。

鲁迅般的尖酸,鲁迅般的刻薄,鲁迅般的觉醒,鲁迅般的意志,鲁迅般的坚强……鲁迅般的辛辣……自己哪里像鲁迅了,没有可比性。唉……哪个嗨……

虽然不断调整自己,努力去适应写好一种文章的氛围,但是最终感无奈。他觉得事情没有什么大不了的,只要潜下心来,认真地找来一些资料,接着从历史唯物主义的宝库中闪烁出思想的火花,弄两句可以一用的精华,浓缩出哲理的光辉,搜寻鲁迅的杂文宝库,然后堆砌成文字闪烁的几页白纸黑字,就大功告成了。

可是一想到纪文的交待,眉头上霗毛重现。不过一阵焦虑过后,心态反而正态分布般平衡了。现在,也只好如此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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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是,很快他就不得不承认,这样的做法,就像大学时代堆砌论文,东捞一段西腾一句,南嵌一词北拽一诗,万事大吉。末了在论文结尾处引述文章出处作者是谁何社出版,洋洋洒洒十来页的附注,何等壮观气派。

他马上意识到那样的时代一去不复返了,就像六十岁的老太整容,光洁照人却终难抹不去岁月的沧桑,扮嫩女一个。他想起来就有些后怕。市府里的人可不像百姓那么好蒙混过关,他们的眼睛比心雪亮着呢。

文章怕是弄不出来了。

真要是弄不出与那篇文章大致相同风格的文章,无疑生生剥夺了他黄权路的政治前途,从而剥夺了他的政治权利终生。这可是天大的事体,绝不能让它出现。但是要真弄不出来,自己可是那种自己谁也动不得、却谁想动他不过吹掉身上的一粒微尘般的小角色,充其量不过别人不想动你则已;不动波澜不惊,一撩之下踢下神龛的——可怜的小卒子。可悲的小卒子。

小卒子的可悲之处就在于,别人爱见你就见,不爱见你还不知干等到哪个猴年马月。更可悲之处在于:别人决定见你,你却拿不出像样的货,白白丧失了触手可及的机会。

自己明明看到了机会,可是这机会却是如此来去匆匆,转眼无影踪。

机会是留给有所准备的人的,留给树勇这样的人的,可惜树勇无疑是最容易放弃这种机会的人。他的心不在这上面,也根本在上面没想法。多不争气的人呐。

“咋样?又在为陪的事伤脑筋呐——”树芳进门,问过小明功课做得咋样后,直到寝室门边道,“你啊天生就是陪的命。我没有说错吧?临到真的需要由陪人转为人陪的节骨眼上,又终日惶惶不可终日起来。你不是常常说只要工夫深,铁杵磨成绣花针吗?如今倒是磨啊。不过磨针,说实话,也是需要真功夫的。你倒是拿出点真功夫,好以后让人陪你,而不仅仅是你去陪人呐。”

“妈妈妈,你说的多绕,又是陪人又是人陪的,我可听不懂呐。”

小明放下手中的笔头,抬起头,露出一双眼睛来。他的目光由晦暗突然清澈,由清澈突然闪亮。

黄权路突然觉得树芳写这篇文章,可能更合适。但是,树芳从来是提笔只写教案的,心中又是跳不停。

“小孩家,大人说事,别打岔。”

“我也有会长大的一天,妈,你说是不是?”小明道,“现在明白陪人和人陪的不同,将来也好……你说是吧?”

“不同就是不同,至于不同,我说不出来。你爸爸最是清楚。你该问他。”

小明舌头一吐,小脑袋一缩,乖乖坐回炉前,拿起笔杆子,一弹之际,又在指尖旋转起来。

“又玩笔。如果你真想玩,就好好玩。千万别学你爸,到头来,只剩下啃笔头哰。”

黄权路听过此话,强忍住心中的气闷,沉吟了很久。听他母子俩对话。小明又把话头转移到“玩”和“啃”的区别上来,让树芳解释。

在小明闪电的的转移话题之下,树芳似乎有些不适应起来,他的心情也似乎休闲下来,拿起桌上的铅笔试着像小明一般,耍起来。可是横竖旋转不起来,暗叹一声:还是小明行,真是一代更比一代强,这玩笔杆子的事,现在的孩子已然玩到了手上,而且小小年纪就如此这般。

黄权路看着小明食指尖旋转的笔,他有些晕,一个念头一晃而过,这不知是福是祸,

树芳最后开始作总结:“现在你晓得了吧?啃是没本事的表现,而玩有多种,一种是纯粹的玩,像你一样在指尖玩,玩得再好也没有好处,玩要有想法的玩,玩出好的文字来,让人佩服的文字来。像你三舅一样,让人惦记着。那时你就多一种选择,尽管这种选择是万不得已时才用,但是总比没有选择的好。懂吗,小明?”

黄权路又自愁眉顿锁,心潮如浪起来。
67.-第二十三章 感无力屈尊求娇妻⑶
小明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以后再说吧。我作业多,你晓得哩。”

树芳的话一完,黄权路赶快翻开才从校图书馆借来的鲁迅杂文集《坟》,像模像样地看了起来。

树芳坐下,看着他正在看书,也不好再争执什么,只是说:“事到临头方知迟呐,我们的伟大敬爱的黄权路黄大主任同志。早知如此,留下点陪的工夫,多陪陪书多好?”

好容易,熬到了下班。最近一年来很少做饭的黄权路,鬼使神差地到菜市上买起菜来。他也不知自己竟然买起菜来。也不知菜是如何买回家来的。甚至连饭菜是怎么做好的,他自己也不清楚。

等一阵忙完,卸下围裙,走进客厅。往桌上一看,大吃一惊。

刚走进屋的郑树芳道:“你这是哪股筋胀哰,黄权路,你到底哪股筋胀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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