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权路呻吟》第89/126页



“你不想想,要不是郑老师,我还在厕所边打酱油嘞。再说屁大点事,值得你在这点扯破嗓子出洋相。”

一提到郑树芳,那女人眼里突然闪过几分羞惭,再看围观都以一种别致的目光看着她。她突然腼腆起来,头一低,挽着她男人的手臂。

“那你说咋个办?”

陈凌波给凑近她换耳朵,悄悄说了一阵话,她的脸上一时红一时白一时青一时粉。一会儿之后,满面生春艳桃李,双颊生辉波光滟,嘴里只是嘿嘿笑,早把愁绪抛发沿。

“咋个办?看你折腾得脸红脖子粗哩,要不要我找点下火的补药给你泻泻。你说你,老大个人,还跟一个小青年一样,有啷子过不去的坎?再说你暂时没有工作,又不是长期的。就算长期哩,我养你,还不行吗?”

这话倒还应验,六个月的一个晚上,他两口子到树芳家来又是道歉,又是感激了一番。这种感激,容以后慢慢道来,现在时候尚早。

“就怕你养不起。”那女人突然哈哈一笑,“走吧,还让我给他们看笑话?”

“自家都觉得是笑话哰,何必当初?”

“哈哈,气也顺哰。回家——”

一会儿后,树芳回到家,进门就说:“学校那边都炸锅哰。”

他没有支声,坐在沙发里看着兰眳换届人的就任演说。

“你看你,只怕从早起的第一根烟开始,就没有消停过吧。呵呵,我忘哰,他们都说楼下这家媳妇,一个激情四射的演说家。过去我不相信,如今可算是相信哰。”

“都是你娇惯出来的。”

“我娇惯出来的?”

“你没有听说过这句话吗?一个人的声音是与他的家庭的成绩成正比的。过去,她敢——”

“可是,现在人家敢哰。这说明啷子问题,人家的本事大着嘞,岂是你们能够估计的。你晓得吧,如今我们已经完成了十四个名额。离明年高考还有六个来月,啷哩个啷,六个来月呐,你看我们七个咋个来梳理。”

“那时,让市里的人陪你们……啊……那个那个吧。”

“黄权路,你们眼红哰吧?”

“别提你们,是他们。记住,他们……我眼红啷子……我现在……事情多哰去哰,哪里顾得上眼红你们。再说,你的成绩不就是我的成绩,你的奖金不就是我的奖金,眼红啷子眼红?”

树芳一语带过,马上转入了话题:“你的事,妥哰——”

“妥哰?”

“真的。一会儿就来。”

“我还以为你是赶转来看笑话哩。”

“看笑话?亏你黄大主任会像呃想。看你的笑话,不就是看我自己的笑话?你也许还认为这样的笑话好笑,要是我,哭还来来不及嘞。”

黄权路看着她,再次陷入纠结中。他站起身来,慢悠悠地在客厅转了一圈,搓手喈叹。既然知道妥了,心也就稍安了。可是一股莫名的焦躁却绕着如楼下那已经枯萎的瓜籐,在他的集中缠绕出九屈回肠。

糟糕的处境在绝处生出一丝希望,而希望又在一闪之后,忽悠忽悠地转眼瞑逝,时间如此,生命亦是如此。在人生的转角处,转角着人生的沧茫。

他朝窗外望去,茫茫的薄雾仿佛给室外的一切罩上了层薄霜。他实在不明白,一条本来顺畅的路,转眼间,多出了一路的荆棘,把宽阔的大道,铺成狭长曲折的盘山小道。

市里那般平时如此鄙视文人的人,如今居然把文章反反复复地提上了日程,确凿在考验着他黄权路的毅力。

世间有一种文章,它的温婉与辛辣相间的文风就像一串水晶葡萄,透明的皮下包着甜蜜的向往,和向往过后的酸涩。文章的魅力往往就从中慢慢地渗出,直透市里那帮人的心底,卷起的波澜却吞噬着他人的灵魂。

不管黄权路现在怎么想,这篇文章应该怎么作,他突然觉得,事到临关,自己必然地露出了涉猎不广的脆弱。现在这份无助的脆弱,在树芳眼里,突然显得楚楚动人起来。

树芳继续道:“不过,我本来想看一个笑话。天大的笑话。看着你这点转一下,那点转一下,沙发中坐一下,地板震天响。檐上鸟雀飞。魂不守舍,神魂颠倒,神经兮兮,乐不思蜀的样子。你的累我看着就乐。”

“我累你乐。为啷子?”

“不为啷子,难道你没有听说过一句话吗:男人不能得闲。”

“男人不能有钱吧?”

“说你没有听说过,你还真是没有听说过。这是官场术语,你懂吗?男人不能得闲,女人不能有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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