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撩到偏执权臣后我跑路了》第20/105页


  薛愈头发很多,徐颂宁左手掌心还有伤口,用起来并不灵便,偶尔漏下两缕,她抬手去捞,微凉的指尖蹭过他后颈。
  徐颂宁微微蹙起眉,这次看见的东西和单纯触及薛愈手指时候的不同,她不再是亲历者,而是一个旁观者。
  她看见夜色深深,薛愈捏着书卷在写公文,回头时候,一柄长剑破空刺来。
  眼前剑光一闪,徐颂宁手一抖,几乎把才拢好的头发跌散。
  “徐姑娘?”
  薛愈语气温和地唤她一声。
  徐颂宁仿佛一场噩梦被惊破,回过神去看镜子里的薛愈,他也正在看镜子里的她,两个人在镜中对视,薛愈:“我很吓人么?”他问完了自己也笑了,手指曲着蹭过鼻梁:“吓到你了,对不住。”
  徐颂宁摇摇头。
  她小心翼翼为他束好鬓发,因此时没了玉冠,便只能两根簪子把头发松垮垮盘住,鬓边两缕发蓬出,平添清隽,浑然一个落魄书生,不像京城里拿刀的将军。
  “对不住,不太整齐。”
  徐颂宁有点不安。
  薛愈不太在意地抬了抬手:“很好了。”
  阿清这里没有他能穿的衣裳,故而他还是前日那玄色衣衫,被嶙峋山石刮得有些破了,隐隐看出深一块浅一块的痕迹,是他的血。
  徐颂宁身上的伤口尚且还疼着,况乎他?
  然而他神色平静,甚至很轻松,仿佛天生觉察不到疼一样。
  可这世间,哪有人不怕疼呢?
  半晌,徐颂宁轻轻问:“侯爷有什么恨你恨得牙痒的仇人么?”
  薛愈愣了愣,偏过头看她一眼,很诚恳地道:“很多,你想问哪一个?”
  徐颂宁:……
  “侯爷为什么救下阿清?”
  薛愈唇边带着笑,指尖在她眼皮子底下的桌面上轻扣了两下:“我没救下她,我只是叫她晚些死而已。”
  徐颂宁略一滞,想起阿清的话,静静看这人嘴硬模样。
  晨光熹微,这人眉梢眼角沐浴在这晨光下头,温和地看着她,轻轻整一整破碎的袖口:“我说过了的罢,我并没那样多的良心。徐姑娘听闻过我在外头的名声么?”
  虽然听过,但怎么也不好正主跟前说道起,徐颂宁才要摇头,薛愈笑一声:“没事的,我听过。要我一一讲给你听吗?”
  他语气平淡,动作斯文,仿佛要念一卷书给她听。意思却明确得很,他不是什么好东西,别招惹他了。
  徐颂宁有些无可奈何地笑笑。
  是她要招惹的么?
  两个人相对缄默片刻,徐颂宁偏过头去:“侯爷近日注意安全,夜间也警醒些。”
  薛愈:?
  他似笑非笑挑起半边眉毛,看向徐颂宁。
  后者脸上温和带笑,眉梢眼角柔顺地垂着,乖巧宽厚,虽然荆钗布裙,却也叫人眼前一亮。白净的颈子微微低垂,弯出秀气的弧度,薛愈恍惚想起躺在床上时候,被她小心翼翼捏住手指时候,所触及的温热的掌心。
  他咳一声。
  来送东西的人很快便到了,见到薛愈和徐颂宁很是欢喜:“因侯爷吩咐过,无事不许惊扰两位姑娘,所以搜寻时候也刻意避开了这里。”
  薛愈轻咳一声。
  这大约也算是自己挖坑自己跳了。
  前者对此无知无觉,挑几件紧要的禀报给了薛愈:“只说侯爷旧疾复发,其余的并没声张,陛下那里也瞒着,还吩咐人去府上看了您。徐姑娘的继母与两个妹妹都被咱们的人暂且护在了净尘寺,一时还没敢让她们出门,徐姑娘失踪的事情,也没叫人传出去……”
  “六皇子呢?”
  “呃……”来人看一眼徐颂宁,抿着唇纠结半晌:“并没伤到什么要害,只是被吓了一跳,失血也不少,如今还昏迷着呢,因事情还没清楚,所以让太医说了轻易不好动弹,也还在净尘寺,没送回宫去。”
  薛愈点点头。
  “陛下送他来此,是想他六根清净清净,如今看来,有那三千烦恼丝在,总归还是不清净的。”
  他语气平淡温和,敲一敲桌子:“去办罢。”
  事已至此,旁的也没什么好说的,徐颂宁和薛愈随着这人一同出了山。
  临行时候,阿漾被阿清搀着下来送他们两个人,阿清眼红红的,嘴边带着笑,阿漾摇摇晃晃站在风里,笑得温柔。
  徐颂宁回顾两次,终于还是转身离开了。
  徐颂宁和薛愈失踪的事情并没惊动普罗大众,倒是另一件事情炸响了京城的舆论。
  六皇子深更半夜忽而疯狂,拎着把刀开始削自己头发,说是要遁入空门,被人拦下时候已然成了个半秃,半边脑壳儿锃光瓦亮,并且试图把另一边也削了。
  最后被侍卫敲晕了才成功制止他。
  据太医诊断,是他头发里寄生了虫子,咬得他头皮发痒,神智也有些不清省,又在方丈跟前狠狠听了几天佛训,故而才如斯发狂。
  皇帝先是气得大发一顿脾气,扬言真让他出家当和尚算了,发完了又觉得实在丢不起这个人,吩咐薛愈道:“算了,把人弄回来吧。”
  谁料回程路上,六皇子所乘马车的车轴断裂了,把他连人带车摔下山路去,再爬起来时候摔断了三根骨头。
  “我记得你这伤,便是探望完他后,不小心摔到的?”皇帝指着薛愈手臂,他原本准备见一见这位儿子,亲自训斥上几句,听了他这番经历,到底年纪大了,也不免疑神疑鬼他是招惹上什么邪祟了:“你把那个害他染病的女人……”
  害他……
  分明是他自己招惹上了人家,如今却叫帝王嘴一张篡改成了有人要害他,当真“可怜天下父母心”。
  薛愈心里冷笑,神色平淡:“是,按陛下吩咐,把人处理了。”
  皇帝本来也没这么喜欢六皇子,思虑再三,还是觉得人晦气,吩咐薛愈:“秉清,你去替朕骂他一顿,朕不去了,再叫他在府中禁足半年,叫金吾卫去守着,不许他出来,我便不信,还收不住他这脾气?”
  薛愈答应了,帝王又关怀了他几句,赐下了些补品,照例催过几句婚,捻着胡须笑道:“听皇后说,你姐姐上次相中一个很不错的姑娘,只是人家这两日病了,不然就让你见一见,是沈正峙的外孙女,叫徐什么来着……”
  身边内侍含笑回话:“敬平侯府的嫡长女,徐颂宁。”


第16章
  徐颂宁此时正在佛寺里养伤,宋景晔和沈照霓、沈照宵着急忙慌来看她,两个表妹悉数顶着双哭肿的眼,宋景晔性子冷些,一双眼也微微泛着红,整个人憔悴至极。
  徐颂宁被薛愈送回寺中时候,已是午后,天飘着蒙蒙雨,只怕晚间下雨,遂暂且在这府里歇下,只待明日一起回府去。
  郭氏从她跌下山崖之后,就被薛愈身边的人给扣在了屋里,寸步不许挪动,此刻还被人关着,听闻她回来,指了身边人来“探望”她。
  薛愈身边的人想着到底是徐颂宁继母,在她千万恳求下放了个嬷嬷出来,纵然如此,也还是派着人寸步不离地跟着,一路把人“送”到了徐颂宁住处。
  两朵云被上次那阴招吓得很了,这一遭连蜡烛都不敢点,屋里头黑洞洞的,那嬷嬷架子没来得及摆起来,就差点被个椅子绊倒在地,嗷一嗓子叫出来,外头“锵”一声,一柄子寒光闪闪的剑锋就晃进来。
  徐颂宁轻咳一声,那剑锋又晃了回去,听得刀剑入鞘的一声“当啷”。
  “云朗,去把灯点了。”她温和道:“夫人身边的人在这里呢,不会有什么事情的。别这样风声鹤唳。”
  云朗应是,和云采两个人一人捧了两盏灯回来。
  几豆微光混在一起,映亮这屋子里摆设,徐颂宁事情少性子淡,屋子里头并没多少东西,偏偏那椅子就横亘在进来屋子的路上。
  那嬷嬷脸色一变,原本支棱着的锋芒登时收敛,只是到底心头揣着点愤懑,阴阳怪气道:“姑娘这屋里头,怎么凶险横生的,可把老奴吓着了。还有那刀剑,佛祖跟前儿,可不兴舞刀弄枪打打杀杀的,只怕不吉利呢,姑娘还是叫人收了神通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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