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救了一头濒死的龙》第73/135页


  玛利多诺多尔沉默了一会,贝莉儿悄悄拉了拉他的衣服。于是他决定先不说什么,他也没有忽略杜维因的眼神放在了贝莉儿那只手上:“好。”他也跟着跳下了鸟翼。


第111章
  巨翼鸟降落的地方是雪溪谷外的一块巨大的草坪。往前方不远就是城门, 这里实际上也是山谷, 能向后看见一片错落有致的黄色房子搭建在地上、岩壁上和最上方的树林中。一条条的盘上崖顶的平台上满是小屋, 长而削瘦, 很多只是简单地盖着草顶,墙壁则是一个栅栏的样子――许多本地居民都有攀山的能力和变回兽形睡觉的习惯。城门不是平常认知中的那种大门, 而是一道关卡的样子,巨大的铁栏向内分开, 河流从中间穿过去, 蜿蜒地流向远方。
  山谷中开满了花朵,一片洁白的雪色。门口也有不少小孩挎着篮子走来走去, 向每一个看起来和善的客人兜售地图。玛利多诺多尔对这种事很有经验, 他让杜维因走在前面。“干嘛?”红龙不爽地抗议:“我就活该当挡箭牌?我不要!”
  玛利多诺多尔干脆地:“给你一银币。”
  杜维因真的很缺钱,钱袋里一枚铜板也没有了,巨龙怎么可以没有钱!于是他还是臭着脸当先走过去。
  竖瞳一向是肉食动物的标配,不用张开嘴露出尖牙, 那也是掠食者的视线。虽然红龙那美艳的容貌不用笑也能晃得让人腿软, 但也只有几个姑娘在旁边脸红地窃窃私语,时不时地小小尖叫。小孩子们还不到看脸的年纪,全都飞一样地避开了他。
  走到城门边的时候要交进城费――说是进城费不如说是买花的钱。河边有张桌子,桌子旁是几大筐花篮, 挤挤拥拥地堆满白色花朵。桌后兔子小姐头顶上还顶着两个萌哒哒长耳朵, 笑眯眯地说:“一人一银币。”她穿着一件非常有特色的长袍, 无领短袖,毛茸茸的手露出来, 灰色的袍子一直拖到地上,胸前别着一朵三叶草形状的骨饰。
  玛利多诺多尔付钱换来了四朵花,就是这里满山满谷开遍的白色花朵。兔子小姐手指头在花心点了一下,中心的花蕊从黄色变成了金色。
  “欢迎来到雪溪谷,请保护好花朵,并注意不要离开战鼓平原,否则要再花钱买花哦。”这么说着就送走了他们:“来下一个。”旁边的守卫是一个高大的牛人,他看了一眼杜维因,大抵是因为这样美貌的肉食派如果来过这儿不会没印象,所以断定他是第一次来雪溪谷,神情有点警惕,但瓮声瓮气地向他介绍一句:“肉食者的居住地进门右转。”
  玛利多诺杜尔帮贝莉儿将花别在肩上,然后自己也别上。小黄的花翻出了从前圣诞节的毛线绳穿过吊在脖子上,贝莉儿有点明白又不太明白,她问:“这个是为什么?”
  “是和月光岭的签名纸一样的东西。”玛利多诺多尔解释。只是两边分辨旅客的方式不同而已。战鼓平原不戴花尤其危险一些,因为这儿治安相当混乱――很难分辨对面是人是狗,通缉犯也特别多。很久以前兽族部落就强制措施,外来人要这样戴上萨满做过祝福的花朵,证明你是正当手段进城(无法变成人形的兽人也会戴上类似的标志以防误伤)。如果没戴花实力又不够强,见钱眼开的佣兵很容易把你打闷棍带到公会去领赏金。
  连恩非常支持这种行为,所以每当他轮值的时候戴花的人就特别多――虽然他自诩是和平主义者。
  当然给外来人使用的旅店和商店都在平地上,沿着星溪两边鳞次栉比地盖起来的高脚小木屋,贝莉儿这回就注意看了,来来回回的人们混杂着各种各样的形状,马头、羊角、牛耳朵、伸出衣服外的手和脚。海族在不远处的码头上推着小船招呼客人,花海从空中纷纷扬扬飘下的花瓣,是夏末了,骄阳如火,映入溪谷中被无数的枝叶折射而下,光斑跳跃在波澜里,却是如此地温柔。
  杜维因毫不犹豫地右转,向前走一段路就能看到给肉食者圈的地盘了――挺明显的,一条街的起点直接插了一个画着尖牙竖瞳大怪兽头的招牌――据说是因为画什么肉食兽人的头都会被抗议,但最后还是被抗议说这种怪兽画得跟恶魔一样这是侮辱。
  在街上穿梭的有着这样特征的兽人数目突然暴涨了三倍以上,几乎个个两米多高的虎背熊腰,腰系皮裙露着一身腱子肉,彼此对话是混杂着吼叫的大嗓门。这儿也有人类和羽族,但大约是身材不够看的,不仔细看很难发现。面前望过去是一排风格各异的房子,木的、石的、皮的和帐篷的,大大小小排到了尽头远到几乎看不见的喷泉。对喷泉那里就是城中心的广场了。
  他们选了一家石头旅店落脚,老板娘是头美丽的母豹。对,是真的母豹子,有豹子头那种,皮毛油光发亮,圆圆的耳朵、黑而大的鼻子,兽眸锋利,笑起来的时候尖牙闪闪,一见美艳的红龙就抛了个媚眼。杜维因趴在柜台上笑眯眯地托着下巴和她聊天,用一顿晚饭换来一个七折优惠以后(晚饭也是老板娘请客)把玛利多诺多尔和贝莉儿毫不客气地赶进房间里。
  “我要去买斗篷和衣服。”他伸手党:“给钱给钱。”
  房间在三楼,石头温度进门都能让人打个寒噤。贝莉儿忙着生火和翻着空间戒指里的肉寻思午饭,玛利多诺多尔把钱袋掏出来分了一半给杜维因。杜维因思考一下:“不然把你的衣服给我穿一下。”
  “不要。”玛利多诺多尔拒绝:“你穿得这么好出去买东西人家会宰你。”
  说得很有道理,所以红龙还是骂骂咧咧地原样转身要出门。玛利多诺多尔提醒他:“吱吱呢?”小黄还装死挂在他腰带上当兽形装饰品。杜维因想起来地掏出一块破布把它包起来:“我带它去。”带着宠物/儿子更能装可怜。玛利多诺多尔:“带点饭回来。”
  杜维因第一反应讥笑:“你不让你的厨娘做饭?”
  银龙用看白痴的眼神看他:“第一天来雪溪谷,让莉莉吃点当地菜。记得买点带叶子的。最后,她不是厨娘。”
  杜维因虽然不爽地横了贝莉儿一眼,但还是没说什么地走了。他脚步很轻,几乎听不见走廊上的脚步声,玛利多诺多尔也没有将斗篷脱下来,他倚在窗台前等了一会儿,直到看见伙伴的身影出现在门外,那头火色的长发消失在角落中,他回头叮嘱贝莉儿:“莉莉在房间里待着不要出去。”
  贝莉儿摆弄着盆盆罐罐,她回头善解人意地看他一眼:“我给你们做蜂蜜里脊吧?这里有火。”毕竟这里不是旅店,壁炉里也不是魔火。玛利多诺多尔抱她一下,随即身影在原地消失。
  杜维因的脚步很快,他明白自己的目的地在哪儿。所有的商店都是由好到差的程度,从城中心向外扩散。巨龙当然什么都要最好的。大约是最近准备过节,广场上四处树立着花柱和花环带子,围着喷泉是一个非常大的集市,吟游诗人弹着竖琴唱歌招来顾客,大大小小的帐篷缤纷地堆在地上,帐篷前的摊子上堆着各式各样的商品。衣服、武器、稀奇古怪的小配件和魔法道具,最多的是花朵,生的也有,烹调的也有,编织的也有,五颜六色,多彩而纷繁,有些兔子或小羊牵着人形母亲的手叽叽喳喳闹着要买,拿到手的下一瞬间就塞到嘴里吃掉。
  他饶有兴致,于是没进商行,而是在广场上一个个地逛过去,这边停停那边停停,感兴趣的都拿起来看两眼。最后一个跳舞的蛇人的摊子吸引了他。摊子上主要是杂货,杯碗瓢盆配饰日用品,支在上方的架子上挂着一件件的斗篷,布的和皮的,绸的和金铁的,每一件的胸口上都缀着红色的火焰。当然红龙喜欢这样的东西,他先蹲下来翻看下面配套的靴子。
  蛇人在原地游了一圈停下,欣喜地招待新顾客:“您好,我是罗兰。”他也是条红蛇,长长的尾巴尖儿在地上打了个圈欢快地摇摆。瞳也是红的,尖竖的,浅浅的红色,像晕染的花朵。
  蛇人在兽人中是容颜相当秀丽的一支,这个看上去还很年轻的少年也是非常典型的美丽。赤裸的上身穿着小褂,短短的红发直直地垂在肩上,挡住大圆耳环的耳垂叮当摇晃,尖尖的下巴,红唇妖媚。他露出一个殷勤的笑容:“客人,我的货物看起来很适合您啊!”他们都挺红的。
  “嗯哼。”杜维因不置可否地翻翻捡捡。“这可真难决定。玛多不然你来看看?”他头也不回地说。
  躲在角落里的玛利多诺多尔闻声一愣,他们之间差了十几米远,他好悬没应声。谨慎地停了一会儿,红龙头也不抬地挑着东西,银龙以前没干过这种事,他突然一阵心虚,把兜帽又往下拉了拉。
  杜维因未必知道他在哪里,但玛利多诺多尔有这个感觉:他一定猜到他跟来了。玛利多诺多尔不知道他能不能听见自己,他屏住呼吸一会儿突然意识到自己是此地无银三百两,赶快呼出气来,装作若无其事地呼吸。一会儿又觉得自己更加此地无银三百两了。虽然他很羞愧还是坚定地站在那里看着杜维因,红龙大约是看得不满意反悔,在别的摊子逛了一会儿,最后还是跑回来问能不能试穿。
  杜维因看起来很正常,不正常的是他。捂着严严实实的兜帽开着魔法站在角落里发呆的神秘人,可能随时会从怀里掏出什么魔法道具大杀特杀。玛利多诺多尔觉得广场上巡逻的执勤队看着他的眼神已经不对了,他在原地无地自容地呆了一会,开始觉得自己应该羞愧,最后悄悄离开。
  “当然可以试穿啊,您要进去吗?”罗兰比着身后的帐篷对杜维因笑起来。杜维因撇了撇嘴说:“那进去吧。”
  帐篷也是火红色的,顶上缀着迎风飘摇的大羽毛。布料上有时候风掠过,起伏的时候能看见华丽闪闪的波光。少年拿过衣服,恭敬地搭在胳膊上,掀开布帘请红龙进门。杜维因大步走了进去,布帘放下来的时候,整个空间突然一静。
  什么都听不到了,这个世界安静而隔绝。罗兰脸上仍是不变的笑,他声音低柔地说:“您请坐。”面前是一把舒适的靠背椅。“砰!”一声巨响,杜维因一脚踹飞了椅子,然后他一把拖过了罗兰的脖子,把他按在地上,木头撞在帐篷布上,好像撞在坚硬的墙壁上,可怕地震动一声,随即落在地上,哗啦啦,它散了。
  红龙低下头来,将蛇人少年的脖子整个捏断。落在地上那一头烈烈红发,荡过风一样的凌厉。没有进门时轻松的笑容,他神情阴鸷,那一双锋锐如刀的竖瞳火烧一样的冰冷。那是杀人的表情。
  “你来做什么?”
  那个头颅滚在地上,腔子里冒出的不是血,是吸饱了血的绿枝。杜维因飞起一脚把头也踢飞了,罗兰掉在地上,头滚了两圈,停下来的时候眼睛还对着他。杜维因厌恶这双眼,于是绿枝穿出了他的眼球,扑啦啦,眼球掉在地上,漫出一地的叶子。
  可是罗兰的嘴没有被封,他笑了起来:“客人,只不过是请您坐下,椅子也没有得罪您呀。”没有咽喉和声带,那声音是沙哑的气音,带着蛇类特有的嘶嘶声,寒冷而阴森。罗兰弯起红眸,和杜维因比起来,竖瞳和秀气的脸庞和五官,明明是柔弱而任凭欺凌的气质,他再停下笑的时候,声音突然变了。清脆的笑,像女人一样婉转而自得。
  “何必这么生气呢?”头说。“我来看看你的好朋友嘛。”


第112章
  杜维因这回是真的想杀人了。银龙玛利多诺多尔当然是他的逆鳞, 触之即死, 而这颗碍眼的头将他们当成谈资和调笑的开场。他连敷衍的冷笑都没有一丝露出来, 紧抿的唇角硬得像块寒冰。当他一脚将那头颅碾碎的时候, 咔嚓,脑子里涌出来的不是脑浆和血, 而是雾气。
  黑色的、浓稠的、盘绕在头颅里的雾气,那根本是一个空旷的壳, 头盖骨像脆弱的玻璃, 被红龙踩得四分五裂。短枝从里面倒出来的时候还一动一动,是吃人的泥泞。
  很难想象这个白皙秀美的蛇人少年身体里是一团黑泥般的雾。血肉是凝固的了, 腔子里面像贝壳吐沙不停地向外吐树枝。还被他捆在腰上的小黄吓得尖叫起来:“吱吱吱吱吱吱!”吱吱大部分总是这么胆小的, 杜维因不耐烦地把腰带一把扯下来,把腰上这个碍事的肉球扔开!砰!巨大的一声,小黄在帐篷脚上滚了五六圈,等醒过来赶紧夹着尾巴缩在角落瑟瑟发抖。
  杜维因还踩着这具恶臭的腐肉。他的鞋尖在上面发狠地碾压, 碾碎以后他一把脱下自己弄脏的鞋子, 直接丢到一边烧成灰。他不放过他,于是那些绿枝怎么吐也吐不完。――那根本已经是一个死人,或者说,是个壳, 已经死掉的, 只剩一张皮和骨的肉壳。黑雾驱策着这副皮囊行动, 蛇人少年罗兰是个傀儡,被黑雾背后的主人摆弄玩耍, 最精美的玩具。
  当树枝密集到一个程度以后头颅里突然跳出来一颗火焰色的魔晶,指头大小,却亮得耀眼。那是颗变异魔晶,魔晶上缀着无数细如垂丝的金线,像密集的网,诡秘魔纹将这颗魔晶团团包裹。杜维因将它也要碾碎的时候罗兰那无头的身体突然扑过去挡住。
  藤蔓刮擦在地上发出刺耳的沙沙声,帐篷里本来就是石板,魔晶下是铺着的一块精美的猩红色绒毯。罗兰的脊背正被踏在杜维因脚下,杜维因面目冷酷地继续向下加力。巨龙之力可移山填海,遑论一个小小的蛇人?几乎是一瞬间少年光滑的脊背就被踩得破裂。脊椎和肩胛骨利落地断开了,而看戏的头颅滚在一边,他发出的声音现在也是沙沙的,像接触不良的暴风里的尖笑。
  刺耳、缠绕、恣意而傲慢、让人窒息的恶心。
  “力气真大啊。”那个声音格格地笑着说:“比我们上次分别,你看起来活泼多了。怎样,杜维因,你一定很满意洛兰的手艺吧?”
  贸然挑衅的下场是一捧突然爆开的火苗,烈火从地毯上开始一路向上延伸,点燃了罗兰的整个身体。无头的少年趴在地上,被扭曲扯裂的身体烧得像块垃圾,猩红色的地毯映衬鲜绿的枝条,刺眼得滴血。它们在几秒内烧成了一捧黑灰,然后不知哪里来的风晃动一下,黑灰如烟飘散。
  “我警告过你。”杜维因冷冷地说:“别在我面前提他的名字。”
  “那又如何?你们的行程不是朝清泉绿林去的吗?你不排斥见到他,却排斥听说他的名字吗?”
  “你以为我在乎吗?我的名单上下一个就是他。”
  “哦,杜维因,杜维因,你真是善解人意。”头颅笑得更加恣意了。它就是个鬼,在雾气中爬动,搜索可吞下肚的血肉,撕扯生命和灵魂。“你想杀他?当然你不在乎那个白痴的絮絮叨叨,我知道你只想要我来。”
  它突然转动起来,在龙焰落到头上面的时候就刚巧地避开。落空的地方龙焰仍在燃烧,石板地面向下侵蚀。“啊,”它侧了侧头,伸出一点黑雾,轻柔地抚平那抹火焰。再姿态优雅地抬起破碎的头来的时候,声音温柔地说:“放你出来真是个明智的决定,你的火焰也比我上次见的时候更加蓬勃而美丽了。”
  “看到朋友,精神真不错呢,不是吗,杜维因。我真高兴你恢复得这么好。”
  红龙杜维因那能烧尽一切的龙焰在它眼里像是夜空中的烟火,孩子的玩具。只是因为在这里无法战斗而已,银龙会发觉的。杜维因没有再继续追加攻击。
  那颗头颅几乎已经被绞得四分五裂了,它滚了起来,滚到红龙脚下。黑雾丝丝缕缕地钻出来,像恶魔的低语,又像蛇的信子,长长地伸出来,鬼一样地缠绕住这块魔晶。
  “少说废话,你来干什么?”
  杜维因往旁边走开两步冷冷地责问,他别开眼避开这恶心的场景,这不是第一次了,他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多看一眼都要作呕。那具破裂的身体随着这块晶体重新回到头颅中间的步骤在复苏。房间中回溯的是短暂的记忆,从尾巴开始一点点地向上塑造。
  尾尖,摇摆的尾尖,一点点拉长出现,然后是细长的蛇身,流畅地向上,爬升到大腿。大腿部分是最粗的,有明显的加粗,就像臀部的曲线样子。但因为身体是个少年,没有女孩那样柔润的曲线,在加粗后就自然地延伸向腹部。
  那是青涩的、细致的秀气的美丽,蛇身也能看出这种让人想摧残撕裂的欲望,那只是半条蛇的身体,近两米长,巨大地盘绕在焦黑的石板上像块死气沉沉的橡皮糖。然后蛇身在最中间抖动一下,近乎橙红色的鳞片,冷而亮,摇摇摆摆地在帐篷中站立起来。
  “你对我比从前冷酷多了。”头颅沙哑地笑:“我说过了,来看你的朋友呀。”
  它说话的时候也像是蛇,打量着猎物,看从哪里能找到机会下口。从声音到排列得整整齐齐的鳞片,光是这种感受也觉得是黏腻的冰冷,蛇并不像巨龙那样,巨龙只是体温低,而他们的身体像冰一样冷。黏腻的冷,贪婪的尖牙,恶毒的心。
  然后从肚脐向上过渡的就是雪白的肌肤,无头的罗兰摇摆着手臂,腔子伏下来,将一捧又一捧的藤蔓吐出身体。真的没法想象这具细致柔弱的少年身体能吐出这么多的枝叶,尖刺褪出血肉,血肉像水蛭一样地收拢复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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