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断剑情侠》第4/170页
圆圆的明月,照亮了千山万壑,洱海碧波。
灵鹫山巨大的峰影,在月光中斜斜的倒映在水波之中。
一阵微风,吹起几丝涟漪,山影象一个醉汉,立即摇幌颠簸着。[被山影覆荡着的“秋水山庄”却灯火未熄,一种隐伏在无言之中的不安情绪,笼罩着这武林禁地。
此刻,有两条身影自庄后的楼中飞出,好迅捷的身法,眨眨眼,这两条人影就失去了踪迹。不久,又有两条人影出现,也是一闪而没。接着,又是两个。但却比不上前面的四位俐落。
超重山,登峻岭,半个更次左右,在明朗的月色之下,“醉月峰”头,已出现了两位武林豪客。
他们正是“秋水山庄”的两位主人,踏上峰顶,“逍遥仙客”立即向四周打量、“贤兄,方梦卿还没有到哩!”
“射月追魂”司徒朗阿呵一笑道:“除非他认输,否则他会来。”
“逍遥仙客”目视中天皓月,笑道:“贤弟说得对。方梦卿既然差人送来断剑和发巾,显见得他不会不来,我们且等到三更吧。”找了一块巨石,就盘坐调息起来。
“射月追魂”司徒朗却没有“逍遥仙客”郑孝渠那么从容。
他先是静静地把四周察看了一番,然后,又走到峰顶的中央,拔出协下长剑,不住地摩娑,并且不时挥手握剑,作出一击之势。
这时,另外的四条人影,也已到达了峰顶的悬崖之下。这四个人身材都显得很织细,八成都是女人。
她们似是不敢太过逼近峰顶,而在悬崖之下,只能缓缓的挪动,探出上半身,以便看清峰顶一切。
“当……当……当……”峰顶下报恩寺传来三声钟响。
“逍遥仙客”一跃而起,大声道:“三更了!”
司徒朗长剑霍然入鞘,长啸一声,叫道:“方梦卿认输了……”
突然,一个懒洋洋的声音自五丈之外传来:“没有吧。”
“逍遥仙客”郑孝渠、“射月追魂”司徒朗同时惊得发了好一阵子楞。
他来了,他怎会不来?但他是什么时候来的呢?这狂生的武功,岂非有些神鬼不测了么?他们不信自己的耳目,经过三十年苦心精修,反而变得昏瞑到有人在自己身外五丈,还不能发觉。事实是他们果未发觉。
这理由很简单,对方比自己兄弟强得太多,太多……“逍遥仙客”郑孝渠黯然的举目,向发声之处望去――“射月追魂”司徒朗则凛然的眨动着两只象要喷火的眼睛,大步向那发声之处走了过去……,不过,他们同时发现了那个人。
在一棵傍着巨石而生的松根之下,躺着一个人。
这人穿着一件青色长衫,直直躺在石上,头枕在一节松根之上,脸却被一顶斗笠遮盖着。松阴和石影,掩覆着他。
让人不走近决看不出石畔有人。
“逍遥仙客”笑了。
方梦卿比自己来得更早。他只是伪装得巧妙而己。
“射月追魂”也笑了。
他是笑这狂生故作惊人之态,并不高明。
“逍遥仙客”身形一闪,抢在“射月追魂”之前,一直走到这仍然躺在地上,盖着斗笠的狂生身边,方始笑道:“方兄,可以起来了,兄弟等业已候驾多时。”
躺着的人动了一动,口中却琅琅吟道:“耳畔忽听闹人声,惊回千里梦,已三更,斜倚青松醉犹醒,心净净,天外月分明……”歌罢,人才缓缓坐起,但那顶脸上的斗笠仍然未曾拿下。
“射月追魂”心头冒火,大声喝道:“狂生,你少装模作样,别惹得兄弟不耐可就没得好听的!”。
青衫人漫不经心的应道:“是是,在下领教了。”慢慢的,他站了起本,取下斗笠――
“你是谁?你不是方梦卿么?”
青衫人的脸,露了出来,“射月追魂”,看得脱口怪叫。
“逍遥仙客”则退了一步,皱眉不解。
因为这青衫人太年轻。虽然,他看上去很落拓不羁,也很洒脱不群,漫不在意于身外的一切,但是,他决不是方梦卿!青衫人摔掉了破斗笠,双手一摊,淡淡的一笑道:“萧剑寒,‘不醉狂生’方梦卿的衣钵弟子。”
“射月追魂”也退了一步。但却大怒道:“混帐!你师父呢?在哪儿?”
萧剑寒摇头道:“长辈的私事,做晚辈的怎好过问?家师现在何处,大概只有他老人家自己晓得,司徒大侠最好问家师自己!不过,尊驾身份在武林中列入‘六奇’之一,似这等出口骂人,未免太不自珍借了!”
司徒朗想不到萧剑寒这么回答,一时之间则楞住了!“逍遥仙客”郑孝渠心中暗暗的吃了一惊,他发觉这个自称萧剑寒的年轻人,口齿利犀得很!自己要小心一二才行。当下目光一转笑道:“萧兄弟,尊师未来点沧么?”
萧剑寒依然摇头道:“在下已然说明白了。”
郑孝渠修眉一皱道:“是没有来的了!”
萧剑寒懒懒道:“是!也许不是吧!”
司徒朗听得又要冒火!,“小子,你说话为啥这等阴阳怪气?”
萧剑寒笑道:“尊驾说话也差不多,除了发火还有什么?”
司徒朗目光一寒,正待骂人,郑孝渠已抢先答道:“萧老弟,你怎晚来此作甚?”
他知道这年轻人很怪,故而他也不依常理相问了。
萧剑寒闻言,抖抖长衫道:“奉命向两位庄主说一句话!”
“只是说一句话吗?”司徒朗几乎叫了起来:“方梦卿这是什么意思?”“逍遥仙客”
也惑然的问道:“萧老第,令师只是要你来此向老朽等说一句话?还是要老弟代他来赴约与老朽等了断三十年前的过节?”
萧剑寒道:“只要一句话就算是了断过节了!”
司徒朗怒道:“有这等方便的事?”
郑孝渠却笑道:“老弟,令师要你告诉老朽等什么话?”
萧剑寒低声道:“巾、剑奉还,誓约作罢,往事但付一笑而已!”话音一落,转身就待跑去!两人只听得怔怔的互望了一眼。
容得发现萧剑寒移步要走,司徒朗不禁大喝道:“站住!真是岂有此理……不许走!
“萧剑寒慢慢的转身,懒懒的问道:“你是叫在下不许走吗?”
司徒朗冷笑道:“除了你还有谁?”
萧剑寒笑道:“二庄主还有何事见教?”
司徒朗道:“断剑之恨是一句话了断得了的么?”
萧剑寒摇头道:“在下怎知二庄主心中之意?不得了,了不了,似乎是二庄主与家师的事,在下无法干涉!”
“混帐……”司徒朗又脱口骂了起来!不过,他却及时忍住下面的话!郑孝渠此时也寒着脸沉声道:“萧老弟,令师委实欺人忒甚了!”
萧剑寒笑道:“大庄主这话不对!”
郑孝渠冷笑道:“老弟怎说老朽不对?令师不来赴约就是欺人!叫老弟来此,又不是代表赴约,而妄图以一句无关痛痒之话,化除老朽兄弟三十年禁足于‘秋水山庄’之恨,就是不仅欺人,而且忒甚!”
萧剑寒道:“在下认为不可这等解释。”
郑孝渠道:“依老弟怎样解释今日之事?”
萧剑寒望望天色,低声道:“家师既令在下来此,已可作为赴约……”
郑孝渠修眉一皱道:“他不肯对昔日过节作一了断的事呢?”
他这等反问,则显得已经承认了萧剑寒所说是对的了!萧剑寒微微一笑道:“其实此事已经有了了断,而大庄主不肯承认而己!”
郑孝渠面色一沉道:“就凭那句话么?”
萧剑寒笑道:“正是!”
郑孝渠冷笑道:“武林人物的盛名,岂是全凭空话可以得来?武林人物的过节,又岂是一句空话所能作罢?……”
司徒朗适时插口怒喝道:“这三十年断剑之恨,老夫必然要亲手讨还!”
萧剑寒哈哈一笑道:“好志气,好志气……只是……只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