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路可退》第19/79页




☆、19

  夏子菁不是第一次看到叶文昊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十五岁那个宁静的晚上,她亲眼目堵过激情的一幕开始,便知道叶文昊身边从来不缺的就是女人。
  那时候她们已经升上初三,是半个小大人了。姐姐出落得玲珑有致,但她却依然只是个发育不良的小丫头,
  “叶家那么大,竟然腾不出另一个房间给我们。”
  初三分班后,没有姐姐的照顾,子菁的功课落后了一大截。为了将勤补拙,子菁常常开着灯熬夜看书。也因此影响了子薇的睡眠质量,令她有所抱怨。
  没办法,子菁只好转移阵地。二层楼梯旁有个小小的起屋室,梯间的壁灯照过来光线刚好。相好地点,子菁就在这里扎窝。
  不算用人在内,叶家住了五个人。不过要聚齐人真心困难。叶荣添与叶文昊忙工作忙应酬情有可原,
  郭洁却也是每天早出晚归,一对女儿升读初三了仍然同挤一个房间也没空管。
  不过叶家虽然大,房间却不算多。二层三个套房,主人占了一套,她和子薇一套,另一个书房是叶荣添的。三层是叶文昊的地盘,当然叶家二公子也占了一半,不过妈妈婚礼至今,他没出现过。四楼听说只有一个琴房和小小的杂物间,所以想分房睡的愿望恐怕很难实现。
  晚上,夜凉如水,窗外月色皎洁,秋虫和鸣。已经苦战了两小时,功课还没做完。子菁揉了揉酸痛的颈脖,抬头望向窗外深蓝色的天空。繁星满布,远方的爸爸好吗?深爱的妻子已经改嫁,连女儿也冠上别人的姓,他能安息吗?
  突然记起什么,她拉过书包翻找,过了好久终于找到一张日历卡。爸爸的忌辰快到了,因为与叶伯伯的生日很接近,有所顾忌,所以去年妈妈没批准她去墓园祭祀。缺席了一年,爸爸会怪她吗?今年的日期刚好是周日,偷偷溜出去应该没问题吧?
  盯着日历卡看得出神,所以子菁并未留意楼下客厅门被“呯”声推开。
  两条搂抱在一起的人影快速移进来,辗转厮磨一轮后滚到沙发上。
  是电话着地的声音惊扰了她,子菁倏地扭头,只看到客厅中空部分的天花板。她对着空气凝神片刻,隐约听到尖锐的□,当中还混杂着粗重的喘息声。
  是什么?
  她从地上爬起身,踩着无声的步伐走到楼梯口。从高处望下,沙发上两个人影重叠,叶文昊赤着半个身体,正伏在一女人身上揉捻,他的腰间,还盘着两条雪白的长腿。
  他们竟然……子菁不是个无知的少女,房间里有许多子薇买回来的小说,她看过一点,不乏爆发露骨的情节。只是她没料到,竟然会有人在客厅这种公众场合上演这么一幕令人血脉贲张的画面,而且那人,还是叶文昊!
  子菁僵在原地,很想走开,双脚却像生了根,无法移动半分。
  楼下的男人挺起身,正要解裤头,忽地像感应到来源于上方的注视,头一抬,正正撞上她满布惊悚的眼眸。
  “啊!”被发现了!子菁吓得往后退去,却没站稳,跌坐在地上。眼见叶文昊气势汹汹地走向楼梯,她怕得半死,几乎花光了所有意志力爬起身,赶在他到达前跌跌撞撞奔回房间。
  ★★★
  那是夏子菁第一次撞破他的好事,她到现在仍然清楚记得,当时自己如何的孤立无助。她蹲在房间门口,双手抱着小腿,吓得好久都站不起来。
  以为躲起来就没事,谁知等了一会,门板竟然发出强烈的震动。
  是他!子菁一惊,把自己抱得更紧。
  “书包不要了?”低沉的声音传进来,子菁把耳朵贴住门板,听到他的威胁:“不要我就扔了哦?”
  浑蛋!子菁倏地起身,握住门把。咬紧牙,心里暗暗数到三,毅然把门拉开。
  ★★★
  “还……还我。”打开门前非常勇敢,可真正面对他却又变得怯弱无能。
  “出来!”叶文昊拎着她的书包,长脚一跨往外走去。
  他到底想干什么?那个女人呢?走了吗?子菁扭着手指,下唇快要被咬破。
  “还不快点?!”他停在走廊外面,上半身依然裸着,头只微微偏向后,根本没看她一眼。
  楼下大钟传来“当当当”的响声,总共敲了十二下。夜深了,她的作业还没写完。硬着头皮跟出去,每走一步,如履薄冰。
  他站在起居身内,指了指沙发:“坐下!”
  “你……你快把书包还我。”隔着几步之距,子菁停了下来。
  从没如此近距离看一个男人的裸`体,想不到他平常看着瘦削,脱掉衣服竟出奇的强壮。害羞,加上少许惊恐,她尴尬地别过脸,不敢正视他。
  “我说坐下来!”他的语气根本不容拒绝。
  子菁不晓得这个男人想干什么,两年来,为了避开他,她每天刻意避开,尽量错开与他出现在同一个地方的可能性。却在那么一次的失误,又被盯上。
  “我想,你真不想要这东西了。”叶文昊施施然走到窗边,手往外一放。
  书包被悬在半空,下面是人工湖!子菁反射性地冲过去:“不要!”
  叶文昊乘机拽住她的胳膊,把她压向窗台,眼睛紧紧地仔细端详她。
  快十六岁的子菁尽管长得又娇又弱,脸上的皮肤却是洁白无睱,灯光下,像极了凝透的羊脂。未经修饰的眉毛弯弯,弧度美好的睫毛淡跃颤抖,似受了委屈,眼内汪汪,如流动的潺水。
  这样的神韵,比起姐姐,是缺少了小女生的活泼,却灵动柔美,仿佛初春含苞待放的花骨儿,非任何美艳的躯体能及得上。
  叶文昊的眼中有惊叹:她竟在不经意间,长得倾国倾城。
  他情不自禁的把手指划上她的双唇,子菁一惊,想也没想便挥手过来把他的掌拍掉,并大喊:“别踫我!”
  他的手,刚才曾踫过别的女人,脏!
  看着她的瞳孔一缩,叶文昊眼底渐渐蕴藏了怒气:“你的胆子越长越肥了!”
  大概就是当时他的样子太狰狞,深深地印进子菁的脑子里,以至后来每当他动怒,她都不敢抬头看他一眼。
  有了前车之鉴,所以现在遇到同类情况,她都能泰然处之。他跟哪个女人在一起,或是要与谁相好,她真的不在乎,守好自己的心房最重要。可是当余景天淡淡地问了句“他们相配吗?”,她竟然变得无所适从,一路从酒店回到工作室,整个人如游魂野鬼般茫然失措。
  “还是觉得不舒服?”余景天倒了一杯温水,递到她面前:“喝点水压压惊吧。”
  夏子菁看着冒起的轻烟,摇摇头。
  余景天把水杯放茶几上,蹲在她跟前问:“子菁,其实你有没有想去了解一个人?”
  “啊?”她张着迷惘的眼睛,似乎没听明白他的问题。
  余景天很想把一切言明,告诉她,他知道她跟叶文昊在一起!可是如果真那样,她只会把自己推得远远的吧?
  余景天苦笑:“或者我换个问题?你有没有试过喜欢一个人?”
  喜欢?叶文昊吗?
  夏子菁一震,仓惶垂下头,拉过旁边一个抱枕,胡乱扯着边上的流苏。
  她从没喜欢过任何人,她心静如水!
  看反应,余景天已经得到答案。在她的脚边就地坐下,眼睛仰望前方,定定地看着天花。
  昨晚酒吧内叶文昊说什么来着?
  “她从来不跟我吵架,每次只有我单方面生气,无论我做什么,她一点反应也没有。”
  “跟她在一起,是我威逼的,结婚也是拿她妈妈当借口才答应。所有一切全是逆来顺受,现在我想要孩子,她却反抗了。”他大口大口地喝着酒,昏暗灯光下的眸子幽深而沉暗。也大概因为这种气氛,才让一向高高在上的贵公子放松戒备,吐出心声。
  “你为什么不告诉她你爱她?”其实只要说清楚就行了,不是吗?
  “她不爱我。她就像一只乌龟,从来只活在自己的躯壳里,你敲它打它甚至哄它,她就是不肯出来!如果我告诉她我爱她,你想她会有什么反应?”只怕又以为是他恶作剧的一部分吧?
  酒瓶随着最后那句话迎声而落,叶文昊趴在酒吧台上,讽刺地笑着。
  余景天跟这个男人认识十几年,从没见过他如此脆弱的一面。五年前与子菁巧遇,被他看到。当时自己跟子菁算不上熟络,他愣是找上门,开出非常优越的条件,目的就是让小女生身边能有个相离的人照顾。这份用心,其实足以证明他对子菁的在乎。明明那么深爱,却死也不肯对她明说,他的自尊心太强,也可以说是太骄傲了。
  这种互相伤害的相处模式余景天看着好累,今晚带子菁去酒会,主要是想刺激一下她,让她吃醋,让她看清楚自己对叶文昊的情意。
  试探成功了,可却有点伤感。五年了,伴着她从小女生蜕变为小女人,并非没感觉的。不过,余景天深深知道,这个女人不会属于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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