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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元璋为什么对窥探官员的私生活如此上心?为了监视官员,“窃听”无疑效果最好,他为什么不屑“窃听”,而有意要将其行动透露无遗?
朱元璋严防官员对自己玩猫腻。朱元璋骨子里是不信任自己豢养的官员,但是最初锦衣卫在监视官员后,太祖爷竟然还喜欢将这件事情告知于其人,这倒是些让人琢磨不透,世界上热爱偷窥的人们,几乎没有一个在达成目标之后,还要把自己的行动透露给对方的,否则还能叫什么“偷”和“窃”呢?但朱元璋不同,他的窥探也是在别人不知情的时候进行的,是名副其实的“偷”,可他在“偷”完之后,还要告诉你,你被他“偷”了,这真是一个另类。
这是因为他握有让你发抖的权力。世界上的其他偷窥者如果像他这样干,轻则会挨一顿老拳,重的还会吃官司,可朱元璋不会,不但不会,他正要借此明白宣示:你在我面前永远是透明的,没必要和我玩心眼儿。我是皇帝,我就是“偷窥”你,我就好这口,你又能怎样?你又敢怎样?我偷窥你是你的荣幸,我告诉你是我高兴,我没要你狗命就是大发善心了,你感激涕零还来不及呢?又怎么可以有丝毫“不悦”?一个不小心,自己的命就稀里糊涂的丢了,胡惟庸、蓝玉这些人,官都到了没法再高地地方,不是跟着朱元璋打天下的元勋,甚至成了老朱家的亲戚,这又能怎样?权利的游戏自是好玩,但是常常玩火自焚,哪怕是亲王老子大开杀戒的也是大有人在,比如那位被世代列为楷模的太宗皇帝,还不少是阴死弟兄,玩死老爹才顺利上位,太宗都尚且如此,朱元璋倒是“慈悲为怀”了,果然是出过家的人,慈悲的紧呐!最然其后的皇权衰落,但是锦衣卫的这项职责却是一直存在,没有废止,起码还是要做的。曹牧文经此一提点,心中倒是放下了心,自己有着这块金字招牌,就可以理直气壮的潜入巡抚官邸探听情报了。
曹牧文虽是料得王守仁的为人气度,自是不会去刁难。仔细想到,倒是造化弄人,自己竟然无知无觉的和他攀上了关系,先是路遇之后,彼此相识,其后竟然要入得他的府邸成为侍从,曹牧文倒是暗自担心,自己之后真的要去面见王守仁之后,该怎解释?之前自己与王守仁说道自己的来历,幸好只在言语间略加透露,王守仁应该只能大约推算出他也是官家的人,却是不知职位,不知行走的衙门,真要是询问起来,应该可以搪塞的。曹牧文捻住怀中的一打文牒,这上面写的倒是详细,自己多看几遍,心中记得熟悉,应该可以对答如流。想到此处,心中的忐忑消除,便转过了经历所得转角,没走几步,便出侧院,接着来到了官署前方的前院。走着走着,突然感觉到似乎还有事情,刚刚事情繁忙,好像忘却了,这厢便仔细思量起来。





正文 第二十九章:江月夜晚会神棍(1)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2-1-18 14:57:21 本章字数:3164


就在此时,曹牧文突然间猛地一拍大腿,记起了这件极其重要的事情,之前的时间一直在思考锦衣卫内的事情,连这件“天大的好事”都忘记了。可是就在想起来之后,他又迟疑了片刻。他刚刚便是想起了昨天遇上的那位得到“神人”真传的王德王神棍的活计。
昨天王德与他细讲起来如何可以破解自己灾厄的事情,曹牧文由此得知这位王神棍可不是“孤家寡人”前来行骗的,原来还有一个团伙。
王德是如此给他说的,原来这王德真是个贪心不足蛇吞象之人,他看中了曹牧文的“两艘货船上的货”,经他这么一说,曹牧文估计要给他来个“调包”具体来说,是“调船”。
王德是说,他的两船货中,因为草药、茶叶之物引来了灾祸,倒是另一艘船了木材要失火。曹牧文当时好奇,问他为何这一艘船上的灾祸怎么能引到另一艘船上?这位王德便是什么“钱是孽缘,金是孽障。贪得无厌,人心不足蛇吞象”之类的话外加上一大串叽里咕噜前后矛盾的话来搪塞。曹牧文听得心里好笑,要说贪心的可是你,弄得好像我是是个大贪鬼这才引起的灾祸。我看最大的灾祸就是你这么格玩意儿!
心里好笑,面上要不动声色。
王德很是详细的如此一说,说要他要将船带到一处水脉之地,此地是祥地,将船引到那里后再由王德施法破解才好,因为这灾祸实在是大……王德这么说,“但单凭我的法力,应该还不足以消灾解难,所以要到着赣江的江水中。这江水自然有龙脉,沿着江水的水脉而走,这里面可是有大造化,一般人的勘探地师只能找到水脉,哼哼!”说道此处,王德还得意的一笑,直看得曹牧文想抽他的脸,之前王德说他“法力不足”的时候心里还小赞了它一把,心想这人还多少知道点谦虚,一听到这,便觉得这人的职业道德就是没有道德。
“这龙脉可是水中龙王的所在,他幸运布雨全靠它了,所以只要将船驶到合适的龙脉上,我便可以借着这股子劲力,一举将船上的煞气消除,只要船上的煞气消掉,你身上的灾厄也会烟消云散。你明白了吗?”
曹牧文忍着笑意答道:“明白了!”
“好!真是太有诚意了!”王德夸奖着曹牧文。
曹牧文还是心细,之后还询问过一些情况,他问道:“大师既然要将船驶到龙脉中,可是我现在船正停在码头,我也不知道龙脉如何前往,这该如何是好?”
王德不紧不慢的回答道:“再听我详细到来,你的两艘船,上面都用厚麻布掩盖的严实,一定要严严实实的,不可露出一寸货物来,这可不是儿戏,因为这就是为的困住煞气,我在施法时,要是这些货物没有遮盖,煞气就察觉,万一逃脱,以后还会贻害无穷,所以一定要盖得严严实实,让它们逃无可逃,这样我就可以一网打尽!你明白了吗?”
“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
然后,王德又对他说,“你今天回去之后就赶快找好船把式,还有你的雇工,把这一切都打理停当,再把船开出码头,到北边找个人少的地方将船停下,然后将这些人赶快遣散走,切切不可以让他们留在此地,更不可以告知他们丝毫此时,这你明白吗?”
“明白了。”
“明白就好,明白就好。”王德语重心长,“这可是关乎你的身家性命,你不明白,谁能明白?”
一切都交代的妥妥当当后,王德这才心满意足的走了,曹牧文立即寻思起来,既然自己谎称有两条货船,看这个样子,王德是并不打算来硬抢的,因为硬抢不会用这么麻烦方法,所以曹牧文估计他是有团伙的,毕竟自己莫须有的两条船,还有王德要提前准备的两条船,四条船绝对不可能是他一个人能驾驭的,所以他一定有多个同伙,当然,看“工作量”王德是主犯。
回去的路上,曹牧文便心里犯难,一个人没办法对付不知道有多少的敌人,要是报官之前的打算也不可能实行,要是打草惊蛇让王德炮了也是不美。真是“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每当这个时候,总会有对策自动送到自己面前,只要自己可以把握。机会总是有的,但是把握机会的人不多,曹牧文自己很庆幸自己是个把握机会的人。
锦衣卫的弟兄们可是一出生力军。锦衣卫办事情,地方衙门可是不能管得,况且曹牧文也不打算大张旗鼓,打着旗号的去办,都打算“黑吃黑”了,就“黑吃黑”吧!因为这也要职业道德!
刚刚,曹牧文便是想起了昨晚思前想后的问题,今天来到这里一看,南昌锦衣卫千户所的人好是好,但是就不太像锦衣卫了,有点像退休老头俱乐部,一个一个为人和善,平日里自是好的,但是对付坏蛋却是不好!曹牧文现在犹豫着,该怎么办,办还是不办?毕竟今天晚上,夜深人静之时,就是王德王大神棍“装神弄鬼”表演,时不我待。
曹牧文犹豫着,这个时候,面前突然闪过了一个人,由远及近,他仔细一看,恍恍惚惚一个人影,身形自是强健,原来是……刘安。
曹牧文从该不该办理王德的犹豫中回过神来,刘安已经走得很近了,曹牧文即可上前几步,向问安,正想说“大人”二字时,刘安以一个眼神提醒了他,后者立即改了口,“见过老刘……大人。”说完之后,曹牧文自己扑哧一下乐了出来。连对面的刘安都略有笑意。
“你倒是奇怪,这称呼不伦不类,真是叫人好笑。”刘安这么说,看着曹牧文并不是简单的打个招呼,看来还是要事?
“怎么,有事情,我可没见过才来一个时辰就又何要事的。”刘安以一种奇怪的眼神望着曹牧文,心中却是如此想到,难不成这新来的想是贿赂我?
曹牧文开口道,“我有一事不知该如何是好,正想问与您,想听听您的意见。”
“噢?还是有事情?若是有事情,不必忌讳,但说无妨可以。”
“是关于……”曹牧文便将自己昨天何王德遭遇,然后他如何使出浑身解数骗曹牧文的情况,以及曹牧文他如何反欺骗王德的事情,说道最后,曹牧文便问道,“您看,这件事情该怎么办?现在我与那王德已经约定好,就是今晚,便按照着昨天商量好的方式为我……施法破解,所以……”曹牧文将回答留给了刘安。“毕竟熟悉初来乍到,有些事情倒是不甚了解,此时不知道该如何处理才可以寻得端正,是报的了官衙,还是如何……”
“嗯……原来如此,这个王德,此人我倒是有所耳闻,的的确确是个走江湖,玩弄些把戏的骗子,不知为何,这官衙里一直没拿他。哼!估计是这人想衙门里使了钱财,觅得了衙门里些贪财之人睁只眼闭只眼,这只老鼠这才可以逍遥法外……”刘安说出如此一番话来,正义凛然。
曹牧文心里虽是明白,看来刘安说出如此话来,是打算插手此事了,毕竟锦衣卫副千户本身的职位品级已经不小,真打算介入这件江湖骗事,衙门里无力干涉,他们对于锦衣卫还是避恐不及的,所以没有问题,只不过……曹牧文可是打算“黑吃黑”的。王德这伙人干这行当,应该是有些年头了,要是都找曹牧文佯装的贩货商人下手,除去自己花销外加打点衙门里的败类们,应该还足够这些锦衣卫们挣一份“外快”的。这是私事,不能够公办啊!
曹牧文犹犹豫豫,还是这么开了口,“我倒是有个意见,您可否听听?”
“噢!既然你有意见,并且这件事情也是你遭遇到,说便可。”刘安说,并且推开了一旁的一扇门,里面是一间小房,装饰平凡,也不大,有一张桌子,几把椅子。刘安进去后,曹牧文也随后进去,王德拉过一把椅子,一屁股落座,曹牧文也随即落座。
“我是打算……既然属下初来乍到,一看到诸位弟兄们这么抬举,待人自是和善,兄弟倒是没有什么见面礼,这倒是个很好的‘见面礼’。”说的如此的直白,刘安应该会听明白的。
曹牧文很是紧张的看着对面的长官,心中忐忑,不知道这位看似正是不苟却又显得最像是锦衣卫的锦衣卫如何反应,如何面对一个第一天新来的手下提出的这个“半贿赂”式的计划。
时间好像慢了不少,每当心中紧张的时候,曹牧文总是有如此的感觉,并且他也感觉到对面的这位看起来“人五人六”的中年人也是如此感觉。
呵呵,时间过得真慢呦!两人对面而坐,竟是一时无话,气氛也颇为尴尬,曹牧文如此思量,是不是刘安正打算着以贿赂上官将自己治罪时…





正文 第三十章:江月夜晚会神棍(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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慢慢的,曹牧文看到了对面那人的面部表情变化,如果说石膏的话,完全可以形容刚刚刘安的表情。这是静止的,略显呆板的表情,曹牧文在这样一幅固化硬质的面孔下,无法猜出这张坚硬、冰冷面孔下面所隐藏的真实情感,说是“情感”二字,过分了。其实就是一个手下向老大提出一个可以捞钱不过就是不那么地道的计划,就看这位老大如何去想。
刘安的表情变化了,曹牧文看到了希望,对了!没错,正所谓人不可貌相,会不可斗量!刘安!你是我的同道中人!
刘安慢慢的笑起来了,不是哈哈大笑,而是一种微笑,嘴唇慢慢的向两侧拉开,越来越大,终于成为了一个明显的笑,这种小可是不同于哈哈大笑,或是傻乐。这是一种“心有灵犀”的笑,是一种无须解释的笑,是一种相互信任的笑。曹牧文现在明白了,一个人的外表还真是不可相信了,就好像自己,人模狗样的,心里还是有些花花肠子的。
刘安的“你懂得”微笑结束了,他开口了,“既然如此,倒是个好主意。”虽然曹牧文没有详细的提出他的注意,但是不许他说,对方也会知道,这就是“明白人”之间的谈话,这些事情也不方便多说,毕竟不是什么好事。其实一从刘安推开这扇小房间的门时,曹牧文便明白好事将近。
“既然您答应了,那么咱们兄弟们改叫多少,都叫谁呢?”曹牧文开始询问其具体的事情,因为自己确实对这里众多锦衣卫不熟悉。
“嗯,这些事情,还真是要找些……手硬的人来,我也亲自去吧。就这样。”刘安说。
“由您亲自前去,我倒是安心了。不知道,这件事情是不是该告诉院大人?”曹牧文问道。
这是一个试探。内有乾坤。
曹牧文从之前在院平章那里见到的院平章与刘安两人的状态和对话,想试探一番他们两人之间的关系。是敌对还是缓和,还是一条裤子的人。
这是一个基本的规律,一个相对于封闭的团体或是机构内,一般一把手和二把手之间大都形同水火,二把手一心想把头顶上的石头搬开,要是他在自己就会永远的受到打压;而一把手自然也把下面这个绊脚石视作眼中钉肉中刺,必须处之而后快的人,因为有另一个人在,自己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摔倒在地,被人当做垫背踩上去,从而一飞冲天,平步青云。
院平章和刘安的关系,曹牧文有些不清楚了,即便是两个水火不容的人,也会同处一所房间,这是无妨。看两人之间的对话,曹牧文自是感到,似乎院平章一心想要和刘安套近乎,虽然他的官更大,而刘安却是丝毫不为所动,一直恪守着自己的原则,即便这原则好像还对自己不利。这人真是奇怪?害死院平章有什么事情让刘安难以放心?曹牧文心中猜测,却是不得其解,或许两人真是个简单之人,没有这么多的心机,最多是刘安喜欢道貌岸然的装装“称职”,到了能捞钱的时候也会劈杀出来的。这没什么好丢人的,有钱不赚王八蛋,更况且赚的就是王八蛋的钱,虽然这王八蛋的钱不知道从哪里弄得。
此事说大不大,说小不小,锦衣卫常理来讲不应该插手此事,但是现在哪里还有什么”常理”?此事先告知于副手,让他来决断是不是告知一把手,将这个“皮球”踢给一把手,要是自己一个新来的率先将此事告诉院平章,或许他会将曹牧文视为“鸡鸣狗盗”“不务正业”之徒,也可能乐于让自己的部下介入这档子“闲事”,但是是前者还是后者,自是无法判断,要是落下不好的印象,却是难以挽回的,第一印象总是最重要的嘛!曹牧文这么想到,虽然是事后诸葛亮,但毕竟是个比较稳妥的方法。假如院平章首先得知,并且因为“宽和”对待部下,觉得部下们的饷银太少了,允许他们自寻“外快”,固然是好,但是却是会得罪二把手,这么一来,你就明明白白成了一把手的人,要是两人和睦安好自是最好,但是这也是无法判断的,特别曹牧文作为一个初来乍到的人,更不可能知道这个千户所里面究竟有几条大的人脉派系。
将此事率先告知副千户,再询问他关于是否通知一把手。将决断失误的风险推给他,将可能对自己的不利规避,即便刘安与院平章真的是表面上和和气气,私下里是波涛汹涌,自己也可以用“公事职权”来搪塞一番。因为毕竟把一件惩治跑江湖坑蒙拐骗宵小之徒的事情去询问一所之千户的确有小题大做的气氛,也可能会让这里其他的锦衣卫同僚让误解他有邀功谄媚的嫌疑,仔细思来,如此最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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