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日记》第97/103页


龚宸这么一说,曹牧文大奇,难不成池仲容造反还另有隐情?等等!曹牧文突然想到,这个龚宸怎么会对这种事情有兴趣,量他也不过是个锦衣卫而已,难不成……曹牧文偷偷的打量着对面的那人。
哈哈……
龚宸一见,便轻声笑了起来。曹牧文流露出了丝丝的皆备,问道:“这有什么好笑的?”
“行啦,牧文兄,我还不至于沦落到和那些乱匪相提并论的地步,你这一点自然不需要怀疑我的。我可真的和池仲容什么的没有什么交集,等不适他们的……细作。真要是,我也不会白白浪费如此的大好时间不去探听些什么情报,搜集消息,而在这里和牧文兄弟你讨论‘金龙霸王’了。”
曹牧文一听,哑然失笑,自己还真是有些神经质了,急忙抱拳致歉,“呵呵,看来是我多虑了,你可不要见外。”
“这倒是不会,哈哈,倒是牧文兄你快些回答我的问题吧。”
“刚刚你所说的都对,我们自然没有亲眼见过池仲容,但是他的的确确反了,既然他造反了,我们就镇压便可。其他的……还想这些做什么?”
“哈哈,你倒是想的轻松了,也好!如此一来,倒是了却了烦恼,没有什么可顾虑的。我刚刚问道你对池仲容的看法,自己在胸中还思忖了你多般的回答,还想了自己该再如何发问。倒是你,就这么一句话,倒是让我无话可说了。”
“呵呵,原来龚兄弟倒是想试探一下我了?不过我想的也是这样。正所谓‘官逼民反’没有官逼,民自然不可能一下子就反了。这池仲容造反其实并不能简单的看,其中淤积了不知道多长时间以来的矛盾,又是我们哪里能分析的清楚的。但是……”
曹牧文说道此处,转变了话头,“虽然池仲容造反不能简单的去以一个乱匪去看待,但是却必须以乱匪的方法办,这就是弹压二字而已。因为他已经造反了,只要有‘造反’二字,其他的我们既然不能简单去分析,那便不分析,只要他造反,我们见招拆招,便以‘弹压’二字应对。而其他的事情嘛……只好待得这一切结束之后再行定夺了。”曹牧文说罢,叹了一口气。
“嗯……牧文兄,你说的也对。”龚宸沉思片刻,这么说着。“之前听你所说,还当是你搪塞我呢?只不过着一席话讲来,果然是有些意思。你说的对,无论他造反是否有什么难言之隐,还是遭到了什么不公对待,但是他已经造反了,我们这些人又有什么法子?只他造反,我们镇压,真正动脑子的自不是我们,而是远在北京的……那些人吧。”
龚宸说道此处,语气陡然转小,看样子这里虽然没有的旁人,但是诽谤朝廷也是要小心谨慎的。
“哈哈,哎呦!龚兄弟,你可要小心,诽谤朝廷可是大罪!小心锦衣卫前来拿你!”曹牧文讪笑道。
“哈哈,牧文兄你真是有趣!这里除了咱们二人又哪有别人,又怎么会有……什么锦衣卫呢?”龚宸也是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边继续和曹牧文“谈论”下去。
“嗯……你说的有道理,看样子只能有一个解释了!”曹牧文突然间义正言辞的说道,“我就是锦衣卫!”
“呵呵,其实……我也是!”
哈哈哈哈……说罢,两人同时相对笑了起来。
“好吧……好吧,那咱们就相互捉拿便好……”曹牧文在两人走到官署门口的时候,最后如此说道。
虽然南昌城中的这两个人看起来很是愉悦,但是据此数百里之外的曲潭村却不是如此了。这里便是“金龙霸王”池仲容的大本营。虽然此事后,他的起义军已经占领了诸多县城,但是他依旧没有选择一处驻扎,而只是交派了自己信任的弟兄带领一部分人驻守在那里,而自己的大部分,还有自己的左膀右臂还是将曲潭村,这个并不是很大的村子作为自己的大本营来。
曲潭村坐落在一处狭隘的谷底中,两侧皆是高山,近处只有一南一东北两处较为矮小地平的山口。其实正因为这个天然的优势,池仲容才选择的这里所谓他起义军的大本营。这里到现在已经汇聚了他起义这些日子以来的全部成果。包括从攻下来的州县府库中抢来的银钱,还有从那些为富不仁的地主家中搜出的金银细软,虽然已经有不少让他打赏给了他的兄弟们,但是现在,还属于义军“军饷”的宝贝还是有很多。
而现在,池仲容正站在一处高大粮仓的门前,心情尚好。这一粮仓里面装的可不是粮食,而是就是起义军的“军饷”库。里面装的便是这些时日以来起义军所得的所有战利品中的一半,因为是如此的钱财,所以池仲容将其交给自己的族弟池仲易。仲易虽然武艺平平,但是贵在为人老实,有知根知底,虽然着如此的钱财是起义军的命,但是池仲容还是毫不犹疑的将它们交给了自己的弟弟。虽然他也想到了自己的这般做法可能会让义军中的其他首领心有顾虑,但是池仲易的名声还是摆在那里的。池仲容相信自己的这个族弟可以将这个“粮仓”管理好。记得他命人将所有的财物搬进里面,并且将其里里外外坚固三层再以厚铁门板将大门替换后,又在上面加上了三层大锁,这一切都是为了这些财物的安全。在那天晚上,池仲容在大大小小四十多名头领的注视下,将三把钥匙交给了池仲易。这样一来,大家心中的疑虑或许能消减一下。
池仲容现在在自己的副手黄金巢陪同下,站在这偌大的粮仓下面注视着。虽然他之前的心情很是不佳,大帽山詹师富发生的事情第三天便传到了自己的耳朵中。当时他们听到这个消息后便怒不可遏。自己所派出的那些欲望大帽山的信使自不必说,已经早早的被那些狗官害死,没想到还将自己打算联络一同举大事的詹师富害死,这数千的兄弟就被官府清剿一空了。
这个不幸的消息很快的在他虾虾大大小小的村落,州县还有山寨中传播,池仲容并不打算封锁这个消息,因为封锁也是无用,并且还会产生适得其反的不良效果。若是封锁的越紧,手下的兄弟们可能会愈加的迷茫和恐惧。所以,池仲容便在得到消息的第二天往上在大会上当众宣布了这个消息,并且郑重其事带领着诸多头领遥望大帽山方向拜祭了詹师富等数千兄弟的英灵。





正文 第八十八章:“金龙霸王”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2-2-24 11:05:28 本章字数:3205


回到位于村镇中的大营后不久,池仲容便召集手下所有的头领,包括黄金巢,卢柯,自己的族弟池仲易,池进以及其下驻守多个村子的头领。众人济济一堂在原本村中最大地主家中的大堂中。这家地主早在池仲容起兵造反的两个时辰之后就急急忙忙的带着自己的地契和最值钱的细软逃之夭夭了。这一点却是另池仲容很是不悦,因为这个地主也是个横行乡里,欺男霸女的主,本以为自己能抽出时间来惩治他,没想到等自己来后,这一大家子早就跑的没影了。
池仲容好歹是“金龙霸王”这霸王自然不能白吃亏,一眼见得这地主老财家中房屋着实不错,即高大有坚固,瞧着亮堂住着舒服,便老实不客气的收入囊中,并且把家中剩下所有值钱的玩意儿,一部分分给了弟兄们,另一部分大多是金银珠宝等物的都封存在了那幢巨大的粮仓中。
地主老财家中的大堂最是宽敞明亮,连着县里的县令大堂都及不上他的一半,池仲容一见之间,便把这里改成了起义军议事之地,还寻得个识文断字的人给写了三个大字“聚义堂”做成了匾挂在了大堂横梁正中。“聚义堂”这三个字原来是出自哪里的,池仲容记不清楚了。但是依稀间似乎是记得自己小的时候听村里说书的讲《水浒传》什么的,其中梁山好汉还是狼山好汉们一起议事的大厅便就名为“聚义堂”。
而现在,“金龙霸王”的“聚义堂”虽然没得那些书中的好汉们如此的多,但也是不少的。今天不仅仅是要讨论詹师富不幸殒命的事情,还须得讨论一番接下的起义军的行动部署。这些日子以来,池仲容的地盘也是越大越打,但是也就在一个月之前,池仲容也意识到了这一点,其实严格来说,这并不是自己的优势。因为自己毕竟作为一支草创未久的起义军,各项制度还未完全,虽然手下的军队已经有好几万。就在昨天,池仲容专门问的自己任命的主管粮草统筹的头领,现在起义军究竟发展到了怎么样的地步。得到的回答便是,现在他手下已经有三万五千余人。当然这些人并不可能都同一时间归得池仲容所管,而是分别驻扎与他现在所辖的所有县乡村镇、府衙和山寨中,可能大着有一两千,次着也有上千,末着也应当有数百人的防卫力量,虽然分散了兵力,但这也是管理如此之大的地盘的必要。池仲容便是明白了这一点,这才下令停止继续攻打属于朝廷控制的地区的。毕竟,每打下一处,便要留的一处的士兵守卫此地。以前,只要自己的起义军只是甫一进城,便有不少的百姓前来投奔,这让池仲容非常高兴,因为仅仅凭借着投奔百姓来看,自己便可以大约清楚的了解到官府在这里的统治情况如何,这里的“狗官”多不多。不论多不多,现在的自己都已经造反了。所以……多不多的,自己都先占了吧。
现在这“聚义堂”可谓是济济一堂。一众人等皆是林立在此。池仲容端坐在上手,其下便是各位自己的弟兄们,包括真的自己的族弟“池仲易”,还有自己的副手黄金巢,卢柯以及其他麾下的头领。
这个时候,池仲容便开口道:“诸位兄弟,我想大家已经知道了这件事情。”此话一说出口,原本还稀稀落落,有些声响的“聚义堂”便顷刻之间鸦雀无声了。
所有人,包括池仲容在内,全部都面色阴沉,大家都好像受到了天大的侮辱一般,有的愤愤不平,有的还嗤嗤的冒着粗气。
这个时候有人突然叫喊道:“此仇不报,誓不为人!要为詹师富报血仇!”由此一眼引发,接下来“聚义堂”中的众人都义愤填膺的如此叫喊着,这个时候池仲容举起了手,摆了一下,示意到众人不要再行吵闹了。如此一来下面在座的人都安静了下来,大家都听着他们的首领将要说什么,其实很简单,因为只有很短的一句话。
“此仇不报!誓不为人!”
有人说,和平会让人变得麻木,有一种度日如年的感觉,曹牧文却说,战争也是这样,它也会让人麻木。这并不是曹牧文他第一次上战场,只不过这是第一次如此近距离的上战场,直面战争的惨烈,血与沙的悲壮。
悲壮?曹牧文心中否定了这个想法。说是悲壮其实是对战争的侮辱,这算不上是悲壮,这是能算是一场不对称的屠杀。曹牧文虽然很不想承认,因为这样想来会有一种自夸的感觉,但是他还是要说,自己人真的厉害!
“王守仁用兵如神,练兵肃整,连他的‘十家牌法’也起到了非常好的作用。”一旁的吴征这时候沉思评价到,他心中也是感叹,这位王守仁果真了得。说起他的用兵之道,的的确确是厉害的紧的,但是真的要评价,还是所谓的“十家牌法”来的厉害。
王守仁的“十家牌法”果真了得,虽然它不是兵刃不是兵书,只是挂在家门上面的一张简单木牌,但是就是因为此,这才可以表明你是谁!就是意味着,它将每一户的户主,居住的人是谁,它的邻居是谁全都昭然若是了。有此一,便可以推及到四周邻里,只要有一人为乱匪,四周的邻里全部都会知道,这样一来你也是上天无门,遁地无路了。它最大的作用,便是在根本上限制住了池仲容等人的兵源,没有了兵力的补充,依照着他的实力,绝对不可能再撑得多久了。曹牧文很是高兴,因为就在昨天晚上,他也得到了广东府江农民起义失败的消息。
这府江地方纵横二千余里,皆为王公珣统率的农民军所占领,为时达三年之久。十一月十四日,也就是在几天之前,被总督两广都御史陈金带领总兵郭勋、太监宁诚,调两广等省土兵和官兵,分六路围剿农民起义军,王公珣等一百多人被杀,一千五百余人被俘。
虽然府江地处广东,但是与池仲容没有的什么实质上的联系,其实不然,真正意义上的农民起义全都是相同的,它们是可能表面上各自为战,其实不然。或许从某种意义上来讲,他们是相同的。王公珣的失败照实了天下人一个事实,一个看似残酷的事实,就是他失败了。很对的。因为正是因为他们与官府的实力相比,他们是处于劣势的。
总督两广都御史陈金自然不是笨蛋,王公珣所部被击溃的两个时辰之后,他便写好了军情谍报,通过驿站加急向北京报去,此乃捷报,任何官军的人都是对此如此的希冀,希望由此,朝廷也能好好嘉奖自己兄弟们的努力。
王守仁这些日子以来可也没有闲着,王守仁和他所带领的大军是江西在内的数省之地中实力最为强劲,军力最大的一支部队了,并且,就在现在,王守仁的侍从,曹牧文刚刚还起码走过了洒满了鲜血的战场,曹牧文不知道着上面有睡的血。是官军的,还是池仲容的,他自己似乎也在这场战斗中受了伤,当然,这可能是谣传,也可能是他自己放出用以故布疑阵的,曹牧文只清楚,他也不需要清楚,因为池仲容败了一仗,这才是重要的,因为王守仁在离开之前还专门的交代过,从这一点上便可以清楚的知道,池仲容,是输定了,具体什么时候输,只是时间问题罢了。
王守仁交代完毕这些事情之后,便乘着船,顺着赣江离开了,具体去了哪里曹牧文并不清楚,因为王守仁也是略微神秘的笑笑,说道,“军机不可泄露。”然后便留下了一脸迷茫的曹牧文还有当时跟在他身后的龚宸。两人相顾无言,转而有变成相视而笑。
不久之后,留在南昌的曹牧文得到了一个消息,这是有人专门来报到巡抚府中的,并不是什么军国大事,要不然他也不可能知晓。只是一个关于王守仁的私人问题。徐爱,死了。
在阳明将赴龙场前毅然"纳赀北面"磕头拜师傅的徐爱,素被视为阳明的第一大弟子,既因其入门最早,也因其最得王学之真。钱德洪作王氏年谱说王早在此前两年已开门收徒弟,又不见弟子的名姓。前面说过,可能只是一般的问业之人。而徐爱是传王学之道的第一门徒。所以黄宗羲的《明儒学案》及别的记载都说正德丁卯年入门的徐爱是"及门莫有先之者"的第一人。王一直说徐是他的颜回,则既因徐最得其真,也因徐不到三十二岁就死了。徐所创立的"浙中王学"一派,是王学嫡传,虽影响不大,但原汁原味。
徐本是阳明的妹夫,是余姚的马堰人。当初,他和他叔叔同时"竞选"状元公的女婿,王华深于识人,他感到徐爱的叔叔略有些放逸,后来果然以"荡"败。但是他没有看出爱生命不永来。儒家只看道德,根据道德推测人的吉凶得失。道家才侧重看寿命。王华仕途太顺,觉得没必要学道家那一套。这使得他女儿过早的成为"未亡人"。





正文 第八十九章:徐爱之死
狗狗书籍网 更新时间:2012-2-25 11:06:07 本章字数:3083


阳明对徐爱的感情是相当深挚的,爱对这位内兄素有敬意,尽管是一家人,"纳贽"还是必不可少的礼仪。"师"高于这种亲戚关系,阳明有一个很知心的学生,在阳明死后,不敢以弟子礼祭祀先生,就因为没有走过"纳贽"这种形式。阳明有个当家子爷爷叫王彰,"听讲就弟子列,推坐私室,行家人礼。"天地君亲师,既有一体化的一面,也有一码归一码的时候。
徐等三人行过拜师礼后,就进京赶考去了。王还专写一篇《示徐曰仁应试》,教他如何以平常心从容应考。在婆婆妈妈的嘱咐背后,流淌着对儿子才有的深细的关爱之情。这自然是他们之间的私事,但阳明明说这只是以应试为例来讲人生哲学,这便有了指教"全人类"的内涵。首先,君子穷达,一听于天,这貌似消极其实为了"正中"。它对治的是人们对科名的疯狂追求的流行病。太有得失之念,肯定做不好文章。其次,无论是下场作文还是平时做学问,都须摄养精神,总保持气清心定,精明神澄的状态。扰气昏神,长傲召疾,心劳气耗,都是既伤身亦败事的坏毛病。他提出一个总的原则就是"渊默",不能杂乱心目。忽然有所得时,不要气轻意满,而是要更加努力而已。
前来通知曹牧文这件事情的便是,钱德洪。初名宽,字洪甫,因避先世讳,以字行,尝读《易》于灵绪山中,人称绪山先生。明余姚人。嘉靖十-年进士,出为苏学教授。补国子监丞,寻升刑部主事,稍迁员外郎,署陕西司事,因郭勋论死一案获罪,下狱,斥为民。穆宗朝,进阶朝列大夫,致仕。在野三十年,无日不讲学,江、浙、宣、歙、楚、广等地皆有讲舍。每岁春秋,辄与东南同志相期聚会于天真学院。钱受业于王守仁,为其高第弟子,颇得"良知"学说之真谛。其学经历了"三变"过程。初时,以"以为善去恶"功夫为"致良知";而后,又认为"良知"是无善无恶的;最后则认识到离已发而求示发必不可得,无善无恶亦非良知,唯当即吾所知,以为善者而行之,以为恶而者去之。钱德洪后期之学,重在一个"知"字。他认为,天地间只此灵窍,在造化统体而言,谓之鬼神;在人身而言,谓之良知。充塞天地间只有此知,天只是此知之虚明,地只是此知之凝聚,鬼神只此是知之妙用。四时日月只是此知之流行:人与万物只是此知之合散,而人只是此知之精粹。此知运行万古而有定体,故曰太极;无声臭可即,故曰无极。关于心、意、知、物的关系,他认为:心无体,以知为体,无知即无心;知无体,以感应之是非为体,无是非即无知;意,指感应而言;物,指感应之事而言。知是主宰事物是非的法则。意有动静,知之体不因意之动静而有明暗;物有去来,知之体不因物之去来而为有无。钱氏提出,致知之功,在究透全体,不专在一念一事之间。但又离不开一念一事,除却一念一事,又更无全体可透。良知广大高明,原无妄念可去,才有妄念可去,已自失却广大高明之体,因而只须提醒本体,群妄自消。关于"致知存乎心悟",钱的看法是:灵通妙觉,不离于人伦事物之中,关键在于人如何体认而得之,此谓心悟。而世之学者却谓此道神奇秘密,藏机隐窍,使人渺茫恍忽,无人头处,此非真性之悟。如不极其深奥、研其几微,以究透真体,便不可谓之心悟。良知为不动之真体,太虚之中,无物不有,又无一物之住,有住者即为太虚之碍;人心感应,无时不有,又无一时之住,有住即为太虚之障。故忿□、好乐、恐惧、忧患"一著于有心",即滞留于心,心便不得其正。王守仁死后。钱氏有感于"学问落在空处",力辟空疏,以恢宏师说为己任,因而强调"诚意"、"戒慎"、"于事物上实心磨炼"、"于应酬之中求本体"、"于事上识取本心"等致知和修养之道。故黄宗羲曰:"乃龙溪竟入于禅,而先生不失儒者之矩□,何也?龙溪悬崖撒手,非师门宗旨所可系缚,先生则把缆放般,虽无大得亦无大失耳。"尤其可贵的是,钱德洪在强调"行、著、习察、实地格物之功"时提出"于此体当切实,著衣吃饭,即是尽心至命之功"的论断。此说经王艮--王襞而影响于李贽,乃谓"穿衣吃饭,即是人伦物理",遂形成"百姓日用即道"的命题。钱德洪著有《阳明夫子年谱》三卷(载《王文成公全书》中)、《濠园记》一卷、《言行逸稿》、《会语》、《论学书》等。钱德洪为浙中王门学派的主要代表人物之一,在学派中具有重要地位和较大影响。黄宗羲曰:"龙场而后,四方弟子始益进焉。郡邑之以学鸣者,亦仅仅绪山、龙溪,此外则椎轮积水耳。"
钱德洪此人的名头其实比徐爱要高的,因为他的序,他的序便是给他的师父王守仁的大作《传习录》做的序。
"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教"。
《传习录》包含了王阳明的主要哲学思想,是研究王阳明思想及心学发展的重要资料。上卷经王阳明本人审阅,中卷里的书信出自王阳明亲笔,是他晚年的著述,下卷虽未经本人审阅,但较为具体地解说了他晚年的思想,并记载了王阳明提出的"四句教"。
王阳明继承了程颢和陆九渊的心学传统,并在陆九渊的基础上进一步批判了朱熹的理学。《传习录》中的思想明显地表现了这些立场和观点。
"心即理"本来是陆九渊的命题,《传习录》对此作了发挥。王阳明批评朱熹的修养方法是去心外求理、求外事外物之合天理与至善。王阳明认为"至善是心之本体","心即理也,此心无私欲之蔽,即是天理,不须外面添一分。"他这样说是强调社会上的伦理规范之基础在于人心之至善。从这个原则出发,他对《大学》的解释与朱熹迥异。朱子认为《大学》之"格物致知"是要求学子通过认识外物最终明了人心之"全体大用"。王阳明认为"格物"之"格"是"去其心之不正,以全其本体之正"。"意之本体便是知,意之所在便是物"。"知"是人心本有的,不是认识了外物才有的。这个知是"良知"。他说:"所谓致知格物者,致吾心之良知于事事物物也。吾心之良知即所谓天理也。致吾心良知之天理于事事物物,则事事物物皆得其理矣。致吾心之良知者,致知也;事事物物皆得其理者,格物也;是合心与理而为一者也。"在他看来,朱子的格物穷理说恰恰是析心与理为二的。由此可见,王阳明的"心即理"的命题主要是为其修养论服务的。致良知说是对陆九渊心即理思想的发展。王阳明的心即理的思想也有我们一般意义上的本体论的含义。然而,如果偏重从本体论研究它,就会忽视它在王阳明修养论中的基础意义。知行问题是《传习录》中讨论的重要问题,也反映了王阳明对朱熹以来宋明道学关于这个问题讨论的进一步研究。朱子主张知先行后、行重知轻。王阳明提出的"知行合一"虽然继续了朱子重行的传统,但是批判了朱子割裂知行。王阳明主张知行合一乃是由心即理立基,批评朱子也是指出他根本上是析心与理为二。他说:"外心以求理,此知行之所以二也。求理于吾心,此圣门知行合一之教。""知行合一"的含意是说知行是一件事的两个方面。知是心之本体的良知;良知充塞流行、发而为客观具体的行动或事物,就是行。由这个认识出发,如果知而不行那只是不知。知是行的主意,行是知的功夫。知行本是紧密相联的,因此有知行合一之说。在当时社会上、在理学发展中的确有知而不行的情况存在。王阳明的知行合一对时弊有纠偏的意义。但是他强调知行合一说不是仅仅针对时弊提出的,它首先是要说明"知行之本体"。知行合一说强调道德意识本来就存在于人心中,这是道德的自觉性。它也强调道德的实践性,认为道德方面的知不是关于对象的知识,而是道德的实现。知行合一也有一般认识论方面的意义,但它首先讲的是道德修养,对于后者长期以来学术界一直没有深入研究。王阳明的"心即理"、"致良知"、"知行合一"都是要强调道德的自觉和主宰性。他说:"知是理之灵处,就其主宰处说便谓之心,就其禀赋处说便谓之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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