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月来相照》第34/57页


  “这个啊?”杨乐仪想了想,她也对司空旭的单独行动有些奇怪:“还是我去吧,你没武功,跟韦泽在一起好了。”她没发现,小绿眼中闪过的一丝狡诘,也没想到,这一去,多年来的信任瞬间崩塌。
  ……
  原来,背叛的滋味就是这样,自己始终是没人要的孩子。杨乐仪紧紧咬着下唇,指甲在手掌心压下了深红的印记。不哭,不哭,绝对不哭。
  ……
  三个时辰后,客栈的房间里。
  “然儿~”师父的声音充满了惊喜。她抬头望去,站在门口的师父,虽然赶了那么多天的路,仍然纤尘不染,或许是怕她认不出来,头发已从刚才的黑色恢复了银色,虽然看多了美男,可没有人能有师父那样如神仙般的气质,一举一动不像凡间的人,站在那里,就已经是一幅绝美的画。如墨的眸子,始终如晴朗天空一般明净,充满了从容的气息,一看到就安抚了自己先前狂乱的心;高挺的鼻梁,如白玉一般,没有任何瑕疵,一缕被风吹起的银发,微微遮住了那令人遐思的薄唇。
  若是没看到那一幕,现在一定会扑到师父怀里吧。可自己这样的人,怎配投入那个怀抱呢,杨乐仪自嘲地想着,不过身体还是站了起来,一步一步向他走去。
  “然儿?”任明昭上来欲要象往常一样抱住她,却停下了脚步,“你,长大了?”他又看到除了她之外,一个琥珀色眸子,脸色略显苍白,长眉星目,气质极冷清,却又明漪清丽的美少年斜靠在小案上,眼里是满满当当的温柔,仿佛周围的事物都不存在似的,只停留她的身影,只是随着她视线的方向,冰冷得毫无人间气息的目光才朝他这里一扫,却不带任何感情的,很快收了回去,前所未有的压迫感一瞬间朝他涌来。任明昭心里一惊。
  

  第四十六章 “消毒”?

  正在此时,杨乐仪已走到任明昭面前,对他微笑道:“师父,见到你没事,真好。”
  “然儿,你瘦了。”任明昭像以前那样抚上杨乐仪的脸颊,细长而有力的手指在她光洁的皮肤上轻轻划过,醇厚的声音如美酒一样让人沉醉其中:“我一直在担心你。”
  别用那种温柔看着我,我会受不了的,师父。
  杨乐仪看着任明昭,失神之间,被人一下拉过,却是韦泽,他眉头微皱:“他是谁?”
  “啊,我忘了替你们介绍了。”杨乐仪忙道:“咸与,这是我师父任明昭。 ”又对任明昭道:“师父,这是韦泽,字咸与,上次跟你分散后,是他救的我。” 任明昭打量韦泽,刚才他居然能瞬息之间将然儿从自己身边抢过,武功与自己相比,似乎差不了多少,只是见他言辞甚少,行礼之时,也是明然一旁提点他,这少年似不太懂礼数,但也可看出两人颇为亲密。先见她身形已长,如今又听得那少年唤她乐仪,任明昭推想她已恢复记忆,心下不安,正待相问,忽然门砰地一声被撞开,司空旭闯了进来。
  “快走!刚才我出门,见有多人朝这边赶来,说是要捉拿你任明昭,罪名是勾结幽冥殿。”
  “那你们先走!我来断后。”
  “不,师父,我们一起走!”
  “别争了,我们几个取胜没什么问题,只是你和韦泽都是长途跋涉,恐不能久战,为今之计,先一起离开这里。我对附近熟悉,跟我走吧。”司空旭道。
  杨乐仪赶紧去隔壁房间喊过小绿,五人匆匆离开客栈。行得不远,就被一行人拦住。虽然他们武功不强,但人数众多,又将路途全部堵住,倒也麻烦。司空旭见此,让任明昭和韦泽作掩护,自己则带着杨乐仪和小绿,且战且走。杨乐仪一只手拉着小绿跑,一只手暂借用司空旭的宝剑抵御来敌,好在任明昭和韦泽武功高强,将那来犯之人挡在圈子之外,倒也没感到多少压力。
  她看着任明昭出手如电,脸上虽有一丝淡淡的笑意,可手下却不容情,招招夺命,每一剑刺下去,都有一个人倒地。不过,最让人惊讶的是,如此血腥的厮杀,任明昭身上的白衣,一点血迹也没粘上,他每一招每一式,如行云流水,优雅无比,仿佛是天上的仙人,弹指一挥间,便处置了几个不知天高地厚与神仙为敌的凡人。师父,真的是太强大了,自己,连师父百分之一的功夫都没有学到吧。
  正在心神微分之间,忽然听得一声“小心”,自己已被司空旭扯到一边,一股凌厉的杀气从脸庞掠过,才发现一中年男子的鬼头大刀,正劈向自己刚才所立之处。若刚才不是司空旭,自己恐已被劈中。那男子见一击不中,又发起二次攻击。杨乐仪用宝剑硬接住,与他厮杀起来。她因缘际会,本身内力较那男子深厚,但因没学什么剑术,又不想害那人性命,加之手臂昨晚曾经受伤,出手之时,自是缩手缩脚,那男子看准她临敌经验差,还要分心照顾身旁男装打扮的美貌女子,一柄大刀舞得虎虎生风,正要砍中她之际,忽然见那男装打扮的美貌女子眼神一变,紫光一闪而过,他顿时心神恍惚,手中刀法略迟,露了破绽,杨乐仪抓住机会,一剑刺中他手腕,那男子吃痛,大刀脱手,被她点中穴道。杨乐仪一击成功,心中略宽,手法也流畅了许多,又制住几个。
  打得一阵,追杀之人越来越少,司空旭领着众人退到洞庭湖附近的一座小山下,沿着山道前行,行得一阵,不见追兵,五人这才稍作歇息。
  “然儿,你受伤了?”任明昭原本受了旧伤,加之连日赶路,刚才又大开杀戒,表面看似是轻松无比,实际已大耗实力,一坐下来就调息运气,却瞥见她脸色,不由担心。
  “没有啊。”杨乐仪看看自己,除了一些沾上的血点,并没无异处。
  “姐姐,你的脸……”
  “呃~”杨乐仪见小绿示意自己的右颊,伸手摸去,用力大了些,果然感到一丝刺痛。
  “别动,伤口刚才已凝结,你这样又裂开了。”司空旭走近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小盒打开,从中挑出少许白色脂状物欲给她敷上,韦泽却将她拉过,低头吻住她脸颊。
  “你,干什么?”感觉到他软软的舌尖在自己的脸上舔来舔去,杨乐仪大为震惊,赶紧避开,却被韦泽重新拉住。
  “消毒,你昨晚教我的,不然会得破伤风。”韦泽朝旁边轻唾一口血沫,若无其事地准备继续。
  “笨蛋!我只是替你的手指消毒啊!那不一样的!” 杨乐仪尴尬万分,挣脱韦泽的拉扯。
  “都是身体发肤,手指和脸有何区别?”韦泽好奇地看看她的脸,又看看自己的手指,喃喃自语:“嗯,好像脸比手指软些。不过,你替我消毒之时,和我刚才替你消毒之时,我全身酥酥麻麻的,都一样舒服呢。”他高兴地朝她笑笑。
  “闭嘴,别说了!” 杨乐仪只觉得脑袋轰的一声,她都不敢看其他人现在的表情了。
  “乐仪,你也跟我一样舒服吗?为什么你脸这么红?” 那个害她落到这种羞人境地的罪魁祸首,还一脸单纯地看着她。杨乐仪真想一头撞死。
  “然儿,我也想舒服一次,是你来还是我来?”她抬头看去,只见司空旭侧头看着她,一手颇带深意地轻拂着下唇,那双勾魂眼正在不断放电。“那个消毒,我不会,还是你先教我?”
  “姐姐……”为什么小绿一副大受打击的样子?对了,这在古代,算是极其行为不检吧。小绿心目中的好姐姐形象,现在一定崩塌了吧。不过,记得整那个燕烈翔的时候,小绿也没这种表情啊。唉~
  她又羞又恼,脑袋一团糟,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不料下一刻,已被拥在一个清凉的怀抱中,那熟悉的淡淡茶香,正是她一直不敢看的师父。她顾不得许多,一头埋在那最安全的怀抱里,不肯再看外面,却被他从怀里扳过来,正对上他。没有嘲讽,没有惊讶,眼睛里是一片安宁,缓解了她的不安。他手里拿着从司空旭那里夺来的药膏,轻轻涂在她的伤口上,慢慢按摩着。脸上传来柔柔的感觉,树林里透下细碎的阳光,似乎又回到山中的岁月。“睡吧,然儿。”任明昭随手点了杨乐仪睡穴,搂在自己怀中。
  “任明昭,你这样于礼不合吧。”司空旭见任明昭温柔地看着怀里的杨乐仪,下一刻抬眼又是风清云淡的表情,正是他最讨厌的道貌岸然之状。眼见任明昭将一件极暧昧的事情作得似乎天经地义一番,心中微恼。
  “你管太多。”任明昭却不睬他,盯着一旁还在皱着眉头冥思苦想的韦泽:“你过来一下。我有话问你。”韦泽见明然在他怀中,虽感觉有些古怪,但想到自己师父也曾这样搂过自己,心下倒不以为意,遂走上前。
  任明昭手开始结印,设五音之阵,免得周围人听到,此举落在司空旭眼里,心中暗自嗤笑:没多少真气用传音入密,就用阵法弥补,旁人或许会听不到你们交谈,可对我,根本没用!算了,就装成什么也听不到罢。他主意打定,干脆闭目养神。
  ……
  “你跟她已经结为夫妻?”任明昭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但看他模样仍是童男之身,颇为惊讶:“何出此言?”
  “我跟她曾同榻而眠,当然是夫妻。”韦泽浑不知自己刚刚逃过一劫。
  原来如此。任明昭松了口气。他低头看着怀里睡得正熟的杨乐仪,见她眉头微皱,有些担心,将她搂得更紧了些。然儿,你梦见什么了?
  杨乐仪却是梦见了早上看到的那一慕。
  此时天还未亮,她远远跟在司空旭后面,眼见得他来到偏远的树林中,前方是一泓深潭,反射出幽幽月光。他口中念念有词,身上发出一团白光,那潭水也剧烈波动起来,潭水中的点点月光竟被吸至司空旭身上,那白光也越来越强,随后脱离司空旭之身,直奔天空而去。
  须臾之间,另一团白光又从天空降临,投入潭水,随后又一跃而出,悬浮在波光粼粼的水面,渐渐幻化出轮廓,竟是一头白虎,接着白虎形状转淡,出现一个人形。杨乐仪大喜过望,那人虽然变成了黑发,但从相貌、气质看,分明就是师父。她正想出声,却觉得有些不妥,干脆静观其变。
  “司空旭,你用师门密令,有何急事?”
  “我准备将当年本门分裂时,存留在本支系的五行之术秘籍,在此次武林大会后,全部交付与你。”
  “原因?”
  “卦象得知,本支系来日无多,虽然我派一向看不惯你派,不过还是回归大统为宜,这也是你派的心愿吧。不过,我想问你几个问题。”
  “说。”
  “你传明然玄玉功,是为了师门要求的勾陈之珠?”
  “是。”
  “但她内力毕竟不够,勾陈之珠生长缓慢,你有否考虑破掉她处子之身,加速勾陈之珠生长?”
  “不会。你也别打她主意。”
  “为何?若按照一般长法,勾陈之珠的五行之力凝聚,至少也要二十年以后,这个你心里清楚。”
  “那物若拔苗助长,效用不佳。”
  ……
  心,一下跌到了深渊。
  这个时代,你是我的唯一,你是我的所有。
  师父,师父,原来,原来……
  杨乐仪心中痛苦难当,胸口一股火热弥漫了全身。
  ……
  “师父,师父,……”
  “然儿,怎么了?”任明昭见怀中的人儿眉头越蹙越紧,喃喃呼唤自己,似是噩梦,急忙拍醒她。
  “我,……”杨乐仪醒来,方知是梦,想起早上那一幕,心中仍然难过,可看着师父温柔得快把自己溶掉的眼神,回想刚才是师父将自己从尴尬一幕解救出来,更不舍得离开那分别已久的怀抱。
  “乐仪,你醒了啊?刚才你睡过去,一定是饿晕了,我去抓了点鱼,马上就烤给你吃。”杨乐仪转眼看到小泽一脸灿烂地看着自己,心一狠,咬咬牙,终于站起来,离开师父怀抱,道:“师父,我已恢复记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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