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泄》第26/49页


  宝宝应道,“知道了,爹爹。不过听闻慕家铺子出了问题,您也让我出了月老祠,是不是应当避嫌?”
  “傻丫头!不过是婚事暂缓,你与慕贤侄的婚事是多年前我与慕家老爷定下的,不论发生什么事情都改变不了!爹爹在此等你,一会领你去见慕贤侄。”
  官宝宝心中一沉,隐隐有些失望,没想到这层关系竟然如此牢不可破,她隐隐觉得心中原本的希翼被爹爹彻底剪断,一下子消沉起来。不过随即她就拍了拍自己的脑袋,暗骂自己不孝不忠,真是愚不可耐!
  于是换了衣服好好打扮一番,跟了爹爹出园去见慕许。
  院口有一株梨花树,树上长满了白色的一团一团的梨花团子,看起来香粉糯糯白胖圆润,要是变成个糯米丸子定是美味万分的。
  “宝宝,这几日叫你受惊了。”慕许温润一语终将官宝宝拉回了实境。宝宝将眼神滑至树下的慕许身上,只觉他的一圈都围着一层漾漾的水晕,淡淡的沁人心脾,虽然感觉不甚强烈,却也犹如潺潺的流水,无孔不入、无路不走。
  “我不碍事,慕三哥这几日可还安好?”
  “自然是不好的。”慕许将头浅浅闷了下去,有一丝淡淡的哀伤透过梨花的香气传来,叫官宝宝为之一滞。
  这是最近见到慕许,皆能从他身上感觉到的。宝宝虽然不懂所谓的权谋计策,却也怀疑此次慕家之事,与傅融之或多或少有那么一些联系,这叫她心中难免有些愧疚。
  为了弥补这种愧疚,官宝宝便使出了浑身的欢喜劲儿带着慕许出门赏灯去了。
  天色还未暗沉下来,江边已经陆陆续续亮起了花灯,还有许多其他的商贩,宝宝找到一个卖甜酒酿的摊子,一口气买了十壶甜酒酿,欢喜地挂了慕许一脖子。
  两人一人一壶酒酿,顺着花灯的摊子从头逛起,宝宝在家之时觉得赏灯无趣,但是到了此处,复又有了活力,看那些花灯恨不能每一盏都买回去摆着。
  她见手中的酒酿喝完,便回身打算再要上一壶,不想回头一瞧,慕许身上的酒酿一壶不剩,都平躺在他手上的网袋里,而他的手中正拎着最后一壶,不幸的是,宝宝回头之时,他正将最后一口送进嘴里。
  “慕三哥,你饿了么?不若我们早些回去?”
  慕许一愣,?然回神,看了看自己的战利品,眼神一暖,脸上稍稍有些窘迫,“不知不觉……这酒酿说是应当比酒还凶的,不想竟是如此绵软……”说罢,将那一堆瓶瓶罐罐扔给了路旁专门收集罐子的童子,歉意地在旁边摊子上买了一盏美人灯,他将灯递给宝宝道,“美人灯理应送美人。”
  宝宝闻言一阵激动,这可是第一次有男子夸自己是美人!美人!瞬间将官宝宝那颗心滋润的如同春日的竹笋噌噌地上冒,曾几何时,倾国倾城也是她的梦想啊!她摸了摸滚烫的脸颊,害羞一扭道,“多谢慕三哥。”
  不想那只刚刚接过灯的手,又被慕许淬不及防地一握,只听慕许又道,“宝宝,我后悔了……”
  官宝宝一怔,抬头看了看表情颇为认真的慕许,顺便瞥了两眼暗下的天色和南珠一样溜溜圆的月亮,痴痴道,“这么快就后悔夸我是美人了……真是不坚强……”
  “宝宝,趁着现在他还没有动手……我们早些成婚吧。”慕许双目微微泛起了红丝血色,握着宝宝的手也紧了几分。
  “喝醉了吧?慕三哥?”官宝宝全然听不明白,她眨了眨眼睛,用空闲的手试图解放那只被握的牢牢地手掌。
  眼看着便要解放成功,又见上次所见的慕许随从急急忙忙自花灯一边赶了过来,一见慕许便欣喜地跑了过来,道,“三少爷三少爷!快些回家!”
  慕许这才放开官宝宝,某种有丝异样一闪而过,随即又恢复成平静的水平,四平八稳道,“什么事情非要回去?”
  那人看了看官宝宝,本不欲说,但是见慕许没有避讳的意思,便一跺脚道,“圣旨到了!宣您进宫速往京城呢。”
  “什么事?”
  那人又看了一眼官宝宝,这才有些为难道,“听闻是为长公主选婿,您是皇上钦点的,而且……只点了您一人……”
  官宝宝蒙了一蒙,这就是说慕许就要做驸马爷了?等额选票,没得挑没得删,圣旨一样的铁板钉钉?
  慕许也是一怔,他扭头看了看一旁默默看着美人灯的官宝宝,不舍地上前一把抱住了她嗫嚅道,“宝宝你若是舍不得我,我便死也要辞了的……”
  那名随从在身后急着说道,“少爷,快走吧!宫里的公公还等着你呢!想想这几年……”
  官宝宝见慕许还紧紧抱着自己不放,特地用可以活动的头颅扭着脖子看了一眼身后急的冒油的随行,对慕许道,“慕三哥,你且去吧……这老人家年纪一把还每每风驰电掣地来找您真是不易……”
  “你……”慕许放开官宝宝,头疼地抚了抚前额,叹一口气恨恨道,“罢了!日后自然有机会……”说完竟也不再理会她,转身便远去了。
  宝宝无奈地一摇头,果然是喝醉了,酒果然是个神奇的东西,能将有礼的慕三哥变成生硬的慕三哥,也能将不要脸的色孔雀变成乖巧的色孔雀。
  正如此想着,忽闻身后响声大作,听着竟然有些像是孔雀的声音,她惊讶地回头,果见一身鲜艳、笑的牡丹一般的孔雀盛开在众多莺莺燕燕之中,好不惹眼。
  亏她前两天,还觉得遗憾见不着此人,不想他倒是美女绕膝,好不痛快!
  宝宝气的想走,却又觉得便宜了那人,一计又起,在旁边的摊子上买了一张面具戴上,自傅融之后方挤进人群,用那美人灯的灯柄按住傅融之的脖子,大声威胁道,“傅融之你个大淫贼,没想到你躲在此处,看我今日不将你绳之以法!”
  傅融之只浅浅一笑,身子稍稍一侧便将身后的官宝宝拽进了怀里,他夺过宝宝手中的美人灯仍的远远的,许久未听的声音比山谷的泉声还要悦耳动听,“娘子,我不是一早便被你捕获了么!虽然为夫很喜欢这种游戏,但是绝对不喜欢在你和那慕许拉拉扯扯之后!”
  宝宝扭了扭,很是不喜欢成为花灯为众女子围观,便急忙怨道,“什么拉拉扯扯!说起慕许,你做什么对付慕家的铺子?!”
  “谁有空折腾他们家的铺子?为夫我想你都来不及呢!娘子可有想念为夫?”
  “谁想你?!这里是大庭广众!色孔雀你有点节操好不好?”
  “我懂的,娘子你想找个地方与为夫慢慢温存!咱们这就去!”傅融之面含感动,对着四周的女子道,“鄙人与妻子重逢,此摊上的花灯免费送与大家!”
  说罢怀抱官宝宝,一路杀出了重围。

  青果酒,慕家危

  这青果子酒说来并不是什么宝贝,只不过它是官家爹爹的心头好,每年青梅盛结之时,官如山皆会摘上许多,榨汁发酵成酒,每每喝的欲罢不能,恨不能日日与之同眠方才叫他称心如意。
  当然,官家爹爹的怪癖自然不是一件青果子酒,据说有三样东西碰不得:一是宝宝娘亲的遗物,二是这些地窖里的青果子酒,三就更加匪夷所思,是一个破旧不堪的雨蓑。几年前不知何人见这雨蓑又破又旧,肮脏不堪,便稍稍洗了一下,结果官老爷心疼得几日几夜没有好眠,生生将自己折腾病了方才罢休。
  如此可见,这官老爷多么大惊小怪,多么不罢不休了。
  官宝宝反应迅速,她望了一眼桌上的青果酒,询问似地望一眼慕许,却见慕许一耸肩表示自己并不知情,她管不上这酒到底出自哪里,连忙捧着跑向了葡萄藤下,用一株粗壮的藤条挡住。甫一回头,便见爹爹已然泪眼婆娑地立在桌边,他鼻子很尖地嗅了一嗅,郁闷道,“难不成是我太想念那一酒窖的青果子酒了?怎么觉得这处也有青果香气?”
  宝宝尴尬地一清嗓子,“怎么会突然不见了?我记得爹爹酿了许多呢。”
  官如山面上一片混沌,拉过袖子抹了一把老泪,伤心道,“是啊,前几日我与贤弟对酌之时尚且还剩许多,今儿个一早便没了,连个坛子渣子都没见着。”他说着将面前杯里的茶水一饮而空,随后看了看身边的慕许,疑惑且微恼,“慕家小子,你怎生在此?你们二人怎能在成亲之前见面?”
  慕许流觞般一笑,起身给官如山行了一个礼,云水般为官如山新取了一个杯子满上茶水,“昨夜星空浮动,隐有雷声,小侄担心官姑娘因此惊扰,故而在此为之值夜。”
  宝宝闻言面上一红,什么星空浮动隐有雷声,昨夜傅融之抱着她睡得酣然,只不过此等忘恩负义之人,不感念她好心收留了他一晚上,还一早偷了她的绣面跑了个没影没踪。
  官老爷哼哼两声,算是勉强接受了这个说法,心疼地拍了拍胸口,估摸着还没能够从失去一窖青果酒的打击之中爬出来。宝宝看得一阵心疼,生怕爹爹真的因此一病不起,便寻思着将葡萄藤后的那一壶酒拿给爹爹,也好叫他稍稍有个期盼。
  宝宝一生出这番意思,便要转身去取,不想脚上被什么硬物一绊,竟像风中的落叶晃了两晃,堪堪便要掉落在一旁的青砖地上,幸而慕许伸手一捞,方才将宝宝拉的回转。
  官宝宝一片茫然,转了两圈竟跌入了慕许的怀抱,随后重重坐在了他的腿上,两人靠得只有毫厘之距,而慕许眼中柔波流转,温润之至,细小的呼吸浮动她的汗毛,叫她出了好一会的神,连说话都变得不那么利索,“慕……慕三哥,对不住您了……我重么……”
  慕许一怔,轻轻笑出声来,“不重,即便是坐上一百年也不重。”
  两人本就关系特殊,如此一说更是叫人浮想联翩,官宝宝顾不上其他急急忙忙要起身站好,脚未落地,不妨听的身边茶杯崩裂的声音,两人扭头一看,原来是官如山敲碎了一方茶碗,他颤抖着双手指着面前两人嚷道,“成何体统!这是成何体统!汝等二人如此这般不守规矩理当关起门来,怎可在大庭广众之下?还不速速进屋去!”
  慕许扣了扣官宝宝的腰肢,双眉轻轻一挑,声音淡了一淡道,“官叔不要怪罪宝宝,想来是今早起床还未进食,宝宝的气血难免有点虚,故而才不慎要摔倒,并未刻意的肌肤之亲。”
  官如山闻言清了清嗓子,了然道,“我懂,都懂,爹爹我也是过来人,这就不做白日的太阳了,留点空间给你们小夫妻。”说罢捏着嗓子叹一声“我的青果子酒”,便驼着背脊一步一摇头出院子去了。
  宝宝掰开腰间有力的手,别扭地从慕许腿上起身站好,她尴尬地想要找件事情说说,便望了望院子口,问道,“对了,慕三哥有没有见到傅大人从院子里出去?”问完便后悔得恨不能扇自己两巴掌,这不是此地无银三百两么?虽然她与傅融之并没有发生什么,但是两人的脸蛋却是不清白得很,这么一问不是摆明了告诉自己的未婚夫君,昨夜有个男人在自个祈福的月老祠?
  她想清楚了这层,便急忙补救道,“我的意思是我好想听到傅大人的脚步声……”她说着说着便没了声音,只因慕许的脸色越来越难看,倒没有刻意的凶狠,只不过渐渐升起的悲戚恍若洪荒的枯芜,叫她心中亦难受起来。
  “寅时经过此园便瞧见傅侯爷匆忙出了院子,像是有什么急事。”慕许淡淡道,一派和煦的眸光微微抬起,不经意拂过官宝宝的面容时却恍了片刻神,手中的茶杯亦是吧嗒一声,碎了一桌子。
  官宝宝看那茶水里的两摊子碎瓷片,刚要感慨一番这杯子的命运多舛,不妨听见院门处传来了阵阵争执之声。
  原来是红霜正要阻止慕许的随行入园,“去不得去不得!这里虽是外院,此刻小姐却在里面!进去不得!”
  话音刚落,便见一花白头发的管事模样之人匆匆进院,在慕许面前跪下,急道,“三少爷大事不妙,府里出了大事!您快回去看看吧!”
  慕许眉头一皱,转头嘱咐官宝宝道,“宝宝,我回去一趟,你在此处要多多保重。”
  宝宝初时亦未曾觉得事态严重,然而等到父亲让她出祠不必祈福之时,方才觉得怕是出了什么大事。
  “小姐,说是慕家被查出货源作假,很多首饰铺子、米铺子里面买的都是假货,眼看着便要关门了。慕家此番不仅自己出了问题,眼看着两家联姻,怕是还要拖累我们官家呢!”红霜一进门便将打听来的消息全部告诉了官宝宝。
  宝宝一怔,怎会突然出了这样的事情?她轻皱眉头,问道,“是怎么被查出来的?”
  红霜摆了一下脑袋不平道,“管他怎么查出来的!小姐这样你就不必嫁给慕三少爷了,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想想您早上若是将那青果酒拿出来给老爷看,便不知要叫老爷多讨厌他呢,偏偏他还暗中做了手脚,吃小姐的豆腐,真是太可恶了!”
  “红霜,你早晨躲在一旁偷看?”宝宝无奈地摇头,解释道,“是慕三少救了我,我才没有滑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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