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泄》第3/49页


  傅融之耸了耸肩膀表示不知道,悠哉悠哉从矮桌的抽屉里拿出一盒子煎蛋果子吃起来。
  倒是车外原本悄无声息的车夫给官宝宝解释了一句,“我们回城外慕家别庄。刚刚是小人驾车没注意,颠簸了主子和小姐,请主子小姐不要怪罪。”
  “慕家别庄?那是什么地方?快……快让我下去……”
  傅融之拍了拍手上白色的糖粉,见官宝宝面上的惨白不似作假,颇有些困惑地道,“宝宝你到我的车上,不就是为了跟我回去么?本少爷好心成全你,你倒不乐意了!”
  官宝宝一听又羞又急,伸手就向着傅融之划拉了一掌,本来只是虚势,哪知车内空间本就不大,两人其实相距并不远,加上傅融之倾身上前,官宝宝一巴掌便扫在了傅融之的脑后。
  一时间,马车里安静得针落有声,只余马车行进中的车轮咕咕声。
  傅融之龇牙咧嘴一番,摸了摸乌黑的发丝,眯起眼睛抱起双臂,语重心长地提醒官宝宝,“官姑娘,你表达爱意的方式有新意是好,不过呢,超过了可就适得其反了。”
  官宝宝知道自己拍打他的力气并不大,却也忍不住心中有些惭愧,不过嘴上还是不肯承认的,于是小声道,“傅公子不乱说什么爱意,我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比划那么一下,你知道你刚刚那句话多有歧义么?叫人听去了,还以为我官宝宝是个不正经的女儿家呢!”
  傅融之原本也只是吓唬她一下,他对女子素来有礼,断然不会为难一个姑娘,不想这个官宝宝直接就在他后脑上拍了那么一下,他倒不是爱惜自己的容貌或是虚无的发肤之说,只是这么些年来从未在女子身上吃瘪,这一掌叫他有些挂不住面子,于是便对官宝宝的话报以“哼”一声冷语。
  官宝宝只道这个笑嘻嘻的公子真的生气了,连忙执起傅融之的折扇轻晃,“傅公子,别生气了,让我下车吧……”
  傅融之看着扇子上那只左右晃着的小手,突地绽放出一个笑容,灿若牡丹花的极艳,晃得官宝宝双眼一花、内心一荡。
  只见傅融之抽出折扇,凑近官宝宝用手亲昵地敲了敲她的头顶,“放心吧!”随后转头向外道,“车四,停车。”
  官宝宝被他明亮的笑容渗出一身疙瘩,总觉得事情不大对劲。
  马车外赶车的车四一听傅融之吩咐停车,连声吆喝着将马车停了下来,还很体贴的为车里的两人拉开了车帘。
  傅融之怡然一笑,用扇子指了指车下,又努了努嘴巴,“官姑娘改变主意,不愿意下去了?果然还是……”
  不待他说完,官宝宝连忙止住了他的话头,满腔狐疑地跳下马车。
  抬头一看,却是傻了眼,只见周围漆黑一片,月色隐在乌云之后,借着车头的一点灯光,三步开外便瞧不真切,小路两边杂草横生,入眼之处一片荒芜……这是什么地方?
  “宝宝,一路顺风。”傅融之蹲在车帘门口,双手托腮,笑的好不热烈。
  官宝宝一咬牙,转身便要再度爬上马车,无奈傅融之虽然长得比女人还美,但是体格却标准得很,将那马车门堵了个严严实实。
  “怎么了,宝宝,又舍不得傅公子了?”傅融之仍旧托着腮,语气轻挑,听的官宝宝咬牙切齿。
  “大孔雀,你故意的对吧?快把我送回去!”
  “大孔雀,哎呀呀!宝宝你这会都不忘记夸奖我的美丽,吾心甚慰!吾心甚慰!”傅融之说着又一派天真地歪头对车四道,“车四,我们还是先走吧。”
  官宝宝连忙拦住了傅融之,她心中稍稍掂量了一下,忍气吞声和迷失荒野孰轻孰重,最后本着要留口气回家继续斗后娘的宗旨,还是选择了前者,连忙低声下气道,“傅公子,刚刚都是小女子的错。您大人不计小人过,把小女子送回去吧。”心里却道:死孔雀,我迟早有一天要揭穿你伪善的面目,叫全天下的女子看清你烂人的本质!
  傅融之很是同情状的“嗯”一声,随后又笑眯眯地问车四,“车四,我们的马车白给人坐么?”
  车四也不抬头,很是了解自家主子地道,“当然不给。”
  “我付车费!”官宝宝抢在傅融之发难之前说道。
  如此一来,官宝宝如愿上了傅融之的马车,还很理所当然地吃了车上的煎蛋果子,又嘱咐了车四,将自己送回官家景园。
  不消多时,颠簸渐止,宝宝撩开窗帘一看,果然是熟悉的景园外墙到了,她拍了拍手上雪白的糖粉,很是心满意足地虚情假意地道谢,“多谢傅公子了,您住在哪?我明儿个叫丫鬟给你送钱去。或者您在门口等一会儿?我进去给您拿钱?”
  傅融之这返程的一路上并未说话,只笑眯眯坐在宝宝对面缓缓扇着扇子,不知想些什么,听完宝宝的话双眉一挑,道,“官姑娘如此喜欢赊账么?明明身上分文没有,也敢说要付车费?”
  官宝宝被傅融之说的有些理亏,讷讷解释道,“今天情况特殊么!你放心吧,车费一个子都不会少你的!”
  傅融之点点头,从胸口掏出一个小小的金算盘,拨弄一阵,又从矮桌边上抽出纸笺,大笔挥就,写完之后流星般递给官宝宝,并道,“明日叫人送来慕家别庄就好了。”
  宝宝接过来一看,惊见纸上写着:本人官宝宝欠傅融之二百五十两银子,立此为证。
  “二百五十两?!什么车这么贵?!”这都够普通老百姓全家好吃好喝过上个十来年了!
  傅融之“啪”一声打开扇子,给官宝宝算起帐来,“官家小姐身价自然不同凡响,车费一来一去各一百两。”
  “那剩下的五十两呢?”
  “宝宝,你只顾着吃的惬意,却不知这些煎蛋果子都是要钱的么?我算算,你吃了两个酥糖果子、两个蝴蝶酥、四个……”
  “那也不至于这么贵!”官宝宝现下认定,这个傅融之就是存着心思黑自己一票银子。
  “难道官家小姐要赖账……”傅融之特意拖长了尾音,说的似乎官宝宝就是个无赖一般。
  官宝宝气极反笑,罢了,就当去一身晦气,想着接过笔在债条上签上自己的名字,“区区二百五十两而已,明日一定送到。”
  傅融之满意地收起债条,又拉住准备下车的官宝宝,在她疑惑的眼神中将自己手上的扳指拔下,套在了官宝宝的大拇指上,拎着官宝宝的手满意一笑,“宝宝记得叫送钱来的带上这个扳指,不然慕家可能不让进。”
  官宝宝对狐狸似地笑着的傅融之咧一下嘴,表示知道,便头也不回的往自家景园门口走去。
  眼看着靠近大门,刚刚抑郁的心情顿时好了起来,连跑带跳向着大门而去。
  “小姐,小姐!千万别回去!”不想还没走到门口,便被自己的贴身丫鬟红霜拦下。
  官宝宝不解,“为什么不能回去?”
  “是夫人,夫人已经收了那个富老板的聘礼,说是你一回来就要将你关起来,择日就嫁出去呢!”
  “不会吧……她怎么敢这么做?”
  “假不了,小姐,红霜还能骗您么?您快点走!红霜等您好久了,再不回去,夫人要疑心了,小姐您保重啊!”红霜说着便往东侧的偏门去了,留下官宝宝一人在原地范堵。
  家里回不去,她能去哪呢?今儿个出门太急,身上也没有银子。刚刚这丫头也不知道拿些银子给她。
  正觉得万分为难,去路不明之时,车轮与青砖敲打发出的咕噜声,将官宝宝一下子敲醒了。她回身望着驶向远处,还未离开视线的傅融之的马车,想也不想地追将上去,“喂!等等!傅融之……等等……大孔雀……”
  车四先行听到声音,请示车内的主子,“主子,好像是刚刚那位官姑娘的声音。”
  傅融之好整以暇地坐在车内,端详着那张债条,懒懒道,“嗯,听见了,莫不是找了帮手,便想反悔吧?刚刚我便觉得她答应得太快,没意思。”说着换了一个方向靠着,声音更加低沉,不知是在说给车四听,还是自己,“嗯,若是她反悔了,不能停车;若是她欢喜本少爷的紧,一离开便想了,更加不能停车……”
  “主子……”
  “怎么?”
  “您不用猜了,车已经走远了,早就听不到那位姑娘的声音了。”

  抽丝堂,认南珠

  马车渐行渐远,一转眼就消失在了官家院子的尽头。
  官宝宝用了全力追赶,大喊了几声,眼看还是唤不回,顿觉声嘶力竭,弯腰撑腿歇口气。
  她喘了两口气,想想傅大孔雀之前的所作所为,颇觉不能指望,就算真的叫她追到了,又能如何?到时候傅融之本就高翘的下巴怕是要飞到天上去了,真的如此,她官宝宝便是长了一百张嘴巴不停的辩解,落在傅大孔雀眼里也只有两个字――爱慕。
  官宝宝深吸一口气挺腰站起,暗自庆幸自己速度不够快,没能将傅融之找回来,但是今晚她又该去哪呢?
  她细细整理一下前因后果,寻思着是不是自己太莽撞了?她这个后娘虽然处处为难她,但是手段向来高明,如今这么拎不清的事情却也做得出来?用姐姐替换了她嫁人没什么,但是设计叫她所嫁非人的风险也太大了点,爹爹回来之后若是知晓了,依他的火爆脾气,哪里能放过官夫人。不过红霜打小跟着自己,也是断然不会撒谎的,思来想去若是这一切只是官夫人逼迫自己离开的烟雾弹,那就一切说的通了。
  宝宝边走边思量,嫁不嫁给慕三少她是无所谓的,反正也没见过,这个家没有爹爹在,对她来说其实什么也不是,现在愁的不过是银两问题。
  立在东偏门边,宝宝犹豫着是不是也像红霜那样偷偷溜进去拿些盘缠再出门,却见大门口走出来两个身影,一高一矮,一男一女,皆是锦袍玉带,袖口束带,行动有力,一看便是练家子出身。
  宝宝的精神为这两人一振,因为此二人不是旁人,正是先前在林府上所见的抽丝堂护法。没想到刚刚她没来得及瞻仰一下心中楷模,如今这两人居然从她家里出来,真是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夫。
  “两位护法请稍等。”宝宝见大门关上之后,才从石狮子的阴影中走出来叫住两人。
  那二人一愣,双双回头望向官宝宝,满面疑惑。
  官宝宝连忙解释,“二位还记得我么?刚刚在林府,林姑娘送我出门之时遇到两位护法的。不知两位如何称呼?”
  “在下是抽丝堂右护法连棠,他是左护法元柏。”连棠许是有着女子对人脸天生的敏锐,率先反应过来,向官宝宝轻轻颔首说道。
  “连护法和元护法不辞辛劳,这么晚来景园不知所为何事?我的意思是,帮林盟主寻回了避风珠还特地赶来景园。”宝宝见那两人面有难色,不愿透露,连声补充道,“不瞒两位说,这里是我家,我姓官,名唤宝宝,我爹爹出门多日,短期之内也回不来,所以若是有什么事,也许我能帮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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