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泄》第9/49页


  不想身子还未转个完全,衣领便被人牢牢抓住了。
  傅融之用两只手指捏着官宝宝的后领,眯眼道,“晚了,已经到了。”
  等真正知道他们所到的是什么地方的时候,官宝宝只恨自己没有早些逃跑,这敛尸房里味道刺鼻不说,偏偏阴气颇重,渗得她只敢缩着身子,尽量靠着傅融之前行。
  敛尸房专门摆放有争议的受害人尸首,分为许多间,每间房子由一个仵作负责。傅融之来这里自然是查看永春园老板的尸首。
  仵作带着他们行至一台冰棺旁,说是冰棺,其实说是冰台更为妥当,下面是木棺盛着冰块,上面放着保存的尸首。
  官宝宝一眼都不敢看,她捂着眼睛盯着地面,不知是阴晦之气还是冰块的冷气直钻入她的骨髓,懊恼地觉得每一毫厘都是折磨,为了分散注意力,她只能专心致志地听傅融之所说的每一句话。
  “我看报告上说,受害人是被人打至昏迷,随后用利器杀死。为何尸体上没有淤青,伤口整齐,并且没有溢血?”傅融之未看多久,问道。
  仵作想也未想,对答如流,“回公子,受的是内伤,外表看不出,他的肋骨断裂,肯定是有被袭击。原本有溢血,被小人不慎擦去了,至于伤口整齐,说明利器很薄。”
  傅融之听完未置可否,只摇了摇手中扇子,挥手道,“盖上吧。”
  随后便拉着强作镇定的官宝宝出了敛尸房。
  一出门,官宝宝立刻松了口气,打了个大大的寒颤,道,“终于出来了,大人您发现什么了?”
  “嗯,本以为是一件再简单不过的案子,现在看起来简单的只是手法,所涉及的却是甚深。”说着打量了一眼如释重负的官宝宝,复又展开花一样的笑颜,凑近官宝宝,小声道,“宝宝,告诉你一个小秘密。”
  上钩的官宝宝虚心求教,“什么秘密?”
  傅融之环顾一下周围,神秘道,“这些冤魂最喜欢你这样秀气可人的小丫头了,他们见过你之后会一直跟着你的。”说着还向官宝宝四周虚空挥舞了一下手臂,好似驱赶什么似地,随后用好自为之的眼神看了看官宝宝,径自走在了前方。
  傅融之没说之前,官宝宝尚还觉得一切正常,他一说之后,顿觉四周风草异动,不知道有多少“人”正盯着自己,连忙追着傅融之一步也不敢离远。
  回了城区,虽然天色将晚,但是好在人群渐渐密集,官宝宝一颗吊着的心稍稍放下了一些。
  傅融之也不含糊,挑了一家馆子带着官宝宝准备先用点晚饭,再回船上,却也不知又存了什么心思。
  官宝宝见这家饭馆的布置很是清雅高杆,便知是个奢侈的消费场所,再看那跑堂的侍应小厮,一见傅融之连忙招呼上来道,“哎哟!傅世子!”谁知叫着又打了自己一个耳光,改口道,“现在是小侯爷了!瞧我这记性,叫您世子叫顺口了不是。您二位楼上雅间请――”
  官宝宝一愣,抓住傅融之连声问道,“他们叫你什么?侯爷?”
  傅融之抚了抚刚刚收起的扇柄,说的含蓄,“不若你以为这些通行是哪里来的?虽然这声侯爷生生将我叫老了,不过好处也有不少啊。”
  官宝宝这才知道林清所说不假,原来傅融之真的是南陵傅王爷的儿子,只是没有想到有着如此身份却还要创办抽丝堂,偏偏还不让世人知道堂主的身份。更加可恶的是,身为小侯爷,居然跟她计较几百两银子。
  官宝宝似是没有从得知傅融之身份的震惊中恢复过来,食不知味,也不说话。
  傅融之见她有些奇怪,用扇子敲了敲桌子,道,“吃鼻子上去了。”
  官宝宝傻傻的摸了摸鼻子,干净无垢,她如梦初醒,再不似往常般,而是小心翼翼道,“大人,你们家一定很有钱吧,能不能不要计较几百两。”
  “要不要再借你几百两银子,好在南陵住下,等你爹爹回来?”
  “可以的话自然好。”
  傅融之一声冷笑,“想得美,你今天又花了那么多金子,可查到什么有用的?”
  官宝宝颇觉委屈,那些又不是她要花的,于是嘟囔道,“都有问题,衣服首饰胭脂水粉没一样不是精品,最奇怪的是一个鼻烟壶,小春红当宝贝似地。”她一边说一边想拿丝帕擦一擦嘴巴,不妨手一放下便在荷包处摸到一件硬物,连忙拿出来一瞧,大喜过望,放至傅融之面前道,“就是这个鼻烟壶,上面的微雕可值钱啦。”
  傅融之却没看上面的微雕,而是拿起鼻烟壶,扒开玉塞,闻了闻味道,然后自言自语道,“迷踪香……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
  他说完便即刻起身要出门,却又想起什么回身走至官宝宝身边敲了敲她的脑袋,欣慰道,“算你这次干了件对的,回去有嘉奖。在这里等大人我,不要乱跑。”
  官宝宝莫名其妙地摸了摸被傅融之扇子轻薄了的脑袋,摇了摇头自行解决桌上剩下的饭菜,突地想起什么,霎时汗毛倒立。
  她左右看了看,总觉得阴风阵阵,不会那些不干净的、有的没的真的跟来了吧?
  吃了两口更加无味,官宝宝索性放下筷子,做到了雅间最角落的凳子上,严阵以待看着整个屋内,连眼睛都不敢眨一下。
  这厢正觉得难以煎熬,忽地房门被人一把推开,官宝宝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却见推门之人目似沉墨、身姿不凡、一张棱角分明的凤面波澜不惊,内敛如一泓秋水,盈盈沐沐。
  那人也是一愣,随即低头拱手道,“唐突姑娘了。”
  随即轻轻关上房门,看身影应当是走远了。
  官宝宝被这么一吓,在雅间早已做不下去,急忙起身想回大厅里等傅融之回来。
  一出雅间门,便听得楼下有些喧嚣,她得了人声,心底稍慰,连忙循声而去。
  大门处,掌柜模样的人正和一名客人理论什么,宝宝下楼走近方才听明白,原来掌柜的怀疑这名客人拿了店里的一套玉勺摆设。
  那名客人却只是但笑不语,不经意间一扭头,宝宝方才瞧清楚,竟是刚刚那名走错房间的公子。
  “公子,您的这套玉勺和店里失踪的那套实在是太像了!”掌柜的说话还算客气。
  那名公子却也不恼,只淡淡一笑道,“哦,那我是不是该后悔买了一套与贵店如此相像的玉勺?”
  “公子!小人的话说的够明白了吧?您就算不认也是不行了,那间雅间是您定的,您出来之后玉勺便不见了,偏偏您身上又出了这套玉,怎么就成了您买的?”
  官宝宝听着掌柜的辩称,也上前打量所谓的“赃物”,但见红绸上摆着五个玉勺,造型各异,精美绝伦。
  她见那名公子只是摇头,并不多加辩解,便忍不住上前说道,“掌柜的,我想你多半误会了。”
  宝宝见几人都望向她,便接着道,“这位公子的玉勺是上乘的羊脂玉,玉中含水,凝而不固,做工细致不说,上面的各种异兽更非普通人家可以打造,我想不过是样子上和您店里的有些像吧?”
  掌柜听完将信将疑,却没有放人走的意思。
  那名公子轻声一笑,这才缓言解释道,“这套玉勺是我刚刚从琢玉行领回来的,掌柜的若是怀疑,可以随我上一趟琢玉行,一问便知。”
  掌柜闻听此言,这才勉强信了,毕竟琢玉行是百年的老店了。他拱手道歉道,“这位公子,小人多有得罪。”
  那名公子也不因得礼而放肆,只是温温道,“不妨。掌柜也是因失而急,怪不得你。”他说着转身对宝宝感激一作揖,道,“多谢姑娘,在下姓慕名许。今日得姑娘解围,铭记五内。”
  官宝宝连忙摆手,道,“举手之劳,没事没事。”心里却暗暗觉得慕许这名字有些耳熟,却又一时想不起。
  慕许谢过官宝宝,前脚出门而后脚傅融之便回了店里。
  两人付了饭钱,一路走回捞月船。
  眼看时候不早,各自休息,傅融之笑眯眯拉住左右环顾的官宝宝道,“今日连棠和元柏都不回来……哦,还有一点忘了告诉你,天黑之后回房的话,那些冤魂便会住在你的房间里……”他停顿半晌,等官宝宝的眼睛越睁越大,复又轻声飘渺道,“不走了……”
  官宝宝立时有种七魂出窍之感,现在外面的天黑的跟墨汁似地,难道要她在花厅里过?可是一个人在花厅里听呼啸的江风也叫人不寒而栗啊!
  她快速跑回房间,稍微梳洗一下,便用被子将自己裹成个粽子翻上了床榻。
  虽然烛火通明,但是窗户上不停的传来“啪啪”的声响,烛光也一跳一跳叫人胆寒,还有更加奇怪的不知哪里的呼呼声,叫她难以入眠……
  傅融之由云雁服侍着梳洗完毕,又在书桌前看了会书,唱着小曲,喝着甜汤,正觉得无比惬意,忽闻房门被人敲得震天响,官宝宝的声音也应声而来,“大人大人!只有你能帮我了,我房里的素描丹青全部掉下来了,您帮我挂回去吧!”

  春光现,假圣女

  傅融之原本大好的心情更加美好,他仰着头打开房门,见门外的官宝宝皱着淡眉、目光戚戚,居然升起了恻隐之心,全然忘记了自己才是罪魁祸首,他问道,“书画好端端的怎么会掉下来?”
  官宝宝倾身上前,一把抓住了傅融之的手臂拽在怀里,道,“我不知道……总之就是掉下来了,太奇怪了!您去看看吧。”
  傅融之被官宝宝突然一靠近,吓得退后一步,只觉得手臂上软玉缠绕,犹如绵软的树根一下便绕进了他的心底,平日里灵活的脑袋此刻也有些莫名,不知当初自己吓唬官宝宝是为了让她受罪,还是叫自己受罪了。
  官宝宝的房里异常明亮,她几乎把所有能点上的灯都点亮了,只是一切井然有序,哪里有什么掉落的书画?
  傅融之转身便要回屋,官宝宝一早便看出他的意图,连忙将门关上,再将自己做了门闩,挡在门口,瞪大了眼睛与傅融之对视。
  傅融之没带扇子,手在腰间一抓抓了个空,不由得尴尬地咳嗽两声,道,“书画掉下来了?这不都挂的好好地么?”
  官宝宝当时被吓得冲到傅融之的门口,才想起自己毫无理由,便随口诹的这么个借口,如今被问起来也有些气短,只能微微低头道,“估计我做梦梦见的吧……”
  她苦思冥想,生怕没有理由傅融之硬是冲出去,介时她难道要去舵台上找船五么?借口尚未想到,忽觉自己的下巴被人撩起,傅融之的俊颜也在面前突然放大。他笑的邪恶异常,又暧昧地动了动手指,道,“不是书画是什么?莫不是看大人我对你毫不动心,便想出先下手为强、生米熟成熟饭的坏心思了……嗯?”
  官宝宝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停止了跳动,不是被迷惑的,而是被吓得。她木然地推开傅融之轻薄她下巴的手指,虔诚道,“大人,您放过小人吧,小人愿意为您鞍前马后、鞍上马下,只是能不能除了床上床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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