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光一泄》第8/49页


  那小春红一见人被制住了,急忙回屋看少了什么,果见少了最值钱最不能丢的鼻烟壶,气冲冲回到院子里指着官宝宝喝道,“你个小贼,眼光倒是好得很!快将鼻烟壶交出来!”
  官宝宝又是害怕又是难受,颤抖着声音道,“什么鼻烟壶?我不知道,明明还在那的。”
  “不知道?不知道你怎么知道在哪的?!快说!不若我叫他们砍了你的右手,再不说就砍了左手!”
  官宝宝拼命挣脱,扬着小脸小脸想了半天,还是没想起来,只能讷讷道,“我是你们老板的贵客!你们怎能砍我的手?”
  小春红一挥手那里已经有人拿了大砍刀来,她妖娆着身段缓缓上前,欲对宝宝搜身,却先妩媚一笑道,“贵客?!丢了那烟壶,别说是贵客,就是天王老子来了,我也对不住他。”
  说着正待伸出收去,忽闻有人敲着大罗,接着一堆官兵一拥而入,不由分说将小春红一干人等械押回了司案监。
  宝宝一头雾水,完全不知所以然,她又身着男装,被迫和四个大汉关在了一块,那四人自进了牢门将与她怒目而视,对峙良久,宝宝心里那是一个七上八下,这要是他们四人一扑上来便知道自己是个女人,到时候不是亏大了么?
  宝宝憋着憋着憋到了牢门口,正拼命向外挤着呢,忽闻有人提审,顿时欢天喜地的跟着去了,看着几个狱卒大呼此人有病。
  来提审的应当是个小捕快,也不拐弯抹角,开口就问,“有人报案说你们几个大白天的当众宣淫,可有此事?”
  “啊?”官宝宝一下子就被这句问话呛住了喉咙,她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当众宣淫,这真是个叫人想悬梁的帽子――不知是谁这么无耻、这么恶毒、这么不要脸?居然想出如此下流的罪名来,真真是叫她一个黄花闺女今后如何做人?!
  官宝宝越想越气,脱口便骂道,“这是哪个满脑子□的混蛋想出来的罪名?我……”
  话未说完,便有一声有力的呼喊声压过了官宝宝的抱怨,“娘子――我来了!我来晚了!娘子你没事吧?”
  这一声饱含担心愧疚肉麻分量足以叫宝宝两天吃不下饭的呼声,在宝宝看清来人后,顿觉一身三魂七魄忽悠悠飘上了三重天。
  因为这人不是别人,正是大孔雀傅融之,而他呼喊的对象也不是别人,正是她小麻雀官宝宝。

  舞弊长,抽丝责

  想必官宝宝的伪装并不过分成功,傅融之这么一喊,预审室里的狱卒和捕快并未觉得多奇怪,倒是对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有些盲目失措。
  官宝宝目瞪口呆望着径直冲自己飞奔而来的傅融之,无辜地眨了眨眼睛,张口欲言,怎奈又被傅融之抢了白,“娘子,我不过一个转身的功夫,你怎么就被他们抓起来了?”傅融之说着扭头问桌子那边的小捕快,表情恼火甚为不快,“什么罪名?”
  本就觉得这几个“聚众宣淫”的人衣着过于整齐了些,正觉得怕是误抓,再被傅融之气势汹汹地这么一问,小捕快的势头顿时下去了一大截,他唯唯诺诺不确定地道,“当众宣淫……吧?”
  “当众宣淫?!怎么个宣淫法?”傅融之一把捞起莫名地看着他的官宝宝,紧紧衔住她的肩膀。
  “五男一女……光天化日……”
  “五男一女,那女的是谁?”
  “名角小春红。”
  傅融之一把扯掉官宝宝脸上的伪装,一张清秀娇嫩的小脸立刻呈现在众人面前,他指了指官宝宝的脸,声情并茂道,“我娘子明明是个女子,怎奈她嚷嚷着命我带她去后面的赌场玩玩,无奈之下只得带她去后院换身衣裳,不想转眼工夫人便不见了,听说被你们带来司案监了。现在倒好,居然还给她按了个当众宣淫的罪名!对象还是个女子!这叫我脸面何存啊!”
  那小捕快一听两人是一同去的戏园子,除了换衣服一直在一块,暗道怕是这名夫人换好衣服出门之时正巧碰上了抓人,便被稀里糊涂抓进了司案监,于是急忙赔礼道,“对不起了,这位小夫人,教您受委屈了!定是他们抓人的时候没有瞧仔细。”
  “一句受委屈便完了么?!”傅融之将手中半收拢的折扇在桌案上狠狠一敲,眼神则飘向了身边仍旧懵懂的官宝宝。
  官宝宝眼看自己无事了,心中正在暗喜,忽见傅融之朝自己抛了一个媚眼,她眉头深深一皱,这人的孔雀病又犯了吧,好端端的抛什么媚眼?宝宝思量着要不回他一记白眼,却见傅融之抛得更加来劲,对着自己的那只右眼暧昧地翻个不停,她终于恍然,看来傅融之是眼皮抽筋了。
  宝宝好心地将手伸上前去,想给傅融之按摩一下眼皮,不妨被傅融之淬然捉住了手,他哀怨道,“娘子为夫知道你受苦了,可是你不用安慰我,今日我不讨个说法便不回去。”
  宝宝正想天真地回他,她没受委屈,便听傅融之在她耳边小声道,“你个笨蛋,叫你唱白脸呢,推我出去!”
  官宝宝一愣,随即明白了,她皱了皱嘴巴鼻子,暗暗骂傅融之麻烦,却还是配合地说道,“好了,大……夫君,我没事就好了。”她一面假意安抚傅融之,一面转脸对那小捕快道,“既然是抓错了,我可以走了吧?”
  小捕快早被气焰高涨的傅融之烧得只剩灰烬,他连声回道,“当然!当然!”
  官宝宝捂住还在要说法的傅融之的嘴,应他的要求,将他推出了预审室。
  一出门,官宝宝立即拍着独自整理衣裳的傅融之肩膀道,“多谢大人,不过他们都已经承认抓错了,我们缘何还要这般?”
  傅融之摇头一笑,扇子一拢敲了敲另一只手掌,温言道,“哪有那么容易?要出来得结案人申报、司案官审批,这么一堆事情下来,不到天黑,你可甭想回去。介时那五人若是也未获罪,宝宝你想被小春红抬回去么?”
  “可是这么一闹,便能出来么?”
  傅融之一听颇觉好笑,用扇子敲了一下官宝宝的头,无奈道,“你还真是笨!都站在牢房外面了,还问我这么明显的问题。”说罢便径自向前走去。
  官宝宝捂着脑袋,也觉得自己那一问真是多余,又追上前去,接着问道,“那我们现在回船上么?”
  傅融之双手被在身后,答非所问道,“今日初次接触抽丝堂的核心,感觉如何?”
  “嗯,挺好玩的。”
  “玩……”傅融之蓦地停下,一脸笑容也逐渐收起,水色长衫映衬着月华的面庞,轻风吹皱一丝袍摆,表情郑重叫人不敢轻视,显然对官宝宝这个形容很是不满,却也并不反驳,只淡淡道,“我带你去个地方。”
  官宝宝被傅融之这么看着,只觉得自己如同一块坚冰,被暴露在空气里,渐渐无所遁形,也觉得自己所说有些不妥,见傅融之并未从司案监的大门出去,而是转往另一个方向,急忙快步跟上。
  目的地是个牢房,守卫森严,傅融之拿出一张印有司案监监章的准许令,给守门的两名狱卒过目,那两人打开牢门上的铁索,将傅融之官宝宝两人放进牢门。
  这处的牢房为了隔绝与外界的联系,连一个天窗都不曾给,一进牢房,各种各样的阴晦、陈腐之气从各个囚室传来。不同于其他牢房里层出不穷的声音,这里仿若一个地狱,只有囚室正中熊熊燃烧的大火发出“吱吱”的响声,其他各处的沉寂不断地传递着死亡、绝望的讯息。
  傅融之向牢房里面的一位狱卒说明了来意,由那名郁闷带至一间囚室面前。
  “这便是我们要查的案子的苦主了。”傅融之稍稍解释一下,便面向囚室里的黑暗角落唤道,“陈班主。”
  良久,囚室里没有发出半丝声响,官宝宝又试探地唤了一声陈班主,这才听见角落里有铁链撞击的声音。
  随着这声音的越来越近,在火光可以照到的地方出现了一名形同枯槁的中年男人,他的头发胡子都已花白,真正叫人骇然的不是他的样子,而是他的眼神,死水一般静寂,完全没有生气。
  傅融之拿着扇子在手中摩挲,轻声安慰陈班主道,“陈班主,不必太过绝望,若是您没有做,罪名就一定不会安在您的头上。”
  那陈班主也没有反应,他木头一样低头看了看手上脚上的镣铐,嘶哑着声音嘲讽,“他们说了,进来了就别想出去,认罪才能好过些,就算不认,也别想脱罪。”
  傅融之又是安抚一笑,指着身旁的官宝宝道,“这位姑娘是抽丝堂的人,我想她一定可以帮你,所以你现在只管把那天的情况一字不漏地告诉她,我想她一定可以帮到你。”
  陈班主的眼睛在听到抽丝堂三个字时瞬间活了过来,他一下扑向了囚室门前的铁柱子,手镣撞击铁门发出巨大的声音,在整个囚房里发出隆隆回想。
  他用那双燃起火光的眼神一动不动盯着官宝宝,忽地两行热泪也滚滚留下,他哽咽着,用完全变声的嗓子求道,“姑娘救救我!一定要救救我!老板真的不是我杀的……不是啊……”
  官宝宝并不理解为何傅融之不说自己是抽丝堂的堂主,倒是叫自己这个尚未入门的学童挑起了重担,她只能依照傅融之的话说道,“陈班主不要着急,你把那天发生的事情告诉我,我一定会帮你洗脱罪名的。”
  陈班主擦了擦满面的泪水,靠在牢门上用好几日不曾用过的脑袋回忆了一下那天的事情:“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去老板房间的时候,他就躺在床上,喊也没反应,我只当他是睡着了,便出去了,不想小春红进去之后大叫老板遇害啦。接着我便被送来了这里。”
  傅融之点点头,示意官宝宝可以了。
  两人又安抚了陈班主几句,这才一同出了牢门。
  官宝宝仔细回味了一番陈班主的说辞,觉得并不是十分清楚,但见傅融之神色了然,便跟上他的脚步问道,“堂主大人,刚刚怎么不再问清楚一点?”
  傅融之停下脚步,摆手道,“这些东西都可以在司案监的记录上查到,并不需要问。我带你来不过是想叫你看清楚,这不是玩笑,你所做的事情是一家人的希望。我们抽丝堂管不了所有的天下不平事,但是只要我们遇上了,便一命到底。”
  “大人……”官宝宝忍不住满腔热血沸腾,顿时有种国家兴亡的重担之责,暗骂自己将之前的暗访形容为“好玩”实在是罪该万死,她无语凝噎,望着傅融之的双眼晶晶亮亮。
  傅融之抿嘴一笑,舒展开从刚刚起便沉着的面容,轻声叹道,“不用太感动,大人我一向如此,啧啧,适才说得真好。”
  原本差点为之倾倒的官宝宝,被这番说辞瞬间扶了起来,她拍了拍方才听得出神的脑袋,暗骂自己道:倾倒你个头!他是大孔雀!大孔雀改不了骚包,你以为他能瞬间修炼成神么?

  佳公子,夜惊魂

  官宝宝三顾五盼,觉得傅融之领着她越走越偏,不免开始疑神起来,上前追问傅融之道,“堂主大人,我们这是要去哪里啊?”
  傅融之轻摇折扇,笑道,“去了你就知道了。”
  官宝宝看他笑得三分浅三分薄,又有三分说不清道不明,暗暗思忖这人怕是又安了什么坏心思,怯场道,“大人,您不说清楚吧,您什么都不说,小人的腿可总是抖个不停啊!”
  傅融之速度不减,悠然道,“说了怕是你的腿就成筛子了。”
  这断然不会是个好去处,官宝宝当时就打了退堂鼓,好不容易出现的悲天悯人瞬间抛到了九霄云外,道,“大人,您自己去吧,小人先回船去了。”

当前:第8/49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