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第32/225页


  我抖抖索索地走了出去,走到秦桓之跟前,不顾冲鼻的血腥味,正要开口表示一下关心之情,没想到人还没来到他身边,他一巴掌已经拍了下来,打在我的左脸上,愤愤说道:“昨天那时,你骂谁狗贼?”
  他疯了!我忽然想起这家伙刚刚杀了这么多人,估计是血性大发了,看谁都是坏人,于是啊的一声,转身就要跑,脚下却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呼的一声又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扔在尸体堆上,我吓得大呼小叫,手脚并用的想从死人堆里爬起来,一柄冰冷的剑直指我的喉咙。
  我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面的人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受谁的指派?”
  我脑袋嗡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二......二......公子在说什么,奴婢不......明 白。”我能是什么人,可怜的小丫鬟呗。
  他冷笑一声:“不明白吗?你一个整日念经拜佛的小丫环,哪里懂得这许多谋生的本领?便是我军中多年的男儿,也没有这样利落的手段。”
  我又吃吃地说:“什么......么......手段?”
  他又是一声冷笑:“别说你忘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什么事情?我掉进水里,帮你抵抗敌人,恩,帮你杀人来着!
  好啊,你想过河拆桥么?原来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早知道昨天我让人把你抓走,或者让你自杀,然后被人□□尸体一百遍啊一百遍。
  所以我也嗤笑一声:“那么二公子认为我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呢?还有想干什么呢?”
  不就是那三句话么?谁不会说----你是谁?你为谁工作?你的目的是什么?美国动作片一天到晚的就围绕这三句话,是个地球人都很熟悉。
  这会换到他迷惑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剑尖收了回去,我也爬了起来,狠狠地盯着他,不甘示弱。
  我为什么要受你的王八气,我白天到烂泥里抓鱼,晚上用最原始的工具舂米,忙的双手淌血,还要给你先吃,还要给你倒痰盂,想法子为你杀人,还做你的出气筒?没天理了!
  悲愤的泪水流了下来,我在这一世受的委屈通通加起来都没有在你这里受的多,你让我在沁园名声扫地,晚节不保,成为口是心非的攀龙附凤之徒,还让我失去最后一点做人的尊严。
  我跌跌撞撞地走开几步。离他远远的,远远的,也许我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沁园了。我无意中摸到了口袋中那点银子,从那个死人身上取下里的银子!
  这个念头一旦闪起,我又有了力量,不怕血腥地,不怕遭报应地,默默念了几句往生经,然后开始翻那些死者的口袋,哈哈,还真有钱!
  耳边只听到有人在鸹噪地问:“你在干什么?你给我停下来!你不要命了,他们身上有毒!”
  冰凉的水呛入我的口腔,求生的本能让我挣扎着浮出水面,尽管眼睛看不清周围的环境,我还是游到了岸边,用尽最后的一口气跃上了岸,激烈地咳嗽着,神智慢慢恢复清醒。
  我的脚下是一个深潭,潭水十分清冽,也十分冰冷,潭边的树木风姿绰约地倒影在水面,水里有小鱼在漫游。
  马车早已不知踪影,也许沉到了水底,我茫然的四下环顾,一个人都没有,四周安静极了。我不敢大声呼喊,落水之前的记忆告诉我,这绝对不是一场意外,而是人为的灾难,如果我放开喉咙大叫,只怕会引来制造灾难的人,尽管阴谋针对的肯定不会是我---一个无足轻重的丫鬟。
  那只在慌乱之中被我抓住的手是谁的?茂林还是秦桓之?他们在哪里呢?沉在水底了吗?不,不会的,如果和我一起掉入水中,现在应该还在水里扑腾才对,可潭水很平静,水底下应该没人,即使有,我也不敢跳下去救啊,我不会潜水!游泳,也只是马马虎虎。
  身上的衣服都湿透了,我冷得直发抖,深秋的黄昏是寒冷的,更何况在这阴森的树林里。
  怎么办?等死吗?尽管我曾经参加过野外生存活动,可那实际上算不了什么困难,无非是搭个帐篷在外面露营而已,得心应手的工具一应俱全,旁边还有那么多男男女女的同行,想偷懒都十分便利,哪象现在,身上除了一根藏得好好的鞭子,就什么都没有了。
  鞭子能干嘛?可以砍柴吗?可以割肉吗?更悲催的是我还没学会怎么用!此番带来不过是为了耍帅!现在我后悔的要死,当初为什么要选这破鞭子呐?我又不是哈里森福特!
  恐惧忧虑了半天,我还是打起精神,凭着第六感,往水流的上游方向走去,一边走一边往树林中张望,希望能看到人,哪怕是敌人也认了,我可不想被什么野兽的吃下肚啊!
  结果我如愿了,走了没多久,就听到前面有隐隐约约的人声,我忙趴在地上,往发出声响的地方匍匐前进。
  地上的落叶极厚,树叶底下的泥土竟然十分松软。坚硬的小树枝不时扎到我的手掌,疼得我直哆嗦,树林中不但有四季常青的乔木,低矮的灌木丛也十分茂盛,要想在这样的环境下藏身还是不难的,所以我终于在不为人知的情况下,看到前面奇异的一幕:
  秦桓之坐在地上,背靠一棵高大粗壮的树木,手中握住一柄短剑,正面对着我这个方向,他神情冰冷,头发凌乱,披风已经不知去向,月白色的衣衫大面积破损,看起来既狼狈又落魄。
  一个瘦长的背影进入我的视线,那背影身穿灰衣,手中握两把寒光闪闪的娥眉刺,居高临下地正对着秦桓之。
  我吓得差点惊叫起来,连忙用手捂住嘴巴,却见秦桓之猛然将短剑横向咽喉处,口中朗声说道:“士可杀不可辱,阁下若是执意于此,秦某唯有一死明志。”
  在我惊愕间,那灰衣背影说话了,声音尖细刺耳:“公子,千万别做傻事,在下只是奉命行事,怎敢伤公子性命。公子若有三长两短,主上亦会责罚于我。”
  那灰色背影果然不再往前逼进,看来是真的不想取那秦桓之的性命了。
  恩,什么情况,难道是绑票的难怪要在我们车里放迷药了。也是,谁叫秦家现在这么风光捏,树大招风啊。那我要管吗?又能怎么管呢?
  如果我就这样从背后抄过去,以人家的身手肯定一个回马枪将我刺出两个窟窿眼,再说人家还有迷药,魔爪一扬,撒一把什么含沙射影朝我扑面而来,我不死也得残!
  哎,等等,他既然能把秦桓之迷得半瘫,为什么不继续放一把迷药呢?直接把秦二弄晕扛了走不就完了吗,干嘛在这里唧唧外歪歪呢?
  我的脑子突然转得飞快:要么这位仁兄的迷药用完了,要么这迷药的副作用很大,他怕加大用药量会把秦桓制之给弄废了!话说他的主上还真是爱这秦二的很啊!
  哈哈,你投鼠忌器就好!
  我悄悄地绕到了秦桓之的后面,出其不意地蹦到他的身后,身上乌鞭掉落在他右手边的同时,一把夺过他手中的短剑,假装直指他的咽喉,大喝一声:“狗贼,我要杀了你!”
  然后我就看到了预期中的景象:秦桓之捡起乌鞭,气势凌厉地甩了出去,乌鞭如同灵蛇般卷住了灰衣人的双脚,他用力往前一拉,灰衣人猝不及防,仰面倒地,手中兵器掉落,我飞奔而出,手中短剑狠狠刺向眼前的一只朝上的手掌,只听到一声恐怖的惨叫声,那只手掌被短剑穿透,钉在了地上,然而那人挥动另一只手掌,朝我拍来,我只觉左肩膀一阵疼痛,忙朝一边就势滚去。
  爬起来时看到一个滑稽而可怕地情形:灰衣人的双脚被鞭子牢牢缠住,秦桓之紧紧拉着鞭子一端,他的一只手掌被“固定”在另一端,整个人就像是一条被拉直的弹簧,失去了弹性。
  我忍住疼痛,连滚带爬地朝秦桓之身边挪过去,人还没有移动多少,灰衣人已经将短剑拔了出来,顿时手掌血流如注。
  因为另一端突然失去了固定,秦桓之这一端刚才又用力拉住,失去平衡的拔河比赛,倒向了用力的一方,在我的惊呼发出来之前,秦桓之突然飞身跃起,扑向将要坐起来的灰衣人,手中长鞭绕了过去,迅速地将灰衣人的一只手和脚都绑在一起,然后他跌落在地上。
  这灰衣人还真是打不死的小强!他竟然用受伤的手捡起了一只刺,胡乱地往秦桓之刺去,秦桓之捡起了地上的短剑,在蛾眉刺快要碰到他身上之前,他已经将剑刺向了灰衣人的后心,又是一声惊天动地的惨叫,灰衣人以一种古怪的姿势升天了。
  我吓得双手合十,口念:善哉善哉!赶紧往秦桓之身边奔过去,将他扶起来背靠树干坐好,然后跪在他面前,说道:“二公子,是否要奴婢在这......人身上找解药?”
  一道夕阳的光线照落在秦桓之的脸上,他的眼睛黑如深夜,我不敢再看,微微移开视线,只听见他低声说:“你去将我的披风找来。”
  恩,都什么时候了,还不忘摆谱!
  我小声嘀咕着,在布满灌木丛中的树林里去找他的劳什子披风,还好还好,披风就在打斗圈的外围,没费我多少辰光。
  秦桓之接过披风,将披风带子的一端的悬珠扯了下来,又将那珠子用力掰开,但见里面有两粒碧绿色的药丸,淡淡透出一股清新的药味,他将药丸放进了嘴里,然后闭上眼睛,估计是在调养运气,恢复体力。
  难怪他不让我在这死人身上找解药,原来他有自备药!
  我愣愣地看着他,真不知他老兄还要在这里坐多久,反正我已经快冷成冰棍了。
  就在我快要起身的时候,他的眼睛微微张开,淡淡说道:“若是冷,且将这披风披上。”
  还算你有良心!我愉快地将披风裹在身上,恩,还真够长的,拖地了哎。受了人家的小恩惠,我也不敢闲着,大着胆子,将尸体上的鞭子解下来,藏回身上。又伸手在那尸体的衣服里厢翻找,结果找到火石,银子还有两个小瓶子,想必就是迷药和解药了......其实还有一块干粮的,我没敢拿。
  我用那厮的蛾眉刺挖了一个浅浅的坑,然后将尸体推了进去,填平泥土,又铺上厚厚的一层叶子,这才疲惫不堪地回到了秦桓之的跟前。
  秦二同学已经结束了运功调息,正坐在树底下,目不转晴地看着我忙碌,我很不自在地朝他一笑:“二公子,天色已晚,我们该寻个地方过夜才是。”
  他低低地嗯了一声,脸上露出一种英雄末路的悲凉。
  那晚我们在一个悬崖的凹进之处栖身,我在天黑之前捡了很多树叶铺在地上,又捡来不少干树枝,足够燃烧一夜的,再搬来许多石块堵在洞口,等这一切忙完,我已经累得像条死狗一样,动弹不了。
  那边秦二同学正在不紧不慢地用短剑削着一根长长的比拇指略粗的树枝,见我坐在那里大口喘气,冷冷地瞥了我一眼,也不说话,继续低头干活。
  我把火生了起来,正要坐到一边,他已经削好了几根树枝,扔在我跟前,朝头顶上看了看,不带任何感□□彩地对我说:“把湿衣服烘一烘吧。”
  原来他削好树枝是给我用来挂衣服的哎!我心情变得好起来,先将树枝架好,解下披风挂上去,然后才飞快地在黑暗中脱下湿漉漉的衣服,挂在树枝上,然后把披风取下来,裹在身上,往火边一坐,恩,果然舒服多了。
  至始至终,对面那人一直没抬头,还算是个正人君子。
  只是睡觉的时候,我发现他将剑贴在手边,好像是在提防我,而不是提防什么豺狼虎豹!这让我大为光火。
  没良心的公子哥!早知道让你被抓了去,献给什么主上的当人质或者宠物!看来秦家人还挺危险的,肯定是得罪的人多了,白天死去的那个人好像是个太监呢,那声音细的,还有那皮肤白的,还没有胡子!
  第二天早上,我在极度的饥饿中醒来,发现身上不知何时多了一件披风,这本来是我衣服烘干后盖在秦桓之身上的,没想到我睡着时他给我盖上了。
  他这番无声的举动感动了我,我从地上腾地站了起来:“二公子,奴婢这就出去找吃的。”说完暗暗鄙视自己真是天生奴性,才受了这么点小恩惠就狗腿得忘了自己是谁。
  他将短剑递给我,让我带上一枝削了尖头的树枝,让我将鞭子留下来,见我一脸惊讶,他微笑道:“莫非你要用鞭子抓鱼吗?”
  嘿!要求真高啊!指明了要吃鱼!我恨恨地走出“山洞”,往小溪边走去,昨天那潭里倒是有鱼的,可我真不敢走那么远哪!
  不过抓鱼这种技术活对于我来说,显然没什么难度,只需将水流不急的小溪两头截住,然后将中间的水戽干,就可以抓鱼了。
  我用这个方法抓到了昂刺鱼,还有泥鳅,昂刺鱼有刺危险不好抓,但是抓泥鳅却十分容易,水戽干后,只要将水中的烂泥用脚或用手铺平,那泥鳅在土里便憋了气,要抬头出来冒个泡,所以在铺平的泥面看到有个小土团鼓起,那就是可怜的泥鳅了,用手连泥把泥鳅捧出,放在岸边即可。
  所以我没花多少功夫就抓了不少鱼,个头都不大,不过足够人家吃早饭的了。我在灌木丛中还采到一些浆果,捡了几朵蘑菇,这才意犹未尽地往“山洞”走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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