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至芳菲春将尽》第33/225页


  回到“山洞”,只见秦桓之正在洞中气定神闲地吐故纳新,我不敢打扰他的“晨练”,不吱声地做“早饭”。
  我做的是“石板烤鱼”和蔬菜串烧,做好后,谦卑地将食物摆在秦桓之的跟前,我自认为这顿早饭不错,荤素搭配,颜色丰富(浆果的颜色很鲜艳,绿的,黄的,还有一两个红的)。
  秦桓之用餐依然秉承食不言的原则,我离开他远远的,自顾吃我的蔬菜串烧----在采浆果时,我已经吃过不少,大的熟的俱被我吃了,上贡的是我吃剩的!至于鱼嘛,就算了,我是出家人的,不吃荤腥。
  不过我很后悔昨天没有将那人身上的干粮偷偷地藏起来,饥饿,果然使人鲜廉寡耻。
  吃完早饭,秦桓之披着披风,站在巨石之上,迎着秋日温暖的阳光,恍如遗世高人,绝世而独立,等待被世人景仰。
  我还没有景仰够,他已经从巨石上跳了下来,漠然道:“走吧。”
  大约下午三点钟的样子,我们终于走出了谷底,回到地面,在这个过程中,我的鞭子功不可没,被用来做攀援的绳索,做秦桓之拉我的缰绳,还有救命的稻草,我发誓,若是我能活着回去,一定好好苦练乌鞭。
  才一天的功夫,我们出事的地方竟然没有留下一丝线索,哪怕是一块马车的木头碎片,几滴马匹的血迹,不能不说,对方的办事效率真是高。
  秦桓之的眉头轻轻皱起,但是并未惊慌,他只在事发现场转了几圈,就带着我往前日祭拜的地方赶。我猜他定是发现了崔灏冰等人留下的什么记号,于是也不出声,只紧紧跟在他的后面。
  但是令我失望的是,到了茅舍那里并没有见着茂林他们,这里只有我们两天前留下的痕迹。我将目光转向了秦桓之,他的表情没有什么起伏,这让我多少放下心来:他没有失望就好,说明他有主意。
  我在茅舍里找了老半天,才找到一些陈旧的稻谷,天可怜见的!我还得脱壳啊!须知人间三大苦活计,舂米,打铁,磨豆腐,见鬼,这里怎么还没有石磨呢?要知道公输般已经被世人所知了呀!
  等我将米舂好,双手早就起泡,加上早上被那昂刺鱼刺的伤口,淘米的时候,我疼得眼泪都流出来了,心中暗恨,都是这该死的秦桓之,要不是他将我从宁夫人那里“挖”过来,我哪用吃这般苦头!我现在应该十指不沾阳春水,像沈艳兰说的一样,做个沁园的“千金小姐”,诗词歌赋,好不自在。
  晚饭相当将就,除了脱壳不净的陈米饭,就只有我从坟地那边采来的野菜,尤其郁闷的是我还得歉疚地说:“二公子,这里实在没有合适的食材,请你将就。”
  他也没有在意,只是朝我轻轻一瞥,低声说:"有劳你了。”俄而,动作优雅地进餐,我惟有心里苦笑。
  夜深人静(能不静吗,就我们两个人),我正半睡半醒,猛然感觉到有人捂紧了我的嘴巴,并在我耳边轻声说道:“一会你只躲在这屋里,千万别出声,也别出来。”我吓得赶紧点头,那人话说完,人已经走出了门外,我总算明白这讲礼节的公子哥为什么要和我同处一个房间了,当时我还以为这小子都落魄到这般地步了,还要让我给他半夜端茶倒水递夜壶呢。
  寂静的夜晚,秋虫已经停止了呢喃,一个手执短剑的白衣少年,站在庭院之中,只见天上月华如水,地上更深露重,少年朗声说道:“诸位既然来了,为何不出来相见?”
  话音刚落,十几条黑影凭空从各个地方冒了出来,一起将秦桓之包围在庭院中间,我趴在门后,紧张得气都不敢出,仿佛听见自己的心跳声凭空的停止了。就在我以为自己已经吓死了的时候,院子里有人叹了一口气:“公子何必做无用的抵抗,伤了公子,我们弟兄也不好交待。”
  真是奇怪,秦家最没有名气的老二,被谁这样苦苦纠缠呢?这个人很心疼他啊!严令不许手下伤了他呢?真不知是男人还是女人,挺神秘的。
  却听秦桓之也叹了一口气:“还请诸位回去告诉你们主上,就说秦某不才,无法承担如此大任,请阁下另请高明,别在秦某身上浪费时间。”
  赫赫,原来有人要高价挖他啊!会是什么人呢?
  黑影中的那个人说:“既然公子不体谅我们兄弟,我们只好冒犯公子了。”
  咦,又要用迷药吗?可这秦桓之明明没有事啊!
  只听到有人说:“哈哈,听说你秦家网罗能人甚多,果然名不虚传,连我们天英教的春眠散也能抵挡。看来,这秦家狗贼,倒是有先见之明。”
  却听到秦桓之笑道:“阁下对我秦家似乎知之甚多,应是家父故人。不如在下明日略备酒水,与阁下共叙短长。”
  那人哈哈笑道:“公子是在等帮手吗?这个不必了,只要公子肯跟随我家主上,我们有的是时间饮酒叙旧。公子,得罪了!”
  话音未落,就听见刀剑相接的声音,打斗十分激烈,我躲在门后,祈祷着救兵快快到来,手中握紧了舂米的木杵,咬牙切齿,哼,要是有人敢闯进来,我就给他一下子。
  时间在慢慢过去,从我这个角度,只看见皎洁的秋月不知什么时候变成了背景,那飞快掠过的斑斑黑影竟然是伤口中喷出的鲜血,一条白色的身影如同月宫中飞出的仙子,动作翩跹,手中的短剑发出耀眼的光芒,光芒所到之处,黑影倒地。
  倒下的人越来越多,最后站着的只剩下两个人,一黑一白,黑白分明,黑衣人跃上了可怜的屋顶,往夜空中隐去,却听到远处传来他夹着喘息的笑声:“公子今日一战成名,不出十天,秋月之名将传遍江湖,到时公子是否能全身而退,就看公子的造化了。哈哈哈......”
  哎呀,原来这些人是给秦桓之制造轰动效应的啊!还真是深谙造星之道!我吓得不轻,这秦桓之不会杀我灭口吧?他故意放走那个“故人”真的是因为“念旧”吗?
  我抖抖索索地走了出去,走到秦桓之跟前,不顾冲鼻的血腥味,正要开口表示一下关心之情,没想到人还没来到他身边,他一巴掌已经拍了下来,打在我的左脸上,愤愤说道:“昨天那时,你骂谁狗贼?”
  他疯了!我忽然想起这家伙刚刚杀了这么多人,估计是血性大发了,看谁都是坏人,于是啊的一声,转身就要跑,脚下却被地上的尸体绊了一下,摔倒在地上,呼的一声又被人从地上提了起来,扔在尸体堆上,我吓得大呼小叫,手脚并用的想从死人堆里爬起来,一柄冰冷的剑直指我的喉咙。
  我顿时吓得连话都说不出来了。
  对面的人冷冷地问道:“你到底是什么人?受谁的指派?”
  我脑袋嗡了一声,结结巴巴地说:“二......二......公子在说什么,奴婢不......明 白。”我能是什么人,可怜的小丫鬟呗。
  他冷笑一声:“不明白吗?你一个整日念经拜佛的小丫环,哪里懂得这许多谋生的本领?便是我军中多年的男儿,也没有这样利落的手段。”
  我又吃吃地说:“什么......么......手段?”
  他又是一声冷笑:“别说你忘了昨天的事情。”
  昨天什么事情?我掉进水里,帮你抵抗敌人,恩,帮你杀人来着!
  好啊,你想过河拆桥么?原来是个忘恩负义的家伙,早知道昨天我让人把你抓走,或者让你自杀,然后被人□□尸体一百遍啊一百遍。
  所以我也嗤笑一声:“那么二公子认为我是什么人?是谁派来的呢?还有想干什么呢?”
  不就是那三句话么?谁不会说----你是谁?你为谁工作?你的目的是什么?美国动作片一天到晚的就围绕这三句话,是个地球人都很熟悉。
  这会换到他迷惑了,他一动不动地盯着我,剑尖收了回去,我也爬了起来,狠狠地盯着他,不甘示弱。
  我为什么要受你的王八气,我白天到烂泥里抓鱼,晚上用最原始的工具舂米,忙的双手淌血,还要给你先吃,还要给你倒痰盂,想法子为你杀人,还做你的出气筒?没天理了!
  悲愤的泪水流了下来,我在这一世受的委屈通通加起来都没有在你这里受的多,你让我在沁园名声扫地,晚节不保,成为口是心非的攀龙附凤之徒,还让我失去最后一点做人的尊严。
  我跌跌撞撞地走开几步。离他远远的,远远的,也许我该好好想想怎么离开沁园了。我无意中摸到了口袋中那点银子,从那个死人身上取下里的银子!
  这个念头一旦闪起,我又有了力量,不怕血腥地,不怕遭报应地,默默念了几句往生经,然后开始翻那些死者的口袋,哈哈,还真有钱!
  耳边只听到有人在鸹噪地问:“你在干什么?你给我停下来!你不要命了,他们身上有毒!”
  作者有话要说:  烂俗的桥段!
  鄙视我吧!作者就这么点水平!
  忧郁的气质,迷离的眼神,白衣,黑色的披风,找合适的图图,容易吗我?


☆、第二十二章 书舍明志喻今生

  九月十六晚,皓月当空,秦家二公子秦桓之一人血刃十余名天英教教徒,吓退窜进谯州城作恶的西北强盗黑山堂众人,保一方之安定,百姓感怀,威名远播,被皇上嘉奖为骁骑营副参将,江湖人称之为秋月公子。
  九月十八日,镇东将军因恢复宗庙社稷,兴修水利,屯田生产,成效彰显,功劳重大,被皇上加封为费亭侯。
  十月初五,因双手中毒被林大娘伺候了二十多天的我终于得到解放,恢复劳动能力,重新开始日出而作,日落而眠的有规律的职场生活。
  那场灾难中,林园青受了重伤,林大娘没有在家照顾他,而是主动请缨前来照顾我,我既感动又惊讶,茂林摔破了头,幸亏没有破相;崔灏冰一人抵挡十名围攻的歹徒,全身而退,是他率领秦桓之的校事赶到那片茅舍,吓退了想浑水摸鱼的黑山堂贼众,积极英勇的态度,精密及时的策略,使他一跃成为秦桓之最得力的幕僚兼保镖,秦桓之担任骁骑营的虚职后,崔灏冰经常出入双清苑。
  在养伤的日子里,我去看望吴允节,向秦桓之请假的时候,他只嗯了一声。自遇难回来后,这是我第一次主动向他开口。
  吴允节比上次见面时瘦了许多,可能是长高了的原因,他看上去有点摇摇晃晃的,不像以往那般泰然自若。
  看到我无声地走进书舍,他似乎有点意外,抬头无语地看着我,我冲他无奈地扬了扬了双手,他只露出淡然一笑。
  我连连解释:“先生,学生很久没有来学丹青了,还请先生不要将我逐出师门才是。”说完还作揖稽首。
  吴允节坐在竹椅上,并未阻止我行礼,双眸毫无神采,凝视我半晌:“你到了秦二公子那里,差事必定繁重不少,不能经常过来,也是情理之中。若是你想放弃,我断然不会怪你。”说到后面,他好像措辞艰难。
  他的话让我感到局促不安,这,算是逐客令吗?
  沈艳兰她们三个已经无声地孤立了我,如果连你也这样,那我在这里呆着还有什么意思?
  我抬头茫然地看着他,正对上他那双黯淡的眼睛,两人四目相对,却欲言又止。
  看来他是打算沉默到底了,我忍住心中苦涩,挤出一丝笑容:“双清苑的事情确实多了些,但我也不是一点空闲都没有,二公子同意我到过来的,先生千万别停止学生的功课呀。”说完,有点可怜兮兮地看着他。
  吴允节的反应没有让我失望,他眼中的疏离之意薄了几分,微笑着说:“说的也是,做先生的都没有开口,做弟子的怎么能擅自做主呢,你以后可不许再偷懒哦!”
  见他语气调侃,我有点激动:“一定,一定。等我的手好了,就开始画兰花。”
  我的表态换来他的柔声相问:“你的手到底是怎么中的毒?怎么伤得这么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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