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灯》第25/69页


  她有些慌。
  莫云深的目光虽然温和,却很是逼仄,仿佛能够看穿她在想什么,那样清亮的目光几乎让清晓无所遁形。
  然而那清亮中,竟带着丝丝点点的喜悦。
  就在她慌乱的往前走时,却听见身后他那带着笑意的声音:“清姑娘,文古阁走左侧那条路。”
  清晓的身体彻底僵住,怎么也迈不开步子。
  她的嘴角勾起了一个嘲讽的弧度,到底是莫云深,什么也瞒不过他。
  只停了那一刻,她便继续往前走去。瞒不过又如何!一开始她就没有打算瞒着他!五年前的千盏眼盲,如今的清晓却看得见!
  到文古阁时已接近午时了。
  一进门,清晓便闻到浓重的墨香,整个文古阁都异常安静,许是因为到了午时,多数官员都回了府。
  然而有一个人。
  他的脊背微微弓着,穿墨紫色官袍,身子微伏在桌上,写着什么,整个人都散发着一种温和的气息,这气息,与平日里的莫云深,太像!
  听见清晓的脚步声,他抬起头。
  清晓终于记起来了。
  他是甯辰口中的一目大哥,也是那日替缠香解了围的人。
  “清姑娘今日到此,可是有什么事吗?”他利落的站起,将清晓迎进来,动作流畅的替清晓倒了一杯温茶。
  他实在与莫云深太像,这种像并非是长相相像,而是身上那温润如玉的气息很相像,只不过,他是暖的,而莫云深,是凉的。
  他身上仿佛随时都能散发出一种温和的光芒,这种温和的光芒官场上的人是绝没有的,而清晓也是直到后来才知道,为何他看起来与官场上的人那么不同。
  清晓没有说明来意,只是问了一个很久之前就想问的一个问题:“为何你名叫一目?”她深感疑惑,“你明明就有两只眼睛。”
  然而没想到面前的男子听见她的话,竟哑然失笑,眼中凝起一缕复杂,他缓缓回道:“只因一目的右眼生来便看不到任何东西,只一左眼可观万物。”
  清晓快速的摸上他的脉。她从未见过此种情况,唯一能想到的便是毒,然而诊了他的脉,却发现他并无中毒的迹象,反倒诊出他的身体另有问题。
  “大人该注意些身子了。”
  “倘若大人再如此劳累,最后的下场只会是咯血不治。”他的病是过度劳累所致,可想而知平日里几乎甚少休息。
  然而史官的事情并不繁忙,他何以劳累至此?
  清晓看着他有些苍白的面容,心中却以有数。
  “谢过姑娘了,不碍事的。”他脸上有着过分柔和的笑。清晓一偏头便看见他桌上所铺的纸上那几个遒劲有力却又秀美的字。
  明明如月,何时可掇。
  他求什么?
  清晓想了想,终是没有多嘴,只问道:“民女今日来,只是想向大人询问一个人。”
  “江余一。”
  一目尽数告知。
  江余一,京城人氏。
  江家世代皆为医官,江余一十六岁时便被选入太医院,弱冠之年成为太医,而立之年成为太医院之首。
  又六年,宫变,协同萧妃毒杀先帝,叛逃未果,一家三十一口皆死于京城紫淮山山脚。
  简短几句,已述尽平生。
  然而清晓却彻彻底底沉默下来。
  据戚卫所言,莫云深乃是十年前被莫王寻回的弃子,只是天伦之乐还未享,莫王却已是与世长辞,宫变至今已是十几年,他是何时见过的江余一?
  而莫云深告诉她这个对他如此不利的事是为何?
  清晓忽然发现,也许她从未弄懂过他。
作者有话要说:  我觉得我今天晚上八点应该再更新一章……你们觉得呢……
  昨天送走了我麻麻……差点哭晕在火车站……
  回来再写就已经这么晚了……有一个配角登场了……将将将将……
  感谢新增的收藏的人!

  ☆、喜脉

  清晓再次见到了慧妃。
  她从文古阁回来后便去找了戚卫,戚卫所言,与一目相差无几,然而她还问了戚卫,一目是谁。
  得到的答案竟出乎意料的让人讶异。
  她是在回素玉阁的路上被李公公拦下的,原以为是锦帝甯渊找她,却未想到李公公却是满脸焦急之色的将她带到了未央宫。
  一进殿门清晓便看见在殿中来回走着的甯渊,自入宫以来,除却慧妃卧病在床之时甚少见他的情绪如此之大。
  果然,甯渊一见到她便指了指床上躺着的明玥,“快看看慧妃可是旧疾复发,她今日又吐了。”
  他眼中的怜惜和脸上的焦急做不得假,可是自古帝王薄情,他是真的爱慧妃,还是同先帝一般疼宠有期?
  锦帝甯渊,万人之上,才貌皆不输人,为何慧妃的态度却是不冷不热?
  没有时间让清晓多想,她伸手搭上慧妃的脉。
  答案让她惊讶。
  再三诊断以后,她这才有些不知所措的开了口:“恭喜皇上,惠妃娘娘,有喜了。”
  那一刻,甯渊脸上迸发出的喜悦显而易见,而床上躺着的慧妃,竟也是复杂的笑了。
  慧妃再次有孕一事隔日便传出了未央宫。
  因着甯渊的意思,清晓重又住进未央宫旁边的那处偏殿,方便照看慧妃。
  而这次未央宫并未像上次那样对道喜的人来者不拒,甯渊下了死令,未央宫的大门终日关着,若非他的手谕,任何人不得打扰慧妃,而清晓也必须终日伴其左右,饭菜熟悉皆由她试毒。
  这一次,他将慧妃保护的滴水不漏。
  他对慧妃有情,可到底是不是男女之情,清晓无从知晓。只是她与今日的锦帝千防万防,却独独没有防过一人——
  慧妃自己。
  一目回府的路上一直在咳,而这次在他掩唇之时却又一方香帕递了过来。
  “大人可是病了?”缠香问道。
  一目咽下喉中的腥甜,回过头看去,不意外的看到一张近日来常常看到的脸。
  “多劳缠香姑娘费心,在下不碍事的。”一目毫不在意的笑了笑,扶着墙直起身子。
  苏缠香第一次找到一目的住处时是有些吃惊的,史官说大不大,可说小也不小,每年的俸禄不仅能够维系温饱,就连置一处一人住的小宅仍是有余钱的。
  可一目,他太朴素。
  他的住处在京郊处的一方湖边,那是相当简单朴素的一个竹屋,不过住了他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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