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灯》第24/69页


  苏成忠抿了一口茶,神色严肃:“你这女子是个聪明人,一切你心中自是有数,然而老夫也不是什么好糊弄之人,李阳峰一事辰儿被你利用算是老夫疏忽大意,但往后老夫绝不会准你如此乱来。”
  “再过半月西王便会进京述职,届时童家的孤女童九也会回来,老夫会在西王的洗尘宴上向圣上求得辰儿与童九的婚约。
  “你必须离开辰儿,”苏成忠目光如刀的盯着她,“你不适合他。”
  “你满身仇恨,只会毁了他。”
  字字如刀,刮在清晓心上。
  是啊,她现下已是满身仇恨之人,何以值得有人真心以待。
  想来苏大人挑的人,也必是最适合甯辰的。
  这世上就是有这样一种人,得天独厚,一生顺遂。
  她饮尽了杯中已是温凉的茶水,声音平静的道:“大人所言之事,我答应。”
  “不过我从不做让自己赔本的事,”她将茶杯重重的搁在桌上,“要我远离甯辰可以,大人你帮我一个忙,如何?”
  苏成忠眯了眯眼,“姑娘且先说来听听。”
  却未料清晓直接摇了摇头,“这个忙我现下还未想好,但绝对是大人力所能及之事。”
  苏成忠看着清晓好一会儿,似是在考虑,又似是被气着,清晓也不急,心平气和的等着。
  “好,老夫答应你。”
  清晓却不知是松了一口气,还是更为怅然。
  回到太医院时,不出所料看到了甯辰的身影。
  这些日子甯辰几乎天天往太医院跑,有心人皆是一清二楚,清晓却是一直视而不见。
  看见他以后,清晓几乎是迅速转身想要离开,甯辰却比她更快的拉住了她。
  “你这女子,近日是愈发大胆了,见了本王都不行礼?”他的声音里满是不满。
  清晓依言恭敬的行了一个大礼,“七王爷,民女还有事,可否先走一步?”
  甯辰顿时急急地扬声道:“不行!本王……本王今日是要给你看一样东西的。”
  清晓眉间染上了一丝不耐烦,沉默了片刻,她从随身带着的医箱中取出了那根银簪递到甯辰面前,“七王爷,这个是民女要还给王爷的。”
  甯辰脸上的神情顿时僵住了,他嗫嚅着唇,“你这是什么意思?”
  “它不适合民女,民女不喜欢这簪子。”清晓冷静的道。
  甯辰的脸色白了又白,“那……那你告诉本王你喜欢什么样的,本王皆可找来送你。”
  远方的天空又是殷红一片,薄弱的红光将她与甯辰的影子拖得长长的,他们面对面站着,不管是沉默,是影子,还是他们彼此,都有着一模一样不可跨越的距离。
  天色慢慢变暗,清晓想了又想,只觉得不能再拖下去了。
  苏成忠说得没错,她只会毁了他。
  “只要是七王爷送的,民女都不喜欢。”
  清晓听见的,自己比寻常更平静的声音,她几乎是有些惊惶的发现,这声音竟与莫云深越来越像。
  她将簪子硬塞入甯辰的手中,不敢抬头看他的表情,只是有些意外的发现他怀中抱着一个封了口的瓷瓶,然而她并不在意,只干脆的转身离去。
  在她身后蓦地响起瓷瓶破碎的声音,清脆又刺耳,可她的步子却停也未停。
  宫中的一切都在逐渐暗下来的天色中变得模模糊糊,宫道遥远的尽头处有宫女拿着火折子点灯,小小的光一团一团的亮起来。
  叮铃——
  好似铃铛的一声脆响,清晓的步子蓦然停住。
  有一个又一个小小的光团自她身后飞来,循着宫道上的光亮而去。
  浅淡光晕间可看到那是一种形似蝴蝶的小虫,扑闪的翅膀散发着幽幽的浅光,犹如一盏盏小小的晚灯。
  她感觉到她的眼睛在慢慢变得模糊,她感觉到她的双腿沉重完全迈不开步子。
  人生到此凄凉否,怎敌命运翻云覆雨手。
  破碎而出,无尽夜星。
作者有话要说:  开始更了……
  这两天跑开学的事情跑得我腿都要断了!
  今天英语考试,结果我连听力题在哪都找不着,整张卷子全是狗英文,完全被虐哭!
  感谢新增加的收藏的人,还有,我需要评论哪亲亲亲亲
  一个作者不可能没有问题,我想要你们看的时候能够指出我的问题,哪怕是错别字也好。
  但是……考究党求放过……我的古代知识真的不怎么好……
  写文言文真的好难,难哭……

  ☆、一目

  清晓拿着那本医书去找了戚卫,结果戚卫却摇摇头,伸手替她指了文古阁的方向。
  陈年往事,需找史官。
  转眼已是六月末了,皇城的天越来越热,路过一片荷塘时,清晓却看见了在湖心亭静坐的莫云深。他今日穿了一身灰蓝色长衫,手中的折扇上画着意境高远的山水图,折扇轻轻扇动,微风撩起他那连女子都自愧不如的青丝。
  亭中只有他一人,似乎自她见到他以来,他的身侧都鲜少有下人跟随。清晓看了一眼便垂下头,打算快速走过,身后跟着的槐安却结结巴巴的提醒她:“姑……姑娘,见了墨王,是……是要行礼的。”
  清晓本不予理会,却终是没有逃过莫云深的眼睛。
  “清姑娘。”这一声当真是温和低沉,揪紧了清晓的心。
  她转过身,看了石桌上的棋盘一眼,施施然行了礼,“王爷可真是好雅兴。”话语间不免嘲讽。这是自李阳峰死后他们见的第一面,五年前她为见他一面用尽借口,五年后却极力避他,命运当真可笑。
  清晓的脸色很是冰寒,而他的脸上却全是思虑,像是真的在思考面前摆着的棋局该如何下。
  “姑娘可知这棋局如何破?”他抬首问道,眼中尽是波光盈盈的笑意。
  与五年前如出一辙。
  五年前的他,就是这样坐在浥山山脚小木屋的院中,极尽柔和的询问,姑娘可知这棋局如何破?
  但那时的千盏实在眼拙,看不出他眼中的揶揄与客气,满怀欣喜的上前破了那简单的棋局,爹爹平日里逼着她学的东西在那时尽数成为她最喜爱的东西。
  也许说来可笑,但某一天,有一个人出现在你的世界里时,你会发现,就是他了,他就是你的世界了。
  而今她的面前也有一盘棋,仍是他给她的一个局,但是这个局,套下的是五年前的千盏!
  “还请王爷恕罪,民女不会下棋。”
  莫云深倏尔笑了,“姑娘言重了,不会便不会,何来有罪?”说罢,又看了看清晓手中的医册,“可是江太医撰写的医册?”
  清晓拿着书册的手微微一僵,“不过有几样药的用法略好,便拿过来看看罢了。”
  然而莫云深却声音轻轻的道:“原来如此,姑娘到底是华清的徒弟,江太医当年的医术几乎与华清前辈齐名。”
  这一句,点明了他是识得这个江太医的,告诉她这件事,与他无益,可他为什么要这么做呢?
  清晓现下实在想不明白,她敛眉行了礼,“既然王爷无事,民女便先告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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