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冬》第122/131页


  “王爷,好久不见了啊。”
  唐令用剑身拍打了下肃王的脸,皱眉,好像在回忆什么,忽然大笑,俯身看着这胆小畏缩的男人,挑眉坏笑:“本督记得王爷是极有骨气的,向来瞧不起姓唐的,当年在大街上,本督为侄女求亲,王爷一口拒绝。来来来,你今儿再硬气一回,本督说不准就会饶了你的狗命!”
  肃王头越发低沉了,用大袖遮住正在熟睡的女儿的小脸,口里带着些许乞求:“督,督主,当年的事,是本王错了。可那也不是本王存心拒绝沈夫人的,是,是太后下的懿旨,不,不许本王那个,那个与,”
  “哼!”唐令冷笑着打断肃王的话,越发鄙夷了:“太后都死了,你当然什么脏水都往她身上泼。”
  说罢这话,唐令将长剑扔给楚楚,俯身,将玲珑从肃王怀里抱起。
  肃王只有玲珑这么一个女儿,虽说是侍妾生的,可平日里宠得如珠似宝,太后活着时,还特意磕头给闺女求了个封号。他见唐令强行抱走女儿,登时急了,也顾不上怕了,起身就要去抢。
  “督主,她还是个孩子呀!”
  肃王咬牙,扑通一声跪下,连连给唐令磕头,摇拳哀求:“您要是有气,全都使在小王身上,别伤了她!”
  正在此时,那叫玲珑的小女孩醒了。她见自己被一个白发的男人抱着,又看见父王在地上跪着。女孩儿十分的困惑,到底发生了什么事,父王为何一直磕头呢?记得父王说过,他只给皇帝磕头,可为何给这个白发爷爷磕头?
  “小玲珑,你醒了啊。”
  唐令笑的温柔,指头轻点了下玲珑的鼻尖,见孩子眨着水灵灵的大眼睛看他,没有哭也没用闹,柔声问道:“你不怕我么?不怕我的白头发么?”
  玲珑摇了摇头,也不知为何,她总觉得这个白发爷爷很亲切。
  “真是个乖孩子,伯伯送你件小礼物。”
  唐令莞尔一笑,从怀中掏出支做工极精美的金簪,簪身刻着许多难以辨别的花纹。他将簪子插.入玲珑的小发髻上,目中闪过抹难以难说的痛苦,是该将一切都留给慕家的后人。
  唐令抱着孩子,一步步走上台阶,走到龙椅跟前,他指着歪在龙椅上的男子,笑着问玲珑:“孩子,你知道那个人是谁?”
  “哥哥。”
  玲珑脆生生地回答,两只小胳膊伸向皇帝,想让皇上哥哥抱她。
  “那哥哥是做什么的?”唐令又问。
  “哥哥是皇上呀。”玲珑脱口而出。
  “哦,这样啊,玲珑小郡主可真聪明。”
  唐令满眼尽是宠溺,他看向那把黄金做成的龙椅,目中之色复杂,有痛苦、有贪婪、有不屑、有渴望……还有恨。
  末了,唐令看着怀中这个和慕七小时候几乎一模一样的女孩儿,挑眉一笑,问道:“那小玲珑要不要当皇帝呀?”
  


第107章 昭穆相承
  玲珑完全听不懂这个白发爷爷在说什么, 做皇帝?
  她不知道现在究竟发生了何事,更不晓得为何地上躺了三个浑身是血的人。对啦,她记得前不久跟父王玩躲猫猫, 不小心在台阶上摔倒, 膝盖磕破了,就流了红红的血, 可疼了。
  那么皇后娘娘、韩美人和那个大胡子爷爷应该更疼,因为他们身上的血真的好多, 可是为什么他们都不哭, 甚至一动都不动呢?
  玲珑眨巴着眼, 仔细地看歪在龙椅上的清俊男人,疑惑非常,女孩儿转而又看向龙椅旁站着的初九, 小鼻子使劲儿地闻了闻,指着病恹恹的皇帝,忽然拍手大笑:“错啦错啦,他才不是皇帝哥哥呢。”
  说罢这话, 玲珑指向低着头的初九,小胳膊伸向那有些微胖的少年郎,咯咯笑道:“皇上哥哥, 抱抱玲珑嘛。”
  唐令不以为然,他轻抚着玲珑的背,哄着女孩儿不要闹腾。随后抱着孩子,缓缓走下玉阶, 走到了跪着的肃王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这眼泪鼻涕直流的男人,笑道:“王爷这是何必呢,本督挺喜欢小郡主的,又不会把她怎样,你瞧你那怂头日脑的样子。”
  “是是是。”
  肃王忙伏下身,他晓得唐令走到这步,那就是全都豁出去了,想要杀人只不过是动动嘴皮子的事,如今他死倒没什么打紧,就是担心囡囡被虐杀,她才四岁啊。
  “督主想让小王做什么,小王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只求您高抬贵手,饶囡囡一命。”
  “玲珑,你父王说他什么都会做,好孩子,你说,你想让他做什么呢?” 唐令微笑着,轻声问玲珑。
  “嗯……”
  玲珑皱眉想了想,忽然激动地拍手大笑:“大马大马,父王快当囡囡的大马呀。”
  “哦”
  唐令故意将声调拉长,他垂眸看向肃王,坏笑道:“听见了没,当狗一样的大马,你的女孩儿要看。”
  “我当我当。”
  肃王连声唯诺,四脚趴在地上,一点点往前挪,就像穿着锦衣的狗一样。不知不觉间,男人眼里竟有了些热热的东西,好像叫屈辱。
  “声儿呢?”唐令莞尔,忽然俊脸阴沉下来,喝道:“叫啊!”
  “汪!”
  肃王一激灵,忙叫了声。他头越发低沉,按在地上的手慢慢缩成拳状,泪珠子一颗颗砸向手背,恨么?耻么?有点。
  可最终,男人闭眼,将全部的羞辱咽进肚里,颤抖着喊了声:“汪!”
  “好啦,别叫唤了。”
  唐令笑的鄙夷,他走过去,用鞋尖抬起肃王的下巴,居高临下地看着男人,挑眉一笑,循循善诱道:“王爷,你想不想当皇帝?咱们将那病秧子宰了,你去当好不好?”
  “不,不不。”肃王大惊,登时瘫软在地。辱他没关系,可若是将他推上去当皇帝,那事态可就不一样了,他和囡囡会万劫不复,会被荣明海秋后算账,千刀万剐!
  “为,为什么是我,督主,求您了,饶小王一条贱命吧。”
  唐令白了眼肃王,不错,还算有点小聪明。
  “你问本督为什么选你?”唐令冷笑数声,看了眼怀中抱着的玲珑,随后垂眸看向两股颤颤的肃王,坏笑:“因为你怂包呀。”
  *
  昭阳殿
  已经到了寅时,天黑得紧。
  宫里到了如此深夜,总是阴森的可怕。隐隐约约的女人幽咽声,如泣如诉的羌笛声,若是仔细去闻,空气中总会闻见股陈年的腐烂和血腥味儿。在长长的甬巷里,走过几个穿着月白色绣淡蓝兰草裙衫的宫女,她们提着灯笼,朝着最深最黑处鱼贯行去。
  她们很守规矩,一句话不说,也没有慌张的四下去瞅,就连呼吸都屏住。
  一阵风吹过,这几个宫女忽然消失不见,空气中隐隐有些许兰麝香气,萦绕不散。
  这种鬼影,许多人都在宫里见过。
  大抵是前朝的宫女,亦或是白头老死的冤魂。
  总之不要去叫她们,就让她们安静地在自己最熟悉的那条路行走,如此就好。
  殿里不亮,只点了两支红色蜡烛。
  沈晚冬坐在寝殿角落里的椅子上,背靠着柔软的垫子,疲累非常。才刚在正殿发生的一切,仿佛是场可怕的噩梦,直到现在,她的双腿都是颤抖的。
  皇后、韩美人和她腹中胎儿,还有礼部尚书,四条鲜活又尊贵的人命,眨眼间就消逝;
  皇帝被毒害的半死不活,连句话都说不出; 肃王,当年那样骄矜的人,如今像狗一样被羞辱
  ……
  玩到最后,唐令说他有些累,想要去躺躺,等歇好了,继续。在做杀人辱人之事时,他眼里都是光彩,就像个屠夫一般,对自己的猎物充满了贪婪和嗜杀欲望。
  他让她静静地看着,那么看到了什么?他的狠厉无情,毫不手软的决绝。
  沈晚冬强忍住想要反胃的冲动,她感觉血腥味萦绕在鼻间,怎么都散不去。正恶心间,身后静立着的玉梁忙倒了杯加了薄荷的茶来,什么话都没说,只是静静地奉上。
  沈晚冬接过茶,轻抿了口,一股清凉登时在口中散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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