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安成都》第2/80页


2.-第一晚:住在男生房里
2002年7月。一个对麦小米来说意义深重的夏季。在她迄今7年的成都生涯里留下了第一笔单纯而稚嫩的浓墨重彩。

虽说只是大四上学期的实习,但麦小米却很认真也很自恋地找到了异乡工作苦乐交加的良好感觉。因为那几个月,她在阴差阳错间确实拿到了工资,第一个月:400元;第二个月:50元;第三个月:零。这个事情以后再慢慢交代。

那天,到成都火车北站已是下午5点。淡淡的黄昏中,酷暑的骄阳依旧似火。不知是为了证明自己的生存能力还是觉得这样才能找到在异乡漂泊的感觉,麦小米连住所都没找到就跑来了。

她拖着两只大大的行李包走出人潮汹涌的站台。行李包里是老妈执意要装满的各种日用品包括灭蚊器拖鞋漱口杯等。站台外,看着兴奋不已的前来迎接的人们,小米孤傲的心中突然涌出一阵羡慕。

拿着地图、张着嘴巴,搞懂了坐公交在府青路下车。因为这里离她即将要实习的单位红星路XX报社不远。坐公交几站,走路也可。于是小米决定就在府青路周围找个出租房。

肚子饿得咕咕叫。找了一家连招牌都没有的快餐店吃炒饭。没想到点的豆豉鱼炒饭特咸,小米心里火冒三丈。不过麦小米同学不愧叫小米,喜欢吃米,5块钱的炒饭吃得颗粒不漏。

吃饱了,最严峻的问题摆在面前。今晚住哪里呢?快餐店旁边有个小中介。老板王姐很热情。可是套2、套3的没人合租,套1的不划算,空置的单间又几乎没有。麦小米突然感到问题有点严重了。农行卡(现在的麦小米说,不知道为什么当年会用农行的卡,好象学生娃娃都有点喜欢用农行的卡)上有老妈给的2000元钱,3个月的时间,衣食住行,要节约着用。

8点钟,盛夏的夜晚变得有些微凉。小米茫然地坐在府青路一段中国银行的石阶上,心里开始麻木得失去了感觉。难道今晚我就露宿在1号桥下?不远处是桥上的一片灯火,有些撩人,也有些苍凉。小米想起余秋雨的一句话:“一座城市,如果有了历史的光芒,就无须用灯光来制造明亮。”成都的历史她不清楚,只是觉得这灯光有了某种归宿感。

小米突然想起应该给老家的老爸老妈打个电话,告诉他们一切都0K了。

刚把手机放回包里,就听见一阵似乎是冲她而来的自行车铃声。抬眼一看,一阵惊喜。这不是大学同班老杨吗?他怎么在这里?

老杨说他来成都一周了,现在在XX报实习,晕,居然和她同一家报社,只不过小米在文化部,老杨在经济部。他和老张、老王在府青路一环路立交桥边租了个套2,月租金才400块。为什么他在异乡的漂泊从头就如此滋润?

老杨说他和老张住一间,老王一个人住一间,这样他一个月租金才100元。老王实习单位还没落实,要等两天才来。

突然,麦小米同学的脑海里快速闪出一个念头:今晚就住老杨那里。那个空着的房间似乎是专为她而留的。哇哈哈哈哈!虽说在那个还相对保守的年代和那个西部城市还从未尝试过异性合住一套房,但老杨老张都是信得过的老同学了,最重要的是先解决燃眉之急。

老杨也愿意收留小米这个孤独的流浪儿,他把她那两大包行李往自行车上一放,就推着车走。他们那时还不是很熟,大学四年没说过多少话。所以,一路上,有时会出现令人窒息的冷场。

老杨的房子不像男生住的,很干净。麦小米知道是因为老张的缘故。老张长得白白净净的,心比女孩还细。听说有点洁癖,还褒得一手好汤。这阵正拿着抹布在已经白得透亮的厨房案板上反复地擦。颇有点居家好男人的风格。

坐了5个小时的火车,麦小米开始感觉累了,也许是因为有了一些安全感的缘故吧。

他们把好的一间给她住,有凉席,通风也很好。可是小米自带的灭蚊器却怎么也用不起。血型很容易招惹蚊子的她差点急火攻心。老张很负责,拿着一个大概是测电器什么的东东昂首挺胸地进来了。可是不管他姿势摆得再专业,插座就是不带电。无奈之下,小米只好燃起了久违的蚊香。

这一夜小米几乎没睡。蚊子实在太强悍了,蚊香只是个摆设。她躺在床上思考着明天在哪里找房子,要不要离这里近点好有个照应?这一夜,他们可能吃多了西瓜轮流着上厕所,小米则在床上越想越好笑。
3.-第七天:搬到“地牢”
没想到这一住就是一个星期。麦小米才发现一个人特别是一个女人兼一个穷人找房子特别不容易。每天早上,老杨和老张都迎着火爆的朝阳、斗志昂扬地出门。

老杨一边骑着他那辆没有刹车的破旧自行车一边哼着王杰或者郑智化的歌去报社,麦小米从他那镜片后眯缝的眼睛里看到了年轻的光芒,所以不难理解他为何后来给自己取了一个名字叫“很多人都说年轻就好”;老张则清早八晨地就起来坐72路,穿过城中心,晃晃悠悠地去到通锦桥的某报社实习。老张是个慢性子,但是他的生活很有节奏。在公交车上漫长的时光中,他会掏出刚买的式样陈旧的西门子手机发一个又一个的短信,问麦小米和老杨晚上吃什么他好买菜。老张真是个好同志,他褒的汤堪称一流,可是他每顿都离不开肉。他经常请室友吃鸡鸭鱼兔,于是,在三个月后的一天,麦小米发现自己的体重竟然飑升了20斤。

而麦小米,顶着烈日跑了很多天的大小中介,从府青路到红星路,都留下了她焦躁不安的脚印。终于,遇到了一个大学女同学,和她合租了一个套一的、用后来老杨的话说是“地牢一般”的房子。居然又回到原点,在王姐那租的。

房东是个很好的老奶奶,一大把年纪了还在某个月黑风高的夜晚,和老伴抬了一个相当沉重的大衣柜进来给两个女孩子使用。可惜房子实在是有点痛苦,底层,黑暗,通风不好,厕所简陋不过还能使用加洗澡,也可将就住了。

于是,麦小米告别了老杨、老张以及还没来成都的老王,告别了那7天已经习惯充满喧嚣与温暖的日子。

所幸的是,“地牢”与老张他们的房子离得很近。有时麦小米也会去蹭饭,有时也在楼下的小区里买点凉拌菜上去加菜。那时的小米很单纯,有一次吃晚饭时将“作案”口误成“做爱”竟然脸红得无法收拾。

麦小米在XX报社实习的日子并不是她喜欢的日子。因为她不追星但又必须每天面对形形色色的星星。她每天早上起来洗衣服,洗好晾在门口的院子里再坐7路去上班。

每次路过1号桥边那栋高高的电梯公寓时,小米就在想:我什么时候才能住进这样高级的房子呢?可以看见蓝天白云、浮云苍狗,可以看见城市的所有灯火和一派繁华。她听说这种房子的月租金1000元左右,于是就无奈地砸砸嘴巴。

“地牢”的光线实在太差。卧室里唯一的窗户也被外面的一堵墙遮得日月无光。早上,睡眼惺忪的小米看不到屋外的天光和天气,就给老杨发短信:今天天气状况如何?

老杨很快回过来:“微凉的风吹动我零乱的头发。”小米知道今天应该穿长裤了。

“地牢”里,小米和室友很少碰面。那女孩在玉林一所中学实习,每天早上要赶早自习,于是起得比鸟儿还早。小米经常在客厅透过来的昏暗灯光中看到一个忙碌的身影以及听到悉悉梭梭吃早餐的声音;女孩男友的家就在附近,她总是吃了晚饭耍到该回来睡觉的时候才进门,洗澡睡觉,有时也交谈几句,但大家都很节制。

小米忘不了一天早上,大概是初秋天气转凉,早上大概还不到6点,有人劈劈啪啪地拍门。原来是室友男友的妈妈,怕她冷,送了一床被子来。小米好生羡慕,这个婆婆妈真是好,就不知道为什么室友老是数落她婆婆妈对她不好的种种“劣行”。小米大学里也耍过男朋友,可从来就没有见过对方的家长,一种对婆婆妈是什么样子的好奇始终在她心中燃烧。

她发觉自己其实是个也渴望家庭的人,尽管表面上喜欢漂泊,她曾对老张说:“每次一逛家乐福,我就有种想结婚的冲动。”

可是,冲动毕竟是一瞬间的事,转瞬即逝,小米始终是那个目光叛逆的孩子。
4.-吃田螺肉和府青路灯火
前面说到小米下班后有时喜欢买点凉拌菜上去加菜。某天,老张打电话来说晚上褒了排骨藕汤,馋得小米直流口水。

7点,开完选题会写完最后一篇关于水木年华的稿子,小米狂奔向公交车站狂奔回家。走到老张他们小区的凉拌菜“专柜”,发现一大盆炒得油光水滑的田螺格外诱人。虽然价格对于小米来说不菲,但为了报答老张同学连日做饭洗碗的大恩大德,小米忍痛买了一点点上楼。

久旱逢甘露的老杨老张以及初来乍到的老王看到田螺瞬间轰动了,这种感觉对于现在已经麻木的我们估计要中了500万彩票才能感受得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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