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列姆昌德作品选》第33/42页


  达伍德:“伊斯兰以宗教的名义流的血,可以淹没所有的清真寺。”
  贾马尔:“宝剑始终维护了真理。”
  达伍德毫不动摇地说:“凡是不得不借助宝剑的,根本不是真理。”
  贾马尔因种族的傲气而失去理智,他说:“只要还有对错误的东西虔诚膜拜的人,那宝剑的必要性还会存在。”
  达伍德:“要依靠宝剑的真理根本就是错误的。”
  阿拉伯的小伙子把手按在剑柄上说:“我向真主起誓,如果你不是赤手空拳的话,那我就要你尝尝侮辱伊斯兰的滋味。”
  达伍德抽出藏在胸前的匕首说:“不,我不是赤手空拳。如果有一天我要信任穆斯林,那我再也不会是基督教徒了。你来实现你的愿望吧。”
  两人都各自抽出了宝剑和匕首冲向对方。阿拉伯小伙子的笨重的剑在基督教徒的轻型匕首面前显得有些招架不住。宝剑像一条巨蟒进攻,而匕首就像游龙飞舞。宝剑像波涛一样向前猛冲,匕首就像水中的游鱼闪光。两位勇士互相攻击良久,忽然匕首就像游龙一样跃起,落到了阿拉伯小伙子的胸膛上,他倒下去了。
  三
  贾马尔一倒下,人们从四面八方跑了过来,他们想尽量包围住达伍德。达伍德一看到人们都拿着剑赶了来,便拼命地逃走。但是随便他逃向哪里,都被公园的围墙堵住了出路。墙很高,越过去是很困难的。这是生和死的搏斗,哪儿也没有受到保护的希望,哪儿也没有躲藏的地方。而对方那些阿拉伯人的嗜血的心情越来越强烈,这不仅是对一个罪犯的惩罚,而且是对民族受到侮辱的报复。一个被征服的基督教徒竟胆敢对一个阿拉伯人动手,真是大逆不道。
 ⊥像松鼠面对猎狗的追逐时东奔西跑,有时努力要爬上一棵树,可是由于惊惶失措一次又一次跌落下来一样,这时达伍德也正是如此。
  跑着跑着他气喘起来了,他的两只脚越来越深重了。有几次他想冲向追赶他的人群,一条命能换取多大的代价就换取多大的代价吧,但是看到敌人人数众多以后,他又感到沮丧了。抓住呀!别让跑掉啦!嚷声一片。有时追赶的人来得这么近,好像这斗争的一幕就要结束了,宝剑就要落到头上了。但是,脚步的一个跨越,一个拐弯或者是一个折回,使他得以躲过嗜血的宝剑。
  现在达伍德在这场斗争中开始尝到运动员的那种乐趣了。可以肯定的是,他的性命即将不保,穆斯林不懂得宽容。所以,他对自己的手法和策略感到有趣。现在每躲过一次,使他高兴的不是他的命得救了,而是使得要他的命的人对他无可奈何。忽然他看到他右方公园的围墙比较矮,啊,一看到这一情况,他的腿产生了一股新的力量,他的血管里也开始流动着新的血液,他像野鹿一样向那边逃去。他用力一跃就跳到了花园围墙的外边。生和死之间只有一步之遥,后边是死亡,而前面则是生的广阔领域。他放眼望去,前面是一片丛林,脚下是多石的高低不平的土地,到处是巨大的岩石竖立着。达伍德躲在一块岩石的下面坐着。
  不一会儿追赶他的人也到了那里,他们开始在丛林中、在树上、在洞里、在大岩石下面寻找,一个阿拉伯人也来到了达伍德藏身的岩石上边。达伍德的心突突直跳,这一下命可完了,只要阿拉伯人往下一瞧,他就没有命了。现在他的生命只有寄托在偶然性上了。达伍德屏住呼吸,一丝儿声响也没有。他的生命撒于一丝目光,生和死隔得多么近呀!不过,阿拉伯人又哪里有那么多空闲去仔细地察看每块岩石的下面呢?他们太急于抓住凶手。达伍德暂且避免了灾祸,他东张西望地向前走了。



第七辑饶恕(2)

  四
  天已经黑了,天空出现了星星。达伍德从大石下面走出,再向前走时,他发现四周仍然喧嚷成一片。敌人拿着火把在丛林里巡查,各处都设有岗哨,哪儿也没有逃走的道路。达伍德站在一棵树下开始想,现在该如何逃命。他对自己的性命倒不是那么关心,在他自己的一生中已经饱尝苦和乐。如果说他对生命还有留恋的话,那也仅仅是为了看到这场斗争的结局,是他的同胞意志消沉下去呢,还是以不可压抑的耐心坚持斗争。当夜更深而敌人危险的行动并没有减弱时,达伍德嘴里念着上帝走出了丛林。他蹑手蹑脚地以树为掩护,避开追寻他的人的目光朝一边走了,他想走出丛林后到达居民区里,无人之处不能找到掩护,而居民区的人群本身就是掩护。
  走了一段路。达伍德没有遇到什么障碍,是丛林中的树掩护了他。但是当他从崎岖不平的土地上走出来,走到平地上时,一个阿拉伯人看见了他,喊了一声。达伍德拔腿就跑。“凶手逃走了!”这叫声响彻天空,顿时从四面八方拥来的阿拉伯人追赶着他,前面很远的地方渺无人烟,但远处有一点暗淡的灯光在闪烁。无论如何也要到达那里,他向那有灯光的方向跑得这么快,就像一到达那里就能得到安全似的。希望带着他奔跑。阿拉伯人落到后面了,火把的光亮也暗淡了,只有天上的星星在跟着他飞奔。最后他来到了那盏希望之灯面前。那里有一座草屋。一个年老的阿拉伯人坐在地上,木板上放着《古兰经》,他在暗淡的灯光下读着。达伍德未能走上前去,他失掉了勇气。他瘫倒在地,好像到家以后才感到路途的困乏似的。
  阿拉伯老者起身问道:“你是谁?”
  达伍德说:“一个可怜的基督教徒,眼下陷入了危难之中。
  如果您给以庇护,那我的命就可以得救。”
  阿拉伯老者:“神圣的真主会帮助你。你陷入了什么危难呢?”
  达伍德:“我害怕说出来你会向我索命。”
  阿拉伯老者:“当你已经寻求我的保护时,你不应该对我有任何怀疑。我们是穆斯林,
  我们一旦保护了谁,就一辈子保护他。”
  达伍德:“我杀死了一个穆斯林青年。”
  阿拉伯老者气得脸都变形了,问:“他的名字?”
  达伍德:“他的名字叫贾马尔。”
  阿拉伯老者捂着头原地坐了下来,他的两眼发红了,脖子上的青筋露了出来,脸上露出了非同寻常的激动的神色,他的鼻翼颤动着。看来他的内心正进行着可怕的斗争,而他正在用全部理智的力量抑制着自己的感情。有三几分钟的时间,他处于这种剧烈的情绪之中,两眼望着地面。最后,他用哽塞的喉咙说:“不行,不行,我不得不保护避难者。唉,凶手啊,你知道我是谁吗?我就是今天被你残忍地杀害的那个青年不幸的父亲。你知道吗?你毁灭了我的家族,你断绝了我祖上的香火。啊,贾马尔是我的独生子,我所有的希望都寄托于他。他是我眼中的光,是我这样盲人的支柱,是我生活的依靠,是我这衰朽身体的生命。我让他长眠在坟墓里后才回来。啊,我的雄狮今天睡卧在泥土里!这么勇敢、这么虔诚、这么英俊的青年在我的国家里再也没有第二个。凶手啊,你对他挥动匕首时竟一点儿也没有慈悲之心,你的那像石头硬的心竟一点也不受感动。你知道现在我对你多么愤怒吗?我真想用我的两只手卡住你的脖子,将你的舌头挤压出来,将你的眼球像珠子一样挤压出来。但是,不能,你投靠了我的庇护,责任心束缚住了我的双手。因为我们神圣的先知教导我们,凡是来求我们保护的,不要对他动手。我不愿意违背先知的命令,和世上的人一起给自己造成不良的后果。你得罪了世界上的人,难道我也跟着用我的手开罪于宗教?不,忍受是困难的,但我得忍受,以免我以后在先知的面前抬不起头。你,你到我家里来。追赶你的那些人很快就要到了,要是一旦看见了你,那我的全部哀告乞求都不能救你的命。你不知道,阿拉伯人是从来不原谅杀人的罪过的。”
  说完,阿拉伯老者抓住达伍德的手,把他带到一间小房子里蒙了起来。当他走出来时,一群阿拉伯人来到了他的屋门口。
  一个阿拉伯人问:“谢赫・哈森,你看见有人从这儿逃过去吗?”
  “对,我看见过。”
  “你为什么不抓住他?他就是杀害贾马尔的凶手。”
  “我知道,我还是放他跑了。”
  “哎呀!天大的怪事,你这是干了什么?贾马尔在清算的日子求我们时,该怎么回答他啊?”
  “你就说,你的父亲原谅了杀你的凶手。”
  “阿拉伯人从来没有原谅过杀人的罪过。”
  “这是你的职责,我为什么要揽到自己头上呢?”
  阿拉伯人没有和谢赫・哈森过多地争辩,都去寻找凶手去了。谢赫・哈森重新坐下来开始读《古兰经》,但是他的心静不下来,向仇人进行报复的情绪在阿拉伯人的心中是扎了根的,血债要用血来还,对此曾血流成河,一个一个部族被毁灭,一座一座城市变成废墟。要战胜这种情绪对谢赫・哈森来说简直是不可能了。可爱的儿子的面孔一次又一次在他眼前闪现,他的心里一次又一次地产生了一种强烈的冲动,促使他用达伍德的血来熄灭自己的怒火。阿拉伯人是英雄,对他们来说,让人死或自己死是很平常的事。他们为死者流了几滴泪之后就埋头于自己的工作了,他们对死者的记忆止于他们为他报复的时候。最后谢赫・哈森失去耐心了,他害怕如今他不能控制自己。他把宝剑从剑鞘里拔了出来,他轻手轻脚地来到达伍德隐藏的门口站住了。他把剑藏在衣角里,慢慢地打开了门,达伍德这时正踱着步。他看到阿拉伯老者的可怖的面貌后,猜到了他的情绪,他同情老者了。他想:这不是宗教的过错,也不是民族的过错。如果有人杀了我的儿子,那我大约也要成为那个人的嗜血者,这是人类的天性。
  阿拉伯老者说:“你知道,一个人对儿子的死是多么伤心吗?”
  达伍德:“我自己没有这种感受,但是我能够想象到。如果我的生命能够减轻您的部分伤心,那么请取下我的头吧。我高兴地把头献上给您。您大约听到过达伍德的名字吧?”
  阿拉伯老者:“就是彼得的儿子吗?”
  达伍德:“是,我就是那个不幸的达伍德。我不仅是杀害你儿子的凶手,而且是伊斯兰的敌人。取了我的命不仅是为贾马尔报了仇,而且也是真正为自己的民族和宗教服了务。”
  谢赫・哈森严肃地说:“达伍德,我已经原谅你了。我知道,通过穆斯林的手给基督教徒造成了许多困难,穆斯林对他们进行了种种迫害,夺走了他们的独立。但是这不是伊斯兰的过错,而是穆斯林的过错。胜利后的骄傲夺去了穆斯林的理智,我们神圣的先知并没有教我们这么作,他本人就是宽恕和仁慈的最高典范。我不能让伊斯兰受到羞辱。取走我的骆驼,连夜旧能地逃得远一点,在哪儿也别作片刻的停留,阿拉伯人一旦发觉了你,你的命也就保不住了。你走吧,愿真主保佑你到家。愿你经常向上帝为老者谢赫・哈森和他的儿子贾马尔祝福。”
  五
  达伍德平安地回了家,但是他现在已不是以前那个要彻底铲除伊斯兰的达伍德了。他的思想中起了深刻的变化,他现在既尊重穆斯林,也很尊敬地提到伊斯兰。
   1924.6



第七辑神庙和清真寺(1)

  一
  焦特里・伊德尔德・阿里是一个大封建领主,他的祖上在莫卧儿王朝时代曾为英国政府忠心效劳,换来了这个领主地位。由于焦特里善于经营管理,他的领地更扩大了。现在,在那个地区,再没有人比他更有钱,也没有人比他更有声望。英国官员到这个地区来巡视时,总要到焦特里先生家里来向他问候;不过焦特里先生本人却不到任何英国官员那里去献殷勤,即使是高级专员也罢。他发誓不出入法庭,也不出席什么会议,他认为在官员面前拱着手唯唯诺诺有失自己的尊严。他尽量避免诉讼的麻烦,即使自己吃点亏也在所不惜。诉讼这种事情完全掌握在律师和辩护人手里,他们说一是一,说二是二。焦特里先生是波斯语和阿拉伯语的学者,不饮酒,把利息当罪过,每天做五次祷告,每年斋戒30天,经常诵读古兰经,可是他却丝毫没有沾染上狭隘教派主义习气。每天大清早到恒河里去沐浴成了他日常的习惯,不管是下雨,还是刮风,他一定走几里地准5点到达恒河岸边,回来的时候用自己的银罐装满一罐恒河水,他除了恒河水之外什么水也不喝,也许任何修道的瑜伽行者也没有像他那样敬重恒河水的①。他的家,从里到外,每星期都要用牛粪水粉刷一遍②。不仅如此,在他的花园里,专门有一个婆罗门一年四季祷告杜尔迦女神。他是多么慷慨和虔诚地接待出家人和修道士,这连印度教的王公们都感到吃惊,或者说,他那里就是一个大的布施场所。
  另外,他的厨房里为穆斯林的乞食者烧饭,经常有成百的人共同入席就餐。即使这样大量施舍,但他不欠任何高利贷者的钱。他的天良使他走运,门庭日益兴旺。在他的领地里,火化尸体、举行祭祀或布施,婚姻嫁娶所需要的木材,要多少就可以到他的森林里砍伐,不必征得他的同意,这已经成了通常的习惯。他还派人参加印度教徒农民的迎亲队,给迎亲队喜钱,给新娘家送嫁女礼金。在这种喜庆场合,只要农民向他提出要求,便可以毫不困难地借到大象、马匹、帐篷、轿子、地毯、仪仗或游艺会的各种用具。对这样乐于施舍、慷慨大方、美名远扬的领主,老百姓也时刻准备着为他献身。
  ①印度教徒认为恒河是圣河,恒河水很圣洁,故讲究到恒河沐浴和饮恒河水。
  ②印度教徒认为奶牛是神牛,牛粪是圣洁之物,用牛粪水粉刷墙壁是吉祥的行为。
  
  二
  焦特里有一个拉吉布德族的听差,他叫帕金辛赫,身长六尺、宽胸脯、善于耍棍弄棒、能在几百人的包围中如入无人之境。他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害怕。焦特里先生无限信任他,甚至他去麦加朝圣时也带上他。焦特里先生也有不少仇人,附近所有的地主都眼红他的威力和声望。由于害怕焦特里先生,他们不能对自己的佃户为所欲为,因为焦特里先生经常站在弱者一边。但是,只要有帕金辛赫在身旁,他即使在仇人的大门口睡觉也没有任何危险。有好几次,仇人们把他包围了,而帕金辛赫单独一人冒着危险把他安然无羌地救了出来。这样为主人赴汤蹈火的人也是少见的。有时帕金辛赫到什么地方去了,只要他没有安全地回家,焦特里先生就一直提心吊胆怕他与别人发生冲突。总之,帕金辛赫就像驯养的公羊,一摆脱链条就要和别的动物争斗。在他眼里,世界上只有焦特里先生,除他以外根本没有其他任何人。称皇上也好,称主人也好,称天神也好,焦特里先生就是他的一切。
  伊斯兰教徒们对焦特里先生很生气,他们认为他已经背弃伊斯兰了。他们怎么会理解他的独特的生活信条呢!一个伊斯兰教徒,一个真正的穆斯林,为什么喝恒河水呢?为什么殷勤地接待修道士和出家人呢?为什么让人祷告杜尔迦女神呢?毛拉们在策划如何反对他并准备给印度教徒一个难堪。最后,他们决定在黑天大神诞生的日子袭击印度教神庙,这样来印度教徒受到屈辱,而且要使印度教徒懂得依仗焦特里先生的势力而得意忘形是他们的错误。焦特里又能有什么办法?如果他支持印度教徒,那么,也得给他一点颜色看,让他那印度教本性完蛋。
  三
  黑夜里,印度教的大神庙里正庆祝黑天大神的诞生节。一个老年圣者用他那没有牙齿的嘴,随着冬不拉琴的琴声,正唱着黑天事迹的诗。一些信徒捧着鼓坐着,准备等他的诗唱完后,就开始唱对黑天大神的颂歌。神庙的主持正准备着布施的礼物,几百人在围着观看。突然,一群伊斯兰教徒拿着棍子来了,他们开始向神庙里扔石头。里面的人嚷了起来:石头是从哪里扔进来的?谁在扔石头呀!有几个人走出神庙观看动静。伊斯兰教徒正等待着动手的机会,见到他们出来就挥动棍子向他们打去。印度教徒的手里除了手鼓以外什么也没有,有的躲进了神庙,有的朝别的地方跑了,一时发生了混乱。焦特里先生也得到了消息,他对帕金辛赫说:“你看那里在闹什么?去劝那些闹事的一下吧。如果不听,就给他们几下子,不过,注意别发生流血事件。”本来,帕金辛赫听到闹嚷的声音就很气愤,心上像是压着一块石头。听到焦特里的吩咐后正中下怀,他扛上木棒,就朝神庙飞奔而去。这时,伊斯兰教徒在那里闹得正起劲,有几个人追赶躲进神庙的人而闯进了神庙,并开始捣毁神庙里的玻璃器皿。
  帕金辛赫一见,火冒三丈,他叫喊着冲进神庙,开始用棒打那些流氓恶棍。他单身一人,而对方却有几十人,可是他是一头猛狮,很快就把他们打得招架不住了,撩倒了好几个。他正在气头上,什么考虑也没有了,谁死谁活也不理会了。不知他为什么突然有了这么大的力量,他感到好像有神在暗中帮助他,好像是黑天大神亲自保护着他。在宗教冲突中,人往往能干出非凡的事情来。
  自从打发帕金辛赫走后,焦特里先生怕他出人命,所以随后也去神庙了。他一看打得正凶,有几个流氓恶棍正慌忙逃命,有的倒在地上呻吟呼号。焦特里正想要叫住帕金辛赫,这时忽然有一个人跑了来,还没有来到他面前就倒在地上了。当他认出这个人时,他的眼前发黑,原来这是他独生女儿的丈夫,是他家产的继承人夏赫德・胡森。焦特里跑上去扶起夏赫德,一面大声叫道:“帕金辛赫,你来,拿灯来……啊,我的夏赫德呀!”
  帕金辛赫不知所措了,把灯拿来一看,果然是夏赫德・胡森。他的头被打破了,血如泉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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