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普列姆昌德作品选》第5/42页


  我活着有什么必要呢?
  然后她又把头伸出窗外,望了望天空,昏暗的帏幕上有几处闪耀着星光。伯尔帕又想,在我昏暗的命运里闪光的星星又在哪里呢?对我来说生活的幸福又在哪里呢?活着就是为了哭泣吗?这样活着又有什么好处?这样活着也只不过是一场闹剧而已。有谁知道我的心情?世上的人也许在谴责我,卡拉瓦尔的妇女们也许在等待着听我死去的好消息。我亲爱的母亲也许因为羞愧而抬不起头来,但是,当她听到我死去的消息时,她就会骄傲地昂起头来。这样活着是可耻的,死要比活着好得多。
  伯尔帕从枕头底下抽出了一把明晃晃的匕首。她的两手在发抖,两眼直瞪着它。她下决心要把自己献给它。她想举起手,但是手抬不起来,因为意志不够坚强。她闭上了眼睛,头脑一阵发晕,匕首从她的手中落到了地上。
  伯尔帕愤怒地想,难道我真是不要脸的人吗?我作为拉杰布德族的女子还怕死吗?只有那无耻的人在失去荣誉和尊严以后才会苟且偷生。什么样的想法使得我的意志变得如此薄弱呢?是王公的甜言蜜语吗?王公是我的仇人,他把我当作野兽,捕来之后关在笼子里,要我听凭他摆布。他把我的心当作了试验他的花言巧语的场所,他谈起话来是那样地转弯抹角,而且站在我的立场上自问自答,使我开不得口。唉!这个残忍的家伙毁了我的一生,还这样随便摆布我,难道我要成为他试验虚伪感情的工具而活下去吗?
  再说,还有什么理想呢?是王子的爱情吗?现在幻想他的爱情,对我来说,是严重的罪恶。如今我已经配不上那位神人,我最亲爱的人了!很多日子以来我已经把他从我的心坎上排除掉了。我除了死以外已经无路可走,哪儿也没有我立足之地了。老天爷!请赋予我的薄弱的意志以力量吧,请赐予我履行职责的勇气吧!
  伯尔帕又拿起了匕首,她的意志坚定了。她举起手,正要把匕首刺进她那颗悲愤的心口的当儿,她听到了有人走来的脚步声。她吃了一惊,她用惊恐的目光一看,只见门达尔王子慢慢地、一步一步地走进房里来了。
  八
  伯尔帕见到他,顿时大惊失色。她藏起了匕首。看到王子,她心里不是高兴,而是产生了毛骨悚然的恐惧。如果有人稍有怀疑,那他的性命就休想保住了。他应该立刻离开这里。如果还让他有开口说话的机会,那就为时过晚。他一定会陷入罗网,王公是绝对不会放过他的。这个想法像一阵狂风、像一道闪电掠过她的脑海。她用严厉的口气说:“不要进来!”
  王子问:“没有认出我来吗?”
  伯尔帕:“清楚地认出来了。但是,现在不是说话的时候,王公正伺机找你,请马上离开这里。”
  王子向前走近一步,毫无一点惧色地说:“伯尔帕,你待我太狠心了。”
  伯尔帕威胁地说:“你要待在这里,那我就声张起来。”
  王子无所谓地说:“这我不怕。我就是冒着生命的危险而来的,今天两个人中间总有一个要死的,要么是王公活着,要么是我活着。你跟我走吗?”
  伯尔帕坚定地说:“不。”
  王子讽刺地说:“那为什么?难道你对吉多尔产生好感了吗?”
  伯尔帕轻蔑地看了王子一眼,说:“世界上不是所有的愿望都能实现的。我在这里怎样过日子,那只有我知道。但是人言可畏,在人们的心目中,我已经是吉多尔王公的夫人了。今后王公怎样安顿我,我就怎样待下去。我直到最后一口气也要憎恨他,恼怒他,厌恶他。当我再也熬不下去时,我就服毒或者将匕首刺进自己的胸膛而死去。但是,要死就死在这宫里,决不向外迈出一步。”
  王子起了疑心,他以为伯尔帕被王公笼络住了,现在正在欺骗他。嫉妒代替了爱慕。但他照旧无所谓地说:“要是我把你从这里抢走呢?”伯尔帕怒气冲冲地说:“一个刹帝利妇女在这种情况下应该怎样办,我就怎样采取行动,要么用刀抹自己的脖子,要么抹你的脖子。”
  王子又向前走近了一步。他刻薄地说:“跟着王公,你倒是高高兴兴地来了,那时你的刀子到哪里去了呢?”
  伯尔帕像是中了一箭,她的脸变得通红。她说:“那时动刀子就要血流成河,我不愿意我的兄弟和同胞因为我而丧命。除此之外,那时我是未婚的女子,我不害怕我的名誉会遭到破坏,因为还没有出现为丈夫坚守贞操的问题,至少人们是这样看我的。如今在我看来,我还是原来的我,然而在人们的心目中,我已经不是原来的我了。社会的礼教已经使我成了王公的侍奉者,它强迫地给我身上套上了为丈夫坚守贞操的锁链。现在维护贞操是我的天职,采取违背它的任何行动都是给刹帝利的名字抹黑。你为什么要徒劳地在我的伤口上洒盐呢?这是一种什么高尚的行为呢?我命中注定受苦受难,今天我不是正在遭受这种苦难吗?让我受苦受难吧,我求求你,请你赶快离开这里。”
  王子再向前走了一步,怀着难过的心情说:“伯尔帕,你到这里以后,已经精通了一套狡猾的手段。你背叛了我,现在还拿维护天职来作掩护。你践踏了我对你的爱情,却还寻找着什么名誉来作为借口。我是不能眼看着王公成为在你这样一朵美丽的鲜花上采花的蜜蜂的。既然我的愿望已经化为泡影,那也要连同你一起化为泡影。既然我的一生要完蛋了,那在完蛋以前你的一生也要完蛋。这就是对你的背信弃义的惩罚。你说,你要作出什么样的决定?现在同我一起走还是不同我一起走?我的一些人正在城堡外边等着接应。”
  伯尔帕毫无惧色地说:“不。”
  王子说:“你想想吧,要不,你会后悔的。”
  伯尔帕说:“我已经想好了。”
  王子抽出宝剑向伯尔帕扑来,伯尔帕吓得闭上双眼往后退了一步,她几乎要昏倒了。
  突然坡杰拉吉王公提着剑很快冲进房来,王子镇定了一下站住了。
  王公像狮子一样大吼一声,说:“滚开,刹帝利是不伤害妇女的!”
  王子怒气冲冲地回答:“这是对无耻的女人的惩罚!”
  王公说:“我才是你的仇人,为什么不敢来找我呢?也可以让我看看你的宝剑的厉害嘛!”
  王子转身用剑向王公刺去,王公武艺精通,他闪过以后冲向王子。这时靠墙站着处于昏迷状态的伯尔帕犹如电光一闪,飞快地站到王子的面前,王公已经出剑,正好刺中了伯尔帕的胸口,只见一股鲜血喷射出来。王公抽了一口冷气,扔掉宝剑,一把扶住了快要倒下去的伯尔帕。
  伯尔帕的脸上很快失去了血色,眼皮合上了,灯灭了。门达尔的王子也丢掉宝剑,眼中饱含眼泪,双膝跪下,坐在她的面前。两个情人都眼泪汪汪,两只扑灯蛾都在为灭了的灯而痛不欲生。
  爱情是莫测高深的。刚才王子拿着宝剑扑向伯尔帕,因为她无论如何也不打算跟着他走。失掉体面的担心、礼教的枷锁和天职的高墙,这一切都是她前进道路上的障碍。但是,当看到王子处于被宝剑刺中的危险关头,她却为他献出了生命。她维护了爱情的传统观念,但却是按照她自己的诺言:没有迈出宫外一步。
  的确,爱情是莫测高深的。王子刚才拿着宝剑冲向伯尔帕,他跟她誓不两立,因为嫉妒的烈火在他胸中炽烈地燃烧。一股鲜血使他的妒火熄灭了。他昏昏沉沉地坐着哭了一会儿,然后站起身来,举起宝剑用劲地刺进了自己的胸膛。于是,又是一股鲜血喷射出来。两股鲜血汇集在一起,彼此再也区分不开了。
  伯尔帕不同意跟着他走,但是她未能断绝和他的爱情关系。两人没有一道离开王宫,然而却一道离开了这个世界。
                              1917.1



第一辑尊重舆论(1)

  一
   洗衣人伯纠像任何人一样热爱自己的村子和老家。尽管他吃的都是粗糙的饭食,有时甚至只能吃个半饱,可是他仍然觉得老家的村子比整个世界都可爱。如果说他不得不挨老年农妇们的骂的话,那么他也得到年轻媳妇们称他伯纠大爷的光荣。红白喜事总要请他去,特别是结婚的时候,他在场的必要性并不次于新郎和新娘。他的妻子在里屋受到内眷们的尊重,而伯纠本人则在大门口受到人们的接待。当他引着穿了花裙、腰间系上铃铛的傧相,自己一手拿着手鼓,另一只手伸到耳边唱起信口编造的民歌的时候,那种感到自豪的心情使他的两眼就像喝醉了酒似的。虽然他洗一件衣服只能得到半个拜沙,可是他对自己的处境仍能心满意足。不过,地主的仆役的蛮横无理和凶狠却常常使他难于忍受,以致他想离开村子逃到城里去。在村子里,除了地主的代理人以外,还有五六个听差,还有不少和这些人勾结在一起的人。伯纠要为这所有的人无代价地洗衣,他没有熨斗,为了熨他们的衣服,他不得不到邻村洗衣人那里去哀告借用。如果把没有熨平的衣服送去了,那就灾祸临头,除了挨打以外,还得在人家房前站几个小时,挨一顿臭骂。他们骂的话十分难听,使听到的人都要捂着耳朵,而打那儿过的年轻媳妇们则羞得抬不起头。
  5月的日子,附近的湖和池塘都干涸了。伯纠不等天亮就得到很远的一个池塘边去,而那里洗衣人早已排成了长队等着。伯纠只能每隔五天去一次,天不亮就把要洗的衣服打成包,让牲口驮着走。可是5月的太阳很毒,九十点以后就不能站在池塘边干活了,而要洗的衣服还没有洗好一半,他只得把洗好的和没有洗好的又带回来。村子里老实的雇主们听他叙述到洗衣的苦处时,也就不作声了,既没有骂他,也没有人来打他。在5月的炽烈的阳光下,他们自己也得浇地,也得松土,他们的脚上也要裂口,他们是知道这种苦楚的。但是要使地主的代理人满意可不那么容易,他的人时常来找伯纠的麻烦,厉声地对伯纠说:“你一连七八天也不把衣服送来,这难道是像冬天的日子?现在衣服穿一天就因出汗脏得发出臭味,可你怎么也不想到这一点。”伯纠又是作揖,又是打躬,总是说好话。甚至有一次,眼看着过了九天了,衣服还没有搞好,洗是洗过了,但没有烫。最后,他没有办法,只好在第十天把衣服送到地主代理人那里。由于害怕,他不敢走近他。地主代理人一见他就怒气冲天,说:“喂,你这家伙,还想在村子里呆下去不想?”
  伯纠把一包衣服放在椅子上说:“老爷,有什么办法?哪儿也没有水,我又没有熨斗。”地主代理人:“只有你没有水,全世界到处是水!现在治你的办法,除了把你撵走外,再没有别的了。你这坏蛋,存心想蒙混人,你把衣服借给迎亲队,却找一些什么借口,没有水呀!没有熨斗呀!”
  伯纠:“大东家,村子是你的,愿意让我住下去,就住下去,要赶我走,我就走。但是请你不要冤枉加罪于我。我给你们服务了这么多年,不管有什么过错,但是没有黑良心。如果村子里有谁敢说,我曾经对我的雇主耍过这样的花招,那我可以从他的胯下爬过去。你说的不光彩的行径是城里洗衣人才有的。”
  专横是不能和道理并存的。地主代理人又说了一些难听的话,伯纠又要求他讲求公正和开恩,结果仍挨了打,喝了八天生姜红糖水。第九天,他把所有雇主的衣服洗好,交待清楚。他把自己的东西打成包,让牲口驮着,没有向任何人打招呼,连夜上路到巴特那去了。地主代理人没有让他有和老主雇们告别所需要的时间。
  二
  伯纠来到城里,他感到这里好像早就为他留下了活动的余地。他只租了一间房间,就开始了他的洗衣营生了。开头,他听到房租的数字后感到吃惊,在农村中他一个月的洗衣钱也没有这么多哩。可是当他了解到洗衣的价钱以后,对房租的昂贵也不以为然了。在一个月的时间里,雇主的数目就超过了他计数的能力。城市里不缺少水,而他又很守信用,他还没有染上城市生活的坏习气,有时他一天的洗衣钱超过了他在农村中干一年所得的钱。
  但是,过了几个月以后,他也开始染上了城市的生活习气。从前他只喝点椰子水,现在买了水烟袋抽烟了。原来打赤脚,现在穿上鞋了。他还开始感到粗粮妨碍消化,不想吃。过去只是在过节日时喝点酒,而现在为了解乏,每天都要喝酒。他的妻子也羡慕首饰了:其他洗衣人的妻子都是戴着首饰在街上走,而我又哪方面不如人?孩子们围着卖零食的小贩转,一听到叫卖甜食和花生的声音就呆不住了。房主又提高了房租。饲料和油渣饼简直卖成了珠宝的价钱,为了填饱给他驮衣的两头牛的肚子就要开支一笔可观的钱。结果,前几个月所节省的钱,现在花光了,有时甚至入不敷出,可是又想不出省钱的办法。于是,他的妻子就开始背着他把雇主们的衣服出租。当伯纠知道了这件事后,生气地对妻子说:“如果我再发现我们家里有这种事,我就要算最无耻的人了。就是因为有人在这方面冤枉加罪于我,我才抛弃了祖宗一直生活过的老家,难道你希望我们也从这里被撵走吗?”
  妻子回答道:“你一天也离不了酒,我从哪里弄这么多钱来啊!你把所有的开支全包下来吧,我又不能额外弄到什么糖果糕点。”慢慢地道义的准则在需要面前开始屈服了。有一次,他一连发了几天烧,他的妻子用轿子把他抬到医生那里,医生开了药方,可是家里没有钱。伯纠用他那痛苦的目光看了看妻子,说:“那怎么办呢?药是要买的。”
  妻子:“你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
  伯纠:“向谁借一点不行吗?”
  妻子:“向所有的人家都借过钱,在这一片地方出门都有点不好意思了,现在还向谁借呢?我一个人能办到的,我都拼命去办,反正我现在也死不了。本来,另外还能弄到一点钱的,可是你自己下了禁令,那叫我有什么办法。牛已经饿了两天了,如果有两个卢比,至少可以喂饱这两头牛。”
  伯纠:“那好吧!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吧,反正日子总得过下去。我现在明白了,在城市里,讲良心的人是生活不下去的。”
  从那天起,在这里也开始了和其他洗衣人一样的作法。



第一辑尊重舆论(2)

  三
  伯纠的邻居中有一个律师的文书达多拉姆,有空的时候,伯纠就到他那里坐一坐。由于是邻居,伯纠给他洗衣服也就没有帐目。达多拉姆很尊重伯纠,常把自己的烟袋递给他抽,有时家里作点什么好吃的东西,也给伯纠的孩子们送去一些。当然他一直注意到,这种应酬的价值不能超过洗衣服要花的钱。
  夏季来临了,到处都是迎亲队。达多拉姆也要参加一支迎亲队。他作了一个大烟袋来取代原来的小烟袋,买了油漆过的烟管,买了一双德里制的鞋子,从律师先生的家里借来了披肩,从自己的朋友那里借来了金戒指和金钮扣。凑齐这些东西没有遇到太大的困难,但是向人家借衣服穿却有点不好意思开口。新做一套配得上在迎亲队里穿的衣服不大可能。做一件细布的衬衣,丝绸上衣,带褶印的细纹裤子以及贝拿勒斯头巾,是不容易的事,要花一笔钱。单买带丝边的围裤和贝拿勒斯丝织披肩就是难题。一连几天,达多拉姆就为这件事深感苦恼。最后,除了伯纠以外,他再也找不到解决这个难题的人了。傍晚,当伯纠来坐到他这里聊天时,他很有礼貌地说:“伯纠,我要参加一支迎亲队去迎亲,其他的东西我都张罗到手了,可是做衣服是一个麻烦。钱的问题倒不大,托你的福,手头从来还没断过钱。我干的这一行,要说收入,并不多,但是经常也总有土包子财主自己找上门的。不过你知道,近来结婚的吉日很多,裁缝师傅连抬头的空闲也没有,拿双倍的工钱不说,还要你跑上几个月。如果你这里有我合身的衣服,那就借给我穿三两天,好歹总算度过了这个难关。一个人发出请帖,不必要开支什么,最多是花点印请帖的钱。但是他却不想想,参加迎亲队的人得要作多少准备工作,要遇到多大困难。如果种姓家族内形成这样一种习俗,就是说某位先生发出邀请,他就得为被邀请的人准备所需要的物品,这样一来,人们就不会这么随随便便发出请帖了。你说,伯纠,你能够帮我这点忙吧?”
  伯纠出于礼貌,说:“达多拉姆先生,对你的任何事情,怎么会不帮忙呢?不过事情是这样,最近由于结婚的吉日很多,所有的雇主都吵着要眷地取回自己的衣服,甚至一天就派人来催几次。我担心一手把衣服借给你,而对方嚷着马上要取走。”
  达多拉姆:“嗨!给他拖上三两天有什么大了不起。如果你愿意干,你可以拖上几个星期。你可以说:还没有煮呢!或者说码头不空,或者说还没有烫等等。你可以找的借口是不少的。我们是邻居,你难道这点也不能帮忙?”
  伯纠:“不是,先生,我的一切都可以贡献给你。请你来吧,来挑选你喜欢的衣服吧,然后我把那些衣服再好好烫一次。最多不过是要挨雇主们的怒斥罢了,也许还会有顾客向我动手,有什么了不起!”
  四
  达多拉姆衣冠楚楚地参加了迎亲队,在那里,他穿戴的贝拿勒斯头巾、丝绸上衣、丝织披肩,都给人以深刻的印象,人们以为他是一个大富翁。伯纠也跟着他去了。达多拉姆很尊重他,还给他要了一瓶酒。吃饭的时候,还另外给他带来了一份。也不叫他伯纠,而叫他村长先生,本来他的这一套豪华的装束多亏伯纠才弄到手的。
  半夜过了,歌舞晚会结束了,人们都准备去睡觉。伯纠在达多拉姆的床旁也蒙着披肩睡下了。达多拉姆脱下了衣服,很小心地挂在衣架上。他准备好了烟袋,躺着抽起烟来。这时,突然有一个名叫阿达伊的傧相走了来,在达多拉姆面前站住了。他说:“先生,请问你的这上衣和头巾是从哪儿得到的?”
  达多拉姆用疑惑不解的目光朝他看了看说:“你说的是什么意思?”
  阿达伊:“我说的意思是:这两件东西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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