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狩神》第150/230页


  几页半张宣纸早被传开,看过的人表情不一,有的陷入深思,有的则是欣喜若狂,更有人直接冲到宋钰面前:“这笔买卖我接了。”
  宋钰没有理睬对方,而是望着钟守问道:“你意想如何?”
  “说说你的要求吧,要保护谁,会遇着什么样的麻烦。”
  ※※※
  海口城的天色亮得很早,大概是鸡鸣的时候,若是天关城,这时候还被黑夜笼罩,同一时段的海口城已经是日上三杆,那些赶早的人早就起床了,客栈外更是人声鼎沸。
  罗雅丹收拾妥当出门,宋钰早侯在旁边,跟在他后面的还有两个年纪都在三十岁左右的男子。
  “他们是什么人?”罗雅丹有些奇怪,没有听说过宋钰在天关城还有朋友。
  “他叫钟守。”宋钰指着昨晚上试探自己的男子,随后又指着右边一人:“这是左都。他们二人在接下来的几天都会跟随在小姐身边。”
  罗雅丹瞟了一眼二人:“他们是刀客吧,是不是小题大做了一些,我们只是找人而不是寻仇。”
  “小姐的安危比一切都重要。”宋钰公式化地说着。宋钰对找罗天舒父子的事并不乐观,能在一夜间将这些产业连根拔出、外人对此毫无所知、麦盟避而不谈,这些隐藏在面纱后面的势力必然不能小视。
  要达到目的,必施雷霆手腕。
  海口城有吃早茶的习惯,不过这里的早茶和天关城不同,是那种将米碾成粉末,然后煮成浆糊状,再加上细小虾米、海鲜一类的早茶。
  罗成和所有海口居民一样有喝早茶的习惯,不同的是他只在天海楼喝早茶,因为这里的虾米都是每天凌晨时下海收网,但后连夜烘焙赶制出来的。
  限量限时供应,淡淡的鱼腥味还没完全散去,却又有最鲜美的口感。
  罗成是麦盟双石街一带的负责人,麦盟发展到现在,在规模上和制度上已经趋于完善和成熟,并不需要操心太多,所以罗成多数时候都会将一上午的时间消磨在天海楼,反倒是天海楼开始热闹的时候,他会选择离开。虽然他今年也才三十出头,但却有着老人一般的心态,不太喜欢吵闹的情形,也许是因为最近几年,太耗心耗神的事经历太多的缘故。
  吃过早茶的罗成一抬头就看见正好从楼梯口走过来的罗雅丹,紧随其后的就是她的扈从以及另外两人。一人寸步不离地跟在罗雅丹身后,而另外一人则是抱着手臂站在楼梯口,意图已经不言自明。
  对于这两名刀客,罗成还是有一些了解的,毕竟都是在一个城市发财的人。
  罗雅丹拣了靠近罗成的一张桌子坐下,然后随手点了一碗早茶,在被跑堂伙计告知已经停售后也不气恼,只是微笑着要了一杯清茶,然后微笑而坐。宋钰却笑嘻嘻地走过来,直接在罗成对面坐下来:“罗先生,早上好!”
  罗成微微皱眉,他昨晚并没有告诉对方自己姓名,而且很肯定面摊老板也没有将自己名字告诉给这个下人,罗成很快就把眉头舒展开,依然保持着一贯的温和:“如果你想要从我这里知道罗天舒或者罗氏买卖行的一些事,可能要让你失望了。”
  “其实你知道,只是不敢说而已,你是在怕什么吗?”
  “怕?”罗成嘿嘿一笑:“远的不说,就说这层楼的食客中,至少有一半人是麦盟的人,像你这样不知天高地厚的年轻人,我见得多了,可是说过大话后这些人很多都在下一刻钟就躺在阴沟里。”
  “都不是三岁娃娃了,没用的话咱们还是少说。我知道当初袭击罗氏钱庄的是弱水的杀手,但我相信那些杀手不至于会跑去杀绸缎庄、粮行这些人,肯定是有人趁火打劫,其实我可以直接找到那些店铺的老板,也许他们不知道究竟谁袭击了绸缎庄,但他们总能说出一些房东的情况,从办理地契到收租金,这些事总会有经手人,但我还是觉得直接找你会比较合适,作为麦盟的人,你知道的也许会比他们人更多。”
  罗成露出如老年人般睿智而毫无锋芒的笑容:“如果我不说,你会拿我怎样?”
  宋钰微微抬手将就旁边的窗户推开:“这里是三楼,从这里掉下去,如果你侥幸避开用头这地,应该只是摔断手脚而已。当然那是最坏的打算,我这里有一张临时签下的银契,面额一万,虽然字迹潦草了点,但上面落款人可是罗族现在实质的家主,在我们回到天关城后你随时可以兑换,只要你说出……”
  罗成不等宋钰说完,直接从怀里随手掏了几张银契,根本不看面额,直接丢给宋钰,随手指着坐在不远处的罗雅丹:“一万两很多吗?拿着这些钱,立刻给我滚远点。”
  “一句话而已,何必这么吝啬。”宋钰转身朝站在罗雅丹身后的钟守招招手,钟守没有丝毫犹豫地走过来,一巴掌直接将罗成抽得晕头转向,随后又将对方从座位上提了起来。
  罗成大怒:“混账,放我下来,吃了熊心豹子胆,欺负到麦盟头上来了?”罗成这一吼,周围立即就有些人要围过来,原本守在楼梯口的左都横跨一步,手中已多了一柄笔直的单刀,恍如战神般奋力在三楼中央,虽然由始至终左都没有说一句话,但那身杀气已经昭然若揭,众人尽管心中不平,倒也不敢贸然上前。
  宋钰平静地端起茶壶,为自己添了一杯茶,然后才慢悠悠地从怀里掏出一截绳子:“钟守大哥,麻烦把他捆结实了些,在他这个年纪能当上头目,不可能手上没几条人命,说不好还小有身手。”绳子并不粗,却是海边渔民常用的龙鱼绳,韧性好够结实。
  钟守诧异地望了宋钰一眼,还是照着宋钰吩咐将罗成捆成了粽子。
  宋钰温和地端起杯子:“罗先生想好没有,现在开口还来得及。”
  “任何得罪麦盟的人都没有好下场的。”罗成依然怒发冲冠,但在被钟守提到窗户外的时候,那张脸霎时没了颜色,但依旧没有丝毫开口的意图。
  “扔了。”宋钰知道从罗成嘴里得不到任何消息,正眼也不看已经面无人色的对方,轻描淡写地说着。
  钟守死士抓住罗成衣领,这和来的时候宋钰交代他们的计划有些出入,本来只是打算吓唬这家伙两句,只要不出人命,麦盟那边无非就是陪点笑脸,递些银票,这事就可以大事化小。钟守却有些犹豫道:“你昨晚承诺过不杀人的。”
  “那是昨晚。”宋钰身手猛然掐了钟守一下,钟守腰部一疼失声尖叫起来,等他再反应过来的时候,手上抓着的人早已被他不知不觉松开,楼下随即传来一个沉闷的声响,随即便是罗成那撕心裂肺的惨叫。
  宋钰失望地摇头:“居然没摔死他,可惜了。”
  罗雅丹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过来呵斥着宋钰:“你这样做和杀人犯有什么区别?”
  左都和钟守也同样面色难看:“我们被你害死了。”
  宋钰呵呵一笑,摊着耸肩道:“欢迎上贼船。”


第二十六章 杀人我也擅长
  “疯子!”左都冷冷地看了宋钰一眼,无论是钟守还是他都不明白宋钰这样做的目的是什么,如果真要是立威,应该有更好的方式,比如在人最多的广场或者双石街去杀人,天海楼并不是最好的选择,不过有一点是肯定的,这个姓宋的书生会死得很惨。
  罗雅丹有些后悔将宋钰带在身边,以前罗府那些护卫在背后称宋钰为“宋疯子”她也知道,原以为宋钰现在会收敛很多,结果来海口的第二天就捅了天大的篓子,对于身边这两个不知道哪里请来的刀客她也极不看好,心中惋惜着要是力鬼还在就好了,甚至是夺人也成,那家伙虽然让人讨厌,但至少动起手来不会含糊,毕竟人家可是专业的杀手。
  “敢问一声,那位是主事的?”先前被左都挡在一边的人群中走出一个中年人,那人衣着得体,面颊干净,纵然是眉宇间有不快但说话依然是不急不缓,一看就是及其有讲究的人。那人虽然是在发问,但眼神一直注视着罗雅丹。
  罗雅丹正要开口,旁边宋钰忽然起小声说道:“小姐,你喝茶就好,这些小事自然交给我来处理。”罗雅丹想了想,觉得还是先让宋钰出面得了,如果实在不行自己再出面,凭自己这半个月的修炼,对付这些普通人应该没有问题。
  罗雅丹自然座到宋钰先前的座位,宋钰前移两步向那中年人迎上去,朝对方拱手行礼道:“这位先生如何称呼?”
  “鄙人姓张,张广厚便是在下。”
  那人一报姓名,宋钰就察觉到身边左都二人呼吸微微一紧,心中猜想着这人应该是有些来头:“天关城罗族扈从宋钰,见过张先生。”
  “天关城的人到海口来撒野,感情是欺负我海口无人了。”
  宋钰毫不在意地一笑:“张先生这帽子似乎扣得高了一点,这纯粹是罗成和罗族之间的私事,如果你硬要将我们之间的事硬揽到麦盟头上来,宋钰也不在乎。”
  “好狂妄的后生。”张广厚冷哼一声,他不清楚罗成与眼前这人究竟有什么恩怨,但不管如何得先要将麦盟这面大旗立起来,结果被这书生给抢先一步说破,但他还是不为所动,固执地说道:“你不就是想要将麦盟的注意力吸引过来吗。”
  这会时间,楼下喧闹声开始逐渐变大,连沉默的左都忍不出往窗外瞟了一眼,就这一小会时间,下面已经聚集了好几十人,罗成被这些人围在中间,还有一些人手里提着木棍在大声叫嚷着,见有人将脑袋伸出窗外来看,其中一人提着棍子大喝一声:“他们在三楼。”说罢就钻进天海楼,那人一动,更多的人气势汹汹朝这边冲来。
  “左先生,麻烦您去楼梯口守着。”宋钰言语中尽管有几分客气,但神态确实杀意荡漾:“死与活是你的事,我只是不希望有人冒然冲进来。”
  左都半皱眉,不是用眼睛飘着对面的中年人。还没等他说话,宋钰反问道:“怎么,不想要那东西了。”
  “无耻。”左都实在有些不甘心,虽然他是刀客不假,但这样无所谓的树敌却是不愿意的,他还要在这个城市里生活很多年,一旦和麦盟撕了脸,估计连三天也活不下去,但想着昨晚看到的精妙绝伦的招式,他终于还是不情愿地走到楼梯口。
  一柄单刀从他袖口滑落而出。
  罗雅丹也开始担忧起来,楼下街道上那些人还在越聚越多,原本她还在考虑带着宋钰如何突围,现在看来也已经不现实,除非她能从这三楼飞出去。
  宋钰很满意地看着左都的表现,然后才转头冲张广厚笑笑,随即说出一句让所有人都吃惊的一句话:“我就是寻麦盟晦气。”
  “敢问张先生一句,罗族在这里的买卖以前是否每月向麦盟交了月银的?”
  “那又如何?就我所知,罗族不但向麦盟缴了月供,还向其他大大小小五六个团体都缴了月供,难道罗族的事就非得找我麦盟的麻烦不成,你们罗族不知道在哪里树了对手,人家寻你们晦气,自己没本事保障自己安危,能怪到麦盟头上不成?”
  “得人钱财,与人消灾。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一个买卖行每月就算向麦盟缴纳十两银子的月银,罗族在这边一共十三个店,一个月也是一百三十两,一年也是一千五百多两银子,这还不包括像钱庄这种特殊买卖的月银。我不过是向罗成问一声发事的情况,他也三缄其口。就算是喂一条狗,它至少还要冲我摇摇尾巴吧,罗成这种态度我很不喜欢,所以就将他扔下去了。”
  “老夫活了四十多年,还从来没有被人骂着畜生。”张广厚倒是好涵养,脸上愈发笑逐颜开,指着那扇被推开的窗户:“从这里跳下去,自己摔断两条腿,这还是看在你是罗族下人的情分上。”
  这时候楼梯口已经传来嘈杂声和吆喝声,有个年轻力壮的已经冲到左都前面,左都直接用刀背将那人敲回去。
  天海楼修建得大气堂煌,楼梯口甚至可以容纳三人并肩而行。左都逼退一人,立即就有另外两人要闯过来。还有人躲在后面直接那棍子捅他,一时间逼得他手忙脚乱。
  宋钰忽然回头望着钟守:“既然是刀客,身上应该有刀吧。”
  钟守面无表情地说道:“我的刀,该出现的时候自然会出现。”
  宋钰喔了一声,失望地回头,却见着张广厚依然笑嘻嘻地站在对面,一副作壁上观的模样。恰好在这时,一个提着棍子的麦盟帮众在左都阻拦众人的缝隙中猫腰穿过,随后目不斜视,提着棍子朝着宋钰砸来。
  宋钰慌忙抓过身边的一张椅子格挡。
  那人一棍将椅子砸散,也许是用力太大的缘故,棍子也从手中跳了起来。那人也慌了神,刚才那一砸他本觉得分寸拿捏得很好,却也不知为何虎口竟然一阵发麻,棍子也飞出去直接掉在宋钰面前,他一时间不知道该捡棍子还是该冲上去用拳头揍这家伙。
  宋钰却不客气,弯腰飞快抓起还在滚动的棍子,学着这人的模样将棍子高高举起,然后重重落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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