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狩神》第33/230页


  何老头敲着花轿的门框低声说道:“月娇姑娘人缘好到出乎我的意料,虽然我并不介意今夜多弄出一些人命出来,但解铃还需系铃人,我上了年纪了,能不见血腥便不见得好。”
  里面传来嗯的声音,月娇随即掀开门帘从花轿里走了出来,冲众人遥空一拜:“谢谢各位对月娇的厚爱。”
  激愤的人群渐渐平静了下来,所有人都受宠若惊地还礼:“当不得天仙子大礼。”
  “天仙子,是否是姓花的强迫你了,你一句话,俺这就去把他卵蛋给割下来泡酒。”
  “为了天仙子,我黑牛愿意豁出去这条贱命。”
  “天仙子你这就回去吧,俺们今夜给你把着大门,城卫司的一个龟卵子也甭想进去。”
  月娇在人群中张望着,确实没有发现那张熟悉的面孔,心中有些高兴也有些失落,五味参杂连她自己也说不明白自己是希望那人出现还是不出现。
  花轿前这一张张的面孔也许永远不知道,在他们熟悉的世界还有着更高的一群人俯视着他们,他们的生与死只在那些俯视的人动念之间,想到这里月娇又想起先生来,先生气势和这些人一样,也不会知道这世界还有着一群叫做修真者的人群,可笑前两天他们二人还在高谈阔论着纵剑万里的剑仙。
  月娇最后又冲众人说道:“只是花司长一般的宴请而已,大家不用担心,明晚跳月节上,月娇还会和大家见面,相信我。”
  她终究是没有将推出新歌的话说出来,先生宋钰大概这会已经到海口城了,就算是周大家,一夜之间及时出现力挽狂澜,恐怕也难以写出一曲新的词曲来。
  既然如此,就让天仙子成为绝响。
  唯一遗憾的是,她从来没有为先生唱过一首歌。
  花轿再一次被抬起,在人群簇拥中缓缓动了起来,最后消失在夜色下这一抹烟雨中。
  在似锦巷的一处角落中,一个声音悠悠传来:“师父这样逼她,我们也对此置身事外不闻不问,她应该也恨极了我们?”
  “杀手心中本来就不该有爱。”
  “可是我们终究是将她逼得太紧了。”
  “因为师傅想要她这样。”


第三十一章 你是我的
  花府内灯火通明,管弦丝竹透过雨幕传出极远。
  二层木楼里,花司长正袒胸露乳,拍腿大笑。房间里还有几个连亵衣也没穿的女子正摆弄着面前的乐器,仅仅是披了一成薄薄的轻纱,聊胜于无。
  有人喜欢收藏陶瓷,有人喜欢收集字画,有人喜欢收集女人亵衣,而花司长收集的确实绝色女子,这是他的“雅好”。也许是因为某个女子有一双芊芊素手,也许是因为某个女子有着顾盼生辉的美眸,又也许只是因为生得好看,花司长就毫不犹豫地将她们收入这竹楼中,他有收藏这些美好东西的能力,因为他手下有三千城卫。
  这些女子都是花司长从从各个乐坊、民间收集起来的佳丽绝色,花司长心情好了的时候会来,心情不好的时候也来,心情不好不坏的时候更是要来这里开上一场无遮大会。
  木门被轻轻推开一半,何老头带着一头湿发的月娇进入充满靡靡气息的房间,目不斜视地从那些女子中间穿过,朝上座的花司长小声说道:“老爷,月娇姑娘已净身完毕。”
  “嗯,知道,你去下面呆着。”花司长说完便端着酒向月娇走去:“北方有佳人,绝世而独立,好一个天仙子。”
  月娇终于知道花司长忽然邀请自己的缘由,只是这理由有些让她觉得莫名地好笑。
  要怪,也只能怪先生那一首“北国佳人”的缘故,一首“北国佳人”将自己捧上了天,她也不会想到正是因为那一首“北国佳人”的缘故而为自己带来了这一番厄难。
  如果当初知道会有今天这结果,她无论如何也不会将《北域佳人》告诉众姐妹,当初先生在送自己这诗的时候也说过不要让外人知道,想来先生恐怕也预料到会有这样的情形,只恨自己太虚荣,非得要向众姐妹炫耀。
  月娇避开抓过来的肥手,不假于色道:“听闻花司长不日便要为绿竹姐姐赎身过府,花司长今夜之邀不怕寒了绿竹姐姐的心?”
  “宁不知倾城与倾国?佳人难再得!”花司长肥硕的脸堆出一簇笑容:“若能让月娇姑娘今晚遂了我意,不枉此生。”说罢那只手再次探过来抓在月娇娇柔手腕上,随即一用力扯往怀中:“月娇姑娘是下凡的天仙子,不如今晚就普渡了花某吧!”
  月娇握着拳头重重地打在对方胸膛,花司长身上那层层叠叠的肥肉只是不轻不重地颤了几下。
  花司长笑得更甚:“不用白费心思,花某负责天关城城防,若是连你底细也莫不清楚如何敢贸然邀请你来府邸?你若从我倒还好说,如是不从,我也不介意再多收藏一颗美人头,没有利剑在手,你只不过是任我宰割的小母狗。”
  “月娇不过是雍锦坊小小乐女,不知大人在说什么。”
  “如此年轻就已破先天之境,你的天赋自然极高,但到底还只是在这道坎上徘徊。”花司长拍拍自己肥大的腹部:“当年花某也算得上玉树临风,从小精于剑道,二十五岁入雷鸣,又七年使皮骨如鼓,冲击完骨之境。”
  “完骨之境。”月娇娇躯惊震,弱水存立于大荒千百年,无数前辈用心血总结出的最快突破修行困境的方式便是以杀入道,事实上也是无数前人以身说法验证了这条真理,他认识的破天、划地、夺人三位师兄便是如此,他们无数年辗转于杀道之中试图寻求突破雷鸣困境高歌迈入完骨境界却一无所得,而眼前这胖子尽然是那梦寐以求的境界中人。
  无论如何也想不到,眼前这肥得一声横肉的家伙尽然还是高手。
  月娇觉得这几乎是一种讽刺,就像街头上扣着脚丫懒洋洋地晒太阳的糟老头,摇身一变成了剑宗宗主一般讽刺。
  “那只是侥幸,冲击完骨最后关头,真元失控冲击了筋脉,所以变成了这幅模样。”花司长嘴角勾出一道缝隙,隐约可以辨别出这是他的笑容:“说这么多只是想告诉你,你作为猎物的命运是无可改变的。”
  一抹阴影渐渐在月娇心头涌动,面前这胖子已然成了一座大山,压得她快呼吸艰难,月娇甚至辨别不出这是因为刚才那番话的缘故还是姓花地身上散发出来的真元所导致,她心中抱有的所有侥幸都在这一刻破碎,师兄们强迫着自己来这里之前,不知道他们是否掌握了姓花地真实的资本。
  “不用寄希望于你的几位同伴。”花司长用一只胳膊野蛮地将月娇搂离地面,另一只手抓过桌案上的一张宣纸:“你的三个同伴的行踪一直在我注视下,要不要告诉你这些天他们落脚到何处,吃的什么饭?”
  “不用!”
  花司长并不在意月娇的不悦,就算他知道了也不会多一点点的爱怜之心:“只要我愿意,你的这些同伴都可以被天罚钉死在地上。天罚的存在从来都不是秘密,也没有人能对抗天罚,所以他们不会来花府,也不敢来!而现在,你是我的。”
  一抹淫笑如惊雷般传入月娇耳畔。
  屋外,细雨缠绵,随着夜风轻轻拍打着窗棂。
  轻碎而平稳的脚步从蒙蒙细雨中传来,守门的汉子笔直地站在大门前,警觉地将目光投向前方,手自然地搭在刀柄上。
  细雨中,一道人影出现在花府门墙十丈外。
  “这里是花司长府邸,要活命滚远点。”守门汉子喝骂着,也不知道是那不开眼的疯子,下雨天出门还不打伞。
  人影没有停留,依然以不紧不慢的速度向着花府走去,宽大的风雪帽遮住了那人容貌,只是借着风灯,守门汉子隐约见着一张白紫相间的脸谱。
  花府一楼的厢房中有无数仆从和守卫,因为雨天所以除了当值的人,都进了房间喝酒吃肉。
  花府在某些情况下比城主府还要令人畏惧,因为这里是城卫司的中枢之地,花府一旦有变,可以立即发动天罚,将能威胁到主人安危的敌人碾成血肉。
  何老头敲了敲手上的烟管,轻声问道:“什么声音?”如石头一般的力鬼跟着说道:“花仙子请来了帮手,不知道是她三位同伴中的那个。”
  厢房中众人还听得莫名其妙,忽然一个嘶吼的声音从外面传来:“有刺客!”声音很大,甚至连楼上的花司长也听到了,却反倒笑得更甚,冲月娇说道:“歌舞之前,咱们不妨也一道看看这出即兴的表演。”说罢一条手臂便将月娇锁在怀中,就这样赤裸着上身走上露台前,任凭细雨扑面打来。
  一楼下,七八个厢房门齐齐打开,所有护院家勇都朝院子中央涌去,一个个刀剑出鞘,脸上满是兴奋的神情,仿佛是在山中呆了无数年,终于遇着一个美貌女子的土匪。
  还有几人吆喝着用竹竿将风灯挂在屋檐下,生怕错过这一场好戏。
  花府的木门在细雨中发出嘎吱的声响,随即一袭黑影出现在被推开的门槛处。带着面具的脸最先看见二楼上那肥胖得过分的肥猪,以及怀中被细雨飘湿衣服的月娇。
  “你朋友中还有这号人物,看来今晚收获不小。”
  月娇也同样迷惘,这张白紫相间的面具在天关城就是一个符号,代表着独来独往,是杀手这一行的佼佼者,强悍到可以与花蝶抗衡的杀手。只是此人和弱水从来都不对路,月娇完全有理由相信杀手夜叉是适逢其会。
  “不要耽搁我时间。”被雨打湿的头蓬遮掩了大半张面具,夜叉冰冷而略微沙哑的声音从雨中传来,他随手将手上头颅抛在前方的地上,在带着鲜血的头颅在地上滚动几下,最后停留在雨中:“离开者活,留下者,如此人!”
  没有人动,甚至有些人还对这戴面具的家伙的话不屑一顾:“这里是花府,可不是茶坊酒肆!”
  “不管你是谁,既然你来花府闹事,那就将这条命留下吧!”
  何老头望着面具若有所思,轻声对力鬼说道:“你去城卫司,调一百精锐过来,顺便带着老爷的令符去开启天罚。”
  力鬼眼中闪烁着惊讶,何老的话向来都有道理,但还不至于被一个来历不明的人吓破了胆,无论如何,似乎何老对自己没有多少信心。
  力鬼本是死囚,被何老从刀下救了出来,这条命也卖给了花爷。
  何老就是花府的总管,基本上是一个闲差。
  何老有个习惯,喜欢在清晨天光未亮之时起床练一些养生的拳,力鬼也从来没见过何老出手,用何老的话说:上了年纪,就喜欢慢一点!
  但是力鬼相信,何老一身修为绝不在自己之下,因为何老的拳虽然慢如乌龟,但拳意却从来没断过。
  天关城很少有人懂拳意,力鬼也是听当了自己三天师父的老家伙说起过。
  力鬼的师傅很神秘,把自己打扮得如同高人一般,但从来没有给力鬼演示过刀剑,师徒二人在黑漆漆的屋子里呆了三天,那老人讲了三天的剑意,力鬼在黑屋子里昏昏沉沉睡了三天。
  力鬼一直都觉得那三天,自己被一个疯老头糊弄了。

当前:第33/230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