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狩神》第32/230页


  逢四仿佛就是一个不会喜怒哀乐的机器人,始终都是冷若冰霜而又让人无可奈何。宋钰只得说道:“当初丁先生就是站在你的位置,而且他手上有剑,后来他剑掉了。现在你剑在鞘中,从抓剑、出鞘、刺出,这三个动作你能快过丁先生已经出鞘的长剑?”
  “你不是神念师?也是,影牙似乎从来就没有出现过神念师。”逢四眼神闪过一丝惊讶:“我想试试。”说话瞬间长剑已经到了他手中,逢四并没有拔剑,而是抓着剑柄连鞘朝着宋钰胸口刺去。
  逢四出剑快,收剑也快。
  因为面前的宋钰身躯闪烁着一蓬氤氲紫气,随即闪烁到他身后,一只手已经锁住逢四脖子:“我提醒过你,我的速度不算慢。”
  “偷袭算什么好汉!”
  “彼此彼此而已。像你我这种走江湖的,谁会真正在乎那些虚妄的名头,尤其是这话不能对杀手说。现在你该知道,我有从罗府带走一个人的能力了吧。”宋钰的手随即离开了逢四脖子,这也是拿出诚意的意思。
  随后宋钰要逢四往后退了一些,将桌下的一块石板掀开,取出才被藏起来不过三两日的藤条箱:“丁先生认出这箱子,所以我封印了他的记忆,那时候我肯定没想到你们这么快就发现他记忆遗失的事,早知有今天我那日又何必费力费神弄这么一出,反倒把之极给暴露了。”这是宋钰走的第二步险棋,一手大棒一手蜜枣。
  宋钰不信这世上有软硬不吃的人,既然都暴露了,干脆就暴露得彻底一些。
  “我见过这箱子!”逢四冷冰冰的话让宋钰觉得自己这步险棋走对了,随后逢四又跟着补了一句:“你想杀花司长?”
  想杀和要杀之间是有差别的,宋钰察觉到逢四的言外之意:“姓花的很棘手吗?”
  “非常棘手。”逢四回答着。
  逢四的回答在宋钰的意料之中,一个掌管着天关城大杀器的人不可能轻易就能被人做掉,宋钰注视着逢四:“这是告诉你我真实身份的原因,我需要罗家的帮助。”
  “罗家是生意人,做任何事都讲求利益。而且杀花司长风险太大,你既然有这份身手,完全可以将月娇带走。”逢四犹豫着问道。
  宋钰摇摇头,如果是一般乐坊女子自然可以这样,无非是多给些银子,再向大娘说一些狠话,必要时提刀劈碎半张桌子等等,不过是威逼利诱。
  但是月娇不同,她不是单纯的歌女。
  她没有想宋钰说起她自己的真实身份,宋钰也没问。两人就保持着一种奇怪的关系和感觉,但月娇注视着宋钰背影时候眼神的那种痛苦挣扎的煎熬,他感觉到了。
  宋钰隐隐猜到花司长邀请月娇的原因,说到底还是“天仙子”名头太盛,所以他觉得自己这事上欠了月娇的。
  但这还有一个让宋钰畏惧的根源:弱水。
  宋钰没有替宋时关报仇,不代表他就可以接受弱水,尤其是老刀把子一事后。
  逢四在房间里呆了一会便很快离去。
  因为宋钰所下的这步棋很大,没有罗家出面不行。宋钰是冲刚才逢四的话里感受到罗家对花司长的不满,所以才动之以情晓之以理,甚至不惜威胁说要抢了罗雅丹做自己女人这样的话来逼逢四答应帮忙。
  第一场夏雨还带着春雨的缠绵,一下就没有停歇的意思。
  行人匆匆忙忙地冲入雨中,又匆匆忙忙地消失在这一抹烟雨下。
  宋钰关了门,将藏在袖口里的小白取出来,拿刀子刺破指尖,滴了几滴血在桌面上,一向挑食的小白忽然来了精神,弓着身躯飞快爬到血珠面前,整个脑袋都埋进血液中。自从上次让小白在手上咬了一口后,这家伙就表现出异常兴奋的情绪,这让宋钰很是骄傲了一把:“小爷的血味道独特吧。”宋钰其实也不知道独特在那里,只是感觉到小白对自己鲜血的渴望远远大于对别人的血液的渴望。
  看着小白在那里津津有味地吸着自己挤出的血滴,宋钰又打了盆水坐下来,开始一点点磨着自己的刀。
  这是两柄精简版的直刀,和唐刀有些类似,刀身长不足二尺,因为缺少保养,已经开始微微泛着红铜般的锈色。
  宋钰一下一下地摸着刀,不时看着桌上圆滚滚肚子的小白:“今晚有活动,咱们狩猎去!”


第三十章 师傅想要她这样
  入夜,一枝花轿出现在雍锦坊门前,一干家丁护卫用腰刀将雍锦坊所有客人都驱赶上街,花轿便停留在台阶上。
  “大娘可在?”一个锦衣老头等场地被清空后才慢悠悠地踱步跨进门槛,似乎不愿再多走几步,昂扬着已经鞠楼的身子吆喝着。
  “何老爷子,没想到今天是您老亲临,失礼失礼。”大娘的笑声老远可闻:“大清早的就听见外面喜鹊叽叽喳喳闹个不停,莫非今天是花司长来为绿竹姑娘赎身,花司长也不提前知会一声,我也好准备准备。”
  何老头眼珠一瞪:“再说吧,明儿是跳月节,花司长忽然雅兴骤发,打算邀请天仙子去花府吃些酒水,这一千两银票你收好了。”
  大娘目瞪口呆地看着硬塞过来的银票,她一直雪藏着月娇便是怕花司长老毛病犯了,眼看明儿便是跳月节,以为终于可以松口气,没想到还是没有躲过去。
  乐坊不比青楼,一旦女子失身了,便是打乐坊的脸,雍锦坊好几位出众的女子都是折在姓花地手中。
  “可是……可是月娇姑娘这连天身子不适,连台也没有登过,这可使不得,不如明儿过后,我陪着月娇姑娘一起去花府谢罪。”
  何老头没理会大娘的唠叨,回头道:“力鬼,你去邀请月娇姑娘。”
  “好!”一个身着黑衣的男子出现在何老头身后,那人双手抱臂,双腿上绑着两柄匕首。
  大娘双手打开,护住门框不让人进去:“你们要干什么,天关城可是有王法的地方,平时逢年过节我们雍锦坊也没有失了半点礼数,何老爷子,不必如此吧?”
  何老爷子在力鬼身后微微干咳一声。
  收到信号的力鬼只是手臂微微一抬就将大娘微胖的身子掀飞出去,抬脚又将想要拦上来的一名伙计踹开。
  就这瞬间,姓何老者身后那些壮硕的家勇已跟在力鬼身后抢进门框,手腕粗的棍子抬手便砸,浑然不顾里面那些还没来得及退出来的零散客人。
  那流畅的动作没有半点生涩和迟疑,显然是熟手。
  那些棍子全是最结实的杠子木,手臂粗的杠子树通常要长上七八年时间,五尺长的木棍便有半个成年人的重量,砸物物碎,磕人人飞。
  转眼间雍锦坊一楼过道周围满地狼藉,还有好几人躺在地上有气无力地呻吟。
  大娘和一众伙计吓得愣在原地不敢吱声。
  何老头再干咳一声:“请人。”
  力鬼微微点头,举步朝楼梯口走去。
  下面的喧哗声自然也吸引了三楼众人,一扇扇门房被推开,穿红戴绿的乐女们好奇地爬在栏杆上,伸着脑袋朝下边看来,第一眼就看见冷气煞然的力鬼,一个个吓得又飞快将脑袋缩了回去。
  月娇早听见下面那些呻吟,下面那些人的死活和她并没有多少干系,她自己眼下都被蚊子叮了,那里有功夫为别人挠痒痒?忽然将心一横,手已搭在桌案的剑柄上。
  “放下。”房间里忽然传来一个慢悠悠的声音。
  月娇身躯一震,手还是松开了剑柄:“月娇拜见师父。”
  “别口是心非了,你这会一定很恨我,我就是要你心中有恨。去花府或者是杀我,都在你选择中。”
  “徒儿怎敢向师父递剑。”
  “那就去花府,这是命令。”
  月娇心中纵然有万般不甘,却也只能乖乖点头应诺,她不明白师父这样做有何目的,但她不敢反抗,甚至是不敢有半点反抗的念头。
  雍锦坊为了将二楼和三楼隔开,并没有在这两楼之间修建楼梯,要上三楼只能从一楼的暗门进去。但这只对一般人有用,力鬼自然不是这类人。
  力鬼一脚踏在楼梯上,正要纵身跃上三楼,忽然有将身子稳了下来,没有再前进半步,因为月娇的身影已经出现在他视线。
  精心打扮后的月娇分外动人,尤其从暗门走出的那一瞬间,便如月夜下水莲花一般娇羞得让人怜惜,既便是力鬼都不忍与月娇那还隐隐有泪光的眼眸对望。
  月娇无视于气势凛然的力鬼,径直朝门口走去。双手虚抬在胸腹处,盈盈一礼,低声唤着:“大娘!”
  仿佛是一夜怒放的梅花,月娇也只是一天之别,便成熟得如同陌生人一般,没有了喜欢皱鼻子努嘴的俏皮,眼中虽然一样有着笑容,却像一只栅栏将自己和外界隔了开来。
  “哎哟,你怎么下来了,身体不舒服还要逞强,你忘了昨天你和几个姐妹站着说话都差点晕过去,外面又是风又是雨的,不能着凉了。”大娘拼命向月娇挤着眼色。
  “不打紧。昨天花司长便邀请了我,只是月娇没来得及和大娘知会而已。”月娇轻笑着,笑得云淡风轻,点尘不惊。
  那笑容连大娘这样在风尘中打滚多年,以为见惯风月的女人看着也心酸不已。
  大娘眼中没有太多的惊讶,实际上月娇从今早起床的反常情况她已经察觉了一些端倪,只是不愿意相信,在这一刻大娘终于得到肯定,继而又化作愤怒,随即又是一种无奈。
  民与官之间由来如此,雍锦坊似乎生意极好,来这里的客人也多少买一些情面,但对于花司长这样掌握数千城卫,权柄滔天的人物而言,他只能定规矩而不会被规矩约束。
  月娇回头看了一眼依在三楼栏杆上偷偷张望的众多姐妹,自然也看见了脸色惨白的绿竹,那个对自己疼爱有加的绿竹姐姐心中究竟如何想已经不是她能够改变的,仍然冲着众姐妹盈盈一俯,便带着那抹苍白的微笑钻入门外花轿中。
  月娇钻入花轿的瞬间,围在外面不远散去的人群哄然炸开,所有人都朝着雍锦坊围过来,将花轿包围在中间,更有几人似乎喝了些酒,晕乎乎地便要想将花轿中月娇拉出来。
  那些轿夫都是体型魁梧的汉子,见有人向花轿从来,也不忙中抬轿,抡着木棍便砸了过去,三两下之间已经有好几人头破血流地倒在花轿前。

当前:第32/230页

提示: 双击屏幕进入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