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夜狩神》第81/230页


  段天蓝先前说的话再次回响在脑海,宋钰这才明白自己这回真的错了。说起心机,宋安这个还是弱冠之龄的年纪就已经展现出了妖孽一般的城府,在他面前宋钰觉得自己只是一个智力不过五的渣。只是不知道宋安口中的虚无骨究竟是什么东西。
  “找着我又如何,我从来没有听过虚无骨,在我这里你得不到任何有用的东西。”
  “我已经得到了。”宋安露出一丝胜利的微笑:“既然找不到你们,我就开始查找可能躲避剑宗搜索的势力,很不巧海口城是宋族的地盘,对海口几乎是了若己掌,三年前宗洪出现在海口城,宋族出动了二十多名死士对他监控跟踪,出乎我意料的是宗洪身后竟然是已然覆灭的影牙,而他现在效忠的新主子是一个叫君岳的家伙。如此一来,所有的一切都已经有了答案,只有影牙这样的死而不僵的百足虫才有能力让你在众目睽睽之下成为一只幽魂,无形无迹。”
  “我已被剑宗驱逐,就算加入影牙也是我自愿的,我没有乱杀过一人,也不曾将太虚剑道传授他人,更不知道什么虚无骨的秘密,你能奈我何?”
  “你至今仍旧被剑宗通缉,因为祖师爷的《太虚补遗》被你勾结宗洪共同偷盗,藏青、宿雷、以及你最敬重的断水阁阁老许空青共同发放通缉,能将你带回剑宗者,破例提拔入断水阁任坐习。自你走后,断水阁坐习仅窦青梅一人,如果没有第二个坐习出现的话,下一任宗主便是她了。”
  “许空青!”段天蓝咬牙切齿地念出三个字:“传言许空青年少时曾受宋族相救大恩,当初他忽然对我另眼相看,让师傅破格提升我为弟子、让我成为断水阁大师兄,莫非都是因为你的缘故?”
  “也不尽然。”宋安老实说道:“许空青最初对你青睐有加确实是因为我的缘故,后来却是自发的想要栽培你,一心要你将你培养为下一任宗主。也许是宗主墨心察觉到他的用意,所以强行将许空青的女儿许配给你。剑宗有明训,阁老与宗主之间不能有任何血亲,如果许空青要将你培养成宗主,他就得放弃阁老之位,最后他选择了放弃对你的栽培。你以为我这藏青的弟子能随便去囚牢作看守?没有断水阁老的许可,就连期于二阁的阁老也入不得囚室半步。”
  宋钰躺在地上听得后脊冷汗直冒,宋安三言两语间包含了巨大的信息量,宋安能在剑宗如鱼得水,能有那般深不可测的城府不是没有道理的。这哪是剑宗,分明就是庙堂之上的一个个权臣,而段天蓝无疑就是那种生来就注定沦落为棋子的命运,被自己老丈人毫不留情的抛弃,又被一个个大佬玩弄在股掌之间,甚至是宗洪将段天蓝救出去都在这些人算计中。也许正是因为后来成为影牙的眼睛,有影牙成员帮他擦屁股躲避剑宗的追踪,否则他早不知死了多少回了。
  宋钰甚至有些怀疑,以段天蓝的性格和智商,恐怕到现在都还想不到这个层面上去,用宋钰的理解就是:剑宗就是一群狐狸窝。被绑成了一个粽子,连转动脖子都有些困难的宋钰问道:“其实你已经找到虚无骨了,从你没有逼问段天蓝上可以得到答案,以你宋族继承人的身份来说,就算给你剑宗宗主的位置也不一定稀罕,你由何必用刀子将他捅得像个马蜂窝?”
  “断水阁坐习,这是所有剑宗弟子梦寐以求的荣誉和机遇,我如何不在乎?用他人头换我一世荣权,何乐不为?”宋安提起桌上的一碗酒,举到面前浅浅地泯了一口,然后端着碗将酒一点点往段天蓝伤口上浇去,段天蓝疼得不停地大口喘气,瞪着一双眼睛牢牢地注视着宋安,眼神极其复杂。
  宋安继续说道:“虚无骨自然有着落,这是我接近罗雅丹的缘由所在,你不是对我又敌意吗,想要通过段天蓝发现一些我的秘密,现在我都将他们一一摆在你面前,却不知你能否活着将它们带出这座山。”
  宋钰望了段天蓝一眼,恰好段天蓝也在这时朝他看来,四道目光在空中交汇。宋钰瞬间明白过来,段天蓝并不如自己所想的那般愚蠢,至少他在几个月前就告诉过自己罗家有宝贝,所谓的宝贝怕就是虚无骨,而且还和虚无峰有关。
  宋安丢了手中的空碗,一把揪住段天蓝的头发将对方半个身子都提了起来从死士说道:“这人我先带回剑宗了,你解决了这家伙后迅速赶上来。”说罢一掌斩在段天蓝脖子上,将对方劈晕过去,然后抓住段天蓝腰带,纵声一越消失在夜色中。
  房间里就只留下宋钰以及那名死士。
  宋钰抿着嘴唇问道:“宋安好像叫过你名字,你也姓宋?”
  死士板着脸蹲到宋钰面前,扬手便是重重一巴掌抽在脸上,宋钰只觉得半张脸火辣辣的疼,牙床一阵酸楚,嘴巴里有咸咸的感觉。
  宋钰浑不在意耳朵里嗡嗡的声响,吐了一口带血的唾沫说道:“同是姓宋,你好像是叫宋命是吧?也许我们五百年前还是一家人呢,本是同根生,相煎何太急?”
  啪——
  又一记清脆的耳光扇在宋钰脸上,这一下将宋钰两排牙床抽得齐齐松动,更多的鲜血从嘴角溢出。宋钰也知道,既然这是死士,自然不能奢望他能手下留情,杀人几乎是他们活着的唯一作用,从被宋族选中的那一天起,他们就沦落为意见杀人机器,除了效忠于杀人,不会再有别的情感,没有一巴掌将他脑袋抽下来已经算不错了。
  “我靴子里有一样东西,禅宗有言:相见既是缘。这宝贝就当送你了,希望你能给我留一句全尸。我都被你捆成粽子了,再说我这一身神念竟然被你们不知用了什么妖法给封住,现在的我和废人没有什么两样,这样你还不放心?”
  宋命注视着一脸真诚的宋钰,确认封印宋钰神念的玉佩仍旧牢牢制约着对方,这才微微松了一点点捆住宋钰的绳子,掀起宋钰右脚裤管,死人脸上终于出现了一丝惊讶,在宋钰靴子里竟然藏着一柄短刀。
  一个炼神者竟然随身藏着短刀,这就好像是一个五大三粗的屠夫手上不抓屠刀反而捉起一支羊毫般令人惊讶。
  死士用拇指在刀锷上微微一顶,半截雪亮如镜面的刀身跳了出来,刀刃上隐隐有怪异纹样随着光线偏转而隐约呈现,终于宋命不再沉默:“纹兵!”
  宋钰很享受别人惊讶的表情,好心提醒着:“右脚靴子里还有一柄呢,都是你的了。”不等宋钰说完,对方已野蛮地脱下宋钰另外一只脚的靴子,从里面抖出一柄一模一样的短剑来,爱不释手地把玩着。
  宋钰微笑道:“我第一眼看见这对短刀的时候一样是很惊讶,心底的那份喜悦不比你少。好东西谁都会喜欢,如果我是你一定要问一问我为什么会有这样一对短刀,这样一对纹兵落在神念师手上,无疑是锦衣夜行、素袖藏金。”
  “是啊,你这刀是从哪里捡到的。”
  宋钰脸上表情似笑非笑,咬牙憋着一口气,一对肩膀轻微地摇晃着,略微沉默片刻,这才长长吐出一口浊气,仿佛完成了某件拯救全人类的壮举一般,轻松说道:“以前我也有一对同样尺寸、同样样式的短刀,当然那只是用寻常的百炼之法打造的短刀而已,当初我在那刀上分别刻了四个字,名曰:散华!”
  死士心中狂喜,爱不释手地打量着手上这两柄短刀,心不在焉地随口问道:“还有两个字呢?”
  “至于另外一柄上,则为‘夜叉’!”
  低头看刀的死士乍然心生警兆,双手拇指齐齐挑在刀锷上,一对短刀在精光中齐齐出鞘,带着一蓬寒光直取面前这个书生要害。
  刀光闪过,死士一身修尽数为从体内磅礴涌出,待至刀尖处已成震耳欲聋的惊雷,两团雪亮的精光脱刀而出。
  须臾间,已至身前!
  “太慢了!”被绑住的宋钰忽然乍笑,忽如一夜春风如罗帏。
  宋钰手中忽然多出一节绳子,手腕急抖,从那软绵绵的绳子上竟然射出数尺长剑意,剑意生涩却带着浩渺无形势态。
  “太虚剑意!”死士双眼圆睁,望着胸口那半个拳头大的窟窿,连惨叫都来不及便直挺挺地向后栽去,直到死的那一刻,他心中依然存留着太多的疑问。
  修神者还是修道者?是夜叉还是剑宗高手?


第五十三章 山前
  宋钰很佩服这些在江湖上摸爬滚打的人,才小小的露了一手,然后对方就满脸惊讶:乱疯魔剑法?大慈大悲掌?好像天下真元武技都在他们脑海中,随便在人海中拎出一个人来,都是一部江湖百科全书。
  在生死关头的瞬间,宋钰终于从段天蓝送他的那根篾条上悟出一点点所谓太虚剑道。篾条上自然没有绝世秘籍,也没有什王霸之气,只是短短一截篾条上留下段天蓝十余个刀痕,每一刀的起承转合看似粗陋,实则圆融无碍,这和宋钰告诉月娇弹琴时控制节奏的方法异曲同工。
  段天蓝从地师手下捡回一条命后,连伤患也顾不上,径直坐在院子里不停地削着篾条自然是有原因的,海口成之行让段天蓝对太虚剑道有了更深一层的认识,是他在天关城雌伏数年后对修为和剑道的一种蜕变。
  宋钰俯身拾起跌落在地上的双刀,想了想又将已回鞘的短刀抽出来,将刀插入死士胸口将创口四壁那些带着真阳炁的焦痕的皮肉剜掉,又割掉那人胸前衣服,再起身的时候虽是死者血肉模糊,但好歹还是将真阳炁的痕迹给抹掉:“修炼神念才是最稳妥的法子。真阳炁痕迹太重,大荒这些妖孽天才太多,终究会有百密一疏的时候,难免不被这些人察觉。”
  宋钰就算再白痴也知道自己体内的真阳炁是不能被外人所知晓,强大如武凌、沧澜大枫这样的枭雄,最后还不是因为《登神五炁》落得灰飞烟灭的结果,和这些牛气冲天的绝世枭雄比较起来,他这是指得到五炁之一的小杀手弱得连渣也算不上。桌子上那些酒壶酒碗也没逃过劫难,通通被宋钰砸得稀烂这才纵身朝着宋安离去的方向追去,足足追了百余里,最后他沮丧地发现自己压根不知道剑宗坐落的位置,只能愤然返城。
  第二日,两辆马车连同几名提刀跨剑的护卫朝虚无峰而去。马车出城不久,一个黑衣黑发的男子进入一处药房,在那男子身后,跟着的是十余个嬉皮笑脸的痞子。
  天关一品堂是天关城首屈一指的大药堂,许多药材都被一品堂给垄断,这些原本极其低廉的药材时常因一味难求而被哄到天价,若是有别的药房敢私下从其他地方高价买回私下出售,这坏了规矩的药房从大掌柜到下面跑堂抓药的伙计都会遭到黑手毒打,久而久之就形成了一个奇怪的现象,明明有些病人病症特征明显,轻易就能对症下药,结果那些药房大掌柜号脉小半天,下颔胡须都捻断几根,才一脸惋惜地摇摇头,然后将这病人送到一品堂来。
  阔绰宽敞的一品堂虽然在地势上不占据优势,却是天关城最火爆的药房,几十号病人在一品堂不同的柜台间奔走,还有人拿着一些药单焦急地候着。
  黑衣男子昂首阔步进入一品堂,一个箭步跳上柜台。年迈的大掌柜不悦地皱起眉头:“这是谁家的病属,这家伙的家人咱们一品堂不收,丢出去!”
  那男子嘿嘿一笑,蹲在柜台前弓着身子朝那老头说道:“这里是宋族的药房?”
  “那是自然。”大掌柜傲然地挺着胸:“老夫行医半辈子,从来没见着过你这样跋扈嚣张的病属,年轻人,等你学会了一品堂的规矩再来吧,至于你家的病人,自求好运吧!”
  “既然是宋族的那就错不了。”男子忽又站起身朝龙蛇帮那些痞子混混挥手道:“动手。”
  “力鬼老大有吩咐,抢药!”其中一个痞子高声吆喝着,随即七八个精干男子直接从柜台上翻了过去,将一屉屉的草药拉出来倒进早准备好的口袋中。有几个跑堂伙计向过来拉扯,立即有痞子从怀里掏出明晃晃的牛角尖狞笑着:“这是咱们力鬼老大和宋族的恩怨,你一个月赚几纹钱的银子,犯不着淌这浑水,不想死就一边呆着去。”
  后知后觉的大掌柜总算从惊讶中回神过来,明白这是遇着找茬的了,沉声问道:“不知你们是替哪家药房办事,可知道这样做的后果?”
  “你们宋族的太子爷昨夜绑架了我朋友,若不是我赶到得及时,将其中一人救下来,这会已经是一具死尸了,这笔账又如何算?”
  大堂里那些苦苦候着看病取药的众人却不乐意:“这是你们和宋族的恩怨,何必要在这里泄愤,一品堂开门悬壶,你就不怕耽搁了咱们病情,不怕遭天谴么?”话还没说完,一把银子当头洒下,力鬼站在柜台上呵呵笑着:“这些药我会让手下送到其他药房,必然不会耽搁你们看病求医,这些银子算是对你们延误就医的诊金补偿。”
  那些装药的伙计手脚极其麻利,反正这些都是干药,不怕损坏,丢去别家药房,自有那些掌柜、药师重新将他门分门别类。
  “老大,差不多了。”断了一只手的张财源时刻关注着药库动静,眼看着装药已经到最后阶段,这才向力鬼汇报着。
  也许是站得太高,这种高高在上俯视众人的感觉并不如想象那样美好,力鬼又一屁股坐在柜台上冷眼环视着四周:“要兄弟们将这些药丢到别家药房,留几个会驾车的兄弟随我去后面库房转转。”
  一听说要去库房,大掌柜顿时急了。外面的这些药满打满算不过才百余辆银子的价值,值钱的药材都在后面库房存着。大掌柜伸开双手拦住进入后堂的小门:“年轻人,你可想清楚了。外面这些损失老夫我还能擅自做主让你折腾,可闹也得有个度,真惹恼了宋族,你可知道后果是什么吗?”
  “惹恼宋族后果不知道,不过如果你惹恼了我。”力鬼手中忽然多出一柄匕首,抓住刀柄往厚实的柜台上微微用力,整个匕首齐齐没入柜面,只留下一个缠金线的手柄裸露在外面,力鬼屈指往刀柄上轻轻一弹,在叮咛声响中刀柄应声而折,留下触目惊心的钢铁断裂口:“如果有人想要拦我,你们可以自己掂量一下自己的脖子和这柄匕首,谁更硬?”
  罗雅丹掀开车帘看着沿途风景,最后目光落在跟随在马车侧面的宋钰身上:“一路上你都在笑,捡着银子了?”
  宋钰自然不能告诉她,这一天算下来,宋族在天关城的家业会被掀得鸡飞狗跳,虽然这些损失对还没有露出冰山一角的宋族来说,算不得什么,但宋安若是知晓后必然会气得咬牙切齿,一想到宋安可能的反应,宋钰就觉得让力鬼这样做是正确的,唯一要注意的是不能被城卫司给抓着现行,这事可大可小,若是真被城卫司死咬着不放,终究是个麻烦。
  “虚无峰能有什么事?”宋钰问着。
  罗雅丹故作没听见,放下车帘倒回车里假寐。马车在拐过无数山坳后终于开始朝虚无峰爬行,好在这里专门有一条开垦出的七八尺宽的道路,再将碎石子碾入地面,随着坡道的逐渐陡峭,马车也越发缓慢起来,彭亮不得不抓住马嚼头在前面做牵引,一是防止马匹受惊冲到侧面的峭壁下,二是怕马爬坡乏力了朝后面退落。
  无论是那种结果都会对罗雅丹造成极重极重的伤害。
  宋钰仰头看着高耸入云,看不到尽头的山峰心中叨念着:“虚无峰、虚无骨。段天蓝说的罗家藏着惊天秘密恐怕就是在这其中。”这是他没有动身去解救段天蓝的原因所在,一个人两把刀杀到剑宗去救人,这无异于痴人说梦。就算剑宗上下所有人洗干净脖子让他砍,估计也能够将他累得半死。
  “虚无峰是我见过最安静的地方。”罗雅丹也许是在车厢里闷得无聊,干脆叫停。不等车停稳就当先一步从马车上跳了下来,吓得旁边几个护卫慌忙伸手去搀扶:“要我说的话,如果这里能再稍微暖和一点,多一点鸟儿叽叽喳喳的声音,就更完美了。”
  罗雅丹望着对面一个矮小的山头,山顶上微微泛着稀薄的白雪,其实这里海拔还不算高,只是因为虚无峰上终年积雪,将山区里平均温度拉得极低。宋钰从车厢里取了一张微薄的披肩搭在罗雅丹身上:“这世上没有什么是十全十美的,因为这里温度太低,不适合布谷、喜鹊甚至鸣蝉、蝈蝈生存,自然是少了几分生气,但胜在清幽。”
  罗雅丹忽然片头看着宋钰,看得他心底发沭,心思瞬间活络过来,反复审视自己曾经的言行举止,发现自己并没什么因为疏忽而露了破绽的地方。看着紧张的宋钰,罗雅丹忽然哈哈一笑:“这就对了。你比我大不了几岁,但是任何时候你都是波澜不惊,永远一副平静恬淡的模样,仿佛胜券一直被你握在手中,好多时候和你在一起我反倒有种感觉,我才是你的扈从,而且还是什么都不懂得扈从,你的那些高谈阔论让我手足无措,让我不知道该如何接着你的话讲下去,堆着一个博古通今却又面瘫的人,这就不好玩了。”
  宋钰从来到大荒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他只能是一个匆匆过客的命运,在大荒他找不到归属感,甚至找不到一些可以为之奋斗终身的目标,他就像一个不知何去何从的蜉蝣。当听得罗雅丹这话后,宋钰本能地退了半步,但听见罗雅丹随口的一句“不好玩”,却将他本人震慑得目瞪口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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