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生之年,狭路相逢》第33/75页


  蒋正璇脸色忸怩,顿了顿才道:“连臻,我告诉你一个事,叶大哥……叶大哥跟我求婚了……”
  那天,叶英章约她出去吃饭。两人在后来手牵手在海边栈道上逛,遇到了一个卖花的小姑娘。
  那女孩子不过八九岁的模样,扎了两个小小的辫子,俏皮可爱。抱着一个篮子,清脆地对叶英章说:“大哥哥,给这位漂亮的姐姐买一朵玫瑰花吧,八元一朵。”
  叶英章便取了几张一百出来,塞给了那个女孩子:“我都买了。”蒋正璇在边上,自然甜到了心里。
  那个时候还是没有想到下一刻叶英章居然会抱着那一大束的玫瑰花向她跪了下来:“璇璇,嫁给我好不好?”
  她当时不免吃惊地愣住了,但很快便狂喜地反应过来。她平素是最不喜欢大红色的玫瑰的,只觉得艳丽得俗气。可那个时候,只觉得欢喜无比。连看花,也觉得是那般的喜庆美丽。
  许连臻怔了一怔,方郑重地含笑着抬头望着她,道:“恭喜你们。”
  蒋正璇十分娇羞地接受了她的祝福。
  许连臻问道:“婚礼日期定在什么时候?”
  叶英章真的要跟蒋正璇结婚了。那么这件事情是不是就可以告一段落了呢?那么她是不是就可以离开了呢?
  回家的一路上,许连臻不断地在想这个问题,她没有答案。可是很奇怪的是,这个问题每每念及,总会有一种很奇怪的感觉从身体里涌上来。
  蒋正楠这天晚上回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推门进来,居然看到许连臻穿了一身家居服站在窗口发呆,似在等他回来一般。
  蒋正楠心里不明所以的欢喜,放低了脚步,在后面一把拥住了她:“怎么还不睡?”
  他特有的气息混合着酒气淡淡地浮在空气里,许连臻有片刻的失神。
  她缓缓地道:“我有事情想问你。”蒋正楠轻吻了她的侧脸,轻“嗯”了一声:“什么?”
  许连臻望着远处的路灯,星星寥寥地数点,像是盛开在黑暗里的寂寞花。莫名的,她就忆起了那个星光下的沙滩和沙滩下手牵手的那对人。
  只是再怎么逃避,最后还是得面对的。这个道理她比谁都清楚。
  许连臻深吸了一口气,转头面对这蒋正楠:“我今天和璇璇一起吃饭。他说……叶英章跟她求婚了。”
  蒋正楠倒没料到她说的竟是这个,脸色一僵,没有说话。他缓缓地放开了她。空气里原本有种撩人的亲昵,此刻却仿佛被东西覆盖住了一般,瞬间冰凉了下来。
  许连臻定定地站着,凝视着他。从蒋正楠的角度只看到她精致清浅的侧脸线条。蒋正楠忽地勾起了嘴角,阴晴不定地笑了出来:“没错。你想问什么?”他不过也才知道这个消息而已。
  蒋正楠不动声色地望着她,不放过她脸上的丝毫表情,语气却是极度地轻描淡写:“你是想知道他们结婚的具体日期,然后准备离开?”她就这般着急地,时刻不停地想着离开他吗?
  这些日子,他对她的,难道她没有一点点感觉吗?
  蒋正楠的样子很奇怪,许连臻只觉得自己心里也很奇怪,茫然一片。
  两人都没有再说话,好似各自站成了雕像。房间里冰冷窒息。
  蒋正楠猛地转身,甩门而出。
  蒋正楠开了车子,一路飞奔去了聂重之的俱乐部。聂重之不在,底下负责的人忙将他迎进了他们这群人固定的豪华包房。
  蒋正楠取了一瓶酒,仰头直灌。
  第二天,是安排好的,要去七岛市出差,他原本早就计划好了要带她一起去,他甚至一厢情愿地想着,以后去哪里都要带着她。
  显然是他蒋正楠自作多情了。
  她与他之间,从开头到现在,一直都是他强迫她的,她喜欢的人从来都不是他!
  他是知道的!可是总是觉得他一点一滴地待她好,她总是会察觉的。可是今晚的事情,倒叫他明白,是他一厢情愿了。
  蒋正楠自嘲般地大笑了出来,一仰头,又是满满一瓶。
  等聂重之接到手下人的电话赶来的时候,蒋正楠早已经酩酊大醉了。房间里酒意浓烈,一地的酒瓶东倒西歪,还有满地的玻璃碎渣……总之,是一室的狼藉。
  这也是聂重之第一次看到蒋正楠喝得如此之醉,也总算是清楚地知道了蒋正楠真正的酒量。


  这日,许连臻醒来的时候已经很晚了,天光明亮。
  身边的一侧依旧是空的,他还是没有回来。都已经第九天了!任何联系也没有。
  她与他之间本来就没有什么联系了,除了他主动会发给她微信外。如今,什么也没有了。
  生命中有些东西没有过,也不过如此而已。可是曾经有过,如今没有了,却总让人觉得隐隐难受。
  许小白躺在薄被之上,呼呼地喘气。许连臻失神地望了片刻,方才起身梳洗。
  拉开外头那层厚实的窗帘,细细碎碎的光影从纱帘漏进来,有微尘在光束里清幽浮动。她转身抱起了小白,趿着拖鞋下了楼。
  客厅有人,从她的角度只能看到一个精致的侧脸。好在那人也并不想给她留多少幻想的余地,优雅地站起来,转身道:“许小姐,你好!”
  那人头发松松的绾了发髻,穿了一件极精致的黑色长袖毛呢连衣裙,浅V型的领口。典型的贵妇人装扮。
  许连臻并不认识她,可是她却知道这个人是冲着她而来的。这人的五官笑容与蒋正璇有五六分的相似,这般的年纪……她忽然忆起蒋正璇订婚的那日,她确实是见过这位夫人的……
  许连臻抱紧了小白,有些紧张地欠了欠身,微笑问候:“您好。”
  那人浅浅而笑,不浓不淡,一切优雅地恰到好处:“许小姐,我是正璇的妈妈,你可以叫我伯母。”
  任凭许连臻平日里再淡然,但此刻觉得说不出的紧张,这个人是蒋正楠和蒋正璇的妈妈。她不知道为什么这么紧张,其实她用不着紧张的,可是不知为何,她就是不明所以的紧张!
  许连臻再度欠身,努力完美微笑:“伯母,您好。”
  陆歌卿的视线落在许连臻手上抱着的小狗身上,虽然早已经从女儿那里知道了,但还是微微一愣。但也只是几秒的光景,她便优雅地坐了下来,淡笑道:“你坐吧,不要拘束。”
  许连臻忙着放下了小白,在单人沙发上坐了下来。幸好当年父亲请了专门的老师教过她礼仪,面对长辈,她只侧着腿,虚虚地坐了三分之一。
  陆歌卿扫了一眼她的坐姿,轻轻柔柔地道:“许小姐,我今天来打搅你,我想你肯定觉得我有些冒昧,对不对?”
  “我想你现在肯定心里在揣测我会跟你说些什么?对不对?”
  许连臻没有说话,审时度势,这种情况下,她能做的只是听她将话说完。幸好,这位夫人目前似乎还没有盛气凌人的态度和意思,说话之间低低柔柔的,还真客气委婉。
  “许小姐,我也不多说其他什么了,就开门见山吧。请问你已经多久没有联系你父亲了?”
  许连臻到没有预料到她会以这个作开头,微带了愕然抬起头。
  “我想你应该已经很久没有跟你父亲联系了,所以你肯定不知道他最近的身体情况。”
  许连臻倏地抬头盯着她:“伯母,我爸爸他怎么了?”她是在上个月看过父亲,这个月因为那天蒋正楠甩门而出,便耽搁了下来,所以已经足足有一个半月没有去监狱探望了。
  陆歌卿缓缓地道:“根据我所知道的情况,你爸病得不轻,上个星期所有检查报告都已经出来了……”陆歌卿说话的时候,一直紧紧地审视着她,似乎不想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她顿了顿,说道:“得到医生证实了,是胃癌。”
  许连臻只是不肯相信,无意识地连连摇头:“不,不可能的。如果我爸病得这么严重,狱方……狱方为什么没有通知我?”
  “如果是犯人自己要求狱方不要通知家属的呢?”
  许连臻一呆,这种可能性是很大的。不,是绝对有可能!是父亲不想让她知道,是父亲想独自承受这一切。无论父亲他曾经做过什么,但他绝对是世界上最疼女儿的一个父亲。只要力所能及,他都要帮她撑住那一片天空,就算那片天空早已经残破不全了。
  许连臻方寸大乱,不停地摇头:“不会的……肯定是弄错了……就算不通知我,可是贺君不可能不知道的。”
  陆歌卿瞧着许连臻失魂落魄的担忧模样,心里倒起了几分不忍,便道:“你先不要急,听我把话说完。”许连臻这才有了反应,直直地抬头,目光定定地落在她身上。
  “监狱里的犯人得了重病,有些是可以保外就医的,但都是对有期徒刑的人而言的。可是你爸爸的条件是达不到保外的标准……”
  许连臻忽然福至心灵般懂得了她意味深长的眼光,也明白了贺君为什么不知道这么大的消息。
  洛海市蒋兆国的夫人,若是连这点小事也无法办到的话,那也真是白活了。
  她垂下了眼帘,一字一句地问道:“伯母要我答应什么,才会愿意帮我这个忙呢?”
  果然是个一点即通的聪明孩子。真是可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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