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一种机会叫趁虚而入》第95/155页



欠债还钱,欠情还情么。如果真的能够这么简单,就没有恩恩怨怨了。情这一字,虚无缥缈,没有轮廓没有形体,触不及看不见,不能拿称来量,亦没有天平来衡。

于宁真而言,欠人是如鲠在喉的。尤其是欠一个即将老死不相往来的人。初夏来临,空气里都是和煦的温暖。为什么她感觉全身发冷?额头突突的疼痛不止。郑易云这个隐患,如同鞭炮被燃着的火信,噼里啪啦抵达爆发的临界点。

五月十五日,月圆之夜。她临窗而立,接听着郑易云的电话。这一次,郑易云没有给彼此沉默的空隙,而是直接开口:“宁真,你做好还债的准备了吗?”郑易云的声音里是一如既往的温和。

窗楣中夜风袭过,她浑身一颤。“自然。不知我该怎么还?”

“哈哈,宁真,干嘛这么紧张?”郑易云捕捉到她话语里的僵硬,立刻调转势头,轻轻的笑着,如沐春风,“眼下,还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只要你同意,我们就算两清了。”

“好的。这是我应该做的。你直接说好了。”她勾起唇角,却笑不出来。波光阑珊的瞳孔里凝结着无边无际的寂寞。心里有个位置分明在破碎。她的唇有些发抖,整个人无助的蹲了下来。终究非要走到这一步。

没有人比他们更了解彼此,太过相似的两个人。两人都戴着厚重的面具,抵御这个慌乱的尘世。可是他们是不一样的,因为面具下的那张脸,分明南辕北辙。

她听出了郑易云的话外之音。而郑易云感受到了她的害怕。她蹲在地上,滚烫的泪水打在了手背上。整个人慢慢慢慢的以蜷缩的姿势窝成一团。

手机里,是郑易云不动声色的挑衅:“宁真你害怕了?想后悔了?自然,你不是非要偿还,那就欠着好了,欠上一辈子,你宁真这一生的风光和成就,都是拜我所赐,然后忘恩负义罢了。这样的人这个世间多着去呢……”

“郑易云,你说吧,我不会赖账的。何必拿这对别人的一套对我?”直到现在,她恍然大悟,他们做不了朋友。戴着面具,心知肚明,避免不了间隙。可是坦诚相待,针锋相对,更加残酷狰狞。两个刺猬面对面,只有刺伤彼此的份。

这一夜,她一直坐在床上,黑暗之中,只有稀薄的月光取暖。她几乎是歇斯底里的把枕头狠狠、狠狠的砸到墙壁上,痛苦的哀鸣:“为什么你们每一个人都要我还?就因为你们对我好过,我就该毁了一切来还债吗?你们一个二个都算好了,算好了我会还是吧。”

五月十六日,这日阳光灿烂,倒也并不刺眼。郑易云一大早过来接她,数月未见,郑易云依然俊秀非凡,穿着浅灰色的休闲裤和白色的衬衫,谦和温润的不像话。开车的时候,郑易云侧脸看她,她的瞳孔里丝丝缕缕的血丝密布,织就成无路的网,把他网罗其中。譬如郑易云说的,她像一座迷宫,他该庆幸他从未进去,因为进去了,便找不到出路。

郑易云客套的解释道:“这是我在苏州新的设想,把苏绣丝绸和欧式宫廷装结合在一起,目前设计主要是婚纱这一块。我有跟老总交涉过,那边持保留意见,所以我请你帮忙,配合我拍一组婚纱照,让老总看看效果。当然,你的照片不会对外,如果效果好,后期便会请模特来拍宣传照。也算是我教你一场收的一点回扣吧,你觉得呢?”

这个时候正在等红灯,郑易云侧过脸,温和脉脉的眸子一如既往的诚恳谦和。她的心,已经寂凉一片,红唇轻启:“你昨晚已经解释过了,我还没有那么愚笨,我会配合的。”

郑易云倏然收回视线,语气瞬间冷淡:“你明白就好。后果自负。”

郑易云直接开车带她进了一家婚纱摄影店,已经有同事等在那里。郑易云准备了三套婚纱,都是正红色的丝绸。

第一件是华丽古典欧式蓬蓬裙,与众不同的大裙摆一层又一层,由浅入深的红色宛如水波流动,最上面一层是透明的蕾丝。尤其是单肩设计,金色凤飞绣花,美不胜收。腰部束的太紧,几乎把她勒的无法喘息。第二件是抹胸鱼尾裙,巨大的裙摆拖成一朵糜艳的花束。第三件是正统的旗袍,重在刺绣的精致。郑易云换了一身白色的中山装,看她换后的效果。

第一件和第二件,把她漂亮的脖颈手臂和纤细的腰肢突出的让人欲罢不能。在正红色的映衬下,她的肌肤白亮的莹莹夺目。第三件刚好将她漂亮纤长的细腿勾勒的惑人不已。郑易云呼吸一滞,果然如他所料,真的很适合她。

很快化妆师便给她化了一个淡妆。用了假睫毛后,眼波流转间,平添几分妩媚。郑易云也化了妆,白净俊秀的他似乎瞬间便成了味道十足的民国小生。一行人的第一站是平江街。

小桥流水、粉墙黛瓦,郑易云无情的一把搂住她的纤腰,或是毫不顾忌的把她抵在斑驳的墙上,甚至把她压在草坪上。摄影师完全听从郑易云的意见。一张接一张的咔嚓咔嚓。整个过程,她仿佛是一个木偶人,任他摆布。

阳光下,心凝结成冰。好几次她都想逃脱,郑易云咬着她的耳边,邪恶的说道:“放心吧,我对你的身体可不敢兴趣。你这种被许斌和郁嘉平玩过的女人,我才不稀罕。”

她瞬间全身冷僵。唇边勾起凄艳的笑意:“你没兴趣就好。今天过后,我们就两清了。”

她的声音里面分明有一丝哽咽。郑易云一把搂上她的腰,手上用力的提了提,本就无法喘息的束腰此时让她更加窒息。郑易云无情的说道:“你想哭?”

眸中的潮意在灿烂的阳光下,宛如幼年肥皂粉吹出的彩色泡泡。

直到日暮夕下,一行人才浩浩荡荡的结束了繁重的一天。郑易云开车带她去酒店,此时她身上是还未换下的正红色旗袍,像极了要结婚的新娘。而郑易云依然是那身白色中山装。酒店大包厢里,郑易云公司里三十来位同事都在。

郑易云和气的笑道:“今天可是多亏了宁真来帮忙,预祝这项设计顺利通过,我们一起来干一杯。”

郑易云递给宁真一杯红酒,华丽的水晶灯下摇曳着璀璨。她一口给全部饮尽。一滴不剩。郑易云很体贴的又给她满了一杯。四目相对,她毫不犹豫的接着饮尽。

她并没有想象中的那么坚强,她心如刀割痛不欲生。

她和郑易云并肩站在一起,就像一对准新人一样,很快咔嚓咔嚓一声接着一声,记录这貌合神离的美好。高跟鞋磨破了她的脚,而是什么,磨碎了她的心?她步履不稳,郑易云不给她逃脱的理由,一把搂紧她。她的泪水瞬间夺眶。

郑易云毫不犹豫的吻上她的眼睛,连假睫毛沾上嘴唇都不在意。自然,这美好的瞬间,又被咔嚓了下来。气愤诡异的令她无所适从。几杯酒下肚,她捂住嘴,冲到洗脸台上,痛苦的呕吐起来。嫣红的酒气也遮不住她煞白的脸色。

她躲进洗手间里,灼热的泪水打在了手背上。洗手间里有两个同事在谈话。

“马姐,我挺奇怪的,郑哥论资历不及你们,怎么分到苏州这边就成土皇帝了?你们要说他背后没关系,我可不相信……”

“你才来多久,就嚼是非了,郑总之所以是郑总,可不是靠年龄和资历,是靠脑子。你看我们几个老员工,哪个敢说他是非?”

“有这么厉害吗?看郑哥平时很好相处啊。”

“你是不知道,以前的厂子就是一个给别人做代加工的。后来郑总来了,请了设计师,开始做自己的品牌。你别说,他不是做设计的,却有脑子,各种别人想都不敢想的元素,他愣是给融到了一起。而且当时走的就是平价服装,特别受学生和年轻人的欢迎。这还不算什么,当时网络推广才起步,他就抓住了这个商机。如今,我们也算是自成一个中端品牌了。就一年网络收益,都是不得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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